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漪垂着眼看触及地面的衣料像是蜗牛的触角,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竟是又缩回到连漪的脚踝边。
她心情微妙:“……没有。”在自动调整尺寸的衣服面前,不舒服什么的都是浮云。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个游戏世界,再怎么不正常也都比她穿越来得正常。连漪努力忽视异样,又看到系好衣结的霜雾绕到前面沉思着看她,拿起了一边托盘里的梳子。
连漪松了一口气,自觉可以自己梳头发。
方才霜雾说出“服侍”这个词的时候,连漪还以为是他太过夸张,或者是习惯使然。谁知道这件礼衣样式看起来简单,整理起来却颇为复杂,衣袖、领口、腰间等细节之处都有点玄机,她一个人绝对搞不定。
……但这个词还是很夸张。
连漪目光囧囧地看着霜雾回避了她伸手的动作,又绕到她身后。她扭过头看少年,有点匪夷所思:“你别告诉我,你还要帮我梳头。”
“您才将衣服穿好,动作幅度不能过大,否则又要重新整理了,”霜雾轻声细语劝道,又解释着:“家慈在世时,我曾经为她整理过头发,尽力不让您失望。”
“……”原来他的母亲过世了。
这是什么小可怜,自己出车祸,母亲也离开了他。这游戏剧本谁写的,一次剧情杀就够了,做什么没完没了地折腾同一个角色,又不是什么反派!
“……所以令尊、你们是一起住的吗?”面对这种惨剧,连漪不自觉得放轻了声音,也不熟练地用起了敬称。
这回霜雾没有立即回答。
动作轻柔地将头绳取下后,霜雾一手拂起女孩的部分长发,沿着发间插进了梳齿。他的神情异常专注,呼吸细不可闻,捏着梳子的指腹微微发白,仿佛为女孩梳发是极为神圣的事业。
直到梳子与发丝脱离开来,他将眼睛闭起又睁开,仍旧是凝视着面前捧着的头发,才终于轻声道:“是在车祸中一同走的。”
“……”上辈子他杀了编剧全家吗?
连漪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之前他对着自己劝解的那番话,语气上有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并不是特别明显。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那极有可能是真情流露。
一个真正失去双亲的人,在宽慰着她——一个游戏身份疑似父母已故的人。连·虚假·双亲去世·漪感觉自己的良心在强烈作痛。
她不敢再挑起话题,只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很抱歉,下次我不会再——”提起这个让你伤心了。
“无需为此分神,”霜雾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并未因为这个受到影响:“这并非机密,我也不会再沉湎往事,您只要考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说话间,他的手指动作不停,将一半的头发率先束起,拆成三股编出细细的麻花,末了以一根两指宽的宝石蓝色发带将整根辫子绕上去固定住,折出了一个对称的蝴蝶结。
霜雾专注束发,连漪就有些无所事事。她举起托盘里的小镜子,照着看自己已经盘好的一半头发。又注意到蓝色发带间的花纹,与腰间的绸带、以及礼衣上心口处的图案是一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