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飞瀚承受得起所有人的质疑,承受得起全世界的怒目相对,可他承受不了朋友眼底热烫湿意,表露出来的失望:“但不是为了杀了你父亲这件事,我不觉得这件事对不起你,我只是遗憾以后……”
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了。
春日纵马飞花,秋夜桂花载酒,夏来吟诗和乐,冬往踏雪寻梅……以前无比珍贵,用计用心思偷来的惬意时光,好像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到了这一刻,唐飞瀚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的是什么。
“对不起……”他右手掩面,有液体从指缝中滑落,“明弟……是我错了。”
房间安静许久,叶白汀也等了很久,给了对方足够的时间,才慢慢问出:“锦衣卫查过所有与案线索,事件之庞大繁杂,绝非你一人能力所为,你还有一个帮手,是么?”
唐飞瀚一怔。
叶白汀:“时至如今,别人对你是好还是坏,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心中当有了答案,可还要执着妄念,袒护不言?”
唐飞瀚手放下来,不像之前那么叛逆,掀袍跪地:“……我之过往,不消多说,你们都知道,没什么好说的,自来到京城,唐景复是什么人,你们也都知道,天天逼着我,让我做这件事,那件事,他有一万种方法拿捏我,威胁我,我脸上答应的好,事也千方百计办好,不管多苦多难,我都不想再回到过去,可我心里不愿意,凭什么,我很想问他一句,凭什么!”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说自己也有这样的童年,一路走过来很辛苦,有时候甚至会想,这样的人凭什么活在世上,怎么就没人收拾他,要是哪天出了意外就好了……我那时喝的有点多,虽不至于被别人一激就什么都说了,却也没赶走对方,还浅聊了一会。”
“如此偶遇几次,便有些熟悉,又是一次被生父狠狠打压欺负,又是夜里喝多了酒,再次偶遇,我们多聊了几句,对方又调侃着说起之前的话——要是这种人哪天出意外就好了。这一次,我沉默片刻,也跟着说了。几天后,唐景复真的出了意外,酒后摔倒中风,那壶酒,是我亲自给他倒的。”
叶白汀指尖轻点桌面:“所以唐景复的病情,并不是意外。”
唐飞瀚垂眼:“我说服自己这是意外,一切发生的也的确很意外,现场没有任何异样,酒我也检查过了,没问题,可这个人后来,在见面的时候问我‘开不开心’,我才知道,这并不是意外,就是替我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