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人认定无救,却还没有死,这样的境地……是不是该叫做等死?
缓缓走近帐篷深处的大床,大汗的灰色鹰眼,冷冷得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个人。
还有极轻的咳嗽从口中逸出来,断断续续,轻浅无力。
大汗并没有看到他的脸,如墨的长发散开在白色的裘被之间,水一样蜿蜒的,遮住了本该朝向他的容颜,只剩下一片雪白的下颌,拖出了点点的猩红。那样的颜色,居然让大汗想起了故乡山野间的红梅,在极目的冰雪中开着,冷香沁骨,枝干如铁。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胸前的那片冰冷,那是早已冷却的鲜血,如今居然有些凝固了,粗砾的摩擦着手掌。
是那个人在策马的疾驰中咳在他的衣衫上的。
是被他的恶意举措,逼出来的鲜血。
刚从雪堆中扒出来的冰冷烈酒,迎着风雪的肆意策马。
在议事帐中一杯杯的灌着他酒,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上逐渐泛起病态的红晕,他一度以为,离这个病骨支离的对手向自己低头的时候,不远了。
谁知道从头至尾,那个在他近似侮辱的抚摸挑逗下,面对着八旗王爷,以及敏佳和那个女孩子,笑得淡定自信的人,不曾把嘴角的笑意减掉一分,而那双漆黑的深眸中,有着的,只是冷冽的沉静。
成功地结束了那个晚宴,也成功地,激起了他很久不曾品尝过的另一种感情……
不够是吧?那么来更多的怎么样?
几乎是冷笑着,他装出酒后癫狂的样子,大声吆喝着亲兵牵来战马,然后抓住他的腰翻身而上。
扯开胸膛上的外衣,策马在营地中狂奔,让冰冷的风雪落在自己的胸口,也落在胸前那个只穿着青布单衣的人身上。
在议事帐中,早就摊牌过所有的部署兵力,这时候每到一处营帐,他都勒马,指着那灯火连绵的帐篷,问他:“此处兵马如何?”
怀中的那个人淡淡应着,滴水成冰的风雪中,除了不时地几声低咳,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恶劣和不甘的情绪涌上来,他不断的策马,不断的迎着风雪驱驰,漆黑的雪夜,女真大军绵延十数里的各处营房,被他的战马踏遍。
裸露在风雪中的肌肤已经开始刺痛麻木,却仿佛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想要的结果。
手臂的力道有些失去控制,狠狠地把怀中的人拥得更紧,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开始打算就这么把这个人捏碎在怀里,那个淡淡的声音却夹在几声轻咳里传了过来,和之前没有丝毫不同:“可能弄脏大汗的衣服了。”
不知道是不是期待了太久,手臂在那一刻居然轻颤了一下,一直被忽略的淡淡血腥气飘上鼻尖,他在一处篝火前勒马,眯上眼睛,看怀中的青年。
捏在掌中的一角衣袖已经快要沾满了血迹,那袭青衫的领口,斑驳的留着分明不是一次染上去的鲜血,很轻的咳嗽着,却是咳一次,就有血丝顺着雪白的下颌流出来。
看向他的漆黑双眸依旧是清明冷静的,这个在他怀中一口口咳着血的人,微微扬起有朱红滑过的嘴角:“大汗觉得够了么?”
眯着眼睛看他,大汗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深的去看一个人:他知道,他知道他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断不会容他活着走出大营,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自己活得舒服点,或者干脆,死得有一个皇帝的尊严,但是他却依然选择了这么一种——既然你要,那么我就陪你玩下去。
胜负未分,输赢未定!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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