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霓羽一心想着开会,没注意到对面办公室内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影,等到她意识到即将面对面的时候,想装看不见已经来不及了。
韩霓羽只好挺起腰杆,收敛呼吸,用略显距离的声音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江总。”
江祈整体感觉与以前大不相同,细看下他似乎新剪了,非常有层次感的刘海斜分,露出部分额头,修剪整齐的鬓角十分简洁有力,尾干净清爽,凸显五官线条的立体,为他的华贵中添了些随性的风格。
他深邃的黑眸没有落在韩霓羽身上,目光定在前方,倒是鼻腔里出冰冷傲慢的“嗯”声,随即脚步未停,走进左手边的会议室。
钱年没急着跟进去,和平常一样笑着说:“韩小姐最近瘦了好多,瘦到我快不认识了。”
短暂的和江祈交集犹如置身冰天雪天,韩霓羽呆立在那儿,好半晌她活动了几下僵硬的手指,慢慢呼出一口气,对钱年抱以一笑,捏紧手中的笔记本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大家都已到达,韩霓羽是最后一个,她与江祈只有半分钟的相隔时间,大家心领神会,对他们的关系有了另一层理解。
大家曾在私下里谈论过江祈、姚艾及韩霓羽的三角关系,姚艾于前阵子澄清了与江祈的关系,韩霓羽瞬间从人人鄙视的第三者晋升为合法关系,不仅合法,还有个引人瞩目的身份:江总的女朋友。
这个身份,当事人没有承认,这却是一层不用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韩霓羽坐下后会议就开始了。
江祈不改雷厉风行的作风,一回来就召开部门主管会议,听取各部门的工作进度报告。
大家都当这次又是副总经理主持,突如其来的看到江总,大家事先没有一点准备,不免忐忑。
韩霓羽不例外,她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不好,怕自己一时紧张大脑一片空白讲不出来什么的,用笔在本子上逐条列出来,等轮到她言的时候照着上面的提示汇报的非常详细。
在每个部门经理言之后,江祈都会做一番点评和提一些意见,无一例外的大家逐一受到了批评。唯有韩霓羽言完,江祈只颌了下首,没有做评论,最后进入下一步,开始做陈词。
韩霓羽低头不敢抬,她能感到大家看她的眼光怪异,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江祈对她的报告没有一点意见,论资历在座任何一个都比她老,论能力她自然也不是屈指可数的,偏偏江祈到了她这儿什么话也没有。
她不由的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可是他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私下里在她面前从来不谈工作,他不像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
随着江祈低冷的声音在会议室的飘荡,韩霓羽的头越来越低,她终于熬到最后两个字:散会。
如卸下一副重担,韩霓羽压下第一时间冲出去的念头,随着大家出了会议室。
将近午休时间,大家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始说笑,人事部经理爱玩笑,对江祈道:“江总,你一回来就杀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把咱们吓惨了,什么时候请咱们吃饭压压惊啊?”
江祈是个不容易亲近的上司,平常几乎不和大家笑闹或是聚餐什么的,这句话一落下来,大家虽在笑,却纷纷沉默,人事部经理也惊出一身冷汗,怪自己嘴快。
韩霓羽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看大家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多嘴什么的。
她属副职,能暂时顶替白恩泰参加公司高层会议已属高攀,会前会后大家不会那么严肃,经常会说笑或开玩笑什么的,她总有隔着玻璃看人的格格不入,近来几场会议下来,她情绪不高,居多的是惶恐和累。
她怕出错,怕出丑,怕遭到大家嘲笑,她不说话感觉可以很好的把自己藏起来,由此获得一种安全感。
在经过短暂的静默后,江祈倒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人事部经理的话,清傲的眼角有一丝笑痕:“没有问题,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怎么样?”
大家纷纷附和说好,江祈转头吩咐钱年去办。
韩霓羽不大想去,她想自己是代班,理应由经理去,便告知了白恩泰。白恩泰痛风还没好,在电话里说让她代去,她说家里有事。
这样推托后,她心里舒畅多了,下班前把最后一点工作做好,准时下班。
拿着包刚起身,桌子上的内线响了,她眼皮突跳,很不好的感觉。
双手按在胸-前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不要自己吓自己,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韩霓羽拿起了电话,传来钱年的声音:“韩小姐,晚上七点公司聚餐,不要迟到哦。”
“钱助理,我家里有事,可能去不了。”韩霓羽推托。
钱年倒像是早有准备似的,笑着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今天是所有高层都会去的聚会,韩小姐是营运部的主管,不去有可能招人口舌哦,大大方方的去才正常。”
韩霓羽不得不承认这样躲着不是办法,改口说:“我知道了。”
走到营运部办公室门口,同楼的人事部经理从人事部办公室出来,韩霓羽上前打招呼:“单经理,我能搭下便车吗?”
人事部经理表情奇怪,嘴里倒是说:“这没问题。”
路上,人事部经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不住问:“韩小姐怎么不坐江总的车?”
“我为什么要坐江总的车?”韩霓羽下意识反问。
人事部经理呵呵笑了两声说:“你和江总挺般配的。”
韩霓羽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想说我和江总没什么,跟着一想这样说倒显得越描越黑,索性换了另一种干脆彻底的说法:“我和江总分开了。”
人事部经理听了微微惋惜:“你和江总蛮登对的,怎么就分了呢?”
韩霓羽抛出答案:“性格不合。”
这次人事部经理再也没问题了,整个世中的人都对江总那样的人中龙凤看上韩霓羽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女下属感到匪夷所思,现在终于分了倒让人觉得结局才是最正常的。
韩霓羽和人事部经理到的不早也不晚,里面已经有人在玩牌,韩霓羽到了没多久,钱年和江祈就来了。
大家从牌桌上起身,特意邀江祈玩两局,江祈兴趣不大,没有参与,钱年到吧台那儿倒了杯酒给他,他接下了。
约十几分钟后所有人相续到齐,韩霓羽觉江祈这时候已经两杯葡萄酒下肚,他酒量很好,可是他喝醉后完全像变了个人,他难道不怕在这些人面前失了身份吗?
她再分析了下,也有一种可能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醉后是什么样子。
这样想了想,又感觉这个可能不太成立,他身边那么多人,又是工作助理又是私人助理的,总有人会提醒过他。
韩霓羽仔细观察钱年的样子,像是不清楚江祈有这个致命缺点似的,到了酒桌上那些平常就喜欢拼酒联络感情的高层们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口气交替开了好几杯白酒和红酒。
韩庆长年是个酒鬼,韩霓羽了解一些酒的常识,比如白酒和红酒不能混起来喝,再比如喝酒不能起哄……今天一开场她就知道今天这群人是逮着机会想和江祈在酒桌上拉近距离,中国不是有句喝酒时的老话么,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
此刻看着被大家拥在主座上的江祈,韩霓羽有种看羊入虎口的悲惨感,但愿聚餐结束他还能保持完好的形象出去,不然明天整个世中都会传遍他酒后爱卖萌的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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