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颜眨眨眼睛:啊?
啊什么?陈潮算题的手一直没停,跟他说话。
陈潮本来以为苗嘉颜是对同性恋这词有阴影了,一听见就条件反射地紧张。
苗嘉颜没出声,在旁边坐得直挺挺的。
陈潮视线从草稿纸上挪开,往苗嘉颜身上瞥了一眼。
我一直还没问过你,陈潮又继续做题,岔开话问,你喜欢谁没有?
苗嘉颜原本就坐得挺直了,这会儿后背又下意识一绷,吭吭哧哧地没说出话来。
陈潮和苗嘉颜都不像丁文滔,整天把这点事挂嘴边说,他俩从来不提这个。苗嘉颜一时间不太适应这个话题,也不好意思,他本来就很内向,不爱表达,陈潮一个问题把他问得脸涨通红。
脸红什么?问你你就说。陈潮见他一直没动静,说。
我没、没有啊苗嘉颜只得回答。
陈潮抬手用笔杆在苗嘉颜头顶敲了下,说:支支吾吾的。
第22章
五月还没到,天气就已经渐渐暖了起来,有几天热得像是夏天要来了。
难得陈潮这天没学习,歪在椅子上看了个电影,本来是跟苗嘉颜和丁文滔一起看的,后来丁文滔出去跟人打球了,苗嘉颜睡着了。
陈潮看完电影一扭头,看见苗嘉颜睡得微张着嘴,以一个看着就不舒服的姿势侧躺在他床上。不管什么人,睡觉只要像这么张着嘴,都会显得滑稽。
陈潮笑笑,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苗嘉颜听见了脚步声,睁开眼睛看着他。
睡得真香,陈潮在他腿上拍了拍,往里点儿。
苗嘉颜原本没脱鞋,所以小腿搭在床外面,陈潮这么一说他于是把拖鞋蹭掉了,往里挪了挪。
陈潮坐上来,手机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乱七八糟一堆消息,靠着床头边看边删。
苗嘉颜睡得迷迷糊糊,换个姿势闭上眼睛就又睡了。床不是很宽,陈潮偶尔一动胳膊就能碰到他的脸。苗嘉颜睡觉轻,碰着脸就醒,醒了睁眼看看,再闭上接着睡。
他睡得太舒服了,陈潮原本不困,看他几眼也看困了。
手机往桌上一扔,把落在这边枕头上的长头发团吧团吧往苗嘉颜头顶一放,也躺下了。
窗外有小风断断续续地吹进来,陈潮睡冷了,胳膊挨着苗嘉颜。
苗嘉颜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看看他,陈潮皱着眉唔了声,蜷了蜷腿。苗嘉颜支起身,把被子拉下来给陈潮盖上,才接着睡了。
苗嘉颜是柔软的,他就像一块布,像一杯水。他总能温和地包裹住陈潮的那些棱角,再妥善留存。同时他依赖着陈潮,如果说苗嘉颜是一颗脆嫩嫩的细芽,那陈潮就是他旁边那颗挡风的石头。
这种依赖是相互的,三年下来,尽管陈潮是个那么不爱腻歪的人,可在初中的最后两个月里,他依然表现出了很多对这个地方,对爷爷奶奶,以及对苗嘉颜的不舍得。
苗嘉颜晚上写完作业要回去了,陈潮打了个哈欠说:别回了,在这儿睡吧。
啊,苗嘉颜没有拒绝,转头又回来了,说,行。
天气不冷了,苗嘉颜又能在地上睡了,睡地上其实很舒服,跟睡床的感觉不一样。
陈潮洗澡回来,苗嘉颜已经在地铺上躺好了。陈潮一屁股坐下,一歪身靠着苗嘉颜屈着的腿,头往后仰着枕苗嘉颜的膝盖。
苗儿,陈潮叫他。
苗嘉颜说:哎。
陈潮问:我走了谁伺候我啊?
苗嘉颜笑笑,说:到时候你该谈恋爱了,丁文滔说高中都要谈恋爱。
跟那有什么关系,陈潮莫名其妙地说,再说谈恋爱了也没人伺候我,我不伺候别人不错了。
你怎么伺候别人啊?苗嘉颜想象不出来,我潮哥只会挑毛病。
我不伺候,陈潮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我也不谈。
苗嘉颜没说话,只是笑。
你也别瞎谈。陈潮过会儿跟苗家颜说。
谈什么?苗嘉颜天真地问。
恋爱。陈潮说。
苗家颜赶紧说:我不、不会的。
别在这儿谈,陈潮动了动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跟苗嘉颜说,这儿太小了,你得去外面看看,好好上学。
你就是外面的人,苗嘉颜躺在那里,视线垂下去看陈潮,轻声说,你跟这里的人都不一样。
陈潮说:我往多了说只算个外面的小孩儿。
苗嘉颜没说话,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像是想摸摸陈潮的头发,最后又没有摸。
春夏交际的时节总是下雨,雨大得连学校都放了假。
苗家颜的生日在五月十五号,他出生那年的这天就是个雨天。
这一年又赶上暴雨,风很大,把村里一根电线杆刮到了。村里连着片地停电,下着雨又没法检修。那天从下午开始一直到晚上都停着电,家里黑漆漆的。爷爷点了好多根蜡烛,奶奶给煮了面,还滚了鸡蛋。本来每年都会在镇上订个小蛋糕的,但是这两天都在下雨,镇上蛋糕店没开门。
陈潮开着窗户喊人,苗嘉颜扯着雨披就跑了过来。
陈爷爷陈奶奶已经躺下准备睡了,苗嘉颜把雨披搭在门口,摸黑上了楼。
什么事,潮哥?苗嘉颜推开门问。
你今晚在这儿睡?陈潮说,雷太响了我害怕。
苗嘉颜一下就乐了:你别逗我了。
真的。陈潮又说,风都吹出什么声儿了,听着我都害怕,还停电,太黑了。
苗嘉颜笑得不行,陈潮说:多吓人,别笑了。
好好,苗嘉颜边笑边说,今晚我在这儿睡,我下楼去把门叉上。
一起去吧。陈潮也跟着站了起来。
苗嘉颜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农村停电了还赶上刮风下雨确实挺恐怖,可苗嘉颜在这方面胆子奇大,这就跟他看恐怖片不害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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