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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凛,冷冷道:“原来流砂会的事你也插过手,但赤冲是我南越组织,他们未必便会受你利用。”

程休冷笑道:“流砂会早已受晋王控制,是他要除你,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但是几月前赤冲便得到了指令,一旦发现你的踪迹,必杀无赦。就算不为私怨,今日杀你,也是名正言顺!”

听到这话,我蓦然觉得胸中像被寒冰浸透了一般,僵冷点头:“必杀无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忽然望向程休,“那么,你要动手了么?”

程休对上我的目光,表情一震,本来满脸的仇恨中却似乎带了一丝忌惮,他没有立刻动手,只看着我缓缓道:“殿下毕竟是我南越大将,我虽要杀殿下,却不敢稍加亵渎。殿下还有什么话留下,我可以代为转告。”

我漠漠一笑:“没有什么话,只有一件事想请你答应,我死之后,不要再追杀易青。”

程休略有些意外,接着恨声道:“你死到临头还要装腔作势,千方百计保一个护卫,却不肯放过我唯一的弟弟!”

我静静看他一眼:“军法如山,令出必行,若是换了易青,我一样不会容情。但是今日换作程偏将,我同样会救他。”

程休愣了愣,眼中似有什么微微激荡,开口时语气却依旧冷酷:“只要割下你的头颅,我可以考虑放过他!”这句话说完,他不再给我任何机会,瞬间目中杀气毕露。

我只觉一道凌厉掌风劈来,呼吸为之一滞,抬手抽出腰间长剑,在他面门前虚刺一招,乘机后退。程休立刻紧逼几步,掌影交错,狂风骤雨般向我袭来。我仗着眼疾手快,在他掌力将到之时,翻转手腕,挥剑向他手臂几处大穴刺去。程休吃了一惊,被迫收回掌力。

所幸他是侍从身份,没有权利携带刀剑,我仗着手中兵器,剑招频出,勉强将他挡在三尺之外。顷刻间,几十招已然拆去,程休的拳掌始终无法接触到我的身体。焦急之下,他出手越来越重,招式却越来越快,绵密掌风变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罩在其中。

我牢牢握住剑柄,全神抵挡袭来的掌锋,却无法抵抗掌风下一股股劲力的侵袭。没有内力护体,五脏肺腑几乎不堪一击,又拆几招,气血翻江倒海般在胸口搅动,口中的腥味越来越重,知道自己已经撑不了太久。

程休看出我已是强弩之末,不再急于求快,每一招的力道却都加重了几倍。我手中长剑疾挥,却还是在他内力笼罩之下不住后退,气力已经渐渐耗尽,化去他的招式越来越艰难。不知不觉中,后背撞上一棵树干,居然已经无路可退。

程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顺手一掌拍来:“殿下,玩得够了么?”

我并不答话,长剑向右绕了半圈,直击他臂弯。

程休冷冷一笑,手掌翻回,居然空手握住剑刃,硬生生将剑身荡开。我奋力回撤,程休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打算,剑锋在他手上拉出一道深深血口,皮肉翻处,筋脉清晰可见。他低吼一声,不顾手上血流如注,反而更紧地握住剑身。

我感到全身一颤,一股巨大的劲力通过剑身传递过来,只有拼命咬紧牙关。程休目光微闪,手臂只向后一带,我立时拿捏不住,长剑脱手。

事到如今,再没有一点机会,眼睁睁看着程休向我举起手臂,我忽地冷笑一声:“好!”却不知是赞他胆量,还是反讽自己。只是一张口,鲜血就顺着嘴角涌到颈间。

就在这时,程休突然警惕地望向山路尽头。我这才注意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有人正向这边疾驰而来,不由精神一振。程休察觉到我的变化,冷声道:“别指望有人来救你!”说罢蓄起内力,抬掌狠狠向我胸口击下!

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传遍全身,再也挡不住胸中涌出的热流,我摔倒在树根边,大口大口吐着血。看着身下枯叶片片变成红色,忽然觉得有些忧伤,难道我注定要丧命在南越人手中么?

突然,我听见一声凄厉得几乎要刺穿耳鼓的喊叫,有人纵马直冲过来。上前来割我首级的程休不由失色,眼看马蹄就要踏在身上,只得就地一滚,起身挥剑刺向马头。那人落了马,立刻发疯般拿剑砍去,顷刻与程休缠斗在一起。

待看清来人,我霍然撑起身子,张口欲喊,嘴边又涌出一股鲜血,只得捂紧了嘴。

程休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忽然收招撤剑,向后跃了几步,冷冷向易青道:“他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先与他交待后事罢!”

易青浑身一震,立刻向他嘶吼道:“程休!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程休神色不动:“我不过听令行事,只是念你一片忠心,忍不住做个人情。你要接着动手,程某一样奉陪。”

我无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发觉易青已经扑到我身前,他眼眶通红,想要碰我却又不敢,只哽咽道:“属下……来迟……”

我再闭了闭眼,终于觉得气息稳了些,一字字道:“滚,谁叫你回来?”

易青含泪道:“属下走到半路,越想越是不对,因此赶了回来。”

我冷冷道:“你回来怎样?救得了我,还是杀得了程休?”

易青泪水滚滚而下,用力叩首:“易青蝼蚁之命,实不配让殿下牺牲自己换取,今日若不能救出殿下,情愿与殿下同生共死!”

我暗叹一口气,不忍再责备他,只问道:“世子呢?”

“属下怕他累赘,将他扔在路边了。”

我未及说话,站在一边的程休突然凉声开口:“易将军,殿下已经将死,你何必白赔上性命,趁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易青对他怒目而视:“狗贼!先死的是你!”

程休慢慢向这边走来,眼神忽转平和,对易青道:“只要取了殿下首级,易将军甚至可以与我一起返回南越,到时加官进爵必然不是难事。”

我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易青回头看见我,慌乱道:“殿下忍一忍,属下带你去寻大夫……”

我摇摇头,轻声道:“我还能撑一阵,别为我分心,你……将他……拖住……”

易青坚定地点头,起身挺剑挡在我身前,向程休怒吼:“要取他首级,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程休抖一下手中剑,眼中寒芒爆射:“既然易将军执迷不悟,程某便送你一程!”

易青狠狠“呸”了一声,霍地长剑出手,飞身上前。他冷静了许多,知道自己武功稍逊,没再与程休拼死相斗,而是尽量与他相持。我看出易青一时不会落败,稍稍松了口气,疲倦地闭上眼睛。

胸口剧痛不止,像有无数锋刃在搅动,我靠着树干时昏时醒,只听着耳边打斗不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阵劲风从面上扫过,我听到易青惊呼一声,睁眼时看到程休已欺近我身前,剑光在头顶飞掠。程休神色已经明显不耐烦,出手招招狠辣,易青处在下风,却是相形见绌。

我尽力振作精神,仔细分辨着远处有没有声响,只盼有人能及时赶到,可是回应我的,却只有易青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几滴鲜血溅在身上,我心里一凉,易青已经开始受伤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两人就要命丧当场。

就在渐渐失望之时,我透过背后树干感到了一丝细微震动,不久,远处传来马蹄声和脚步声响。来了,总算是来了!我微微握紧了拳,心里重新升起一线希望,只要易青再撑几招,我们就能得救。

程休显然也听到了,然而他不再停手,而是突然凝聚了所有内力向易青击去。易青同样孤注一掷,用尽全力击刺程休。电光火石的一瞬,鲜血从程休口中喷出,他单膝触地,几乎摔倒。

我痛彻心扉地喊了一声,只看着易青悄无声息地倒地,胸前的长剑兀自不甘心地颤动。程休站起身,重新拾起易青落在地上的宝剑,如释重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向我走来,照准我颈间,抬手起剑。

他的动作停止在那一刻,接着他奇异地望了望前方,仰面倒在我身边。程休脖子上插着一支漆黑的短箭,举剑的那一刻,他已气绝身亡。

周围变得嘈杂起来,有一人的脚步声急促走来,在我身边停住。下一刻,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我呆了一呆,立刻狂乱地抓住他,颤声道:“易青……易青……”

江原按住我的手,转头道:“去看看还有救么?”

有人听令走过去查看,片刻回道:“禀殿下,他还活着!”

我听了放下心来,全身一松,却又呕出一口血。江原眸子一颤,沉声道:“立刻将易青送回府医治,治不好提头见我,吴护卫带人走前面。”说着将我横抱在胸前,飞身上马,一个护卫立刻跑到马前帮他牵住缰绳。

似乎是怕我再吐血,江原扶住我的后背,将我紧紧搂在胸口,低声道:“马上就到了,再撑一会。”

我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混账,盼着你来的时候偏来得这样晚。”

江原眉头深锁,更紧地抱住我。

我闭上眼,淡淡道:“你家那个该死的小鬼,死了没?”

他好一会才道:“还没,等着你回去踢打几脚解恨。”

我一笑,又道:“今日的狩猎赢了么?”

江原微微恼怒,轻斥道:“什么时候,还有空废话?”

我轻声道:“怕睡过去。”

江原沉默一阵,开口道:“输了,还没结束我就走了,猎物全给了别人。”

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若是我去,赢的一定是天御府,你信么?”

“嗯。”

再无话题。

马匹在山路上微微颠簸,我开始觉得身子渐渐沉入一片虚空之中,忽地迷迷糊糊道:“江原。”

江原静静道:“什么事?”

“我不想死。”

江原手臂一僵,接着是更长久的沉默。

我等了很久,依然没有回音,渐渐睡去。忽然间,腮边一热,一滴滚烫的泪水打在我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改字~~润色~~

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四十章 前尘似烟

我在无边黑暗中挣扎,竭尽全力只为着不让自己沉入深渊。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意识无数次浮起又跌落。

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从没有一刻的求生欲望比这次强烈。

漫长的昏睡中,我一直像在血肉横飞的战场,怒吼着与四面涌来的敌人交战,仗剑横冲,只为杀出一条血路。

终于,我感到筋疲力尽,在混战中缓缓倒下,地面冰凉,很硬,却很舒服。

“好了……” 有个声音低声且疲惫地吁了一口气。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丝光亮映入我的眼睛。

“醒了?”房中的某个角落立刻响起桌椅乱撞的声音,有人一阵风般扑到床前。

我在眼缝里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蓝衣少年轻轻点头,扑来的那人立刻抓起我的手,颤声道:“我是裴潜,你认得么?”我竭力张了张眼,胸口更是像被什么狠狠压住了一般,浑身沉得无法动弹。

裴潜更紧地抓我,还要试着询问,被人提住后领拉到了一边。那人嘶哑着声音道:“别打扰他,看过了就出去。” 裴潜气得差点跳起来,那人一摆手,两个护卫进来将他架了出去。

凭潮看着裴潜背影,笑道:“他也很多天没怎么合眼了,赶出去最好。”

江原没答话,低下身子,满眼血丝地看我。

凭潮在一旁道:“殿下不必担心,过一阵就清醒了,我去熬些汤药,待会给他喝下去。”

江原点点头,还是定定地看我,听到凭潮出去了好一会,他忽然朝我弯了弯嘴角:“凌悦,我知道你已经清醒了。”

我慢慢地转眼看他,动了几下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在床边坐下,继续哑哑地笑:“你还算争气,只昏了四天不到,没浪费我很多时间。嗓子哑了罢?要喝水么?”不等我说话,他已经端过水碗,自己喝了一大口。

我只疑惑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还来不及抗拒,只见江原已经朝我俯下身子,双手轻捧住我的头,不由分说将那口清水推进我嘴中。我躺着含不住,喉头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居然悉数吞了下去。

江原抹抹嘴,眯眼一笑:“咽这么快,看来这口水喂得及时,连眼睛都精神了。”

~~

我含着怒意瞪他,江原收敛了神色问:“胸口怎样?呼吸得顺畅么?”

我作口型:“不劳你操心!”

江原干干地咳了一声,声音越发沙哑得讨厌:“嗯,盼着我救你,现在又来这个,你是认真吃定我了还是怎样?以为我救你都是应该?”见我朝他咬牙,江原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喝水吧。”

我惊恐地看着他又含一口水,急忙闭紧了嘴。

江原眼中露出玩味的笑意,他不管不顾地低下头,伸手捏住我下颌。我立刻感到一阵酸麻,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动作娴熟地含住我的唇,舌尖跟着滑了进来。我更惊恐地发现,他口里根本没有水!

我拼命反抗,却只在喉中憋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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