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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花作者:顾禛

零零九年初,曾祺主动与唐泽礼取得了联系,他在电话里表示自己遇到了一些困难,目前已经回到了新海老家,希望唐泽礼能够帮他照顾一下母亲。不巧的是唐泽礼遭遇了一起车祸,导致左腿粉碎性骨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前往新海。再加上唐泽礼毕业后就和以前的同学渐趋疏远,无从得知曾祺的近况,也就相信了他创业失败正在躲债的说法,此后二人一直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二零零九年末,唐泽礼腿伤痊愈,安排好工作后立刻赶往了曾祺位于新海的家中,这时他才从曾母口中了解到曾祺“离家出走”的事实,而后曾祺也对他坦白了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真相,并请求他瞒住自己尚不知情的母亲。二零一零年二月,唐泽礼来到省城照顾因肺部感染住院的曾祺。一个月后曾祺去世,唐泽礼带走了他的遗物,并按照他的嘱托照顾孤身一人的曾母,一直到二零一二年彭秀云去世为止。

而“杀人录像”和那本被烧毁的日记,都是曾祺遗物中的重要内容。

那本日记记载了他杀人的动机,那些录像则是他杀人的过程。

他之所以会选择儿童作为下手的对象,不是因为儿童具备软弱可欺的特质,而是因为传染给他艾滋病的,就是一名年仅十岁的孩子。

曾祺在日记中把这个孩子称呼为“少年a”,有意思的是,“少年a”同样是日本一起臭名昭著案件的幕后真凶,是一名未曾公布姓名的十四岁少年。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这是曾祺日记本里让唐泽礼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曾祺做了两件事,一是尽快和宋明娜离婚,二是开始调查自己感染的原因和途径。

艾滋病有性、血液和母婴三种传播方式,曾祺很快就排除了第一和第三种可能。而就在回忆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几个月前他曾在路上扶起过一个摔倒的孩子,那个孩子却用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却是他几个月里遇到的最为反常的事件。之后他拜托了一位在医疗系统工作的朋友,以年龄和所在地为标准,筛选出了一份符合条件的感染者名单,再加上几个月前“一面之缘”的模糊记忆,最终锁定了“少年a”的真实身份。

“少年a”的母亲以卖|淫为生。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更是一个天生的携带者。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着母亲用过的针管,漫无目的地以别人的疼痛为乐。

他显然不记得这个一直在寻找他的陌生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漠神情里浮现出一个戏谑的微笑:“我妈今天不在家,你去找别人吧,改天让她给你打折。”

那个表情猛地下坠,成为了曾祺心中一颗罪恶的种子。

他回到新海,安顿好母亲,带走了家里的一张塑料布。

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往往会想――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自己的余生却要变成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在省城租了一间僻静的公寓,通过中介随时变换车辆,准备好了绳子、安眠药和乙|醚的喷雾,又去商场买了一身大码的童装和一个深色的旅行包,最后他在桌上铺开一张省城的地图,用掷骰子的方式决定了第一次作案的地点。他用两周的时间规划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摄像头,红绿灯,可能会出现的目击证人,他在孩子面前伪装成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游客,抱着他们的时候就成了一位风尘仆仆归家的父亲。

没有人怀疑他。

坏孩子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他架起录像机,镜头里映照出那些恶魔惊惶的眼睛。

然而掌控的快感和杀人的罪恶很快摧垮了他的身体,在停止呼吸的前一夜,他对唐泽礼说:“小唐,不会有人原谅我了。”

唐泽礼说:“怎么会呢,你和嫂子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等病好了……”

曾祺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里满是鲜血淋漓的影子。一只只苍白的小手在他的脚踝上握出青黑的印子,像是把他的灵魂慢慢拖出了躯壳,一直沉入滚烫的深海。

康振英曾经问过唐泽礼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唐泽礼的回应是一个轻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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