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要,碎了??

整幕背景都有一种、仿佛顷刻之间就要支离破碎的恐怖意味。

棠梨花依然盛开着,花事并未落幕,月色也在铺展着,但此间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黑是月夜的黑,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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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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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


梦——要,碎了??

整幕背景都有一种、仿佛顷刻之间就要支离破碎的恐怖意味。

棠梨花依然盛开着,花事并未落幕,月色也在铺展着,但此间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之前的黑是月夜的黑,黑得通透而静谧,现在的黑却是阴暗的黑,仿佛天地要倾覆般的深沉。

属于春梦无处不在的暖香与隐隐鼓动的暧昧已经荡然无存,新的寂冷反倒是有种坟冢般的死寂与空茫。

招秀的脑子一瞬警醒,仿佛从火焰中取出,径直被投入到冰窖深处,极致的反差叫她所有的神经都在发出颤栗的尖叫。

怎么回事??

她身下躺着的是屋室内的矮榻,褪去的寝衣又整整齐齐穿回到她身上。

一切的异样都是从不远处的人身上弥散开来的。

那道身影背对她坐在木榻边,安静地凝望着屋外,他身上那种深而沉的阴郁感更为浓重、更难以言喻,脆弱与坚忍同时在他身上交织,却就仿佛有一种深深下坠的力道,在拼命拖扯着他往下拽。

不必触碰,他自己已经要碎掉了。

“秦铮……”招秀本能地喊了一声,声音出口的瞬间就是一种难以排遣的头晕目眩。

春梦还未完全碎散,她所凭依的这具身体还是梦中的造物,依然受控于这场梦境。

但她全部的理智已经在挣扎着开始回溯因由。

为什么?!

答案并不复杂,她很快从混乱的记忆里找出了蛛丝马迹。

他“醒”了?

在……的过程中?

……抵死缠绵的半途?

招秀既懵且惊,还无措。

有些理解秦铮会受到的刺激了。

他本就因祸端借着他的意识与梦境侵犯招秀而耿耿于怀,转而发现自己在做同样的事……这哪受得了啊!

所有的自厌与痛苦皆汇集到一起:他恐怕恨不得以死谢罪。

招秀的太阳xue怦怦直跳,这个纰漏怎么化解?

她压根没想到他的主意识这么轻易就被唤醒了!!

她本来只想着先稳住这个梦境,再徐徐图之!

现在怎么办?

“秦铮!”她虚软无力地又喊了一遍。

硬生生挤出眼泪来,装得神智未清,楚楚可怜,即便睁着眼睛,也蒙一层水雾削减过分理智的眸光。

“你抱抱我……”她梦呓一样喃喃。

秦铮慢慢转过身来。

似乎连这个动作都要做得极为艰难。

即便那种低郁与破碎感深深笼罩在他身上,他还是伸出手,轻轻地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鬓发。

——甚至不敢触碰到她的血rou。

招秀一把伸出手,死死攒紧他的手指。

“你亲亲我……”她含着眼泪说。

秦铮僵在那里没动。

招秀在心里拼命衡量着因由。

谁的梦境自然就会偏向于谁人,这点无可厚非。

毕竟梦境的实质就是潜意识的想象——对于秦铮来说,隐忍克制与道德规范烙印在他的方方面面,即使是梦境都不会过于脱离真实的范畴。

只不过春梦在某些意义上,更是一种隐秘的渴望,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贪恋。

秦铮的君子端方与纯粹能叫他的梦境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画面,并不仅仅是他不懂情事,也因为他从根本上就认为这对她来说是冒犯,是唐突,他不愿将欲念染指于她身。

所以过往的梦境中,最出格的也就是那些小心翼翼地表述爱意的符号。

她初见他时满园盛放的棠梨花,列满博古架的书籍经卷,书案上无法示人的情书,乃至彼此身上就寝时的单薄衣物……

可爱是不能掩饰的东西。

藏得再严实,它也会从墙角砖缝、从眼角眉梢、从字里行间的细节,漏出来。

招秀拥抱亲吻的主动就像是一个引信,它点燃了泛滥成灾的思念,催生了汹涌不息的欲望。

更别提她为了引动他的心脏,还尝试软化他的意志与原则。

对于秦铮这样惯于执着坚忍的人来说,失控极难发生——明明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读书人,并非武者,却有着那般令人崇仰的坚定意志,本身就喻示他的心性卓绝。

能叫祸端都受控于他的意志,就算有水灵襄助,也是件非凡之事。

而当下,恰恰因为这只是一场过往的梦,一场模糊了任何界限的梦境,所以她能顺利地拉扯住秦铮的思维。

秦铮确实稳定了——稳定的后果是,他本体混乱的意识在这个梦境中醒来。

可这反倒加重了他的崩溃与绝望。

招秀的脑子里其实有那段最浑浑噩噩的记忆。

流泻太多次之后,全身上下都敏感到了极点,碰一碰她都要哭,撞一下她都要哆嗦,仿佛一切有形载体皆被一口口碾碎再细细咀嚼,没顶的快乐烧断了她的理性。

到后来他都不敢抚摸她,更不敢抽插,只能搂着她低低絮语,偶尔安抚似的亲亲她。

他应当是那时候“苏醒”的。

因为有那么一瞬,他的精气神似乎完全不对了,一点一点将舌头从她口中退出,而她迷迷糊糊呼唤他的时候,他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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