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岑见他不想睡,又把座椅调回来。
“亚特兰星。”前方的驾驶屏上显示出一个白色的恐龙状生物,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裙,挎着一个竹篮。
“欢迎来到亚特兰星球~”
它妩媚地眨了眨眼睛,向契岑和许久岳挥洒篮子里的花瓣。
车舱里立即落满了星光闪闪的花瓣。
许久岳伸手去摸,才知道只是特效而已。立即假装挠脖子掩饰自己没见过世面的爪子。又去看契岑,只见他眼角滑过一丝笑意,也伸出手去,触碰那些花瓣的光影。
那些粉色的娘炮兮兮的花瓣即刻便成了背景。头发好像蒙上了一层光芒,眉目的轮廓极深,睫毛很长,他蓝色的眼眸因此落下了一片阴影,让他显得有些忧郁。
鬼使神差地,许久岳喂了一声,得到了晴空一般的注视。
许久岳心想,如果他不搞这些事,说不定我们还能做朋友。
白色的恐龙生物摇着自己粗壮的尾巴,脸上还有一坨粉色的红晕,神情十分少女。应该是契岑设定了翻译功能,它说的是汉语。
“我是亚特兰星的球宝特产!摆摆龙~”
它撅着屁股摇了摇。
“来~”
它握着自己的尾巴插着腰。
“吃~”
它做了个飞吻给了契岑。
“我~”
许久岳:。。。。。。这是怎样审美的星球才能做出这样的吉祥物来?!
然后它开始介绍自己星球的美景——饲养摆摆龙的牧场,介绍星球的产业——屠宰摆摆龙的工厂,介绍星球的教育经典——《论摆摆龙的108种饲养模式》。
宣传片放完,许久岳明白契岑带他来做什么了。
买肉。
。。。。。。
飞船缓缓划入航道,契岑说道:“航程有一个小时。”
许久岳挑眉看他。
契岑道:“你要不要睡一下?”
许久岳莫名其妙道:“你当我是猪嘛?我刚睡醒。”
飞船开始加速了,契岑捏着手里微型注射器,时刻关注着许久岳的神情。
果然,两分钟后他开始呼吸不畅,脸色苍白起来。
道:“我想吐,你有塑料袋么?”
契岑:塑料袋是什么?
2分46秒。
契岑伸出手,想给许久岳打针。没想打他弯了弯腰,抓住契岑的手腕。
“我要吐你船上了。”话音刚落,他哇地吐了出来。
唯一庆幸的是这几天他都泡在营养液里,胃里只有蓝色的液体,倒没多恶心。契岑抖着自己白色上衣的污物心里庆幸道。
许久岳吐了舒服一点,睁开眼正要道歉。
“这?这是什么?”许久岳指着自己吐的那摊东西,惊疑道,“我?!我变异了?”
契岑只想沉默。
可又吼:“我日李奶奶!我都被辐射成蓝种人了!”
许久岳吼完不住地大口喘息,心脏跳动不住地加快,他理解为这是被辐射要死掉的症状。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以为是来买肉的,没想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案。
“我。。。呼。。。。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契岑一点都没有身为背锅侠的自觉,他打开清洁模式,见许久岳虽然眼泪汪汪的,但还没有昏迷的迹象,不觉有些惊讶。
5分47秒。
很好,他还能坚持多久?
许久岳悲从中来。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刚满19岁的半大少年而已,在命运的无常和捉弄面前根本无力反抗。他对自己的弱小生气,又对即将的死亡悲伤。
又哭又气还不停地打着干呕,时不时还要吐出一堆恶心的蓝色液体出来。偏偏旁边还有一个英俊的外星人看着他的浑身狼狈,清理秽物,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拍拍背摸摸头,好让他舒服一点。
许久岳想,把地球的脸都丢光了!还是死掉算了,十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可又一转念,现在离地球那么远,他还怎么转世投胎啊。
不会下辈子变成刚刚那种东西吧!
契岑几乎是兴趣盎然地看着许久岳变化的神情的。
不亚于r星人的思想力,果然很值得期待。
7分22秒。
许久岳狠狠地吐了最后一次,软倒在契岑的怀里,虚弱地讲自己的临终遗言:“我的骨灰,一定要带回去。不然我。。”
契岑抚摸了一下他额头上那个微小的伤疤,说道:“还能坚持么?”
“我要死了。”
“差20秒到十分钟。”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契岑掐表。
时间停留在9:50秒。
没有一个地球人在经历宇宙航行的时候,在不用药剂帮助下坚持这么久。
契岑擦了擦许久岳嘴边的口水:“让我刮目相看。”
遗憾的是被注射了药剂沉沉睡去的许久岳落下了这个眼神。如果他能看到,想必一定会十分想念地球,一个美好的秋日晴天吧。
☆、索丁校长没有1米6
许久岳的爷爷是个科学家,这是他童年最骄傲的事。
他儿时父母总在非洲或亚马逊河,和偷猎者斗智斗勇。爷爷也忙,但总会抽出一点时间陪他,带他参观实验室。
他知道爷爷的实验室里有一架一个屋子那么大的望远镜,那里可以听到很多奇怪的声音。
爷爷告诉他,那是宇宙的声音。
许久岳不懂什么是宇宙。
他便打开了屏幕,把许久岳抱在怀里,为他介绍。“这是月球,现在上面有一个旅游城市,以后带你去玩。这是火星,许多国家政要还有科学家住在这里,和爷爷做一样的事,这是土星,上面有大量的矿石资源,可惜开采难度太大。。。。
这是太阳系,是我们的家。”
许久岳望去,漫天的星河都落在他幼小的黑色眼眸里。
爷爷笑着对他说:“小久,你知道第一架天文望远镜出现是什么时候吗?”
许久岳懵懂地摇摇头。
“1607年。”
“1607年?”
“人类对宇宙,已经探索了上千年了。”
许久岳看着他爷爷眼里的光,也因此曾经也想做个科学家。
在尚不清楚遥远的宇宙外到底有没有生物的古代,就有一位伟大坚强的英国著名物理学家告诫世人,外星球肯定有生命,但需警惕别去联系。
但几百年后,地球资源越来越匮乏,极端天气,恶劣环境,人类之间的内讧和争斗愈演愈烈,地球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宇航局门口,用最野蛮直接的方式要求科学家拿出地球移民的方案来。
当年许久岳只有五岁,他目睹了他白发苍苍的爷爷,眼镜上糊着一个鸡蛋,额头被空气炮打伤,流下血来,他坚持站在最前面解释,可他虚弱的年迈的声音被掩埋在群众怒吼声中:
“科学家都是□□的!”
“拿我们的税混吃等死!”
“凭什么只有精英人士能迁往火星!”
“打倒歧视!反对不公正待遇!”
科技进步了,可人类似乎从来没有变。
永远野心勃勃,永远在索取,永远在不满,永远在质疑。
再往后,迫于全球各地的动乱和战争,许久岳的爷爷作为人类移民项目的总设计师和科学家,在全球媒体聚焦的新闻发布会上,宣读“十年宇宙计划”和《天文科学家承诺书》。
此后十年,地球为寻找另外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加快探索宇宙的步伐。
十年后,宇宙另一边的外星人终于发现了这个偏远星球。
十年后,地球成为殖民星球。
十年后,履行承诺的天文科学家负责人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引咎自杀。
十年后,15岁的许久岳失踪。
许久岳是含着泪醒过的,他睁开眼,还没想起自己梦到了什么,就被靠得极近的一个下巴吓住!
他!为什么会睡在契岑的怀里!
而且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身上会这么好闻!
许久岳愤怒地坐了起来。
契岑清洁布擦了擦许久岳的嘴角的口水,瞬间就掐灭了许久岳骂脏话的怒火。
在目光触及到契岑衣服一团小水渍后,那团早逝的火苗只剩缕小灰烟了,许久岳弱弱询问道:“怎么回事啊?”
他不是被宇宙各种乱七八糟的辐射弄死了么?
怎么还好端端地坐原地喘气啊?
契岑早就想好了解释:“你晕船。”
“。。。。。。”
许久岳脸一红,想起自己吐他一身一车的,差点羞愧地捂脸了,但又抹不开面,逞强道“我地球来的,肯定!肯定坐不惯!”
契岑理解地点点头:“以后就习惯了。”
许久岳又想到:“那我吐的那都是什么鬼玩意?!”
契岑:“营养。。。餐。”
许久岳:“你们营养餐是蓝的?我什么时候吃的?”
契岑:“消化后。睡着的时候。”
许久岳决定闭嘴。
契岑移开视线,他也不算说谎。
“走吧。”
契岑开门出去,许久岳对旁边一面银色金属墙傻眼了,几秒后,门打开,契岑站在外面绅士地朝他递手。
指甲修建整齐干净,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如同艺术品,许久岳忍了忍把他手砍了的想法,自己走了出去。
契岑也不尴尬,放下手走在前面。
许久岳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和地球很像,这是他的第一个感受。氧气充足,重力似乎比地球大了一点,天空很像,蓝天上只有一个太阳,植物很像,绿色宽叶,棕色树干,修建的房屋十分整齐,唯一的不同是墙面似乎在流动。
契岑将飞船停在一个僻静的小街巷里,并没有看到外星人。
许久岳紧张地看着街口,生怕那里突然走出来长着三个头的外星人,或是没有手脚在地上爬的外星人。
契岑在几步开外回头看他。
许久岳站在原地。
他理解的宇宙是几万亿光年以外的星河,是天文台里奇异的声音,是复杂的曲线图。
而不是他站在这里,成为一个星球的外星人。
简单而来,许久岳怂了。
他能依靠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个人。
至少他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
许久岳安慰自己,跟了上去。
走过几个街角,许久岳听到了或沉闷或尖细的声音,契岑把自己耳朵上的翻译器放进了许久岳耳里。
那些声音即可就变为。
“促销!大促销!最新鲜的摆摆龙肉啊!八折辣!八折辣!”
“你他妈妈的会不会飞啊!没看到我尾巴在这么!”
“你们要吵边去吵!交警呢!”
“促销!大促销!最新鲜的摆摆龙肉啊!比隔壁那家便宜十个星币!”
“隔壁的!你是不是要这么跳?!恶意竞争小心我投诉你!”
“有本事投诉我啊!我还投诉你卖注水龙肉!”
“噗!”许久岳笑了出来。
和总是吵吵闹闹的地球好像。也不,如今的地球寂静得快没有人声了。
是不是人类的模样已经是生物进化的终极了。
许久岳看到,人群里都是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的人类,若有差别,就是他们不管男女老少,脸上画着各式各样的的奇异花纹。或是这里的潮流?许久岳心想。
许久岳紧跟在契岑身后,好奇地和过往的行人对视。路人的眼神里也都是友好和好奇。许久岳心里那些恐惧也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
两人走过一条街道,来到一座华丽的铁门前。
一位1米6左右的身穿格子衬衣的秃头老人站在门前,两颊有两条白色的条纹,搓着手,笑容很是谄媚,见到契岑便迎了上来,颤悠悠唱道:“陛~~~下””
契岑客气地点头:“索丁校长。”
许久岳:“???”
☆、陛下os:哄老婆上学比哄儿子累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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