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颜从炉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放在旁边的盖帘上,说:先晾着等下就不烫了。
陈潮昨天没吃东西,现在吃着热腾腾的脆锅盔,满足感很强。
苗嘉颜又问他:潮哥,你现在有很多朋友吗?
陈潮让他给问笑了:你说呢?
我不知道,苗嘉颜回答得很诚实,我说不好。
陈潮看了他一眼,接着吃饼,答说:有几个朋友,没有很多。
苗嘉颜像个好奇的小孩儿,对陈潮现在的生活,他的学校,都问了些问题。
陈潮没不耐烦,苗嘉颜问他什么他说什么,没嫌苗嘉颜问得多。
苗嘉颜也拿了张饼,两只手拿着啃,看着陈潮,又问:那你谈恋爱了吗?
陈潮看向他,苗嘉颜很自然地回看着,视线简简单单的,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
没有,哪有时间。陈潮回答说。
苗嘉颜笑笑,咬了口饼,酥酥脆脆的饼渣掉在地上,苗嘉颜说:班里好多同学都谈恋爱了。
你也想谈?陈潮挑眉,有意逗他。
我不想,苗嘉颜摇摇头说,一点儿也没有。
没有就好好上学。陈潮说。
苗嘉颜点头说嗯:我记着呢。
丁文滔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饼已经快被吃完了,还剩最后两个。
你俩开小灶啊!丁文滔指着他俩,不叫我起来!你俩蹲这儿吃!
陈潮从那两张里面又拿起一张,咬了口说:叫了,你没起来。
不可能!别骗人了,你俩就是开小灶。丁文滔过来捡起最后的那张,问,还有没有了?
苗嘉颜摇头:就这些了,没有馅儿了。
他俩蹲了这么半天,陈潮腿都有点僵了,他站起来,伸手递给苗嘉颜,苗嘉颜拽着他的手跟着站起来。陈潮跺了跺腿,跟苗嘉颜说:晚上我还想吃这个。
好的。苗嘉颜把手套叠了一下揣回兜里,那炉子就先放这儿。
昨天除夕夜,苗嘉颜从白天到晚上都没在家,早上回来取个铁桶就又走了。
然而意外的是苗建竟然没找他麻烦。白天看见了也没多说他,扫了他两眼,没开口。
苗嘉颜捋着墙边走,为了避开他爸,绕了大大一圈。
苗建今年回来对苗嘉颜已经相当宽容了,除了那天早上有了点发火的苗头,还被奶奶给压住了,除了那天之外并没怎么说过他。
苗建初二就走了,去苗嘉颜姥姥家那边。也就是说这个年苗嘉颜基本已经安然地度过了。
苗奶奶也松了口气,小声跟苗嘉颜说:今年出息了。
苗嘉颜也小声说话,家里人一多,苗奶奶和苗嘉颜说话就总像是在说悄悄话:你别总是瞪他。
他烦人我怎么不瞪他?奶奶说着还是觉得生气,他小时候没这么讨厌。
苗嘉颜笑着说:那可是你儿子。
我不要儿子,我有孙子够了。苗奶奶一只手上拿着东西,用空着的那只手搂了下苗嘉颜,苗嘉颜已经比奶奶高不少了。他拍了拍奶奶的背,说:等人都走了你要歇几天,这几天很辛苦。
要不说呢,他们回来有啥用,累人。苗奶奶低声抱怨着,我还得伺候他们。
苗嘉颜这天没躲出去,一直陪着奶奶在厨房了。下午奶奶做饭,苗嘉颜在个小角落里剁馅儿。
葱姜都煮水出来借点味道,馅儿里没放葱末姜末。
馅儿会调,面却实在不会和,最后还是求助了奶奶,帮着给和了块面。
这待遇晚饭前陈广达看了眼外面蹲着吃饼的陈潮,感叹了句,这比我当年混得都开,还有上门来给贴饼的小弟。我那时候称王称霸了也没这规格啊。
那你比不了,陈爷爷叮叮梆梆地钉着凳子腿儿,你小时候你们一群臭鱼烂虾光知道打架。
怎么就臭鱼烂虾呢?陈广达不乐意地嘿呦一声,我学习不也挺好的吗?
小叔在旁边无情地戳穿他:你都是抄的。
屋子里说什么外面都听不见,陈潮只知道吃饼。
他现在这副样子可半点不像城里高中生,往炉子前一蹲,浑身的气质与这个院子协调得很。
苗嘉颜笑话他,陈潮挑眉说: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胆儿大了。
因为你马上要走啦,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苗嘉颜低头,浅浅地笑着说。
一年半的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可小少年们还是长大了不少。上一次苗嘉颜还会因为陈潮要走而在他面前掉眼泪,这次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了。
苗嘉颜每天乐呵呵地在陈潮周围转,眼睛总是弯着。
上一次哭是因为害怕他走,这次高兴是因为本来也没想过他会回来。
苗嘉颜是个并不贪心的小孩儿,他想要的从来也不多。
到了陈潮真要走的那天,苗嘉颜过来送他。
陈潮就一个包,没什么要收拾的。
苗嘉颜没说什么话,只安静地陪着他。早上应该是刚洗了头,披在肩上看着有点乱。
明年你还回来吗?苗嘉颜问。
现在还不知道,陈潮拉上背包拉链,定不下来。
好的。苗嘉颜点头。
下次回来还不跟我说话啊?陈潮在他头发上胡乱抓了一把,问他。
苗嘉颜忙说:不了,这次是没敢,下次好好说。
陈潮笑了下,苗嘉颜没说为什么不敢,陈潮也没问。
苗嘉颜一直送陈潮到车上,走了挺远一段路。
陈潮每次回头的时候苗嘉颜都抬头看他,眼神坦坦荡荡又很简单。
知道我手机号吗?陈潮问。
苗嘉颜心想我都会背。
我之前发你手机上了,不知道你收到没有,等会儿我再给你发一次。陈潮想想苗嘉颜那个从来不开机的手机,说,回去充电开机。
好。苗嘉颜答应着。
行了回去吧。陈潮和他说,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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