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她的姨母温浣初。
便熬得住,也未必坐得稳。譬如汉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郭圣通,以家世论,吕后也好,芈氏也罢,通通都远不及她,汉光武帝也未尝不是个厚道人,她也不是生不出儿子,但是偏偏就坐不稳这母仪天下的位置。
越发小心翼翼,斟酌措辞道:“我们王妃姓苏,闺名却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能知道的了,原是宋王府的人,去岁冬许了我家王爷……我原是咸阳王府里的,被拨了去服侍王妃,王妃性情柔和,目下无尘,倒不难伺候。”
性情柔和与目下无尘听似矛盾,实则不然,柔和是对咸阳王而言,目下无尘,是不屑与下面人计较,所以反而不难伺候。
芈氏见的人不多,倒不疑心这个。她不在洛阳,并不知道宋王何许人,也挤不进高门的交际圈,只道:“宋王府的人……宋王府的什么人?”
“听、听说是宋王殿下的表妹。”贺兰初袖道。
北朝并没有显赫的苏姓人家,但是咸阳王天潢贵胄,倒也不需要什么高门淑女来提升自己的门第。这事儿乍听不对劲,但是往往这样的,反而是真的——编织出来的谎言反而会合乎情理。
芈氏心里忖道,如果这个女人没有说谎,当真是咸阳王府的人,那么她口中的三娘子……如何又看得上周郎?
这个念头只一转又转开去:“那现如今,你们王妃人呢?”
“王妃她……”贺兰初袖露出犹豫的神色,芈氏飘了桃叶一眼,桃叶上来,一把褥住她的头发喝道:“娘子信她胡呲呢,咸阳王妃何等身份,她的贴身婢子,哪里就能见过周郎君了,要是见过,周郎君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来!”
这话切中厉害,连芈氏都不由地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桃叶,关键时候还真用得上!
贺兰初袖吃痛,哪里还敢拿乔,忙着叫道:“我是当真见过小周郎君,在跟着王妃去瑶光寺礼佛的时候,我瞧见了周郎君,他却没瞧见我,他那时候、那时候全部心思都在三娘子身上,如何瞧得见我?何况那天晚上我又把脸涂花了,装了哑巴,就是见过的,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是有的。”
她这一大篇话滚滚而来,芈氏却只冷冷道:“谁问你这个了。”
“是是是,”贺兰初袖又道,“我原是不想背主,所以不敢说,王妃于我虽然没有多少时日,到底主婢一场……小周郎君叫我认人,我认了那个穿王妃衣裳的婢子说是王妃,但其实、其实——”
“其实如何?”
“其实王妃已经走了。”
“怎么走的?”
“这、这婢子就不知道了。”贺兰初袖白眉赤眼,语无伦次,“那晚上乱得,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都是死人,连王爷也……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已经不见了人,都走了,能走的都走了,没走脱的都死了……”
芈氏见她不似作伪,思量了片刻,又细细问了咸阳王府的诸般规矩,往来人情,以及如何落进孙腾手里,又如何被送到怀朔镇来,前前后后问了有近一个时辰,反反复复揪着几个问题绕来绕去。
幸而贺兰初袖说的九真一假,倒没露出什么破绽,只是精神上疲倦已极,恨不能早早回屋去歇上一会儿——哪怕并不如洛阳城里、刺史府中高床软枕,只有一堆干燥的稻草,那也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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