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打开车门，扶着车窗喘了口气。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修罗点了一支烟，然后向远远的人群走去。用时间粒子驱动的大钟敲响十二声的时候，那个人乘坐的汽车会从这里驶过吧。三年前就是这样，三年后，没有理由会改变吧。

钟声在橘红色的天空中回荡，时间粒子的钟，一万年的误差不会超过十亿分之一秒。尽管时间粒子这样精确，但是修罗同样不懂得其中的奥妙。

“有什么关系呢。”真的，不懂，也没有关系吧。

豪华的黑色汽车缓缓驶过人群，四周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碧索特·特雷西多！”

如果是在三年前，修罗一定会担心那些围观的人群，再任性妄为，修罗也不会伤及无辜。就是此时此刻，修罗的心底也不愿有其他人陪葬。但是火热的心思和冰冷的肉体在一瞬间失之交臂——就是现在，即使会下到十八层地狱——也不能失去的机会。掀掉所谓的迷你音乐盒的盖子，修罗想都没想，扬起手扔出去。然后，他静静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爆炸掀起的气浪把修罗推倒在地。四周的人们，没有受伤的在四散奔逃，受伤的人倒地哀号。修罗坐起来，拂掉了身上不知是从哪里落下来的半个手掌。

轻轻咳嗽，口里涌出了一口鲜血，可能是肋骨断了。修罗望着被爆炸产生的高温熔成一团的豪华汽车，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除了自己。

便宜没好货，半价的“Q14”威力也只有一半而已。这种距离，本来自己也应该被炸的粉身碎骨的。

算了，这样也好。

荷枪实弹的宪兵闻讯赶来，把修罗团团围在中央，修罗挣扎着站起身，漠然的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钡星是没有死刑的，即使再被判上一百年、一千年的刑期，自己也没命活那么久的。在哪里死，什么时候死，现在对他来说，一点区别都没有。

“几年不见，你还是像从前那样蠢。”身后传来的声音宛如一道闪电狠狠的击中了修罗。

猛然转过身，蓦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从缓缓分开的队列中昂首走来的卓然不群的高大身影。一口鲜血喷在胸前，修罗苦笑着跌坐在地上。真的是一切都结束了——只不过这结局，和他预想的，差的太远太远了。

“你差一点儿就成功了。”黑发的男子走过来，盯着修罗比纸还要惨白的面孔，然后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戴在无名指的钻石结婚戒指在修罗毫无瑕疵的脸上划开了一道可怕的口子。

修罗扑倒在地，肋部的巨痛使他哇的又吐了几口血。真没想到会这样——炸了一部空车，却连累了那么多的平民。“如果……如果你有种……”强自咽下涌上喉咙的鲜血，修罗咬着牙笑道，“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碧索特·特雷西多拉起修罗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杀了你的话，我的妻子和女儿也会不高兴……”

惊恐的注视着碧索特闪动着地狱之火的眼睛，修罗的瞳孔缩成一条缝。

“……”那种令人战栗的，令人几乎窒息的，到底是什么……

“在我面前，你的运气一向是坏到极点的。”碧索特残忍的笑着，然后扳住了修罗的下巴，“如果不是我和她们换车，死的那个，应该就是我了。”

修罗瞪着碧索特，视线早已被泪水打湿了。那……并不是空车……

莉莉斯……和她的女儿……被自己……炸死了。

“我妻子是个很完美的女人，哦，对了，你不是也认识她吗……”碧索特的手指摩挲着修罗的面颊，然后向下滑动，伸进了修罗的领口。有些惊讶，“没有穿内衣呀……你还是老样子。”手指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两粒樱红，不屑的笑着，碧索特在众目睽睽之下提起了修罗的头发，然后堵住了他的双唇。

“莉莉斯的女儿已经两岁了，像个布娃娃，非常非常可爱……”碧索特呢喃的说道。修罗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双唇和舌尖被残忍的咬破，殷红的血液混和着口水从嘴角流到颈上，触目惊心的艳丽令一旁持枪的宪兵也目眩神迷，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唾沫。

似乎发觉到部下的失态，碧索特推开泪流满面的修罗，然后望着他的泪眼，冷冷的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泪之遗迹跑出来的，但是这次，你再也不要想回到那里去了。”

“我要你……一辈子……都生活在……地狱的……最底层。”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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