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往上爬,它们大肆吸取山岭的灵气,飞快恢复了形态。
怪物们全数复活。
“他娘的,感情是一群打不死的丑八怪。”白乌鸦展开翅膀往上飞了一段距离,地面复活的怪物齐刷刷地抬起头,它们仰望半空,目光跟随上空的猎物移动。
下一刻,它们呲牙咧嘴直逼白乌鸦而来。
“快逃。”息景喊道,绝不能让这些怪物靠近分毫,它们散发的恶臭会伤害秦霄宇。
与此同时,白乌鸦在半空闪过一个亮点,飞远了。
白乌鸦向来对自己的飞行速度具备极度信心,然而,再快的速度也无法冲出微雨山的束缚。
无论是白乌鸦,还是息景和秦霄宇,包括呆籽在内,他们此刻均走不出微雨山的范围。
白乌鸦急速在微雨山上空飞行,每每撞到笼罩山林的符阵,它忍不住骂骂咧咧抗议两句。
呆籽瞅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怪物犯愁。
“师父,我们现在该去哪儿?”作为一颗非战斗型的种子,呆籽压力很大。
息景稍稍思索,随即应道:“擒贼先擒王。”
“太好了,”闻言,白乌鸦兴奋起来,“鸟爷我很久没能痛痛快快打一场,爪子痒得不行。”
白乌鸦卷起一阵风冲向镇魔洞。
镇魔洞与呆籽之前所见已大不相同。
洞口附近的树木花草全死了,飞禽走兽能逃的都逃走了,四周一片死寂,封住洞口的符阵不停发出刺眼光芒,艰难抵挡从内而外的强力攻击。
洞外的平地盘坐三人,他们正支撑符阵,避免符阵遭遇击碎的命运。这三个人呆籽见过面,不算熟识。
凉云的斗篷扯开了几道大口,一道伤痕划过脸颊渗出鲜血,她颦眉冷对镇魔洞,神情甚是冷艳。呆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洞口惊现一团模糊的影子,目前看不清长相。
影子每撞击符阵一次,微雨山随即颤抖一次,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而战栗。
白乌鸦落地的那一刻,破裂声刺痛耳朵,符阵生生地撕开了一条裂口。
“大姐,符阵撑不住了。”凉昼咬紧牙关,额角渗出了汗水。
凉夜脸色微白,他距离洞口最近,身上的伤也最多,他一言不发,死命支撑着。
凉云凝望洞内的影子,神情逐渐坚毅。她心中了然,看守镇魔洞是凉家历代的重责与荣耀,身为大姐,她理应身先士卒,护得弟弟们的周全。
凉云猛地站起身,她面无惧色,冲向镇魔洞。
她的身体融入符阵,立即修复了符阵的损伤,她绝不能让魔物踏出镇魔洞半步,魔物不仅会使得微雨山生灵涂炭,还是世间的可怕浩劫。
“大姐。”
凉云冲入镇魔洞,凉昼惊呆了,他握紧长剑想也不想就朝镇魔洞冲去,凉夜制止都来不及。
三人阵法失去了两人已然失效,凉夜抬眼望着镇魔洞,眉宇间的愁意加深了。
白乌鸦和息景对视一眼,商讨擒贼先擒王的计划是否应当继续,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暂时别靠近镇魔洞比较妥当。
呆籽滑下鸟背,他走近凉夜,关心凉夜的伤情,他的救命医师若不幸掉气,他的未来又黑暗了。
凉夜在原地打坐,闭目疗伤,他淡淡问道:“你为什么不吃药?”
吃药?呆籽心里一惊,他翻出黑色珠子:“你指的这个药丸?”
凉夜并未睁眼,空气里,他能够闻到珠子的药味。
如此神乎其神的药物,加上白乌鸦的故事,呆籽不问清楚怎么敢吃,他坚持问道:“这粒药丸直接服用?”
凉夜点点头。
得到凉夜的回答,呆籽一口吞掉了药丸。
秦霄宇不明所以,仅是好奇为何白乌鸦和息景的视线不约而同往呆籽身下某处移去,很显然在考虑相同一件事。秦霄宇好奇心不重,没有多问。
呆籽心颤颤地吃了药,他的身体没感到任何异常,看来他逃过了众多绣花针屹立不倒的麻烦。
有些事想要问凉夜,呆籽蹲在凉夜身旁,却见凉夜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让呆籽涌起不好的感觉,他迟疑着伸出手指,探了探。
糟糕,又来了,凉夜没有呼吸,没有脉象,身体慢慢变冷。
呆籽觉得,凉夜应该改名为凉尸。
呆籽向息景求助,息景判断再三,认为凉夜仅是驱毒疗伤,问题不大。
洞外,能够复活的怪物越聚越多,而凉云和凉昼又进入了镇魔洞,生死未卜,目前把尸体状的凉夜留在镇魔洞附近明显不适合,呆籽咬咬牙,吃力地背起凉夜踏上白乌鸦的后背。
整座微雨山危机四伏,能让他们稍作休息的地方仅剩一个。
微雨山货真价实的山神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呆籽:尸体兄tt凉夜:嗯?呆籽:我不要众多绣花针,好可怕tt白乌鸦:惨痛的事实告诉我们,药不能乱吃。珍爱生命,远离鬼医~
☆、第 7 章
山神小屋,实则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家徒四壁,简陋至极。
息景来过这儿两次,对此般景象极度不理解。他想不明白原本的山神去了哪儿,也不懂得这位山神的喜好,山神居住在如此简陋的房屋很长岁月,换做息景绝对要发疯。
小屋虽简陋,却出人意料的稳固,门外有罕见的古老阵法,纵使恶兽凶灵也对此畏忌几分,不敢轻易上前。
曾经有一次微雨山出现异变,息景与白乌鸦四处溜达寻找安全的落脚地,意外发现这间小屋不曾受到丝毫影响。他俩进屋寻找了一番,屋内的布置一目了然,任何值得搬走的物品都没有。
息景认为这儿曾居住了山神,是因为这里的石头,不论是石床还是座椅,甚至于屋外布阵的巨石,石块表面全刻有蛇纹。
这是力量的彰显,也是所属的记号。
如果微雨山曾居住有一条具有威慑力,让其它生灵不敢贸然靠近的大蛇,息景相信大蛇的存在等同于山神。
只可惜,除了一些刻有蛇纹的石头,息景再也找不到其它具有价值的宝物。
追至小屋附近,暴戾的怪物发出了难受的低吼,石阵令它们非常不自在,阵法抵挡了它们前行的道路,割破了它们腐朽的身躯。
暂时不用担心怪物的威胁,呆籽背着凉夜进入茅草屋。
呆籽现在个头仍小,身形瘦弱,凉夜比他高出一大截,也重得多。呆籽背凉夜,怎么看怎么像是虐待少年。
屋内有且仅有一张石床,息景取下外袍铺在床上,让秦霄宇躺着能够稍微舒服一点儿。师父眼里心底全是情郎,呆籽哪敢打那张小床的主意,他拂了拂石凳的灰尘,扶着尸体凉夜坐下。
他抬头朝上望了一眼,屋顶没剩几根稻草,大洞足以直接看见蔚蓝的天空。幸好是晴天,假如下雨,呆籽深感这屋铁定淋湿得一塌糊涂。
平时,偶有打架斗殴,白乌鸦是主要战斗力,息景近距离围观,呆籽远距离围观,免得稍有不慎,猛兽扭头欺负呆籽。
如今不利条件增多,息景要照顾受伤的秦霄宇,常年无战斗值的呆籽得背着没有呼吸没有脉象的凉夜,让人欣慰的是主要战斗力白乌鸦一如既往,它抱着自己的女儿红,远望石阵外面的怪物们。
休憩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
怪物们发疯似的撞向石阵,满地尸体一次次死亡,一次次复活。山神小屋抖得厉害,屋顶寥寥无几的稻草掉没了,光秃秃的屋顶几根木梁摇晃得呆籽神经紧绷。
“不好,快逃。”白乌鸦大吼一声,跳起来就往外飞,没飞出多远,一根木梁重重落下,紧贴呆籽砸向地面。
呆籽扶稳没有知觉的凉夜,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他欲哭无泪,这不是欺骗感情么,明明说山神小屋比较安全,呆籽横看竖看没看出这里如何安全了。掉下来的木梁差点砸到头,得不偿失。
呆籽喊道:“大白,快来帮……”
他还没说完,小屋塌了。
呆籽眼前一黑。
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竟是,房屋不结实真可悲。
呆籽以为自己注定得不幸被木梁砸中,哪知崩塌发生的瞬间,他脚下一空,掉进了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
身体速度往下落,呆籽重重地摔在不平整的石块上,他嗓子一紧,吐出一口鲜血。
好半天才缓过气,呆籽难受地睁开眼,他咬紧牙撑起身体,点燃了妖火。火焰燃烧的瞬间,光线照在一个特别醒目的物体上,呆籽嘴角抽搐,妖火险些熄灭。
那是一只锋利的鸟爪,勾着一个骷髅头,呆籽不敢轻举妄动,他扬起手抬高妖火,顺着爪子往上看,从爪子到腿,再移至鸟头。假如这时看到白乌鸦的大脸,呆籽肯定会感动的哭。
奈何此鸟非彼鸟。
呆籽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急促的呼吸,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面前正蹲着一只奇异的大鸟,怪鸟身形高大,翅膀收在后背。它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的花纹分外}人,仿若一张七窍流血的人脸。
呆籽摸不准这是石像还是活物,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引来其它更危险的生灵。
冷不丁,怪鸟的眼珠突然转动了,朝着呆籽径直扑了过来,呆籽顾不得浑身疼痛,拼命往后跑。
砰的一声,某样东西倒在地面,怪鸟口中发出呜呜的恐吓声,爪子死死扯住这个黑乎乎的物体。
呆籽晃眼一看误以为是尸体,甚至担心对方是悲摧的凉夜,可仔细一瞧,竟是一个精致的人俑。人俑动作诡异,他的双手卡着脖子,嘴张得特别大。
怪鸟开始颇有兴致的摆弄人俑,暂时没心思追逐呆籽。
呆籽轻手轻脚地往后退,冷汗打湿了里衫。
他清晰记得,自己上一刻身处怪物围攻的山神小屋,这一刻却不知掉进了什么地方,师父不见了,白乌鸦也不见了。他没退几步,脚下绊倒了某个不明物,险些摔倒。他稳住身体,低头看了眼,顿时百感交集。
凉夜倒在地面一动不动,维持着最初的姿势,掉下来时仿佛没受到多少影响。
呆籽探了探对方的呼吸,随即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凉夜始终没呼吸,他伤势如何,是死是活完全判断不了。
并肩扑地的伙伴不能轻易抛弃,呆籽深吸了一口气,他背起凉夜,摇晃了几下才站稳。肩头沉重,呆籽不由愤愤想道。
尸体兄,你坚持住,我的病还盼着你来治。
呆籽环顾四周,身后有一只玩耍人俑的怪鸟,前方是凶险未知的石道,均无安全可言。
他定了定神,决定往前走。
同一时间,身后的情况突变。人俑发出了奇特声响,一股黑气自人俑口中冒了出来。怪鸟一声悲鸣,立刻松开了爪子,可惜为时已晚。
爪子眨眼间变成了白骨,怪鸟疼得到处乱撞,黑气紧紧环绕住它,怪鸟片刻间仅剩下一副骨架。怪鸟脸上的恐怖面具落地,扬起了灰尘。
事情发生的相当突然,呆籽深感浑身的血液结冰了,他哪敢迟疑,背着凉夜立马逃命,连滚带爬地往前跑。
呆籽深刻体会到白乌鸦埋怨时说过的一句话。
他娘的,这种程度的危机,天帝居然不给提示,再多九条命也不够用。
沿着石道跑了一段路,眼前骤然开阔,呆籽脚下踩空,他及时稳住脚步才没有掉下去。他聚集妖火,竭力照亮周围。
妖火飞向空中,映亮了眼前的景象。
呆籽面前有一个深坑,半空悬有密密麻麻的绳索,吊挂了数量惊人的白骨,人的骨头和动物的骨头均有,触目惊心。深坑内堆满了方才那样的奇怪人俑,人俑表情痛苦,大力卡着自己的脖子。
致命的是,除了半空不知道会不会断掉的绳索,再没有其它路通往对面。
呆籽不禁心寒,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如果是噩梦就快点醒来,他宁可躺在土坑打滚,也不要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啃光光。
呆籽硬着头皮尝试往回走,却见黑气啃完怪鸟已追了过来,后方有黑气夺命,前面仅有一条不是路的路。
他叹了口气。
尸体兄,快醒醒,我们要死了。
呆籽进退无路,急得焦头烂额,石道内霎时推开一道石门,白乌鸦站在门旁,疾呼:“呆籽,快闪开。”
与白乌鸦生活久了,呆籽对白乌鸦的话反应很快,他配合的侧过身,白乌鸦挡在呆籽身后,它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黑气全数吸入体内。
“大白,”呆籽顿时急疯了,“不能吃,那团黑气会咬人。”
“嗯?”白乌鸦偏过脑袋,困惑地看了呆籽一眼,它合拢嘴壳,满不在乎地打了一个嗝。
呆籽紧张地瞅着白乌鸦的肚子,他刚才看见黑气眨眼把怪鸟啃得仅剩骨头,大白乱吃东西会肠穿肚烂。
半晌,白乌鸦不见丁点变化。
呆籽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白乌鸦的肚子,佩服油然而生。
大白拥有一张黑气都啃食不了的刚健鸟皮,皮厚也是一种境界。
白乌鸦拍拍翅膀:“快走吧,免得息景到处找你俩。”
呆籽应了声,急忙跟着白乌鸦赶路,他忍不住问道:“大白,这儿是什么地方?”
山神小屋下方怎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一个麻烦的地方。”白乌鸦徐徐说道,“这儿是一座公主陵,宁心公主林鸶的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