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冷漠的神情，一双无情的眼带着丝丝暗红正直勾勾的盯着月瑟。

月瑟见到来人，内心止不住的惊颤，见他双眼盯着自己的肚子，下意识的用手护住。瞧见他的动作，月疏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看着他，月瑟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惊讶，而月疏却一脸随意的抬脚上前，步伐缓慢的走至床前，瞥了一眼他被束缚的双手，眼露暗讽。

“月疏，你的封印……”

愣愣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月瑟心中感到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解了。”

轻轻的坐到床上，月疏俯身看着月色，背后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披散开来。

“你很好奇我的封印为何会解开？”

月疏微微一笑，本该是冷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容，却使得月瑟一惊。

“你的封印到底是怎么解开的？”

月瑟激动的抓住他的肩膀，直起身质问道。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问题，因为月疏那简单的一笑，却带着一丝媚态，眼神流转间，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勾人的神韵之态。这是他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的神情。

然而月疏并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所流露出的那一抹媚态，双手一搭，将月瑟的两只手从自己的身上移开，眼角轻挑，道：“既然你们当初将封印结在那种地方，就该知晓这解封之法。”

月瑟倒抽一口气，挣开被他抓住的手，情急的拉开他的衣服，入眼的是一片未消的青紫痕迹。而那些痕迹再再的告诉月瑟，封印真的被解了，还是以那样的方式。

“我明明让你留在明月谷，是谁？是谁带你出谷的？”被封印了的他绝无可能自行出谷，必定有人将月疏带离了明月谷。

若不是自己被困在这里，早该回谷，那月疏的封印也不会被解开。想到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自己未能及时回谷，月瑟有些颓然。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拉好衣衫，月疏看着他，嘲讽道：“倒是你自己，情况很不好呢。”拉了拉月瑟手上那两根长长的黑皮带，这东西倒是不简单，而月瑟见他这般，脸上一窘。

两兄弟再一次见面，却是以这样的情形，这让月瑟多少有些不自在。

从他手中夺回黑皮带，月瑟收起脸上的窘迫，抬头看向他，一整脸色，严肃的问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月疏一愣，突然大笑道：“你是想感谢他还是想杀了他？”然而月疏的话让月瑟皱起眉头。

“既然他破了我的身，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明月诀已经不在完美。三成，我被他吸去三成内力，你知道我这些内力修炼的有多辛苦吗？我练了十几年，现在就这么简单的被人偷走了，我恨，恨不得吸干他的内力……”

月疏有些激动的说道，双眼泛着血光，让月瑟一惊。那双眼，在月瑟的记忆中，那是一双恶魔的眼，带着不详的血色，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眼神，他总是会失控的跑出明月谷，大开杀戒。每次看着他一身鲜血的模样，月瑟心中止不住的悲哀。

轻轻抱住他，月瑟安抚道：“别这样，疏儿。”

小时候，月瑟总是这样抱着他，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让他安静下来。他知道那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若不是练那明月诀，又岂会变得这般冷血无情。

那些不该有的杀戮，造就了当年残酷嗜杀的月疏，若是一个封印能够让他恢复单纯善良，月瑟宁愿他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幼年时期。

只是封印并不能永远存在，月瑟花了很多心血研究药物去克制他体内的恶魔，喂了他多少异果，却总有封印松动的时刻。而那时，他只不过去取药，却被柳无梦禁锢在这深宫中。当时的他天真的以为无人会闯入明月谷，却世事难料。

“哥，你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月疏吗？”

熟悉的怀抱让月疏心中的恨意淡了下去，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有叫了，刚出口的那一瞬间，月疏只觉有些陌生。

从月瑟的怀里出来，月疏看着月瑟，浅浅一笑，道：“失了那三成功力，我已经不再嗜杀了。只不过依旧有些难以自控罢了。”

对，现在的他，心中依然会泛起杀意，但只要他能冷静下来，自然能够控制住那嗜血的冲动。只是……

“真的？”月瑟有些怀疑，因为那双眼依旧血红，若是正常的他，又岂会有一双恶魔般的眼睛。

见他盯着自己脸上露出并不相信的神情，月疏神色一禀，道：“哼，你不信我？”

“我……”

月瑟知道自己不该怀疑，见他脸色冷了下去，明白他已经不可能再恢复从前那般。

“我相信你，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弟弟。”月瑟说道，抱着那不再弱小的身体，心中却有些悲怆。

“既然相信我，那我的好哥哥，你肚子里的孽种是不是该让我替你解决了，省的你烦心。”月疏的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只是月瑟抱着他并未看到，然那语气中的冷血之意，还是让月瑟颤抖了一下。

推开人，月瑟护住自己的肚子，有些惊恐的看着他，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你的侄儿，你怎么可以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月疏的话让月瑟感到愤怒，本以为他真的恢复了，却不想他竟然用着平淡的口吻说着想要杀死自己孩子的话。

“怎么，你还打算给柳无梦生个儿子出来？”

说着伸手摸了摸月瑟有些发硬的肚子，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然而那笑容看在月瑟眼中却是惊恐万分。

“若是我掌下使几分力，他是不是就没了？”

“啪……”

月疏刚说完，月瑟就一巴掌打了过去，双眼愤怒的看着他，确是在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

“为了一个孽种……”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月疏抬头看着那个从来都是温和对待自己的哥哥，记忆中即使自己杀了人，他也不曾露出这样的神情。

口中的血腥味开始蔓延，他却不去顾及，冷然的脸上泛起丝丝杀意，站起身俯看着月瑟，“一个柳无梦就让你忘了我们二十年的兄弟情，好，很好……”

“既然如此，我更是要将这孽种除去，我要让柳家断子绝孙。”

相比月瑟因为孩子而引起的愤怒，此刻月疏的心中亦同样燃起阵阵怒火，一个月色，一个柳无梦，柳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愤怒中的月疏双眼越加血红，心中的怒火让他不顾其他，抬起手掌就对着月瑟的小腹而去。

而月瑟见他情绪失控，心中惊恐万分，直到看到他抬掌朝自己打来，月瑟才明白自己激怒了他。

想到这一掌若是击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肚子里这个才刚成形的胎儿绝无生还的机会。而他此刻全身功力被禁，面对月疏愤怒的一击，以无力躲闪。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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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住手……”看着逼到自己身前的手掌，月瑟大喊道，此时的他无力躲闪，只希望自己的声音能够唤醒他的理智。

显然月瑟想法是好的，但月疏的怒意已经凌驾在理智之上，面对月瑟，他毫不手软。

眼看着月疏就要一掌打到月瑟的身上，横里飞来一把银刀，直直的朝着月疏而去。若是月疏不回防，在他打到月瑟的同时他自己必定受伤。

危险的气息让月疏眼色一冷，而拍出去的掌风一变，接下那把银刀朝着反方向一掷，只听一个闷声，随后一个人影跌落下来，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收回掌，月疏瞥了一眼被自己吓到的月瑟，冷冷一哼。随即转身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只见地上之人身着一身黑衣，脸上的黑布蒙住了他的容貌，而在黑衣人的胸口处有着一个暗金色的龙纹，胸口已经没了起伏，因为那把银刀直直的插在黑衣人的咽喉处。

月疏转身之后，月瑟同样看清了地上之人，随即明白此人的身份。

“他对你不错，只是这大内高手也不过如此。”

再次看向月瑟，月疏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冷笑道。

“只是一个人要想从我手上救下你们两父子，未免太小瞧了我。”冷漠的脸上有着嘲讽，“不用躲了，要是你再不出来，只怕柳无梦就要少一个儿子了。”

这话虽是对着月瑟而言，然话里的内容确与月瑟无关。

随着月疏的话落，月瑟才发现寝宫中又多出了一个人，同样是黑衣蒙面，暗金色的龙纹昭示着此人的身份。

那人见自己的同伴轻易的被杀，蒙着面的脸上看不出神情，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却未逃过月疏的眼睛。

“你们若是一个水平，还是自己动手吧，省得我出手。”

月疏的话让那人身体一震，如此狂妄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波涛，待月疏说完，那人已经出手。

轻易的接下一招，月疏面露嘲讽，口中不紧不慢的说着：“柳无梦有你们这种手下，能活到现在，只能说命大。”

一句话让月瑟蹙眉，更是让黑衣人心中泛起怒意。

这些暗卫对于柳无梦十分忠诚，从小被训练，保护皇帝的安危是他们存在的原因，如今却被人如此嘲讽，即使这人身份不一般，亦足以让他拿出十分的能力来应对。

月瑟坐在床上看着月疏一直试探着暗卫的武功，却也不出全力。注意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月瑟眉头皱的更紧。

“月疏，快住手。”

见两人打了不少时间，暗卫制不住月疏，而月疏却故意不出全力，只一个劲的消耗着暗卫的内力，看不下去的月瑟只好出声阻止道。

“我为何要听你的？”

月疏手下不停，依然出着招呼，那暗卫却无法分心，只因为看一招招看是平常，却暗含着强劲的内力，不出全力，无以招架。

“啊，不对，这里是皇宫哦，我们这样打，岂不是要引来很多大内侍卫。”嘴上如此说着，手下的动作却毫不停歇。

月瑟皱眉，这座寝宫被柳无梦下了命令，平日里并无侍卫宫人在外守着，柳无梦只派了暗卫，只要打斗声不过大，自然不会引起侍卫的注意力。

而两个暗卫一个死，一个被月疏缠住，亦无力去寻找帮手。

暗卫刚刚挡下月疏的一个攻击，确眼前一闪，已没了月疏的身影。待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已被人从后面制住，瞬间倒在了地上。

月疏收回手刀，冷冷的看着地上那人，留下了他的一条命，抬脚跨过，走回到床边。

“你说，要是柳无梦知道自己的手下如此不堪一击，会有何表情？”居高临下的看着月瑟，月疏的脸上有些兴味。

月瑟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同自己记忆中相似又有些不同的人，默默地站起身。两人的身长相近，对视着，月瑟冷冷的开口：“你根本没变好。”

月瑟的脸上有些悲伤与自责，让月疏一愣，“别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说着视线往下，又盯住了那依旧平坦的腹部。

月疏的话让月瑟一颤，见他再次盯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害怕，倒退了几步，正好避开了月疏伸过来的手。

手上落空，月疏讪讪的收回手，抬眼看到他眼中的防备，一摊手，道：“那毕竟是我的侄儿，我又岂会真的下毒手。”同时脸上一片真诚。

看着他前一刻还想要杀了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却露出这种表情，月瑟心中叹气，他真的还是自己那个弟弟吗？

月瑟弄不清月疏的想法，然月疏却明白他对自己有了怀疑。

“哥，这里不适合你，我们还是回家吧。”

望着满室的金碧辉煌，月疏露出一个嘲讽，对上月瑟的眼，却是带着央求。他的变化让月瑟心惊，而那句话更是让月瑟迟疑。

“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陪你的皇帝，给他生儿子？”见他迟疑的表情，月疏讽刺道。

月瑟不接话，却想到一件事，于是反问道：“你为何会知道我在这里？”

刚见到月疏，月瑟吃惊于他的恢复，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自己的行踪，月瑟不认为柳无梦会告诉他人。而月疏对柳无梦的态度，可见两人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说是怨恨。

柳无梦从未对自己提起他其他人，除了每日在这里睡觉，他甚至不谈任何国事。在不强迫自己的每一个夜晚，只会抱着自己，说一些算得上是情话的话语，而自己也很少回应他。

唯一的一次出门，月瑟也未见到过其他任何人。他决不认为以柳无梦对自己的独占欲会让他告诉别人自己的行踪，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弟弟。

见他避开自己的问题，月疏挑眉，看了看月瑟身上单薄的衣物，说道：“你的同心结玉佩呢？”

闻言，月瑟一震，这才明白过来。

同心结玉佩是月瑟从小就带在身上的，从不离身，且独一无二。“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小时候月瑟第一次得知这个含义时，曾暗暗欣喜，这是要送给自己的另一半的，是定情信物，要给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因此月瑟对它十分宝贝，即使小月疏想要玩，月瑟都不肯。

而这个玉佩，由三个不同样式的同心结玉佩串成，从上到下，依次变大。不同于一般的同心结，这个玉佩的做工十分精细，将三个大小不一的小玉佩套起来，可以再次拼成一个完整的玉佩。同心不仅仅玉佩的形状是同心结的样式，更是指三个玉佩的中心合一，喻示夫妻同心。

然而玉佩已经不在月瑟身上，而是被柳无梦拿走了。

而月疏正是在柳无梦的身上看到了同心结玉佩，这才恍然他的行踪。

“没想到你竟然将它送给了柳无梦，你爱上他了。”月疏自然不知道那并非是月瑟自愿，于是这般说道。

“我……没有。”

月瑟不想解释玉佩为何会到柳无梦手上，对于月疏的话，他反驳道。只是迟疑的停顿，让月疏奇怪的盯着他看。

“为何要迟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月疏看着他说道，“你的表情可不像你的话说的那般，若是不爱，你肚子里的是什么？”

带着嘲笑的神情，指指他一直护着的肚子。

月瑟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