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长老单手一压。
银剑斩下,击中鳞盾,空气中震荡出强烈的冲击波,吹得绥安衣裙吱吱响,榆木飞死死拉着她,二人勉强保持身形。
鱼妖拼尽全力,鳞盾寸寸开裂,一声碎裂,鱼妖被一剑斩落,砰一声,尘土扬起,不一会渐渐散去,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鱼妖全身流淌着血,牠双手撑起,强悍的身躯令牠又缓缓站了起来,仅是单腿一跃,便又到了绥安身边,将手中已经破了边角的纸递给她。
啵啵好朋友!
绥安不明白,牠为什么非得把纸给她,难道这比牠的命还重要吗?
绥安好朋友。牠又递了递。
天空之中的利剑再次扬起,榆木飞见状,拉着绥安,她这才回过神,一掌拍开牠手中的纸。
你给我滚!
鱼妖愣了愣,一动不动。
绥安见利剑即将斩下,她心中一急,拦在鱼妖身前,喊道:太上长老,请手下留情!
可利剑丝毫没有停顿。
绥安眼睁睁看着利剑悬挂在她头顶上,命悬一线。
明明她死过一次,本是极为惜命,此刻又为何做了如此危险的事,明明她只要躲在一边,明明她只要装作看不见,她就能活下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作,非要找死,这下好了,不死在水牢里,却要被斩成两段。
砰!
远远的,一道气流忽然袭来,吹扬裙摆,将银剑劈散,强烈的冲击令绥安倒在鱼妖身上。一道道的银丝在漫天黑夜之中散成一朵朵的花瓣,渐渐熄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绥安站稳,来不及多想,回头就推了一把鱼妖:你快走,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快走!
鱼妖一动不动的双眼忽然动了动,牠的眼帘一垂,口中冒泡泡,似乎是在哭泣,牠弯下了腰,跃入溪水当中,远游他方。
太上长老目视挥出那道气流的方向,道:放走了鱼妖,你这是将我陷入了两难境地。
在很远的地方,即使有月光照射,依旧是看不清,可绥安却一眼看见,那身影早以刻入心,印入脑,深入骨髓,仅凭那道身影,绥安也能够想像得到澹蘊那双流转的眼波该有怎样的怒火。
一身紫衣的她立在空中:太上长老此言过重,修士常有意外命丧黄泉,与其纠结鱼妖,倒不如想想如何安抚还未斩断尘缘的家属。
外门弟子还未真正入门,又多为普通人家的弟子选拔/出来的,所以都还没和家人斩断尘缘,此次意外,宗门若要安抚,定是要大出血一番。
鱼妖已逃,事已至此,争论无用。
太上长老冷觑眼,见澹藴苍白的面色,冷哼道:你方才用了神识?
澹藴缄默无言。
绥安愣住,雷劫下任何事物都能劈,哪怕是神识,澹藴怎会在雷劫范围内用上神识?
她难道就不怕损伤神识?
到了渡劫期,修士都会凝练出神识,神识同修士能力挂钩,在凝练之时也有强弱之分,且想练强神识是极其困难,更别说神识损伤,那基本是不能修复。
罢了,鱼妖的事,我就当没看见。语闭,太上长老瞥了一眼绥安,她的目光饱含深意,最后一甩袖离去。
方才那目光,究竟是何意?
她轻轻一叹,心中疑惑。
危险已过,绥安一放松,全身骨骼感觉都快碎了去,忽然,一件紫衣罩身,淡淡的清香萦绕,让绥安一阵恍惚,随着身后之人接近,又有一股淡淡的碧焰果香飘来,当真是每每入鼻都能沉醉。
绥安身高没有澹蘊高,此刻披上紫衣显得有点长,裙摆都快拖地,绥安怕弄脏,刚想脱下换上自己的衣服,却被澹蘊按着手,她的双手还是和以前一样,很冷,就像妖族一样冷冰冰,好像她身体里流淌的血液都是冷的。
可还好?她问。
绥安怔住,这三字似乎不是在问她的伤,而是在问她还能不能坚持着,听着少了点关切,接下来,或许是该责备了。
她点头:恩,还好。
澹蘊看见绥安穿在里头的藤甲,眼帘微阖,道:此事,算是我的疏忽大意,先回吧!
绥安意外澹蘊居然没有责备。
她转身,二人仅是寸步之距。
如兰的气息相交。
澹蘊的目光没有绥安想象中的怒火,还是那样的哀伤,似乎是挺心疼绥安身上所造成的伤,明明那次鞭打她的时候,留给她的是那冷漠的背影。
那个打扰一下回去的话,宗主能不能捎带我一程?榆木飞举起手,有点不好意思问了问。
澹蘊未曾多言,一甩手,一股气流托起二人,带着人飞往宗门。
澹蘊在最前方,二人只看见她卓越的背影,却不知澹蘊此刻眉中结出霜露,吐出冰冷的气息,她像往常那般,又饮起了碧焰酒。
就在几人走后。
鱼妖又悄悄返回,牠将地上那张孤零零的纸条捡起,小心翼翼叠起。
啵啵好朋友,绥安。
绥安被送回,澹蘊二话不说就回了自己的院落,目视其背影,似乎有着霜雾环绕,澹藴双手攥着拳,她的行动怎么看都像是在忍着什么,绥安自然不懂她在忍什么,私以为是忍着不去发怒,只能是眼不见为净。
在场被救回的弟子只有千人,他们或坐在地上,或是垂头,或是劫后余生哭泣,以往的自信不再有,有的只是恐惧,殊不知,恐惧修行也是修士的大忌。
澹蘊一走,只有太上长老来主持着外门试炼最终的结果,令绥安意外的是,先前通过的人大部分都被排除了,包括吴斌在内。
这仿佛又随了剧情一般,无力感深深包裹着绥安,她反倒希望吴斌可以通过,至少是次改变,至于吴斌这人,她是没有太过放在眼里,至少和别人比起来,他只是举无轻重的小卒。
我不服,太上长老,我明明通过试炼了,为什么还不能进入内门?吴斌咬着牙问,我不明白,此次试炼有何意义?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此次试炼是考验你们的实力,气运,让你们认知实力为尊的残酷,我要看的,是修士不服输的劲,是同天争命的气魄,你们以为,我考验的只是金灵甲,所以就能用卑鄙的手段抢夺?太上长老冷笑,还是你们以为,曾经的我是用那鄙夷手段登上宗主之位的人?莫要忘了,往届试炼规则可都是我定的。
是啊,绥安怎么就忘了。
斩魔分宗能有今日,可不全都是澹蘊,那些试炼,那些宗门规矩,可都是太上长老定下的,或许太上长老还渴望着宗主之位,但她所做之事绝对是以宗门利益点出发的,否则澹蘊又怎么能让一个退位的太上长老指指点点。
一直以来,绥安看的只有眼前,重生后亦是如此,或许她该问问澹蘊,为何她不能离开宗门,而不是一味地用幼稚的行动表示抗议,亦不能认为澹蘊不说,自己就不去问。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开《我成女主白月光(末世)》
想尝试写一篇古代末世文
正义小白花vs偏执白切黑
第22章
那日试炼的结果,反倒有一部分没有得到金灵甲的人也通过试炼,其中就包括了绥安和榆木飞,吴斌当时的声嘶力竭并无何用,最后还是被太上长老给拒之外门,看其怒目的状态,若无机遇,恐难有成就了。
榆木飞和重生之前一样,进入器具阁,成了炼器师,唯一不一样的是,提前了三年,斩魔宗炼器其实也不算太好,榆木飞待在这里最后还能成为器具阁阁主,绥安对此还是挺意外的。
只能说榆木飞真的很有天赋,同样也是绥安非常好的朋友,她目前还不确定榆木飞那日所言是何意,只能日后探究。
绥安将紫衣叠好,摆放在床边。
紫衣上绣着的花朵是红梅,澹蘊后院种满了红梅树,每到冬季便开满一片红,那景色是美极的,澹蘊对此是喜爱至极,常常站在后院对着红梅发呆,紫衣红梅,宛若要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