在劫难逃,公子难哄作者:鼎
第15节
“少爷……线索……断了?”虽然自己两人这明显的跟踪行为很让人不舒服,但是为了知道陌七月的下落,就是脸面上再难看,那也得硬着头皮上去问啊!
“不知道。”看了眼顺子,护一回答的很老实。
“如果你是在气我们用这样的方式设计于你,我们道歉,找到少爷后,你揍我们一顿出气都行。”条子只觉得护一是因为他们的不信任,才会故意不说实话,却不知道,护一根本就没在意过这些。
看了条子一眼,护一并不说话,只是继续盯着那瀑布,打量有什么地方是可供大蟒借力或落脚的。毕竟如果是主人的安排,就断不会花费这样的动作去做无用功,主子一定还是安全的才是。
看护一是真的不打算搭理自己两人,条子反而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护一的功力要高出他们许多。虽然他们两人的功夫已经相当不弱,但是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一点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如果当年他们一开始就遇到的就是很好搞定的对手,便不会有之后的刻苦修行,也不会有今日能跟护一这样的高手对话的能力。护一明显不会计较的态度,看来时没把他们的设计放在心上了,这一点,可以省去他们照接口的时间,还时不错的。
如果洛浅书此刻知道了这两人的想法,估计得扔下几本书让他们也抄抄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这一点实在是让人心衰!
“主子不会是在这下面吧?”见护一不计较,顺子的胆子又大了不少。
虽然同样是保护少爷安全的人,虽然护一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一定是及不上他们的,但是高手的气息如此强大,下意识地畏惧是很正常的好吗?
“不能确定,但是有九层的可能。”护一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看过周围的痕迹,花斑大蟒最后留下的那处压痕,明显要比之前重上许多,范围也大得多,应该是借力弹跳了出去。以大蟒的体型,假设它能弹跳出去,也不可能飞跃过这么宽的瀑布,估计还没到头就掉下去了,所以更大的可能,还是这瀑布下面另有乾坤。
“那还有一层是什么?”看过瀑布之下溅起的水花,条子感觉若是陌七月掉了下去,后果真心是不好的。
“长了翅膀飞过去。”护一痕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结论。
于是,除了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条子和顺子两人努力调整了半天自己的心态,还是没办法以正常的眼光看待护一,只得左张右望地装作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留下,心中却宛如去了一趟极寒之地,一直沉浸在冰雪纷飞的世界当中无法自拔。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护一这么冷傲的一个高手高高手,该不会也被他们影响了吧?想道这个可能,顺子和条子二人很是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咽下了心中的惊吼。太震撼了,他们需要冷静!
“三位,”看够了好戏的阿方终于从一颗大树繁茂的枝叶间露出了身形,出声引起几人的注意。
“聊够了的话,是不是该跟我走了?”阿方慢悠悠的说着,只是迈了四步,便已经到了三人面前。
护一微微抬眼,只稍稍在阿方身上停留了一下,便把视线移了开去。
主人身边的双胞胎兄弟之一,一动一静,算不得多出色,但跟在主人身边时间最长的,却偏偏就是他们。现在双胞胎之一出现在这里,那么主人,应该也在附近了。
“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顺子冲到阿方面前,挥手就是一拳打了出去。
虽然知道这人是那位前辈的手下,但若不是被他们兄弟下手太黑,小五又在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虽然受到的影响并步算多,但每每想到曾经那么冷静沉着的人变得这般……聒噪,顺子就忍不住暴躁,这简直就是折磨啊有木有!
“哼!”冷哼一声,阿方举起手掌格挡。
护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么自负的性子,应该是双胞胎中的陆方了。
条子心中冷冷一笑,这个阿方不会以为他能够暗算到小五,就代表着他的实力比较强了吧?
顺子嘴角扬起嘲讽,挥起的拳头恰到好处地落到阿方掌间,却出乎意料地没有丝毫劲道。阿方意识到不妙,顺子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反应到时间,另一手直接就是一拳,狠狠地击打到了阿方腹部。
“呃……”阿方眼睛一突,一边控制着已经握住的那只手,一边企图用腹部吸住顺子的拳头。
顺子一击得手,目的便算达成,哪里还会与阿方继续缠斗?但见他脚下轻划,人已经往后倒飞出去。阿方脸上显出怒气,手上一抖,往顺子退去的方向撒出一把粉末。
“捂鼻!”护一飞身而出,两掌几度挥动,将阿方洒出来的粉末划到一定范围之内,渐渐地形成了一团灰色的粉球。
“毒粉!”条子脸色一变,心中后怕不已,若是顺子沾上了这些东西,难保不会变成第二个小五。
“打不过就使毒,果然好手段!”顺子脸色也是极为不好,没想到这人竟然还会再次使毒,跟他走,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阴谋呢!
护一用真气将毒粉裹成一团圆球,缓缓压缩一枚小珠子,往阿方方才藏身的那株大树树干上打了出去。
随着“啪”的一声闷响,枝繁叶茂的大树瞬间叶落树枯,成了干柴一根。
“方管事,主人是让你来接人的,可不是让你来杀人的!”护一冷声提醒。
“不需要你来提醒!”到底是心中惧怕零有的,阿方的气势弱了下来。
“跟我来吧!”虽然不甘愿,阿方还是得按吩咐办事,率先走到了瀑布旁边。
第一百二十五章无颜回见江东父老
长长的走道两边分不清是真人还是雕塑的守卫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在幽火的照耀下显出几分阴森恐怖的味道。
顺子几次张嘴想要问问情况,却终究是忍了下去。他不相信似阿方这般阴险狡诈之人,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与其被误导担忧,倒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跟着,事情总归不会再糟便是。
“还要多久啊?”顺子百无聊赖地迈着步,不明白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还要一步一步地走,用轻功不是更快么?
“大概半个时辰就可以到了。”恶意地扬了扬嘴角,阿方很乐意看到顺子因为这个消息而变色的脸。
果然,本就因为这种长时间的枯燥行走而失了耐性的顺子脸上一阵扭曲,差点就想这么停下来先揍某人一顿再说。
“没事,半个时辰后就可以见到少爷了。”条子按住顺子准备扬起的手,摇了摇头劝道。
于是立刻的,脸色扭曲的人换成了阿方,顺子则是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既然是奉命来接他们的,断没有耽误时间的道理。而这家伙却带着他们在这走道理转悠了这么久,他的主人若是脾气暴躁点的那种……呵呵,某人就自求多福吧!
阿方虽然心眼小了点儿,倒还不至于没脑子。一听条子有意无意的提醒,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自找死路,脚下一转进入了另一条小一点的通道,也不敢再耽误,率先用轻功奔走在前引路。
条子、顺子对视而笑,要不是为了早点见到自家主子,他们真的不介意看这个笨蛋挖坑给自己跳的。
“你不是说顺子他们今天一定会到的吗?”陌七少爷气势汹汹地瞪着零有。
虽然零有有时候是变态了点、爱动手动脚了点,但是大多数时候,他还是比较正常的——除了那万年不换也不摘的绷带,所以,陌七月此时此刻是仗着零有对自己的纵容,已经对对方完全没有了惧怕、提防之心。毕竟明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还一副小家子的样子,实在是很掉身份的。
“天不是还没黑吗?”转过身继续研究自己倒在琉璃瓶中的蓝色液体,零有表示阴影面积过大,让他的判断很容易出现失误。
天……确实还没黑。
陌七月默默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中特意留下的一小扇琉璃天窗,不过巴掌大小的面积,却原来是为了在这地宫之中也能判断天色吗?其实直接住到地面上才更方便吧?整天跟个土拨鼠似的,零有大人的爱好果然独特!
“可是,你明明一大早就派了阿远出去的!我上次来也没花这么长时间好吗?”陌七月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某人。
“是阿方。”零有拎着琉璃瓶晃了晃,满意地看到了液体由蓝转黑,遂径自伸到了陌七月鼻子下方。
“干嘛?”捂住鼻子后退两步,陌七月没忘记自己的业余爱好是什么,这种一看就有毒的玩意儿,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放心,没毒。”不满意陌七月的态度,零有又把瓶子凑了过去。
“黑的都冒烟了,还说没毒?”陌七月继续后退,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他都做不出来,没想到零有这么一位有来历有权势的大人物,却做起来这么得心应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算了,这么一个整日里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确实不像好人!
“有冒烟吗?不会是你眼睛出问题了吧?”零有怀疑地看了陌七月一眼,自己的本事自己清楚,做出来的东西如果要使用,就一定不会留下缺点。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尤其是凑近了看,若是有天光的影响,就会显得特别明显……”陌七月毫无压力地胡说八道,一边还指指点点,看起来相当认真。
零有心内发笑,知道陌七月这是故意在诈他,却还是装作上了当的样子,很是怀疑地一点点往自己的杰作上靠近。
等的就是现在!
看零有果真离琉璃瓶越来越近,陌七月一脚扬起,脚尖稳稳地顶住了瓶底,只需稍一用力,那瓶中的液体就会让零有统统享用掉。
咦?陌七月心头闪过不好的念头,这力气都用了十成十了,瓶子却还是纹丝不动,果断的是被发现了。想到此,陌七月倒也不觉得恼怒,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失败了,老老实实地把脚放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搬了个凳子坐到远离零有的角落里。
双眼微眯,零有对于这种明显拉开距离的行为表示万分不满,遂决定以后但凡有他和陌小七出现的地方,凳子一定要是石质的,而且还必须得是跟地板连在一起的那种!
零有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液体,黑色重新变回蓝色,却比之前的颜色要更为深上几分。
陌七月不自然地扭过头看着墙壁,这种外表诡异行为也一样诡异的人,自己绝对不是对手!不过……
“你不要故意转移话题,我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陌七月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么一打岔,竟然忘记了原本在问的事情,不由地便多了几分气恼。
偷换话题什么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你的人?”零有的声音略微扬高,手中液体在不经意间又是一晃,霎时乌黑成了一片。
“……”陌七月。
“我的护卫、我的侍从、我陌家的人。”陌七月木着脸更正自己的话语。
他现在已经十分肯定零有这货是个心理扭曲的大变态了。但凡只要是跟自己扯上关系的人,只要自己稍微表现出在意,不论言语或是动作,都会引发某人的间歇性精神疾病,然后倒霉的人第一个必定是自己,从无例外。
“既然是你的人,总归不会弄丢了就是。”零有大人心情舒爽了,语气中颇带了几分安慰的意思。
于是陌七少爷转过脸对着墙壁默默地泪流满面。双重标准也就不过如此了,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那是要判死刑的,而从零有自己口中说出来,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种随谈。
“主人,属下把人带回来了,是否现在就带进来?”阿方静立在屋外,听着屋内再无说话的动静,方才开口询问。
早就在屋外当了许久木头人的条子、顺子二人,这会儿方才有了精神。鉴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就是再怎么想冲进去看看情况,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忍着,省的到时候闹出麻烦来不好收拾。
“带……”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完全没给零有说完话的机会,陌七月径自就跑去开了门,一面还抱怨着阿方动作太慢。
强大的寒气越过陌七月扑向门外的几人,作为零有的手下,远方兄弟两和护一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二话不说便齐齐半跪下身子低下头,神经绷得死紧。顺子二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明显感受到了压力,膝下一软竟也忍不住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干嘛?”毫无压力感的陌七少爷表示诧异,即便是久别重逢,也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少爷……呃……”顺子企图提醒自家少爷,奈何才刚开口,更大的压力就向自己席卷过来,让他只能忙于运功抵抗。
“零有,别闹。”陌七月回头,有些不满。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下意识地,他就觉得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只有一个。
别……闹?阿方看向哥哥阿远,他分明记得在自己离开之前,这位陌七少爷对主人还是各种态度不好的,怎么这会儿……这语气就说不出的诡异了呢?
阿远抽了抽嘴角,低下头看地面上是否有蚂蚁经过。
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一瞬间就明白了阿方眼中的含义,但是主人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要多想得好,省的到时候揣测错误,丢了小命都不止。
“都起来吧!”转过身子给自己倒了杯茶,零有把背影留给了几人。
“是!”作为有组织、有纪律且反射性服从命令的人,远方兄弟以及护一回答的那叫一个整齐,让人几乎听不出来那是三个人的声音。
除了顺子和条子,同样是第一次见识到这般情状的陌七月,都不由得僵硬了脖子,齐齐地看向了那抹看起来就相当有威慑力的背影。果然上位者跟他们这种小虾米的距离是有如天堑的,恐怕就是多给他们二十年,他们也混不到如此地步啊!
“人已经见到了,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零有忽然就后悔让阿方去把人带来了,这种被忽视的心情让他十分不爽。
若不是看在陌七月的面子上,他会毫不介意地把那两个没用的人处理掉。
“哦,来了。”陌七月反射性地就听从了零有的话,屁颠屁颠地往对方身边跑。
然后跑到一半的时候,陌七少爷石化了——这种顺从到成为自然反应的行为算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已经完败在了零有大变态的花式折腾中?天哪,要不要这么丢人啊!平时关起门来没面子他也就认了,可是现在……呜呜,陌七月感觉自己已经无颜回去见江东父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梁上君子之事
金色的纱帐掩映下,一抹窈窕的身姿缓缓站起,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勾了勾,立在一旁的两名太监立刻走了上前,动作迅速但却温柔地为其着装。
“你们说……陛下去哪儿了?”高贵华丽的袍子穿上身,妖媚的姿态瞬间顿时变得端庄起来,仿佛她本该就是如此,方才的那个人,不过幻觉而已。
也因为如此,手掌还流连在女子身上的两人,身体皆不由自主地有了几分僵硬,恭敬地弯着腰退开了几步,仿佛生怕自己的污秽之心污染了对方一般。
“去了丞相府。”右边身材稍微高大些的太监恭声答道。
“呵,还对那根病秧子恋恋不忘呢?”女子轻蔑地笑着,扬起的红唇让她所有的端庄又尽数消了去。
两名太监低着头,谁也没有答话。
而女子,似乎也并不在意答案,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话,轻轻抚了抚并不存在任何褶皱的衣襟,漫步走出了纱帐。
婉约端庄的脸庞,本该是最惹人怜惜敬重的相貌,偏又流露出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糅合在一起,便有了一种让男人想要拼尽所有区保护的欲望。一个本该潇洒快意的女子,却偏要压抑自己在这深宫中与权谋斗争,甚至能够让朝羽帝放心让之干政的女子——皇后万俟玲。
自由的羽翼被折断又怎么样?原本的目标被替换又怎么样?只要是我万俟玲想要的,便是这个天下,我也敢去搏上一搏!
站在比人还高的铜镜前,万俟皇后仰头无声地笑着,明明是风光无限的人,却偏偏显露出不合年纪的沧桑。
“皇后娘娘……”另一名太监有些担忧地开口,想要靠近,却没有丝毫的勇气踏前一步,只微微地伸了伸脖子,想要更为仔细地看清楚他心目中女神的表情。
“魁君啊,你适合的,应该是更为轻松惬意的生活才是。”万俟玲看着镜中那张俊秀的脸,本该是美玉无瑕,却不知为何,被人生生从中斜划了一刀,皮肉翻出后因为没有好好的治疗,形成了一条丑陋的伤疤。
“留在皇后娘娘身边,是奴才这辈子最为惬意的事情。”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被称为魁君的太监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只是因为脸上被破坏的实在太过“恰巧”,这抹笑容不仅没有给人带来温和的感觉,反倒像是地狱中亟待择人而噬的恶鬼一样,让人心生恐惧。
“只要我手中掌有一日权势,便绝对不会让你失了这份惬意!”万俟玲伸出纤长的指尖划过魁君脸上长长的疤痕,温柔地承诺着。
“一大早便这般柔情蜜意,你们两是要把我放在醋坛子里淹死吗?”身材高大的那名太监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互动。
“修德,你这不会是在吃醋吧?”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万俟玲夸张地掩着嘴唇,圆亮的眸子倏然瞪大,竟生出了几分少女般的纯真来。
“不要一大早……就这样的勾引我。”长臂一伸,叫做修德的男子却不似魁君那般君子,想要的东西直接揽进怀里才是最实在的。
“放开。”依然是原先的那副表情,但有什么,却似乎不一样了。
修德俯视着怀中那张平静无比的脸,头上像是被一盆冰水狠狠泼下,抿了抿唇,终究是松开了手,脸上变得阴沉起来。
对于此,万俟玲并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是对于两名太监打扮的男子再也不做过多的搭理,款步走进了花厅。在那里的那个人,才是她真正放在心里的人,其他人,不过只是一种用来替代的物品罢了。
花厅中的各种摆设都是无比的精致华丽,像是为了彰显其主人的身份高贵,却不知,这只是主人家为了讨好某人所做的一些事情罢了。
高挑的身姿立在花厅中,半响却也没有任何人进来打扰,仿佛在这里的并不是离州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母,而只是一个想要寻求片刻寂静的可怜女子。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为何还要藏着?”美目细细地打量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万俟玲不由地失了耐性,轻轻柔柔地开口询问。
……
依旧是一片寂静,花厅里似乎并没有人。
“我知道你在的,你出来,我……我有事要吩咐你去做。”万俟玲心内有些发急,想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到头来,说出口的却永远是这样地千篇一律。
“皇后请说。”模糊的影子闪烁了几下,一名全身都裹在黑色披风中的男子站定在万俟玲面前,似乎从一开始,他就立在那里,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般。
若是换做旁人,必定是会被这样的出场方式吓到的。但万俟玲一直等的,就是见他一面而已,又哪里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分神?
“我……你能不能把脸上的面巾取下来?”虽然单看眼睛和身形她便已经能够描绘出对方的样子,但是,她却并不喜欢这样有隔阂的接触,徒增距离。
稍微有些犹豫,黑衣男子最终却是顺了万俟皇后的意,摘下了脸上的黑布。
很是中性的脸,但却绝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子。脸上似乎永远都缺乏表情一样,冷冰冰的,任由万俟皇后陛下的手指在他脸上描绘出一笔一画,既不阻拦,也不避让,仿佛自己只是一件任由名家品鉴的艺术品一般。
“你……你叫久阙是不是?”万俟玲近乎迷恋地看着眼前自己只及其胸的男子,带着些许小心地询问。
其实,自己得来的消息哪里会错?她只是想要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罢了。
淡淡地抬眸,久阙看了眼这位被传得十分厉害的皇后陛下,实在无法将之与五年前的那个冲动女子联系在一起。
倘若五年前“云雾阁”没有接万俟大将军的任务,自己就不会被这么个难缠的女子盯上。虽然这些年他都有刻意避开离州城这边的任务,但却总避不开这女人若有似无的打听,即便是对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却也烦不胜烦。这一次若不是因为牵扯到了某些他感兴趣的事情,他也不会接这个把自己送上门的任务,整日应付一个带着无数层面具的女人。
“你……是不是不太会说话?”万俟玲小心地试探。
虽然她还记得当年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但明显的,对方却并不记得自己了。这一点,让万俟皇后有些难过,开始一个劲地逗对方说话——尽管根据这几日的相处情况,她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有些不耐地把脸转开,久阙沉默以待。
不说话都缠这么紧,若是说了话,这女人不得有事没事找自己聊天?久阙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就证明了自己不是哑巴,不然的话,他就能够连带地装聋了,多好。
“你……我很让你厌烦吗?”万俟玲有些挫败,脸上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委屈,仿佛被对方的态度狠狠刺伤了一样。
久阙抽了抽嘴角,皇宫内院里的女人果然很会演,若不是准备接任务之前他有提前做做准备,估计都要以为自己真是多么狠心的人了——虽然事实上自己就从来就没有不狠过。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但请直说。”压下心底的不耐烦,久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万俟玲眼角抽了抽,挫败感油然而生。
从踏进这座皇宫开始,她就放弃了属于自己的情感,一步步地走到今日,手握的是实权,掌握的是这后宫女人的命运。可以说,只要她想,便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办不了的!
宫院深深,朝羽帝心不在朝政亦不在她身上,可她照样能活的痛快,凭的不就是那颗不服输的心和不择手段的狠劲吗?
久阙是唯一一个让她记挂到如今,用尽手段也不曾碰到边的男人。她承认,一开始她只是好奇究竟是谁敢那么大的胆子管自己的闲事,但是越是了解的多,她心里便越发的放不下了。
武艺高强、神秘莫测、冷酷无情偏偏又有着那样让人迷恋的好相貌……万俟玲自认为不是个肤浅的女人,可若是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说不意动那绝对是骗人的。何况这个男人在面对她时,还表现得那般不耐烦……
“如果我说,今日想让你陪我出去散散步,你去吗?”
到底是没有用一贯的手段去压人,万俟玲语气中的问询之意相当明显。
可惜,她有意示好,人家却并不愿意买账,后退几步便作势要遁走。对这个动作已然熟悉的皇后娘娘脸色一僵,心头火便冒了出来。
“站住!”喝住久阙的脚步,万俟皇后换上了一副端庄严肃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