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立刻说:“我和你一起去!”
关山越回道:“这船上还有其他人,你不想别人看见你这么个样子吧?”
一听这话,他有些害羞地拉了拉衣服,恹恹道:“那好吧,越越,你快一点啊。”
“我去去就回,你正好想想你是怎么找到这的理由。”关山越交代道。
关山越直接去找了这条船身高最高的人类——副手,虽然没有海妖的一米九八那么高,但副手的身高也突破了一米九,且是船上最强壮的人,所以他的衣服海妖应该能穿。
副手和船长正在观测室里,一丝不苟地检查游轮的航线以及发动机的运行情况,关山越敲门时,他们被吓了一跳,一开门,见是关山越,表情立刻僵住了,忙不迭地后退了几步。
我有这么可怕吗?关山越看他们一脸隐隐不安的样子,只好露出最温柔的笑容,对副手说:“我有朋友来了,你可以借套衣服给我吗?”
副手磕磕绊绊地说:“可,可以,随便,随便拿。”说着他脸色苍白地开始脱衣服。
关山越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要你身上这套,有没有干净的……没穿过的衣服?”
“哦哦。”副手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他旁边绕过去,慌忙往自己卧室跑,“我去拿。”
不到一分钟,副手就捧着一整套衣服回来了,举到关山越面前。
“谢谢啊。”
关山越把衣服一卷,抱在怀里就往甲板上跑了。
海妖看见关山越,眼睛蹭地一亮,叫道:“越越!”
关山越用毛巾帮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而后将衣服放到他面前,转过身,“你自己穿。”
好可惜。海妖暗叹,还想让越越帮忙的。
作为一个上岸十几年的海妖,光誓穿衣服的速度堪比军人,两三下就穿好了。
他从关山越背后揽过去,抱着关山越的腰,黏糊糊地小声说:“越越,我好想你。”
“光誓?!”
一声惊喝突然传来,关山越扭头一看,翡翠不知何时出现在通向船舱的楼梯口,正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们。
关山越没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在翡翠也不关心这个问题,他只是警惕地往旁边撤了两步,直勾勾地看着抱着关山越不放的海妖,说:“我是来叫关山越吃晚饭的,既然你也来了,那就……一起吧。”
说完,他又飞快地补了一句,“反正你是关山越男朋友,也不算外人。”
海妖凶厉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愣了愣,他问:“你说我是越越男朋友?”
翡翠反问:“难道不是?”
“当然……是。”海妖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丝不满,“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是越越的男朋友,那你也是外人!”
“呃……”关山越插嘴道,“翡翠现在是我的暗夜骑士,所以应该不算外人?”
“暗夜骑士?!”海妖反应出乎意料得大,手下力道骤然加大,差点没把关山越的细腰握断。
关山越吸了口气,连忙道:“你,松松,松手。”
“为什么这个冒牌货也能成为你的骑士?”海妖皱眉,声音猛地提高,“他凭什么变成专属骑士?!他是个冒牌货,不仅企图骗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越越,难道你要让这个坏人当你的骑士吗?不行,他一定有什么阴谋,一定是狡猾可恶的人类又想抢走你——”
“光誓。”关山越打断了他,“你的反应太大了,没事的。”
海妖握住他的双肩,直视他的眼睛,“不,越越,你不知道,我就被这些人骗过,他们知道我在找你,就弄了一个冒牌货来骗我,翡翠一定是和他们一伙的!”
翡翠举手,“我已经弃暗投明了,以后要对王子殿下忠心不二!”
“鬼才信你!”海妖朝他瞪了一眼,身体里愤怒的因子蠢蠢欲动。
翡翠呵呵笑了两声,坐在栏杆上说,“反正关山越已经承认了,要是你不开心,说不定他会为了我和你分手呢。”
“你说什么!”
海妖猛然放开关山越,闪电般地掠至翡翠身边,顺手拉断一根钢铁的栏杆,毫不犹豫地朝翡翠迎头劈去。
栏杆在接触到翡翠头发的那一刻,突然像融化了般柔柔地软了下去。没等翡翠喘口气,下一秒他就被海妖单手举了起来,在半空都没停留001秒,直接被扔进了海里。
关山越目瞪口呆,看着翡翠哗啦一声落到几十米外的海水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海妖怒气未消,对着大海怒骂了几句脏话,才转身看关山越。
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并不影响他的视力,他清楚地看见关山越的表情,阴晴不定,丝毫没有悦色,海妖顿时觉得更加委屈。
“越越。”他一步一步朝关山越走来,“你为什么要承认他?为什么要收翡翠当骑士,不是说好了我给你当骑士的吗?”
关山越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光誓,说实话,你为什么这么抗拒翡翠?仅仅是因为他和我长得一样吗?”
海妖犹豫了下,最后站在关山越面前,低头看着他说:“我……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是越越你不讲信用!”
“我?我哪里不讲信用?”
海妖愤愤不平道:“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结果你对拉维提亚、玉歌音还有这个翡翠都很不一样!”
关山越忍不住抚额,“我说过要试试,难道现在不是在试试的阶段吗?还有我对他们哪里不一样了?”
海妖的口齿并不伶俐,他很难表达清楚自己的感觉,只能耿直地说:“反正就是不一样的,你对拉维提亚最好,比对我好多了。然后你曾经喜欢过玉歌音,对吧?对吧?”
“别乱说。”关山越有些心虚地别开脸。
“哼,还有呢。”海妖继续说,“这个翡翠一肚子坏水,你居然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反正只要他们成了你的骑士,你对他们就好得不得了。我……我快要气炸了!”
关山越:“……”这么直接的说出来真的好么?
见海妖还有继续分析他心理的趋势,关山越连忙喊停。
“别生气了。”他柔和了声音,试图安抚海妖的情绪,“我并没有对他们有多特殊,你看,我没有和他们搂搂抱抱,没有把你的秘密告诉他们,没有和他们……特别亲密,只有你是特别的。”
这话说得关山越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说完就脸红了。
海妖果然吃这套,怒气消散,雨过天晴,心里甜滋滋的。
“越越,你果然是最爱我的。”他伸手摸关山越的脸颊,“脸都红了,真好看。”
关山越抖了一下,握住他在脸上作祟的大手。
翡翠从海里游回来,一爬上船就看见这一幕,深深觉得自己被亮瞎了眼。
他把自己顺手从海里捞到的一只海鱼扔到甲板上,啧啧了两声,道:“真是江河日下,道德败坏啊~”
关山越轻咳了一声,放开海妖的手,走出海妖的包围圈。
“你没事吧?”
翡翠甩了甩身上的水,拿起海鱼,撇撇嘴:“我能有什么事?决定跟你混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又打不过他,能怎么办?不过他是你男朋友,你必须为他的行为负责。”
关山越想说他不是我男朋友,但一眼对上海妖满含情意的眼神,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只问:“负什么责?”
翡翠想都没想,立刻道:“以后你成皇帝了,御膳房也必须交给我管!”
关山越:“……”
游轮的速度开到了最快。碧玺的这条船虽然不及世界富豪的豪华游轮,但就速度而言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半个太平洋,只用了十来个小时就抵达北亚的海岸线。
因为提前跟关慕旒联系过,碧翠丝及时地下了通牒给海关部门,所以他们并没有遭到海关的阻拦,直接从绿色通道登陆。
一到陆地,关山越就看见来接他的直升飞机。
玉歌音站在机舱门口,一眼看见了行色匆匆的关山越,以及紧跟其后的两人。
她朝关山越招手,“您终于回来了,我的殿下。”
关山越神色舒展,迅速走到她身边,歉意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玉歌音摇头,打开机门,待关山越三人上去后,她坐到了驾驶位上。
“坐稳了,殿下。”说着,她打开了制动系统,开始操纵飞机起飞。
关山越没有来得及对玉歌音居然会开直升机这件事表示震惊,现在有另一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上,令他寝食难安。
“歌音,慕旒现在在哪?”他问。
玉歌音的声音透过栏板,清晰地传过来,“公主殿下现在应该去了贝加尔城视察。”
“那么,别回华依。”关山越沉声道,“先去贝加尔城,我必须先见到慕旒。”
除了他那个已经碎掉的普联,也只有关慕旒的普联可以联系到拉维提亚。
今天是10月11日,距离拉维提亚去圣殿已经八天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从华依到圣殿好几个来回,按理说拉维提亚早就应该回到了华依。
但关山越得到的消息是,拉维提亚没有回华依,也没有发出任何讯息。
40老师的真面目
10月5日,圣殿雪山。
拉维提亚的头很疼,遍体鳞伤,受伤最重的肩膀伤口还没凝固,随着踉跄前行的动作,不停地渗出血来。
他手无寸铁,在这种状态下拿出泰阿剑无疑于自杀,所以他拿了一根有尖头的木棍作为武器。
一只雪狐狸已经遁着血味寻来,这种外表美丽可爱的生物,在食物匮乏的雪山上,有着不亚于狼的攻击力,而且荤素不忌。
它伏在雪地里,白绒绒的身体与雪融为一体,只有幽蓝的眼睛在雪光中闪闪发亮。
它在等待猎物力竭倒地。
谁是谁的猎物还不一定呢。
拉维提亚早就注意到了那只雪狐狸,他没有轻举妄动。以他现在的状态,天黑之前是走不出雪山了,所以他必须先补充点能量。
他按着一阵阵发烫的额头,观察四周的环境,分析在哪个地方捕猎才是最好的地理位置。
雪狐狸悄无声息地跟着他的步调,一步步接近他。
直到拉维提亚身体摇晃了下就要倒地的那一霎那,扑身而上!
电光火石之间,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突然飞来,雪白的狐狸被狠狠砸中,哀嚎了一声落到地上,紧接着扔石头的人从松树林跑出来,拿着长刀对着雪狐狸一阵乱砍。
这意外的变故让拉维提亚的计划落空,他站起身,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守门人。
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狐狸温热的鲜血融化了表面的些许冻冰,化成浅红的小溪流淌到拉维提亚的脚边。
拉维提亚咳嗽了两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守门人急急地走到他跟前,看着浑身带伤的样子,想扶他一把,手刚抬又缩回了去,只能急迫道:“拉维提亚大人,你不能走这条路下山。”
拉维提亚冷淡问:“为什么?”
守门人心里纠结了一下,不确定拉维提亚是否会相信他,但还是说了实话:“因为,因为我刚才看见纳西瑟斯大人在秘林里,他和一个催眠师在那等你!”
拉维提亚闻言皱紧浓眉,脸色冷凝,衬着发红的眼睛、脸上的疤痕,显得非常凶戾,“你什么意思?”
守门人被他的气势压得后退了一步,急急道:“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纳西瑟斯大人说要催眠你!他是要操控你!”
拉维提亚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要从中找出一丝欺骗的嫌疑,然而守门人的眼神中没有丝毫躲闪,只有急迫和关心。
难道老师真的……拉维提亚的心沉了下去。
不,不会的!老师待我如亲子,养育教导我十几年,不可能会害我!
拉维提亚咬了咬牙,紧绷的神经被压得更紧,加之身体虚弱,一瞬间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栽倒。
“拉维提亚大人!”守门人慌忙去扶,却被对方一巴掌甩开。
拉维提亚撑着木棍站直,冷冷地看着他说:“我不相信老师会害我。”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守门人激动地大喊,“要是我骗你,到时任你宰杀,绝不还手!”
拉维提亚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离去,义无反顾地往下山的路去了。
他绝不相信老师会害他……除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守门人心急火燎,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远远地跟着他。
拉维提亚扯了衣袖,将肩膀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强撑着身子,一路未停。
进了秘林,他四处观察了一番,并未发现人影。
正要松一口气时,纳西瑟斯从山岩背后走了出来,朝他招手,喊道:“拉维提亚,是我。”
“老师?”拉维提亚干涩地喊了声,心跳逐渐加快,如同擂鼓在疼痛的胸腔震动。
为什么老师会在这里?和我告别?还是真的像守门人说的那样……要操控我?
不,不会!老师不会那样做。拉维提亚心中升起一点猜疑,但又立刻否定掉。
纳西瑟斯站在山岩边,朝他微笑,温声问:“拉维提亚,你的伤很重,过来让我看看。”
“老师……”拉维提亚的表情很奇怪,想哭又想笑,看起来压抑而扭曲。
纳西瑟斯见他表情不同寻常,心里起疑,问:“怎么了?”
拉维提亚站着不动。
“过来。”纳西瑟斯的声音微微加重,带上点怒气。在拉维提亚说要追随关山越的那一刻,他就满腹怒火,但为了自己的计划,不得不全都压着。
此刻,纳西瑟斯虽然表面温和,其实心里怒气难消,看到拉维提亚不听召唤,简直怒火中烧!
“过来,拉维提亚。”他又唤了一声。
拉维提亚握紧了拳头,声音微颤,“老师,那边不止您一人,对么?”
说这话时,他的脸庞痛苦难掩,苍青色的眼眸中隐约有泪花闪烁。
纳西瑟斯心底一沉,他知道了?
顾不得深思拉维提亚为何得知催眠师的存在,他急急往拉维提亚的方向走了几步。
“别过来!老师……”拉维提亚厉声大喝,手指抵在左胸前,似要将身体内的绯红长剑拔出。
纳西瑟斯停步,阴沉沉道:“拉维提亚,你是要对我拔剑吗?”
拉维提亚摇头,悲痛道:“老师,您真的想要催眠我,操控我?您到底要做什么?”
纳西瑟斯道:“你听谁胡说的?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子,我——”
“反正他都知道了,纳西瑟斯你何必这么多废话。”黑袍人从山岩后走出,打断了纳西瑟斯。
纳西瑟斯回他凛冽的眼神,“我没让你出来。”
黑袍人叹了口气道:“他都这般模样了,你何必再多说废话,直接把他打趴下,任我催眠,岂不方便直接?”
拉维提亚脸色青白,浑身上下像是被冰冻在冰天雪地里,心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底,透不过气来。
他自十岁被纳西瑟斯带入圣殿,一心一意奉纳西瑟斯为师,遵从纳西瑟斯的所有命令,从未违反过老师的指示。
只除了这次。
纳西瑟斯朝他又走近两步,竟然还耐着性子朝他露出一点笑容,这微笑与以前拉维提亚见到无数次的微笑一模一样,仍然从威严中透出温柔和亲切,仿佛他们还是心无芥蒂的亲密师徒。
往日见到这微笑,拉维提亚会觉得温暖,如今却只有无尽的寒意。
他并不愚笨,回想以前种种,立刻抓到了一些被他有意忽略的蛛丝马迹。
原来,老师竟一直把我当做工具在培养的么?
拉维提亚这样想着,心底决绝,指间用力,将要生生把泰阿剑拔出。
纳西瑟斯的笑容淡去,声音也冷了下来,“拉维提亚,你要对你的恩师拔剑?”
“老师,我很感谢你教导我的一切,但这不代表我甘愿成为被人操纵的傀儡。”拉维提亚拭去眼角的一滴泪,神情坚定,“我的御主还在等我,我必须回去!”
纳西瑟斯道:“我对你很失望。以你现在的状态,要使用泰阿剑无异于自杀。拉维提亚,不要想不开。”
拉维提亚咬牙,将散发着绯红暗光的长剑从胸膛拔出,剑尖离体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变成凶猛的竖瞳,整个人充斥着野兽般的戾气,动作间全是悲怒的暴躁与势压。
纳西瑟斯冷笑一声,同样从胸膛间抽出一柄细长剑,剑身散发着幽幽蓝光,薄而利的剑刃划过一道道冷光,似有无形剑气弥散。
“拉维提亚,你的基本招式都是我教的,就算是平日你也不一定能胜过我,如今,你用这副残败的身躯跟我打必败无疑。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别怪我不念师徒之情。”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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