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儿可犟了,怎么说也不剪头发,因为这事儿他爸每次回来都发火。陈奶奶又跟陈潮说了一句,等会儿你去把他带出来玩儿。
陈潮彻底不能理解了:不剪头发就打?
陈奶奶又叹了气,没说什么。
因为不剪头发挨打陈潮头回听说,不知道是自己有病还是谁有病,反正肯定有个人有病。
陈爷爷偶尔会出海,他从前是个渔民,爷爷小时候住海边,他们家是后来才搬过来的。现在不指着出海为生了,可陈爷爷还是放不下,时常跟着船出海下网。
陈爷爷昨天给陈潮带了些鱼片回来,说小孩子都爱吃这个。陈潮偏就是个例外,他不爱吃这些,嫌腥。
上午陈潮拎着鱼片去隔壁了,陈奶奶让他直接借由头把小苗儿带出来。
陈潮来了这么长时间,跟苗爷爷苗奶奶已经熟了。苗奶奶见是他来了,赶忙问:找小颜吧?小颜在楼上呢,快去吧!
陈潮没想去,他上人房间干什么啊。
我不上去了,那我先回去了,这个给她吃。陈潮放下东西就要走。
没事儿,你上去玩儿!苗奶奶很热情,没让陈潮走,挨近了他小声说,让他爸给打了,我没拦住,你帮奶奶上去看看,别再气坏了。
陈潮一听这话也没法走,只得上了楼。
他没进过几次苗家屋子,大部分来的时间只在外面院子,上楼这更是头一次。
他跟苗嘉颜是因为住得近平时才走动多,要说多熟真没有,陈潮就不是能跟小姑娘混得很熟的性格。陈潮边上楼边别扭,打算上去叫了苗嘉颜就走。
苗家跟陈家的格局都差不多,当时是先后盖的小楼,两家帮衬着先盖这家再盖那家。两家房子都很大,楼上是两室一厅,加上一个小洗手间,房顶上装着太阳能热水器,小洗手间能洗澡。
陈潮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苗嘉颜?
苗嘉颜房间门关着,没出声。
陈潮走到他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没想到旁边的门先响了。陈潮下意识一扭头,当时脸轰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马上背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
苗嘉颜也愣了,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光着全身站在那儿。
你咋来了呀苗嘉颜没有衣服能换,他衣服都在卧室呢,这么站着也挺不得劲的,于是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过来了。
陈潮快疯了,脸和脑袋都快炸了。苗嘉颜的行为突破他认知下限了。
找我吗?苗嘉颜又问。
陈潮这个位置很绝望,他要想走一转头就能看见苗嘉颜,他要不走苗嘉颜也已经过来了。就在陈潮破罐子破摔打算闭着眼睛绕过苗嘉颜直接下楼的时候,苗嘉颜已经迅速从他旁边推开门进了房间。
进去了也没关门,只说你等我一会儿,就开始找衣服穿。
然而这会儿陈潮已经愣了。
刚才苗嘉颜过去那一瞬间,陈潮没防备一眼扫到了他。苗嘉颜从洗手间出来第一眼其实陈潮什么都没看到,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就赶紧转过去了。
但是刚刚那一眼陈潮的确好像看见点什么。
你陈潮也不知道这话问了合不合适,他现在已经蒙了。
苗嘉颜已经穿上了小裤衩,正在套短裤,闻言向后仰着往外看,问:我怎么了?
他穿衣服裤子的状态太坦然了,开着门当着陈潮的面一件件穿。
陈潮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看着苗嘉颜问:你是男孩儿女孩儿?
苗嘉颜眨眨眼睛,没想到陈潮能问出这个来,显然也蒙了。
俩人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过了好半天苗嘉颜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是男、男孩儿啊
第7章
俩人坐在苗嘉颜床边,谁也不看谁,相对无言。
苗嘉颜头发还滴滴答答往下滴溜水,刚穿的短袖没一会儿后背就让头发弄湿了。然而陈潮坐在这儿,他头一次来自己房间串门,苗嘉颜也不好干别的去,只能这么干巴巴地陪着。
你是男孩儿你不说?陈潮突然问。
苗嘉颜轻轻地转头看他:我以为你知道,你也没问。
陈潮:我问这干什么?
苗嘉颜心想那我说这干什么啊。但他嘴上没敢说。
陈潮觉得这事简直莫名其妙,说:算了。
他站起来,苗嘉颜也跟着站起来,陈潮又回头问:你留这么长头发干什么?
苗嘉颜下意识摸摸自己头发,摸了一手水,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喜欢。
也喜欢穿裙子,是吧?陈潮又问。
苗嘉颜更轻地点了点头,说喜欢。
陈潮没什么说的了,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见苗嘉颜耳朵下面连着下颌骨的位置红了一片,没多问,说:你跟我走吧,别在家待着了。
苗嘉颜抬头看看他,说好。
俩人一前一后地从苗家出来,陈潮领着苗嘉颜回了自己家院子。爷爷正在院子里收拾渔网,丝线乱糟糟地团成一坨,得把它们尽量捋开晾干。
渔网上面还挂着些已经死掉了的小鱼小虾,和成串的不丁点儿大的海虹海蛎子。
苗嘉颜主动过去帮忙,很熟练地抻起渔网的一角,摘下上面的小海蛎子扔进旁边的垃圾盆里。
陈潮碰不了这东西,他都没法走近,闻不了那腥味儿。
苗儿,今天在爷爷家待着,晚上爷爷给蒸鱼吃。陈爷爷跟苗嘉颜说。
苗嘉颜笑着点头,他明明不胖,可一笑起来就能看见点双下壳。以前陈潮总觉得这小姑娘笑的时候有点憨,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憨。
陈潮坐在一边墙根儿的小花坛边,看着他爷和苗嘉颜抻渔网,天热,苗嘉颜的头发已经晒得快干了。
昨天打到很多鱼吗?苗嘉颜问。
不太多,陈爷爷坐着个小板凳,悠闲地和苗嘉颜说话,打到两条大黄花,还挺好。
苗嘉颜又问:昨天海上下雨了吗?
下了点儿,没起风。
苗嘉颜能就着打鱼的话题跟陈爷爷一直聊,看得出来他时常这么帮着收拾渔网。后来头发彻底干了,苗嘉颜用手腕上戴着的黑色小皮筋把头发绑了起来。
从刚才知道了苗嘉颜的性别,到现在陈潮还不太适应,看着苗嘉颜总有种错乱感,印象里还觉得这是个女孩儿。
这种错乱感使得陈潮时而盯着苗嘉颜看一会儿,搞得原本很坦然的苗嘉颜被他盯得都不太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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