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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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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流年未至作者:柒兮兮

第8节

旋转餐厅转啊转的又转回了原位,回头看看见我们选的桌子,学姐和晚秋已经回到了餐桌边,似乎在说着什么。晚秋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皱着眉头,一副要把在学姐脸上看出朵花来的架势,学姐则低着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晚秋在教训学姐,或者说是在欺负她,虽然很想上前制止,可是心里却冒出个小声音,听听她们到底说了什么。这不能怪我敏感多疑,只是学姐对晚秋的态度让我一直很疑惑,换句话说,如果学姐真的是来找晚秋的,那我又算什么,接近晚秋的最佳捷径嘛,那还真是起了大作用。

背对她们选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站着,假装路过取食的样子靠近,我想大概不用特别伪装也不会被发现,从表情上来看,她们讨论的话题并不轻松,氛围也不愉快,估计无暇估计周围的事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她们之间插不进第三个人。

“来之前我就说过了吧,想清楚了再来,现在你这个态度算个什么事,以为自己演技有多好嘛,再迟钝的人也感觉到不对了好嘛!”晚秋的声音压得很低,不难听出里面压抑的怒气。

“我”学姐只发了个单音节词汇,就没有了下文。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晚秋也没有说话,从她用勺子敲击盘子的动作能看出她内心的烦躁,好像在借此平复自己的情绪。

难道是学姐向晚秋表白了,这个神奇的想法在脑中成型,可以确定的是,晚秋对学姐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我有些幸灾乐祸的等着下文。

“如果想免费旅游,那么你随时都可以来,可是这次的意义是什么我告诉过你吧。还是说,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找个云备胎,那么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我看着糟心。”

“可是”依然是没有意义的语气助词,学姐似乎做了一次深呼吸,“我本来也不是很想来的,但是叶阿姨喊我一起过来。”

“是嘛,既然这么不想来为什么要勉强,还是说,回去之后她许给你什么好处了。”晚秋突然换上一种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调,被毫不掩饰的嘲讽和恶意填满。

“她只是说小妤病了,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换来了你的同情,让她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你施舍的感情,让她误会其实你也喜欢她,最后喜闻乐见的死在你怀里?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脑子浸了水,幻想着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圣母白莲花嘛。”一连串的话,晚秋用的是平淡无奇的语气,连敲盘子的动作都停下来,一只手把勺子捏得死紧,莫名让人感觉到丝丝冷意,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们在讨论学姐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得出结论,原来学姐没有喜欢晚秋,令人高兴的是,她是冲着我来的,令人不太高兴的是,她是冲着对我的同情来的。我暗自点头,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一直得着俗称叫硬皮症的病,至少可以拿来作为一个梗,让她将泛滥成灾的爱心用到我身上。

这样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一觉睡醒整个世界都变了。学姐的同情心被叶阿姨利用,来和我们欢度圣诞,晚秋却告诉她来之前先想清楚,因为晚秋知道这会造成我敏感的玻璃心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学姐还是来了,因为她是个好人,是个温柔得不想伤害周围任何人的人,可是睡了一晚发现我并没有所谓病得要死要活,于是开始躲着我,用实际行动来消极抵抗,比如对晚秋的差别对待。

晚秋是个好人,是个耿直得看不惯别人逢场作戏的欺骗的人。叶阿姨也是个好人,她希望学姐能由同情开始慢慢了解继而接受我,最后喜大普奔的在一起。

原来身边有这么多的好人,除了我自己,我是个习惯于被人保护只知道活在别人羽翼下面的弱者,我在心里默默嫌弃自己。怪不得学姐不喜欢我母亲不要我了,她们不是没有发现我的好,事实却是,我自身并没有什么让她们值得珍惜的地方。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头看向晚秋的方向,她们依然在争辩着,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我很想告诉晚秋,不要为了我破坏你女神经的面容变得冷漠。也想告诉学姐,任何人都好,我最不希望看到她皱眉。就像现在的我,很想若无其事的走回餐桌旁,笑着说这里的菜也不过如此,看着就没食欲。

虽然我有很多想当下就干的事情,脚却像被地板施加了诅咒一样,只想被当成空气,默默往后退到没有人的角落,不需要关心,更不想要同情。

今天我对逢场作戏这个词又有了新的认识,一个善良的人,会因为同情而做出那么多她原本并不想做甚至是觉得很恶心的事情。苏孜居然出于同情而吻了我,虽然只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一瞬间。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温暖的人间,这句歌词突然涌上心头,为什么会有种在嘲讽我的感觉呢。所谓眼前的幸福,其实是指被眼镜蒙蔽了内心感受的幸福嘛,我得到了所谓的幸福,那么学姐呢,对于她来说,亲一个不喜欢的人,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睡,肯定是种煎熬吧。

而我,希望她幸福,即使那份幸福里面没有我的存在。可是现在,她却因为我被晚秋教育,因为我眉头深锁,那么我离开她的世界,她的生活是不是能变回以前的样子,至少不用遭受无谓的困扰。

在这种莫名冲动的驱使下,我逃命似的快步跑出餐厅,外面依然灰蒙蒙的一片,一切都在混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点。搭电梯一直降到电视塔底层,我朝着和人流逆反的方向往外走,没有具体目的地,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这个地方,像以前一样,碰到一团糟不想面对的事情就果断逃离。

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路上车水马龙的热闹样子,如果世界就此少了一个我,也不会有谁发现吧。

然后我又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我居然没有特别难过,也完全不觉得伤心,连最基本的心塞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大幕落下之后,我的戏份演完了,只是因为不想看着主角们手持鲜花受赏,所以自行离场。而我的角色,大概是让人糟心的丑角,或者供人玩赏的小丑?反正都是丑,我突然有种丑得心安理得的感觉,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走着感觉也不错。

感觉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懒懒不想接也不想知道是谁,我的朋友屈指可数,看来看去也就那么几个,毫无新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有点累了,才发现出来得匆忙,外套都在旋转餐厅里面。想找个地方喝杯热可可,我有些自嘲的笑了,没钱拿东西去当嘛,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一条围巾,那是学姐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我想过了今天,学姐应该不会再和我有任何联系,如此任性又不顾及别人感受的我。咧嘴对着天空笑了笑,嗓子莫名发苦,大概很久没喝水干的,都这样的时候了还犯文艺病,话又说回来,这种病会不会受到学姐的一并同情呢?

随便找了个墙角坐下来,脚冻得发麻,寒风直往衣服里灌,人也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唯一的温暖来自脖子上的围巾。这到底算个什么事,我能感受到的温暖居然又是来源于万恶的同情。我粗暴的将围巾扯下来,勒得脖子发红,手也被粗毛线勒出了印子,想丢掉却又舍不得,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么个没出息的样子。

默默将围巾绕了回去,我低头枕在自己膝盖上,淡淡的香味刺激着嗅觉,既然被风吹得鼻子堵塞,依然能闻到昨晚环绕了一晚的熟悉味道。靠着墙壁开始发呆,也许只是纯粹的放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以后见面得多尴尬啊。

“安妤?”一个声音出现在头顶。

“干蛋。”不想抬头,走在路边都能碰到认识的人,这一定不是真的,就像刚刚听到的那些谬论,都是做梦而已。我任性的闭上眼睛,果然是个做梦,不然怎么能有学姐身上的香味在鼻子前面呢。

“安妤。”这次换上了肯定句。

试图把我从噩梦中唤醒嘛?又碰到了一个好人呢,我对自己说。可是身边好人太多了,我害怕。

“喂,你以为自己是提莫蹲着不动就能隐身嘛!”来人蹲下身子摇晃着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搭在了我身上,不再有寒风吹进来。

原来我的真身是提莫我会隐身,可是这家伙是怎么看到我的,也没见她带真眼啊,我不情不愿的露出一只眼睛侧头看着她。

☆、第38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抬头看着来人,寻思着应该说些什么,本来就不擅长找话题的我在经历了奇怪的狗血剧情后更是懒懒不想动,所以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逆光看人感觉还是蛮累的,眼镜有些胀胀的发酸。

“刚刚看到我就觉得像你,一转身你就不见了,结果你一个人蹲在这边装蘑菇。所以你在这里干嘛,迷路了?”

“李芷洋。”我一字一顿的喊着她的名字,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这样想着,我忍不住自嘲的扯嘴笑了,她们估计还没发现我走了吧,即使刚开始聊得不愉快,现在应该已经结束那个无趣的话题,开始了什么新内容呢,比如奇闻异事或者搞笑段子?怎么样都好,反正都没有我,牵扯到我的话题总是连带着沉重的无聊,她们肯定早就意识到。

“干嘛。”李芷洋蹲在我面前,满脸疑惑的看着我,“干嘛突然叫人名字又不说话,还笑得这么磕碜。”

“没事,你一个人在逛街?”我摇头,并没有什么想要和她分享的东西。倒是她,手上拎着几个纸袋,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没朋友,只能一个人出来逛街。披在我身上的衣服还挂着吊牌,肯定是她今天的战利品之一了。

“本来跟朋友在逛街来着,难得碰到你想打个招呼,谁知道追了大半天居然跟丢了,没想到你个小短腿走路还挺快。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喊你都没听到。”

“你不去找你朋友嘛?”我果然是气氛破坏者,把人家逛街的兴致又破坏掉。是不是待在家里比较好,这样不但不会知道多余的东西,能快乐的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还能成全了其他人好好游玩的心情。

“她们无所谓的,一堆人多一个少一个都没差。我说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冒出来了,还顶着一张生无可恋脸,被人劫财劫色了?”李芷洋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脸上却明晃晃写着关心。

生无可恋,突然就被这个成语触到,原来这就是此刻我的心情嘛,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重要,觉得自己能消失在人前最好。好像也不是的,我仔细研究着自己的心情,虽然不畅快,但也不心塞,眼睛有些酸胀却不想哭,感觉只要远离学姐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包括昨晚的吻,我依然能告诉自己那是她内心的悸动产生,而并不是所谓的同情。前提是,只要不看到她。

“我这只是日常的面无表情好嘛,哪里生无可恋了。”我想用尽量轻松的语调回应,却发现根本做不到,语气显得严肃生硬。

这么做不对,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莫名迁怒到李芷洋,然而她只是路过的一个好人而已。我将她披在我身上的外套脱下,这种时候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指不定多久之后我又是一条好汉,能跑能跳还会笑。

“我随便说说而已,你生气了?”李芷洋问得小心翼翼,再次将外套搭在我身上,“你穿成这样出门是想冻成一座丰碑嘛,那可一点都不伟大。”

“没有,我就出来吹吹风,感受一下冬天的气息。”不能给别人造成负担感,我强打起精神回应李芷洋的话。到底要怎么样她才会走开呢,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也不想让她看到我这种奇怪的样子。

“电话不接嘛?”李芷洋突然转移话题,估计是口袋里电话震动的频率已经到了难以忽略的地步。

不是不接,是不敢接。问我在哪,为什么突然不见了,这些我都没办法回答,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装作若无其事的去面对。可是不接电话让她们担心,我又任性自私了,这么糟糕的我居然还能得到旁边人的关心,我必须得认真改正自己的怪脾气。

拿出手机的时候来电已经挂断,未接来电都是来自晚秋和苏孜,在我离开大约五分钟之后打入的第一个电话,到现在她们可能已经抓狂。我的突然逃离毁了她们的午餐,真是罪孽深重,这样的人真是没资格获得任何人的关心,活该苏孜不喜欢我,这是报应,我在心里对自己恶狠狠的笑着。

手机再一次震动,来自苏孜,我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你在干嘛!”学姐的语气很激动,透过电话线也能听出来,大概能脑补她没头苍蝇一样焦急的找我的样子,莫名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约了朋友逛街。”我压低声线,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掩饰声音中不自觉的颤抖。

“这样”学姐的声音带着一些疑惑,短暂沉默之后又问,“现在和朋友见面了嘛?”

“嗯,见到了。”

“早点回来,泡了牛奶等你。”学姐的语气恢复到和平时一样,带着暖意的关心。

默默收起已经挂断的电话,我为自己机智的说谎点赞,同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冒了出来。为什么不骂我责备我,而是这么平淡的收场,是想让我自责嘛。说什么泡牛奶的,不就是晚秋告诉她我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她就这么记住了是什么意思,明明不喜欢我,却对我的事不自觉的上心,这样的温柔只针对我,还是人人有份,我一点都不想要好嘛。

盯着地上缝隙里一棵不知名的杂草,感觉自己的感情就像这棵劣质的草一样,本来已经没有生机,却总是因为学姐对人无差别的关心而心花怒放又有了生长下去的动力。任由自己长得再努力,甚至忘记了原本的自己,到头来依然抵不过只是一棵杂草而已,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自己却总是不小心就忘记。

“刚刚是苏孜打来的电话?”李芷洋突然发声。

“嗯。”我言简意赅的回答,眼睛却不由自主被地上的草吸引,只是直愣愣的盯着看,看得眼睛发胀发酸依然不想眨,总觉得一旦闭上眼,某些东西就会承受不住地心引力掉落。

“她还是和以前一点都没变哎,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真是她,我就说好像看到有个人一直跟在你后”

“没有,你看错了。”我大声打断李芷洋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是刚刚她就站在”

“都说你看错了!”我提高音量,有些粗暴的继续打断她。

有人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可是她只是那样的跟着,亦步亦趋,却一直保持着距离,就像我和她的关系,看似拉近了一些,其实仍旧咫尺天涯。很多次我故意放慢脚步,希望她能追上来说些什么,至少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跟着啊,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她的跟着只是跟着,单纯的怕我走丢。那为什么她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晚秋一起,毕竟她比我还不认识路不是嘛。

一直到我故意在墙角边坐下,她依然只是远远的看着,不远不近转头就能四目相对,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我真的不能理解,我甚至做好她敢上前我就敢逼她说出真心话的准备,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要看着我,看热闹看笑话嘛,怎么可能。好不容易感觉到有人靠近,从脚步声就能判断不是她,既然不想靠近,突然打个电话又是什么意思。

敢对自己诚实一点嘛,我是这样想的,她不敢。而我,总是这样单方面的玩一场追逐游戏,也会累啊,偶尔一次的主动真的做不到嘛。既然是出于同情来看我,为什么不同情得干脆一点,却做出这样前后矛盾得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的事情来。叹了口气,就算心底有一百万个声音告诉自己应该放弃,可我就是这么不争气的一个人。

如果现在回头,问她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会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出于本能的跟着。无论如何,我都想知道答案,会不会像《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里面演的那样,这种本能,其实是有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的东西正在萌芽。

再一次做了深呼吸,我慎重的回头往街角看去,想用微笑迎接,却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还在的,我有些慌乱的跑过去,街头巷尾都没有发现任何存在的证明,连个背影也没看到,她走了。

“苏孜打电话的时候就走了。”李芷洋跟上来,淡定的说出了事实,“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走了呢,明明一前一后的走着还用电话联系,这也太矫情了吧。”

忽略李芷洋的话,我满脑子都被为什么三个字占满,因为我没有说实话撒谎所以生气走了,可是李芷洋明明就在旁边,不了解实情的人哪里能知道我在骗人。为什么要走,打电话给我真的不是为了提醒我她就在身后让我回头看一眼嘛,那为什么要打电话。

丢下追在身后的李芷洋,我跑到街边打车一心只想赶紧回家,她说她泡了牛奶在家里等我。

☆、第39章

怀着激动夹杂愤慨的心情回家,苏孜和晚秋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这是一种不寻常的气氛,晚秋可是宁愿死在电脑前也懒得开电视的人,让我一度觉得家里的电视只是个模型。

“我回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我莫名有些心虚,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我完全没有心虚的理由,不能被她们虚张声势的阵势吓到。

“嗯。”晚秋只是抬头瞟了我一眼,注意力依然集中于电视,不知道是什么节目让她那么专注。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心烦意乱,什么都不说的冷暴力果然可怕,还不如直接一架吵开。

学姐也是什么都没说,眼睛看着前方,与其说在看电视,不如说是在放空。

既然这样,我默默的换好拖鞋准备进房间,有种莫名的情绪让我觉得谁先开口说话就输了,我不能总是这样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说,你这街逛得挺有效率啊,怪不得连外套都不带就出去了,其实是和哪个小妹子约会吧。”晚秋话中带刺。

身上裹着的军绿色羽绒服明显不是我的喜好,我受叶阿姨的影响大概比较喜欢米分嫩的颜色,比如米分色。

衣服不是我的我承认,可是约会什么的必须不可能好嘛,晚秋的脑子是被狗啃了嘛,她明明知道我是一片丹心向着某个不开化的人。

“你中午忘记吃脑残片了?”被冤枉了肯定得反驳,我呛声回去。

“有病该吃药的是你好嘛!”晚秋破功,再也装不下去淡定看电视的样子,站起身来提高音量,她在生气,显而易见。

本来只是一句抬杠的话,到我这里却听着异常刺耳,我承认自己有病每天都得吃药,可是既然吃药变成被你们同情的理由,那为什么不彻底一点干脆什么都依着我,反正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

硬皮症这种病,说真的其实没治,长期服药打针也只能缓解症状恶化而已,到最后全身皮肤像石头一样粗糙发黑,死成一块焦炭的形状,连自己看着都觉得恶心,比游戏里的魔像守卫还难看。就像现在的我,虽然极力忽略自身的状况,手臂上脖子上那一块块黑色的痕迹依然狰狞的存在着,夏天是我最讨厌的季节,不接收别人的异样眼神自己都看着难受。

如果放在平时晚秋这么说,我一定会当做玩笑话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大概压抑了一个下午的情绪需要一个抒发点,而她这话刚好撞了上来。我知道自己有病我吃药,不需要你们莫名其妙的同情。

抬头看了晚秋一眼,我不知道现在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可能有点吓人,从晚秋突变的脸色就能看出来。

“不是我随便说说,你不要多想”晚秋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一副生怕我会想不开的样子。

我只能看着她,用力扯嘴想拉出一个微笑,但是似乎很难做到。过度关心我的心情,其实依然是出于同情吧。

“你的新衣服挺好看的。”学姐突然插话,企图挽救急转直下的微妙气氛。

很想笑着说谢谢,可是好像我的努力并没有多大效果,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凉莫名在颤抖,嘴角也是只想往下耷拉着,平静了一个下午的心情总算有了涟漪,发酸发苦。我快步跑进房间把门反锁,这种丑陋的样子,还是一个人安静待着不要吓到别人比较好。

感觉有咸湿的液体自顾自的流淌着,怎么擦也没有个尽头,只能让它自生自灭。挽起袖子看着自己的手臂,确实很吓人,表皮皱巴巴的结在一起,肤色完全被黑色覆盖,像是被火烤完之后硬生生拧巴成一个螺旋形一样。

这个时候皮肤它大概已经躺枪躺得满身是洞吧,我有些自嘲的又笑了起来。归根究底,只是因为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感情没有回应,所以不停的在迁怒这个迁怒那个,让身边的人感到为难,说白了还是自己作。现在连自己都被迁怒上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声不吭的跑出去本来就是我的错,晚秋一直在努力的撮合我和学姐,就算被我不小心听到的对话也是她在责怪学姐对我不好,我有什么理由迁怒到她。而后学姐担心我所以一路跟着我,我却自顾自的理解为她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其实她只是不想我出意外又怕我想多才一直跟着的吧。至于她为什么不联系晚秋,大概是怕我尴尬,毕竟我还要在晚秋这里住这么久。

如此温柔又一直在为我着想的她们,却因为我自己的自私,被莫名迁怒。我总是在强调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想过周围的人会怎样,好像她们的好都是理所应当,从来没有想过她们为什么对我好,我又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她们把我当做朋友,不求回报的付出关怀,我却觉得她们这样做不对。换位思考的话,其实错得最离谱的就是我自己吧。

看着镜子里眼睛红扑扑好像受了很大委屈的自己,我有种想把镜子里那个人砸碎的冲动,你根本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把别人的好当做理所当然的东西,自以为是白莲花的绿茶婊。

狠狠揉了揉眼睛,我决定振作精神向外面两人认真的道歉。下一秒注意力被床头柜上一只杯子吸引,里面一杯牛奶还带着余热,学姐真的为我泡了牛奶。杯子下面压了张小纸条,娟秀的字体写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竟然对这样无理取闹的我道歉了,真正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用力擦干脸上没有意义的盐水,对着镜子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中午没吃脑残片的是我才是。

打开房门回到客厅,晚秋和学姐依然在看电视,这次两人都带着焦虑的情绪。看到我出来,晚秋直接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学姐也跟在后面,只是盯着地板发呆。

果然又让她们感到为难了,我在心里自我嫌弃,所有的难受委屈,其实都来源于自己堪比黑洞的脑洞。人都是在自己想象中的痛苦中愈陷愈深,最后无法自拔,叶阿姨曾经这样告诉我,那时候我没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形容我刚好合适。

“我不应该突然跑掉又不接电话还一副全天下都欠了我五百万的样子对不起。”道歉的话被我省略了标点一口气说了出来,其实并不难,说完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了下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不少。

“全天下那么多人,你现在该是宇宙首富了吧。”晚秋笑了笑,似乎没有把我突然的脾气放在心上,摸了摸鼻子,“以后谁再说你有病老子直接给他开病假。”

“嗯,你副业是校医嘛,有这个权利。”我点头。听着晚秋的话,鼻子突然又有些酸酸的,这么好的人,我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还以怨报德了这么久。

“厨房有姜汤,光着身子在外面晃了大半天冷病了受罪的肯定是我,你别用那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不是我煮的。”晚秋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小爷码字去了,被你一闹腾整得我连剧情都想改了。”

“你才光着身子”看着晚秋晃晃悠悠回房间的背影,我想反驳又觉得不说也罢,莫名一阵暖意涌了上来,原来是暖气开始运行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苏孜只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端了碗姜汤出来放在桌上。

“还是热的,喝吧。”苏孜在桌边坐下来。

姜汤里面加了红糖,又甜又辣的混合出一种魔性的味道,我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抬着头装作在喝汤的样子不敢将碗放下,因为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坐在对面的学姐。晚秋是朋友是暖心大姐姐,只是普通的道歉她也能一笑了之,然而学姐,这个对我来说依然特殊而且会一直特殊下去的人,应该怎么解释我一系列令人困扰的言行。

“谢谢。”憋了半天,持续保持仰头喝汤的姿势到脖子都酸了,我只能干瘪的说出两个字。

“我没有讨厌你,只是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学姐突然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不认真听很难听得清,“看到你交到新朋友了我很开心。”

“开心什么?”不讨厌我,也没有喜欢我。我的脑洞习惯性发散思维,她是把自己当妈了还是觉得我和李芷洋关系不一般。

“以前我就觉得你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现在你身边有晚秋,还有下午那个人,这样不是很好嘛。”

“李芷洋你也认识的啊,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我和她只是同桌而已,今天刚好在路上碰到。”我解释道。为什么从她的话里我听出了别的意思,告诉我这次不是我想太多。

“嗯。”学姐只是微微点头,并不打算将话题展开的样子,“我明天就回去了。”

☆、第40章

第二天一大早,苏孜就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睡得不安稳,一直到中午饭点我才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茫然若失。学姐走得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唯一能证明她来过的东西只有床头挂的那条米分色毛绒围巾。

回想起昨天晚秋把空间留给我们俩之后的对话,总觉得气氛微妙的尴尬,明明可以有些东西可以一次性说开,却总是绕来绕去的被转移了话题。

比如学姐对李芷洋突然出现的感受,带着明显的不悦,虽然她自己并不承认。按照以往的我肯定会追问到底,可是心里却有个强烈反对的声音占了上风,就算挑破她的心思又怎样,只能造成她的恐慌,不是每个人都能大方承认自己对同性有不一样的感觉,毕竟像我这种厚脸皮死心眼的人还是不多见。而且,最重要的是,满身都是缺点的我,大概也没有做好被她接纳的准备。

是的,我想要变得好一些,不再那么自私,学会照顾周围人的感受,而不是让别人一直迁就我。明明没有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放弃治疗还不肯吃药,这样不对。

晚秋识趣的没有问那天的事情,她大概被我突如其来的道歉吓坏了,居然利用上班偷闲的时间去和她的男闺蜜,也就是我们公会的会长学做菜。一个不说话长得勉强可以用女神来形容的大美人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学做菜,这画面太美我简直不敢看。

其实我也没见过会长到底长什么样,据说是大学部某个系的主任,平时在语音上听声音感觉娘受娘受的,可是偏偏玩了只最猥琐没有之一的巨魔盗贼,就算不是胸大无脑也属于抠脚糟汉子一列了,我自行将会长归类。

周末过完再次见到李芷洋,我心虚的请她吃了冰激凌,寒冬腊月的吃起冰来感觉特别带感。结果是李芷洋没再问我圣诞节的事,直接以一种即将长眠的姿态趴在桌上脸朝地,任由我怎么拉扯她,她都不肯挪动半步。

“你发生了什么?”我疑惑于李芷洋的状态,上节课还是好好的,只是课间操休息比较长我溜出去买了支冰激凌,吃完没多久就变成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

“躺平等死,不用理我。”李芷洋的声音轻飘飘的发虚,和往常完全不同。平时虽然嗓门不大,但是语调都是充满活力的上扬,现在这样子真是少见。

“体育课哎,你真的不去嘛?”我用手摸了摸李芷洋的额头,明明没发烧,为什么脸成病态的红色,还有细细的汗珠从鼻尖溢出呢,好奇怪。可是上课铃已经响了,大家都在下楼往操场走准备去上体育课,她完全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没事,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我生理期,请假。”

“生理期是什么?”原谅我的无知,叶阿姨从来没告诉过我这种女人特有的现象,而我的生理期来得很晚,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长得比同龄人都高,甚至高过学姐半个头的原因吧。

“你照说就是了,啰嗦!”李芷洋有些烦躁的提高音量,用无药可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趴在手臂里不再理我。

于是关于生理期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整天,在我大声向男体育老师报备时,他的脸突然红到耳后,班上那些捣蛋分子也是一阵起哄。我把这事问晚秋,她也是笑得一脸鬼精,念叨着纯情老处男被女学生无意识调戏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眉清目秀的临时代课老师居然就是会长先生,因为一时兴起跑来寻找那在夕阳下奔跑的逝去的青春,结果第一次上课就碰到这种尴尬到姥姥家的事,就此结束了代课生涯,安心稳坐办公室,还被晚秋笑话了好一阵子。

一直到上学放学前,李芷洋依然是没精神的在课桌上窝着,下午上学也是无精打采的蔫白菜的样子。难道是这个叫生理期的东西作祟,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厉害。

暗搓搓的躲在厕所里用手机搜索生理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学校有规定学生是不能带手机来学校的,为了联系方便晚秋坚持要我把手机夹带进来,反正什么规矩到晚秋这里都有例外的理由,这点她和叶阿姨倒是挺像。

看到搜索出来的内容,我意识到自己又干了蠢事,生理期要注意保暖不能吃辛辣凉性食物,大冬天的我居然硬塞了支冰激凌给李芷洋,这么不负责任的也是没谁了。她为了表示接受我的道歉居然蛮干着吃下了,怪不得吃完就像只死鱼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脸上的汗大概是疼出来的冷汗,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弥补。

随便找了个理由溜出校门,我直接往晚秋的校医院跑去,虽然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更不足的人才,但是晚秋那里肯定有办法。

还没跑到医生值班室,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在整个医院里飘荡,晚秋真是说到做到,她居然真的开始练习厨艺了,好可怕。

“您这是预谋炸学校?”我直接跑到位于校医院后面的休息间,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晚秋果然在里面。

平底锅烧得滋滋作响,一大坨黑色的不明物体在里面挣扎着,肉香夹杂着浓郁的焦味迎面而来,晚秋手忙脚乱的把炉火调到最小,一碗冷水倒进去锅里彻底没了声响。

“学习新技能的道路总是充满荆棘。”晚秋故作镇定的用手将碎发夹在耳后,“倒是你,不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申请充当试吃员?”

“我的小心肝可受不了您这架势。”想也没想,我果断拒绝。

如果只是烧焦的肉,剪掉烧焦的部分应该能吃,可她又泼一碗冷水进去,想想都觉得很微妙,我选择轻易的狗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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