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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地平线,天逐渐亮堂起来,山水的轮廓开始变得清晰,这是珠连山的日出。

索尔哈罕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淡淡的温度,这是魏池的温度,不够热烈,但是却引人沉沦。

魏池,我想我喜欢你。

是真的喜欢你。

“我们是不是今天回京?”

“嗯!”

“将会是个晴天呢……”

阿尔客依来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了床梁上的小纱网,里面爬着两只带翅膀的小虫:“哪儿来的?”

索尔哈罕把它们捧到窗前,抖了出来。

“哟,是那个大人送的吧?就这么放了那个小气家伙不会生气?”

白天的萤火虫就像是两只最普通的虫子,它们抖了抖翅膀,歪歪斜斜的飞回了院子里的草丛。

“阿尔客依,它们是两只会发光的虫子。”

“胡说!哪有会发光的虫?”

索尔哈罕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是啊……这种事情只有夜里不睡的人才会知道。”

一行人离开庆芳春的时候,掌柜出来送行,魏池并没有看到秦月如的影子。掌柜赔笑道:“王爷催得急,秦老板昨天傍晚就回京城了,大人可是有事要吩咐他?”

“魏大人!时辰不早了!”陈公公亲自过来催。

小队人马终于启程下山,到京城时正值中午,索尔哈罕想到正好请魏池来吃午饭,可还没到达驻扎的行宫,就听到一阵小小的骚动。

魏池在幕帘外回话:“公主殿下,臣有些急事,晚些时候再来拜访。”

索尔哈罕撩开车帘:“去吧。”

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天然呆的浪漫……

☆、第一百二十一章

121【建康七年】

“大人!”陈虎小声道:“不好说,你快回府吧。”

到家门口的时候正看到汤合在门口走柳:“哎哟!我的魏大人,你可来了!”

魏池不明就里,难免更急:“这是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

“你不是在城外么?昨天是大考的第一天,捉了个不争气的夹带的货!本来这事儿就够大了,那混蛋还没进牢就又供了好几个人出来!”

魏池的心中升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谭家的小子也被牵连了,现在已经在牢里了!”

杜莨的未婚妻谭氏家中仅有一个男丁,就是她哥哥――魏池想到这里,愣住了。

“……”

“因为杜莨的事情,他们一家也都在京城,他父母当场就哭晕了过去,他妹妹这才跌跌撞撞的来求我。”汤合急得脸通红。

魏池深吸了一口气:“……进来再说。”

谭氏身上还披着麻布,比起魏池见她的第一面更加憔悴了,看到魏池进来,已顾不得规矩,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魏大人!!救救我哥哥吧,他是被冤枉!”

“别哭!别哭!”魏池赶紧命珠儿搀扶她起来:“汤将军都和我说了,我一定尽力想办法。”

谭氏已是泣不成声:“我们家就我哥哥这一个男儿,他是个老实人……大人,大人,他是被冤枉的!”

魏池感到自己的心都被这哭声揪了起来。

“杜莨是我们最好的弟兄,我们都当你是我们的嫂子,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这是我丫鬟,你先随她去休息,我这就赶去考场。”魏池说罢就立刻去换官服。

魏池马不停蹄的赶到考场,考场内尽是礼部的人,魏池先去找了国子监那几个胥长。几个人的回话和汤合说的大致不差――一个江西考生昨天入场不久就被抓住了夹带,本就已经是大事情,却又发现夹带的内容经和当场的考卷相差无二!考场之外一共有三道门禁,连鞋底都要检查,这么大几张纸竟然蒙混了进来,而且夹带的内容还是考卷!监考官当场就慌了,连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来了,皇上也都知道了。那个江西考生当场就尿了裤子,供出了几个同犯,这样大的事情当然要抓人,别说这几个考生,礼部的两个侍郎都被押解在家了。

魏池大惊:“你们怎么不告诉我知道!”

“送信也要一天呢!”有个胥长辩解道。

魏池这才想起来,这又不是公文,晚上是不能送的:“糊涂了,糊涂了,林大人在么?”

礼部尚书林孝。

“侍郎被押了,他肯定在的!”几个胥长小声道:“魏大人,这次咱们国子监幸好是您当差,以往都是要蹭着监考场的,要是那样我们可就惨了。今年多亏都是外差,您看,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还没换场,那些礼部的人,翰林院的人都翻了个面了!”

“嗯,嗯。”魏池心里琢磨着:“你们不要慌,遇到别的大人问就说我休假已经回来了,有事可以到国子监找我。”魏池细想自己认识的人……吏部侍郎刘敏!自己手上有他写给耿祝邱的那封信!

魏池匆匆离开了考场,一个人往家里又奔回去,在自己的书房里翻出了那封在封义收到的信。

这是魏池现今唯一可求的人,他顶多是听说了自己,他会为自己引荐林孝么?

魏池叹了口气。

多亏魏池到的及时,这位吏部侍郎正准备回家,魏池几乎是要拦他的轿子了。

“您是?”刘敏很惊讶。

“下官是……国子监祭酒,魏池。”魏池喘着粗气。

“失礼,失礼。”刘敏并不认识魏池,不过身为一个在吏部待了二十多年的人,刘敏还是准备加个班,把他让进衙门。

“这……”魏池自己也觉得很唐突:“可到刘大人府上一叙么?”

刘敏很显然迟疑了,魏池一咬牙,将那封信递了上去。

“……你!”刘敏没想到自己写给耿祝邱的密信会在这个人手上。

“不瞒大人,下官确实有不情之请!请大人谅解!”

宫门口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刘敏只好说:“魏大人不要太着急,先到我府上去吧,我稍后就到。”

魏池在刘府等到刘敏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了,刘敏拍了拍这个心急如焚的年轻人的肩膀:“魏大人,这事情你帮不了忙,你回去吧。”

“刘大人!”魏池跪下来:“那位考生的妹妹已经守了望门寡,现在她哥哥要是也被杀了头,他们一家还有什么指望?她夫君是守封义的义士之一,若他泉下有知,我等……我等情何以堪……”

刘敏看到魏池磕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既然舍得拿出这封信,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我帮你做这件事么?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

“下官不确定,毕竟大人与下官素未谋面,不帮这个忙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是下官挚友遗孀的事情,下官纵是知道不得已也当为之。指望在刘大人同情杜将军为国鞠躬尽瘁,同情谭家苦命多难!”

“魏大人,您到底太年轻了,纵是我能引荐你给林大人,你确定林大人会帮你么?”

“……”

“起来吧……”刘敏揉了揉额角:“魏大人来求我只是因为我是吏部侍郎么?大人该不会以为吏部的人真的是任何事情都能做成吧?”

“刘大人……是下官仅算得上认识的人,由耿将军了解的刘大人的为人是救人危难的……所以才贸然来访,请大人恕罪。”

“我不会引荐林孝给你的。”刘敏思考了很久。

“大人!”

刘敏突然笑了一下:“……是了,你确实和茗严很像。”

“……大人”

“你先起来,”刘敏给魏池指了位置:“坐,这官场上的人并非都像你想的那样,你去求,求得真挚些就会帮忙。林孝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这次决不会帮你,不要说帮你,也许正等着你去找他呢。你想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国子监的人没给你说?为何就算你回了京城都是求你的人来告诉你的?国子监的那两位司业比我年龄都大了,他们会容得下你压在他们的头上么?以往他们喜欢分人权势,大考都是要专门派国子监的人过来监场的,这事情不用我说,几年前你考试的时候你也都知道。也亏你来了才算又正了风气,将国子监的人分派到外场去。这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算是你们的运气,但你也不要忘了,若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两个老头忙活了好几年才夺过来的权势可被你这一朝就大方的让出去了,你说他们恨不恨你?回过头来又说,这件事情礼部肯定脱不了干系,题是他们出的,场是他们监的,翰林院也顶多就陪个协从不力罢了。他们正找不到人来分罪,你这么去不是正好给利用么?你认为这样的情势下,你的司业会助你?林孝会帮你?”

“……”魏池低了头:“杜莨是下官的救命恩人,这条命是他给的,成不成我都还给他。”

“这件事皇上都知道了,过了考试的这两天就会转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以我从官的经验来看,这次别说是那几个考生,就算是礼部的那些高官都有可能保不住,魏大人,你这样去求自身难保的林孝又能保住谁呢?你知道……朝廷的水……有多深么?”

太阳收拢了最后一丝光线,天暗了。

魏池走出刘府的时候,想起刘敏最后问他的那句话――你觉得那位你要救的潭公子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魏池这样问自己。

何谓可为,何谓不可为?

这是什么本意?

魏池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府上,珠儿先迎了出来:“老爷,潭夫人和汤将军都还在呢,老爷吃饭了么?”

“他们吃了么?”

“都还没有吃。”

“一起吃吧。”

魏池还没走到厅堂,汤合已经跑了出来:“怎么样?哎……一直哭一直哭,哭得我都受不住了,现在我那娘子过来先陪着她呢。”

一桌四个人,珠儿将菜热了布上来。

潭氏也不吃饭,看着魏池,欲言又止,汤夫人看场面尴尬,赶紧端了一碗饭:“潭夫人,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魏大人也是从中午起就没吃饭了,大家先吃些东西才有力气。”

“是是是!”汤合也端起一碗饭塞到魏池手里:“吃!吃!”

魏池艰难的咽下一口饭:“我去见了刘敏刘大人,这事情……我会接着往后去问的。”

“这个是吏部侍郎!”汤合给潭氏说:“吏部的二把手,皇上面前都有分量的人!”

“潭公子是有福气的人,这种小灾小难会过去的!吃饭……啊!”汤夫人也帮腔。

魏池看到那已经面容憔悴的女子艰难的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那只翠绿的镯子闪着幽暗的光,让魏池一时无言。

自己见她的第一面,她在杜家的灵堂上,据自己所知,这位潭氏之前并不认识杜莨,所以杜莨才会让自己代他来退亲,但她执意不允,魏池知道,这是她为了家族而做出的牺牲。而今天,她身上的孝布还未来得及卸下,就又有了这样的事情降落到她身上。

潭公子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魏池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问出口。

怨……怨恨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怨恨杜莨。

是你们,让这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背负了这样沉重的负担,我要怎么帮她……

第二天,魏池还是去了林孝的府上,林孝果然不在,不过显然是做过吩咐的,魏池落座不久他就‘恰巧’回来了。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林孝笑容可掬:“叨扰了魏大人的休假。”

“哪里,是下官多有失职。”魏池赶紧见礼。

落座之后,魏池疑惑道:“林大人见过翰林院的人了么?”

“哦!”林孝笑道:“这事情已经交由刑部了,之后自然会有个定论的。”

“已经交由刑部了?”魏池却是不慌的样子:“昨天还听说林大人找了国子监司业谈这个事情呢。”

林孝哑然失笑。

“林大人,”魏池严肃的说:“礼部的侍郎现在都在家待罪,国子监也不会留情面,这次的事情定要彻查。”

林孝心中暗自奇怪,不知这一说是为何,也不知他绝口不提求情的事情是为何。

等魏池走了,又到了下午才有人给他说昨天魏池一回京就去见了刘敏,奇怪的是刘敏竟然见了他,还把他留了很晚。知道了这件事情,林孝大惊,琢磨着刘敏这些年的为人,不知他要和魏池搞些什么。

林孝吃惊的时候,魏池正在国子监和两位司业喝茶,魏池并未说公事,只是寒暄。两位司业不明就里,等魏池回去了才各自知道魏池已经见过林孝。

难不成林孝并未向承诺的那样,已经私下把好处卖给了魏池?

想到林孝的为人,两位司业不由得那样想。

魏池回府时益清专门等在门口:“魏大人……汤将军和他夫人暂且回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潭夫人还在……这……似乎不大好吧。”

“……”魏池回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

魏池侧身走过:“珠儿呢?”

珠儿赶紧过来跪下:“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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