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是老板娘呢,那服务生竟也不敢反驳,任王妞得意地把我们带进包厢。而我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清楚地听见他用气音骂了一句“婊子”,我心里一沉,多少有些会过味儿来。
王妞招呼我们坐下,又到厨房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菜,回来说:“来!随便吃,今天这顿算我请你们的,以前在村子里我没少受你们照顾,特别是‘嘉禾哥’,是不?”这话里夹着刺呢,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这么凌厉地说话,打小一起嬉笑怒骂的乐景仿佛已经成为一个遥不可及而又十足讽刺的梦。
“妞妞……”三儿局促起来,王妞让他坐下,手腕上的足金手链闪过一道耀目的光:“不过若不是嘉禾哥,我也不可能负气出来,还在那破乡下过井底之蛙的生活,所以这一杯酒,算我敬你。”眼前这个骄傲的女孩,咄咄逼人地张扬着自己的美貌,只为了争一口气。我也一饮而尽:“妞妞,我知道你恨我,可说句实在的,我真把你当我妹妹——”她不等我说完,就转开了头,嘴边那抹笑意在反光下看来竟有几丝讥诮的味道:“三儿哥,你老在工地里码砖头,能成个什么事?不如也过来帮我?”
柳三连连摆手:“别介,我就一粗人,干不了精细活,你还让我码砖我还塌实些。”
后来餐馆的老板竟也亲自来了,亲自让酒,笑的殷勤,可看着这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人亲热地搭着妞的肩膀,我心里更是望下一沉。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想让我这个当众落她面子的人如今自取其辱,无地自容,可她没必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出来后,我对三儿说:“我看着今那老板不什么好东西,对个打工妹会那么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三儿,我如今和妞妞说不上话,你多提醒她些,小心别人打她主意。”
三不以为然:“别老把人想这么坏——以前你可不这么看人。”
我不说话了,我也不想这么看人,可是进城这么久了,还象以前那么单纯那我也白活了。
三儿总和我说他对工作很满意,他能挨苦,可他过着什么日子我能不知道?只能一有空就带他出来吃饭,没扒几口饭呢,他就火烧屁股似地满口饭菜地跳起来,拔足飞奔回去,一面还远远地含糊不清地说:“工头看着呢,不能超过十分钟,哥,你那么忙也别老跑这了!”
我怎么能不跑?三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他为我打落牙齿和血吞地熬,我怎么能有一刻放的下他?!于是我几乎是学校,工地,夜总会三地一线地跑,脚不沾地,有些课上不了,幸亏秦商宋瑜他们帮我替点,否则今年的奖学金我是不要想了。宿舍里小秦子也没少抱怨我:“你就忙吧,王嘉禾,我看你期末考试怎么考!三儿自己难道不会吃饭?有你这样事事操心的哥哥么?”说是说,他照样帮我整理好笔记,画好范围,他知道我比谁都需要这笔奖学金。
心里不是不感动的,我有三儿这样的爱人,有秦商这样的兄弟,该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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