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妖后?作者:揽中洲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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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妖后?》作者:揽中洲
文案:
后来活在新生界的神创界遗民一代都说,前凤凰历5年到凤凰历元年这个被教科书称为“黎明前的黑暗”的时期,是属于王者、英雄与枭雄们的的时代。由于吟游诗人们的传诵,几乎各个光辉人物的事迹与性情妇孺皆知。除了行事风格诡谲多变的妖王钩吻。其实,几乎同时代的所有人都说不清钩吻那总是笑盈盈的面容下藏着的是什么。更没人知道,最了解钩吻的不是钩吻本身,而是同样为各族所崇敬的狼王布兰登?琼斯。他知道擅长各族语言的钩吻偏偏会被自己来自西大陆古籍的名字卡住,叫自己“布莱”。他知道最初自己和钩吻的桃色消息来自钩吻只有在他面前时才表现出些许“人情味儿”的模样,可人们不知道“钩吻只有在布兰登面前才有感情”的传闻字面上的意思才是事实。他知道钩吻喜欢精致的人族食物,虽然那些东西毫无益处。他知道钩吻最喜欢的颜色,钩吻最爱的景致,钩吻熟睡的姿态……。他还知道,钩吻爱他。强强温馨文,he保证。新人不会写文案,望各位海涵。
内容标签:强强灵异神怪现代架空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钩吻,布兰登·琼斯(布莱)┃配角:┃其它:双王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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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没有性别转换,关于妖王的特殊情况后文会有解释。
另:锈刀毕竟是新人,风格还不稳定,恳请各位看官可以多些耐心读下去,保证是用心之作。
“诸神已经抛弃了我们……崩毁,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眼前只有混乱的光影交错着来去,刺耳的噪音几乎掩盖了仿佛耳语一般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刺痛好像一把利剑刺进脑海里,毫不留情的狠狠搅动,将本就所剩无几的记忆搅得支离破碎。
他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要醒来,却只能坠入更深的黑暗里。
“——,我们大概别无选择了。”这个声音好像属于自己。
“好。”不知道是谁轻轻地回答,只记得一种无奈和释然猛地从心中爆裂开来,一瞬间整个世界也爆裂开来,哀叫声断断续续却从未停止。他却不再动容,仿佛心中有什么很重要的部分被挖了出去,也许是一种解放,也许只是一首悲歌的序曲。
黑暗接纳了他。他却觉得温暖,幸福的叹息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欣欣,放学要一起去玩么?”是谁的声音?娇嫩的女性嗓音十分悦耳,但不仅打扰了他的沉眠,还唤起了一些模糊却不快的记忆。
“好呀!反正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放假就是要好好玩玩嘛!”这是,自己?不,只是来自自己寄居的这个躯壳,也是女性,但是潜意识里仿佛就该如此。有趣,他明明认同自己是个男性,怎么会习惯以女性的形态行走?他那些混沌的记忆里,一定有些有趣的东西等他发掘。
他已经能和那位控制身体的女性共享视觉了,明亮的阳光被光滑的路面反射成星星点点的白,树木才刚刚绿起来。只是天气似乎已经暖了,女孩子们已经穿上了长裙,男性们也纷纷换上了单衣。只是都是人族,看来自己苏醒的还不算晚。不过,抛去自己脑中的一团乱麻,人族中好看的也并不少嘛。不同于他的同族们那种过于完美的外貌,人族略带瑕疵却相衬和谐的五官有时也称得上赏心悦目。不过,这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美本来就不再五官上,而是这种寿命短暂的种族独有的那种生机勃勃。像那个一脸凶狠的挡住了这位“欣欣”的女性,面容姣好却被厚重的脂粉掩盖,尚处在幼崽的年龄却老气横秋,就一点都不令人愉快了。
“喂,假清高,是不是就是你整天扒着杰哥不放?还是好学生呢,居然放学不快点回家,在等哪里的野男人呢?”这种尖利的声音,倒让他慢慢回想起了自己那个短命的二姐。既如此,他会好好“谢谢”她的。灵魂好像也更强了一分,很快就能压制原本掌控身体的那个“欣欣”了,真是的,他本来还想先休息一阵的。
“能离我远一点说话么,你的粉好呛人啊。”欣欣终于开口了。蜷缩在躯壳内部的他看着那个化浓妆的女孩子扭曲的表情嗤笑了一声。这个欣欣,可真是相当有趣的人类。
一只同样冒着刺鼻脂粉气味的手很快的挥了过来,似乎想亲吻那位欣欣的脸,只是很快手的主人就如同被宰的母猪般痛叫了起来。他把那双属于少女的细嫩的手举到胸前细细端详,微微有些不爽。这也太弱了。那个属于少女“欣欣”的灵魂已经被他压制,陷入沉睡当中。看在骤得自由的份儿上,他也没管那个惊惧的揉着被捏碎的关节、一边放狠话一边跑走的幼崽,至于之前就被吓得一动不动的玩伴他更是无心理会。自顾自得融合着“欣欣”的记忆,向只有一人的住宅走去。
崩毁的世界,三姐不可置信的脸,计算机,摩天轮,偷学的咒语,令牌,铁路,石棺……他真是在自虐,自己漫长的记忆吸收起来都非常吃力,又试图融合一个和自己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女性的十余年,头颅似乎要炸开来了。不对,还是不对,这也太混乱了些,反而露出些人为的痕迹了。每当他理出一条思绪,都会被一大堆记忆碎片狠狠打断,这好像是自己最擅长的封印法术之一,只是理不清记忆,“钥匙”会在哪里呢?
“谁?”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不像是错觉,只是他更希望这是错觉。现在的自己,可是只有刚刚开启灵智的妖族的实力,若是遇上了什么不该遇上的人物,只有任人宰割的选择。他瞳孔缩了起来,力量似乎由于紧张又恢复了一些,周围的景物模糊了起来,但各个生命的气息却明显了起来。他甚至听得清昆虫微微震动足尖的声音。当然,对于正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强大气息的感受也越来越清晰。
那个充满压迫感的存在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老臣撒加,参见陛下。”黑色的斗篷绣着暗金色的纹络,长袍的样式虽然精致却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这是他所熟悉的式样,是妖族首席祭祀才能穿戴的礼袍。
撒加……他还是无法理出对这人清晰的印象,虽然这是自己的同族,但这更让人无法放心。毕竟,最大的威胁总是来自自己身边不是吗?
不过他总算找到封印的“钥匙”了。自从这位祭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神志就渐渐清晰,力量似乎也增长了一些,记忆虽然仍然混乱,但不再令自己头痛。关于这位撒加的记忆已经渐渐清晰。虽然不排除自己中了什么迷惑术之类的混淆了记忆,但直觉告诉他,钥匙一定在这位祭祀身上,或者说,被当初的自己存放在了对方记忆中的某处。终于有头绪了。
“阿拉卡亚,醒醒。是时候了。这可是你等了好久的戏码。”一片虚无之中,清脆的少年声音显得有些突兀。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声音是一只青色的巨大眼睛发出的。“他”向着某个方向张望着,而那里空无一物。
“东方珂,还没到我们出场的时候呢。”一只同样巨大的金色眼镜张开,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慵懒,似乎刚刚睡醒,欠伸了一番,“不过这最后一次会发生什么,真是好期待啊。”
☆、我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第一章和楔子不是一个人写的(汗)
谢谢大家愿意往下看。
夜晚的城市被嘈杂侵占,只有廖廖几个角落是寂静的领地。但寂静和嘈杂有什么区别呢?不过都是血腥和恶毒掩饰自己的绝佳面具罢了。
玛瑙市灯红酒绿的夹缝里,污垢从来不曾缺少过。你看那个摇摇晃晃的堵住偶然路过的纤长身影的酒气散发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没带钱。”穿着校服的少女声音略显低沉,脸上没有一丝惊恐存在的痕迹,竟然是满满的不耐烦。
发际稀疏的中年男子脸上泛着醉意的红,半生的不得志尽数写在了额间眼角的刻痕里一双缠绕着血丝的混浊眼睛紧紧盯着少女有着莫名媚色的俏丽脸庞。酒嗝和话语一同从满是烟垢的齿间漏了出来:“嘿嘿…嗝…没钱…没关系,过来…嗝…和叔叔一起…喝一杯…就行了。”
少女脸上的不耐烦更加浓重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移到了身前,竟然隐约发出了细线崩紧的声音。
夏夜似乎更凉了些,生生让醉汉打了个寒颤。他有些不自在,但是但一阵阵上涌的酒气再次冲昏了他刚刚清醒一些的头脑。他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再也无法发出什么属于人类的声音了。
“咯…咯咯……”空气中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勒住了他的喉咙,醉汉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颈部有细细的热流留下,两眼翻白,竟是一时间骇晕了过去。
“啧,”少女踹了踹地上的躯体,“真是无趣。”
“咯吧——”
“少女”摸了摸自己脸上骤然裂开的缝隙,带着与那张稍显幼稚的脸极不相称的媚意的眼睛转了转,显得万分诡异。如果此时有人经过这个小巷,一定会惊恐地以为闯入了都市怪谈,第二天,一定会流传起杀人人偶的传说。
“请问,我还要维持这样多长时间?”顶着少女外表的生物向着小巷深处问道。颇为嫌恶的掰了掰有些僵硬的手指,“她”仿佛是强行塞进躯壳里的什么东西,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些不协调,细细看去却又找不出这种微妙的感觉来自哪里。
小巷深处的黑暗里居然果真传来了应答的声音:“陛下,这个容器是鎏光大师的作品。虽说难以抗击违反与此间世界之主‘不伤害人类’的约定带来的反噬,但是维持平时的行动和施法是全然无碍的。请您再忍耐一下,您的本体封印近几日就是解开的时机,到时候您就无需如此委屈了。”
被称为“陛下”的那一位点头吩咐黑暗中的人善后,然后抄小道用绝非人类所能的速度进入了一间普通的公寓。在看到角落里的幽光时脸上表情不变,全身的气息却都透露出一种狂躁和急切。如果把人类眨眼的速度比做一的话,“它”扑过去的速度就是15!
少女模样的躯壳倒在了中途,然而确实有别的什么东西和那发出幽光的存在合二为一,发出了类似节肢类螯足动作的奇怪声响,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泛着黯淡的光芒。伴着脚步沙沙的声响,客厅里的灯光亮起,勾勒出脚步声主人的模样。
一头墨色的长发随意的掩盖着□□的身躯,每一寸苍白的肌肤都透着无尽的诱惑;眉眼称不上是深邃,却含着东方水墨画特有的温柔韵味;稍嫌浅淡的嘴唇勾出的弧度有一种沾染了毒液的美感。
“呵——”他轻笑一声,愉悦的动了动尚还有些僵硬的关节。被“容器”囚禁了很久的灵魂一朝得到解放,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是的,确实是““他””。这具躯壳明明白白是属于他的,而又确确实实的是个男性,那么他果然本就是个男性。只是难为了那个当初被他强行一同塞进“容器”里,替被封印的他掩饰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了,他会努力帮她找个好归宿的。
毕竟,他“应该感到”愧疚和感激不是吗?话本里曾经提到,这种情况应该会令人愧疚和感激的。只是他现在掌握了自己的身体,便需要去寻找更多的话本了,那名女性看到的只是这世界的冰山一角,若不能了解全面,他模拟正常情绪的时候,难免会出差错。虽然还是不很明白其中的缘故,但他断断续续的记忆中,“不能让别人觉出你的特异之处”是被封印前的他对苏醒后的自己最深的告诫。
“老臣恭喜陛下。”来自墙角阴影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位名为“撒加”的妖族祭祀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是相当可以信任的“人”,可以称为心腹的存在。虽然他现在刚刚从自我封印中醒来,还有些记忆混乱,但既然当初的自己那样信任他,那现在的自己就不能表现出怀疑。不然,据说会使人“伤心”的。虽然他不很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据说伤心是有可能使原本忠诚的人背叛的情绪。在他还不能自立的时候,背叛可不是个愉快的消息。
“多谢您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客气!”原本妖异的面容带上了略显天真的笑容,竟现出一种稚童的可爱来,“刚刚因为烦躁说话无礼了些,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撒加似乎是叹了口气,向他行了一个效忠的礼节,而非祭祀对妖王的半礼,这就让人有些惊讶了。当年的妖王与祭祀,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陛下,恕老臣逾越。您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
不等神色晦暗不明的妖王说话,他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您无需信任老臣,您只需知道老臣现下是还是有用的便是。只是老臣恳请陛下在老臣面前无需掩饰您的灵魂之缺,毕竟您当初遵从各族契约自封于容器,遵命将那个人类女子同时封入作为掩饰的正是老臣。因此,当初您自断三魂中的幽精以保证那个女子不至于被您吞噬以失去效用时,老臣便在一旁为您护法。”
自断幽精?原来如此。
幽精,三魂中主欲与情,断了从此绝情绝爱,对于封印之前也是初掌王位的自己却反而是个好事。不知是谁曾说过,断情绝爱,王道之始。
想想记忆深处自己内宫中来自各族各国的影影绰绰的面容,或妖媚惑人,或温柔小意,或冷漠淡然,或活泼调皮,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就算他再怎么告诫自己大多不可相信,如果幽精不断,也不敢保证自己终日孤独之中,会不会被一个刻意的“偶遇”,一场鲜明的勾引打动,从此成为感情的傀儡,甚至万劫不复。
思绪跑得有些远了。眼下要想的是,既然自己当年这些辛秘都让撒加知晓,那么大多数事情确实无需拐弯抹角。更何况,既然撒加已经知晓他情绪缺失之事,再装作常人,恐怕反而会令这位属下“伤心”了。眼下,只需确认一件事情。
“撒加,我叫做什么?”
☆、深夜访客
“————”一连串如同音乐的字符从撒加开开合合的唇瓣间流出,如同咒语一般,竟然理顺了刚刚苏醒的妖王脑中乱成一团丝线的记忆。
当年的他果然使用真名混淆了自己的记忆。是担心会被什么不可信任的人物强行唤醒成为傀儡么?当初的他的情形到底是有多凄惨,一时间信息太多,他尚且回忆不起。只是想想这烂摊子就是自己的,他就想回封印再睡他几百年。
不过祭祀果然知道妖王的真名,这也是相当有趣的消息,不是吗?
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他轻笑了一下,不在掩饰一个缺魂之人从内到外的冰冷,柔柔地用尚有些生涩的妖族语言道:“既然我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撒加也还是像从前一样唤我‘钩吻’便是。”
“……”祭祀选择了沉默。在撒加与当初那个天生有着□□一般眼神的妖族少年一同挣扎的岁月中,选择“钩吻”作为对外的称呼&039;那日,是少有的泛着暖光的时光。
除了没有“真名”观念的人族,各族的真名是不能随便告知旁人的,更不能随意由旁人为之起名,无论是真名还是仅仅一个普通的称呼。所有以真名为媒介施展的法术都会对名字的主人造成莫大的影响,而由他人取名代表的是服从,往往是认主的仪式。
所以各族在用于灵魂交流的真名之外,常常会取一个平时的称呼。一般是真名的部分或是缩写之类,也可能只是和自己的个人喜好有关。
当年,面色尚还算得上红润的少年狼吞虎咽的吃下自己准备的食物,尚还笑得出阳光的颜色:“撒加,今天的这是什么呀,感觉真不错!”
他温柔的抚摸着少年乌黑的长发:“这是万年钩吻,你们这一脉修炼到这个时期吃它刚好合适。”
少年一面塞得满嘴食物,一面嘟嘟囔囔的道:“有什么合适不合适,我喜欢,便是日后修到了巅峰,想吃也照吃不误!”
少年似乎话里有话,语间直指前些日子各部落联名上书要求更换祭祀,防止撒加担此一职时间过久,有不臣之心一事。当初少年反对,族长们说得最多的便是“不合适”一词。
撒加心中一暖,却是不愿少年在进食之时想起这般不快之事,便半开玩笑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陛下,那若是日后你与心上人被认为是‘不合适’的,人人反对,又当如何?”
“那是我的心上人,又不是旁人的心上人,他们觉得合不合适,又与我何干?只是若有人胆敢阻我,我必杀之!”
撒加看少年虽是语气激昂,却神色平静,显然是下定了决心,隐约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种种言行,不由得叹了口气:“陛下,愿你日后的岁月漫漫,亦能守住此志。”
少年已经初现姿容的脸上是庄重的神情:“那我日后便以‘钩吻’为号,定不忘今日所言!”
自号“钩吻”的少年当年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然而如今的撒加,只能面对一个修出了成年人形的妖王,吐不出一个字来。
陛下,您当年许愿一生随心而为,现下却是被迫连幽精都抛去了,根本没了“心意”,又让我如何喊的出“钩吻”二字?
钩吻仿佛看得出他心里所想,却觉得应是无什影响,毕竟灵魂“自残”是他们两个的主意。而撒加仍能遵守约定独自前来引导他苏醒,应是暂无异心了。自他看来,撒加对钩吻的感情很深,相处的又那样久,是心腹再好不过的人选。既然痴男怨女有就算对方只剩一魂一魄都愿与之相守的,这个约莫是把自己当作了亲人的祭祀,也不会就此一刀两断吧。
“撒加,去一下西楼,把各族如今的境况整理一份交给我。”
从来不肯露出面容的祭祀默然颔首,消失在公寓的角落。
钩吻倒了杯薄荷水,半躺在沙发上一口口慢吞吞地抿完,才颇有兴致地对着空荡荡的阳台道:“尊驾来此,有何贵干?”
躲藏的人似乎连打开阳台门的力气都失去了,就那么“哗”的一声撞破了玻璃倒将进来。在他即将摔在地上的时候,双手扶住窗框,勉强稳住了身子。
“请妖王陛下救救我儿。”来者高鼻深目,分明是西方种族,却强撑着对他做了个深揖,姿势别扭得很。
钩吻艰难的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见过对方。真是个大人物啊,狼王布鲁托`琼斯。魔界不像妖界统一由很少出面的妖族王庭统一管理,而是由狼、血、羽、魅四大族割据而居,年年纷争不断。情报上的布鲁托王自继位之后,可是让狼族在魔界迅速成长成了当时实力第一的族群。当初的自己凭着拼命的献媚才得了自己最得宠的三姐的同意,去随身服侍她前往魔界作为妖族代表参加魔界四族大会,才对这个魔界高层有了惊鸿一瞥。
蛛族的男性就这么可悲。
即使他的天赋超过了他的族长母亲诞下的所有姐妹,他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显露,不然就是提早成为政治联姻品的命运。也许母亲会为了他带来的巨大利益好好栽培他,但他最终只会为了母族的利益赔上一生。
明明妖族圣物在上一届妖王去世后选定的新王族是蛛族,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古妖族血脉不及自己二分之一的三姐和五妹高高兴兴的成为“圣女”开始为了王位勾心斗角,他却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最后终究是他赢了,不是吗?没人知道获胜的圣女甘遂早就死在了传承之地,更没人知道最终接过权杖的‘少女’是蛛族最不引人注目的四子。就算属于蛛族始终被当做女性们附属品的男性,他还是赢了,不是吗?
甚至到了今天,当初的需要蝼蚁般的他仰视的狼王陛下,都要有求于他了。
救救吾儿?狼王布鲁托有两个嫡子,长子布兰登和二子杰尔特。前者从小接受作为狼族管理者应有的教育,而狼王的幼子却一直受着溺爱胡作非为。这要救的,是那一个呢?让他想想看。
赤历67年芙蓉月……距离布鲁托登基已是将近4000年,原来是到了选择新王的时候。这时候哪个会出事呢?无论动手的是虎视眈眈的其他三族,还是不知是真纨绔还是苦心孤诣的狼王幼子,亦或是其余的什么势力,出事的只会是嫡长子布兰登。
窗外被撞断的蛛丝告诉他,狼王受了重伤,已是命不久矣,那么动手的是谁已经很明了了。不过狼族族规可是要求前任狼王不得干涉自己后裔的夺嫡之争,就算成功者屠灭了所有失败者。这位传奇的狼王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作者有话要说:妖王是毒物的一种,所以最好的零食就是毒物了。
☆、营救
“狼王陛下,在下虽然不肖,可是还是见过贵族族规的抄本的。”钩吻很是怀疑狼王来此的真实目的,“而且,我想陛下知道我的名声。”
“女”妖王钩吻是什么样的名声?不用这些被当做希望传送到此间世界的各族遗民解答,当初他们的故乡还安稳的时候,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他的“伟大事迹”。比如刚登位就纳了几十个妃嫔,比如男女不忌,比如对各族赠送的美人来者不拒……总之就是一个词,好色!因为其对美色太过迷恋,竟没几个人注意过他的政绩亦相当不俗。当然,也许有人注意过,却觉得他的缺点太过明显,也把忌惮之心放下。
总之,钩吻大大刷新了妖族在其他各族中“忠贞不二”的固有形象,以至于有谁家的幼子夜啼,只要说上一声“钩吻就喜欢抓爱哭的孩子”就能奏效。
面对这样风评的钩吻,狼王在弥留之际竟请求他救助自己夺嫡失败的长子,怎么看都奇怪得很吧。
布鲁托是一代传奇王者,当然听明白了钩吻的怀疑与拒绝,他默不作声了一阵,突然对着钩吻跪了下来。钩吻的脸上和心中,都是纯然的讶异。
只听老狼王缓缓道:“族规要我静静等待胜利者的诞生。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布兰登是我的长子,侍女第一次把他抱到我面前的时候,那种血脉相连、呼吸相通的感觉就像当初看到我最爱的人对我笑的时候一样温暖。”
“我想要把我打下的王国作为给他的礼物,于是严格的教育他长大。每次看到他羡慕的偷看被我捧在手心里的杰儿时,我都有抱着安慰他的冲动。但我不能那么做,因为王者不能软弱和懈怠,而杰儿只需要高高兴兴的长大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慢慢长大,好像渐渐明白了我的厚望,从未怨恨过我和杰儿。反而是更加努力学习治国和修炼,一直关心幼弟。”
“我从未想到过杰儿会认为那个位置理应是他的,甚至为此暗害了刚刚从封印中苏醒的我,埋伏了一直关爱他的大哥。”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兰登被自己从未防备过的幼弟缚住,扔到了天族手里。但我不想只能看着。血族太奸诈,羽族、魅族式微保不住布兰登,天族与我族是死敌,人族我想妖王也知道不是个藏身之处。”
“至于妖王所言的名声……活着,才可能拥有一切。”
钩吻懒慵慵的笑着,心想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不快的模样,于是脸上闪过一丝逼真的戏谑:“于是,只有我看起来最好忽悠,是吗?”
谁料他居然听到了狼王双膝与地面狠狠地相触的声音。这个一生都是传奇的男性魔族跪在了妖族后辈的面前,为了自己失败的长子。这就是父亲吗?
钩吻狠狠地羡慕了。他虽然因为没有情感失去了部分情绪,却不是全部的。羡慕就构成了他心河中大半的水。当看到相依相偎的爱人、和美的一家时拼命在他胸口搅动,让他难受,却又莫名的不忍心破坏他们让自己歆羡的感情。他甚至羡慕在河边哀鸣着投入水流的轻生者,那种深刻的恨意他大概是永远体会不到了。
狼王真是好算计,唯独他对长子的真情流露,比利益交易还难让钩吻拒绝。准确的说,是无法拒绝。
狼王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钩吻不想听了。他脸上表情复杂,温软的声音却依旧空洞的怕人:“他在哪里?”
狼王有些反应不过来:“天族据点葛多兰教堂。”
绛紫衣的妖王披散着头发,一边向门口走去,一面缩小着身形,最后竟变成了与那少女容器极其相似的少女模样没入了夜色当中,再也未曾看布鲁托一眼。
虽是无法拒绝,但完成没什么利益的求而不是互惠互利的交易,还是让人不悦的。毕竟他又不是真的好美色。星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他突然不想去想狼王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地又为什么不怀疑自己的性别,或是今后的路要怎样走下去,只想这么在黑夜女神的目光里静静地化作一缕和风,缓缓采撷花香,拨弄水面的细纹,亲吻路人的脸。
但是越来越近的令人讨厌的天族气息打破了他的想望。他收敛了所有带着些许妖气的表情和动作,甚至忍痛在身上搽了些许圣水,庄重的眉眼圣洁无比,犹如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
“什么人?”两把银亮的骑士枪险险在他面前停住,上面隐约可见光明系术法加持的痕迹。
很好,看来光明神的信仰之力充足得很,一会儿“借”一些想必也是不碍事的。
心里阴暗的犹如泥淖,面上却绽出了圣洁如百合花的笑容:“尊敬的骑士阁下,是格林祭祀大人命我今日来此守夜,还请麻烦二位放我通行。”
两位骑士中年轻些的那个才十七岁左右,似是被“少女”脸上的光芒感化,微笑着请“她”进去。而另一位年长些的却紧紧握住□□的手柄,脸上的肌肉不敢松弛半分,
:“不管怎样,把你的令牌交出来。”
“少女”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仿佛发出了充满理解与温柔的祥光,一瞬间让人看到了身后六队羽翼的虚影。“她”把手伸入随身携带的精致盒子中,开始翻找着什么。那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已经完全信任了“少女”,而那个年长的虽然没有把骑士枪放下,肌肉线条却也缓缓松弛了下来,早已失去了警惕。
绛紫色的长袍化成血花里的一道残影,叮叮当当是铠甲坠地的声音。年长的骑士圆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年少的那个一脸不可置信和惊惶,注视着同样一脸逼真的不可置信神情的少女。少女手中的银制匕首“当啷”一声坠在了地上,反射的星光忽明忽暗仿佛骑士少年的心思。
“快杀了我!”少女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头颅蹲在了地上,拾起匕首就向自己的腹部刺去,没有一丝犹豫,只有满满的自责与痛苦。
少年骑士慌忙上前,因为担心伤着少女,用一双空手死死抓住了少女的匕尖,不顾泛着隐约金光的血液一滴一滴渗入了粗糙的大理石板。他坚毅的脸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该死,是妖魔控制了你吗?不要怕,我保护你。”
“少女”浑身瑟瑟发抖,手上也失去了力气,任少年骑士把匕首夺了过去,好像在少年星光下的影子笼罩下温顺了许多。少年悲愤与温柔相交错的面容让他嫉妒,可是这个拥有者他向往着却永远不配得到的东西的少年,却只能被他毁灭。
“咔——”少年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杀气,挥枪直击,却是触碰到了什么线状的物事,回头就隐约看到一个硕大无比的巨网在悄无声息的逼近自己。他招呼伪装的钩吻小心,自己却提起□□冲入了蛛网当中。
“你!!咯——”
他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刚刚开始仰慕的少女用一团蛛丝勒断自己脖子的景象。
感情和情绪是很好利用的东西,钩吻用着一副别人的模样轻轻感叹。只是这次遇到的无论是不是让他羡慕的有人爱着的人,他都必须下得去杀手。
钩吻翻找了两个神圣骑士的衣物,又动用法术观看了小部分的记忆,惊喜的发现两块骑士的令牌上魔法阵稍作改动可以变成高级别的令牌。虽说光明系的力量会灼伤他的手,可是成功的美味足以压过被灼伤的不适了。
只是,刚刚是谁帮助自己?他可没有画出以假乱真的羽翼虚影的能力,对方此举可是帮了自己个大忙。如果是魔族或同为妖族,怎么会使用圣光?如果是天族,面对令他们心中杀意不断的妖族更不愿意伸出什么救援之手,更别说这妖族正欲闯入天族领地。那么是人族?
作者有话要说:妖王羡慕痛苦的人,因为他早就忘记了什么是痛苦。
☆、雪鸾
“小蜘蛛,你是在找我么?”温婉的女子声音直接在钩吻的脑海中响起,同时一个沐浴着圣光的投影出现在了钩吻的脑海里,隐约可见其嘴角挂着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钩吻皱了皱眉,脑中飞快的掠过之前阅读的有关天族的文字,终于猜到眼前女子的身份,心下更多了几分警惕:“不知在下有什么能够帮雪鸾前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