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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这样相处该多好,就像任何一对关系正常的亲兄弟。血脉相连、朝夕相处,却又带著安全和道德的距离。

任有家不敢想得太多,也拿出自己学习资料消磨时间,到了点就如常做饭炒菜,对於自己在这个家里如同主妇般的地位毫无质疑。即使父母还没离婚时,这些事也大多都是他在做了,这麽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

经过他大著胆子的提前警告,吃饭时那两父子还算和谐,虽然相互之间不怎麽讲话,不是相互吵架就算很大的进步。他对自己企图改善父亲和弟弟关系的举动也并不乐观,这些努力只不过出於无奈──让他们可以共处,他的日子才能过下去,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而已。

晚饭後任有和接了个电话,就匆匆交代一声出门,他追出几步询问弟弟几点锺回家,对方露出温柔的笑容回头看他,“放心吧哥,有你等我,我晚上肯定回来。”

弟弟眼里的暴戾气息越来越少,注视他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高大俊美又深情的男主角,他可耻地心跳加速,赶紧低下头往後退了一步,“嗯。”

可是弟弟一出了门,单独跟他留在家里的父亲就开始发难,指责他太宠著那个便宜儿子,导致对方的态度越来越过分,在家里连爸爸都不叫了,他不在跟前的时候还会辱骂威胁,甚至想要动手。

他不是很相信,还觉得就算事实真是这样,爸爸也应该容让有和。毕竟弟弟的一切缺点都跟这个家庭脱不开关系,爸爸妈妈和自己都要负责任,尤其是根本没有尽到父亲之责的这个人。

他第一次大声回嘴,埋怨了爸爸当年对弟弟的苛待,因为他心底里知道如果不是爸爸这个痛苦的根源,弟弟根本不会遭到後面的那些事。

爸爸对他似乎很失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你为了那个小混蛋骂我?你恨上老子了?因为那个小杂种!”

他声音变得更大,盯著父亲的眼神已经带了恨意,“不要用那个词叫他,他是你儿子!你根本不知道你把他害成了什麽样……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爸!”

“你敢这麽瞪著我?你是不是也跟那个小杂种一样想要打我?你这个……”任海气冲脑门,完全不能接受连这个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也生出反骨,顿时用发抖的手去解皮带,“你给我跪下!老子今天打死你!”

任有家瑟缩了一下,那条皮带他曾经很熟悉。自从上了大学,爸爸就再也没有抽过他,他脑子一团乱,甚至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反抗。

两父子僵持片刻,他看到父亲抖得越来越厉害的手,终究还是顺从地跪下了。爸爸血压一向都高,他真怕对方中风。如果一定要发泄的话,打就打吧,反正也不是没有打过。

当父亲挥舞著皮带抽在他背上的时候,真切的痛感让他绷紧的精神变得轻松,这样就不用去纠结要不要反抗的伦理矛盾,他才是那个被施加暴力的受害者。

心里累积了数天的痛苦也一并找到出口,随著父亲一下又一下抽过来的力度,那些火辣辣的疼痛正在释放他的情绪和压力。他咬著牙闭上了眼睛,开始用重复过无数次的理由劝说自己,试图抚平剩余的一点不甘与愤怒。

这就是你的命,是你自己答应过的,让爸爸放过妈妈和弟弟,留下来照顾爸爸一辈子……可现在一切都错了!弟弟没有被放过,他的牺牲没有得到任何好的结果!

……不,无论爸爸是个怎样的人,毕竟是你的亲爸爸,只为了这一点你就必须承受。

25、陪你一辈子

任有家跪得很直,虽然对於父亲的抽打一下都没躲,但紧抿著嘴唇的样子让任海生气。

这是在消极反抗,不阻止也不认同,大儿子认死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不敢明著忤逆,就默不作声地忍。

任海手上的力道慢慢变小,有一下没一下的抽著,眼眶里开始发红,嘴里冒出断断续续的咆哮,听起来却那麽伤心。

“你这个……不孝子……老子为你丢尽了脸啊……收了那个混帐的钱……供你上学……早知这样还上什麽学!老子打死你……连你妈都没要的脏钱,老子收了……你让我还怎麽见人……老子还要上班……每天都看到那个混帐……”

任有家沈默地听著、受著,他知道这才是父亲最介意的事。

每次打他的时候,父亲都会哭著咒骂他,为了让他可以上名校,父亲曾经背著所有人,收下了母亲拒绝过的那笔钱──那是母亲曾经的出轨对象郑浩德所付的分手费。

他也是初次被父亲打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但那时的他才十多岁,根本无法挽回和改变任何东西。如果是现在,他可以拒绝,可以拿著那笔钱甩回郑浩德的脸上……他能够挽回两父子自尊的时机错过太久。

父亲一念之差,终生都在郑浩德面前抬不起头,他又何尝不是?

就因为这件事,那天他在郑浩德面前才始终低著头一言不发。他没有办法像弟弟一样,理直气壮地嘲讽唾骂那个混蛋。他想过还,毕业工作後立刻拼命挣钱,还要凑足利息一起去还,奈何这种想法已经失去意义。

那笔肮脏的钱并不是借款,而是郑浩德对於破坏他们家庭以及抛弃他的母亲所给出的经济补偿。时过境迁,还把那笔钱看得那样重,眼巴巴地去还给人家,只会更显出他们父子被这件事打击的程度。

母亲的拒绝保全了骨气,而父亲的偷偷接受丧失了所有颜面。这件事成为压垮这个家的最後一根稻草,母亲在他被打後哭著给他涂药时,询问他到底为什麽触怒父亲,他竟然在疼痛和冲动下把父亲骂出的所有话都告诉给了母亲。

那之後母亲的态度非常坚决,无论如何都要跟父亲离婚,即使两个人打架闹得鸡犬不宁,母亲每天带著一脸伤在外面的院子里游荡。

後来母亲就搬出去了,说要分居一段时间後向法庭起诉离婚,父亲一次次喝了酒找过去,把母亲揍得鼻青脸肿,回到家还会揍他和弟弟。

他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否则这个家可能还在勉强维持,他趁著弟弟去了母亲那边,苦苦哀求父亲同意离婚,不要再死缠著母亲,就让母亲带著弟弟离开家。

父亲用带著浓重酒气的脸凑近他,重重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我成全她,谁成全我?你陪老子一辈子?你养我一辈子?”

他肿著半边脸木然点头,“我留下,陪你一辈子。”

父亲流著眼泪哈哈大笑,对他一阵拳打脚踢,他倒下去又跪起来,努力把背脊挺直。正是他这样的坚决说服了父亲,几天之後父母就去办理了协议离婚,而他必须遵守承诺留在父亲身边,抛弃一无所知的母亲和弟弟。

背上已经空闲很久,突然又迎来一下重击,任海丢掉皮带,一脚踢在儿子的背上,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你後悔了!你也想走!你本来就不是真心的!你是为了那个小杂种!你怕老子总有天打死他,才愿意留下来养我的老,让他跟他的婊子妈远走高飞!”

任有家终於支撑不住倒地,过半天才能抬起头,满头满脸都是疼出的冷汗,眼神仍然坚定,“我……我没後悔……爸,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你不能这麽叫他……也不准……这麽说妈。”

任海沈默片刻,愤愤然转过了身,佝偻著往自己房里小步走去。

任有家趴在地上很久,总算恢复了一点力气,爬起来晃晃悠悠进房倒在床上。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哭。

他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压力大得超过了负荷,所以神经反而变得麻木,还是有别的什麽给了他力量?

26、外人

晚上十点,任有和静悄悄地回了家,本以为哥哥会开著灯等他,却发现家里所有的灯都关著。

睡得还真早……他有点失望,直接去浴室匆匆洗了个澡,把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都冲掉才迈进哥哥的房间。

既然哥哥已经睡了,他也不想把哥哥吵醒,跨上床姿势憋屈地侧躺下去,伸出手臂去搂哥哥的腰。

任有家的呼吸变得紊乱,鼻间发出一声不对劲地轻哼。任有和脑中一咯!,立刻摁亮床边的小灯,看到了哥哥鼻尖冒出的冷汗和脸上忍痛的表情。

他脸色沈了下去,一把掀开哥哥身上盖著的薄被,触目红肿淤血的一条条痕迹让他握紧双拳。

“他打的?”他用压抑又冰冷的声音质问哥哥,没得到对方的回答,一股狂怒直冲脑门,扳过哥哥的下巴凑近,“说!是不是那个老混帐?我回来你都不作声?装睡?还这麽护著他?”

任有家疲倦地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别吵,有和……我很累。我是真的想睡,你别闹了。”

任有和挣开哥哥的手,用力捶了下床板,眼神里饱含的怒火快要爆燃,声音因为太过压抑而变了调,“他为什麽打你?你老老实实的说!不然我现在就去把他揍成肉泥!”

任有家无奈地睁开眼来,对弟弟露出个含混不清的微笑,“没什麽……小事。”

“哦?那就是无缘无故?一点小事也能把你打成这样?”任有和咬牙继续逼问哥哥,“他到底打过你多少次?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也没几次。”任有家只能随口敷衍,反过来劝诫弟弟,“你不要冲动……自己爸爸打几下而已,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任有和冷笑著伸出手指抚摸哥哥背上那块最重的伤,即使哥哥肤色并不白,也看得出变成青紫色,“这是用脚踢的吧?生死大仇啊?”

那里本来就痛得厉害,被他一摸,任有家短暂的呼吸困难,半天才缓过劲来,苦笑著吸入空气,“有和,别追究了,爸爸心情不好,身体又差……”

任有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怒视哥哥,“你少给他找借口。所有人渣都会给自己找借口,你是受害者,还帮他说话?”

讲到这里,任有和猛地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任有家赶紧伸手拉住弟弟,口不择言地阻止对方,“有和!你也对我做了过分的事,但你是我弟弟,我也忍了。你不要去找爸爸的麻烦,我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任有和被哥哥的话刺激得身体一震,回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著哥哥,“你拿我跟他比?我在你眼里有那麽差?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因为我是你弟弟才忍我?”

任有家知道自己失言,皱著眉头咬住下唇,拉著弟弟的手还是不放。

任有和的满腔怒火也被失落代替,颓然坐回床前移开视线,“你可以放手了……你们两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是外人,何必多管闲事。”

两人间尴尬地沈默半晌,任有家忍著满身的疼,组织语言向弟弟开口,“有和,不是的……我并不是……我其实……但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这是事实,我们没法改变。”

是啊……如果不仗著自己是他的亲弟弟,恐怕做过那种事之後就再也不能接近他了。

自己这是在抱怨什麽呢?任有和自嘲地笑笑,湿漉漉的头发和带著水汽的脸在灯光下俊美异常,显出几分颓废、几分无赖,“哥,你到底想说什麽?我们的事情很简单,不是吗?你只有接受,或者拒绝。当然,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放手。我们是兄弟,一辈子,你躲不开、甩不掉我。”

任有家只能避而不答,硬著头皮转移话题,“你……你不要为难爸爸,刺激他……有什麽不满的,对著我来就好。”

“你……”任有和压下去的火气又被轻易挑起,“你的意思是,你愿意犯贱?被他打,被我干,都可以?只要我不为难他,你就随便我怎麽对你?他是你的宝贝爸爸,我是害你们的坏人,对吧?”

27、惩罚(微h)

任有和本来就在外面喝了酒,即使没有过量,也能让情绪波动,何况再三压抑的怒火被反复挑起。

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腕,就把嘴唇堵了上去,在短暂的僵硬後,哥哥放弃抵抗,敞开唇齿任由他吮吸侵犯。

如果没有之前的争吵,他现在会很愉悦,可是经过那段对话,哥哥的退让更令他生气。

他喘息著松开了对方被他亲肿的嘴,居高临下发出冷笑,“哥,我也想对你好,你就是不给自己机会。我现在问你,你愿意去医院吗?我会好好照顾你,然後我们搬出去!”

任有家犹豫了一秒,甚至连这极短的犹豫也令他自责,随即动作机械地摇头,“我不能走。”

任有和表情凶狠,眼神却显出祈求和悲哀,“即使我会走?你也要留下?”

任有家深深蹙起眉头,满脸都是纠结的神情,拉住弟弟衣服的手指仍然不肯放开,“你也别走……有和,你别逼我……反正他已经打不过你了,你是安全的……”

任有和的笑容因为心痛而变得扭曲,掐住哥哥的下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留下,就会对你做那种事。你真的愿意?”

任有家又不作声了,任有和的手指却更加用力,声音冷酷得就像个陌生人,“别以为不出声就过去了,回答我,否则我马上去揍他。”

任有家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极轻地点了个头,然而任有和还是不满意,加大声音低吼出一个单字,“说!”

“我愿意……只要你留下来,跟爸爸好好相处。”任有家用颤抖的声音、平板的语调,把这句话说得很清晰。

哥哥越是这样,任有和就越是生气,为了那个老混蛋,哥哥连这种程度的交易都能答应。如果换了任何其他的人用那个老混蛋来要挟哥哥,对方恐怕也能这麽无原则地妥协。

在哥哥心里,自己永远都是可以被抛弃的次选,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老酒鬼才最重要。

任有和怒到极致,表情就变得平静了,放开哥哥的下巴露出残忍的微笑,“那你就好好地表现,不要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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