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静默片刻,回答:不累。
这却是答应的意思。
有了用武之地,祝余精神百倍。
他窝到沙发上:周叔叔,我下午打篮球了,很久没打,没想到手感没丢,赢了!
周嘉荣:真厉害。
他不会哄小孩,语气冷硬着,但眼睫却是垂出几许静谧弧度。
说话间去了卧室,掀开被子了又返身回去关灯,窗帘没拉,就着窗外月光上了床,半倚着:还有呢?
第17章让谁滚?
还有?
这可就多了,您就瞧好吧,祝余心说。
他东拉西扯,去小饭馆吃饭遇到条小狗舔他鞋都能说的一波三折,直到察觉周嘉荣话语断句拉长,像蒙层绒布一样的绵起来。
做过顶尖儿演员的人,对人的言语变化极其敏锐。
祝余意识到陪聊该结束了,最后附赠大佬一首前世自个给儿童节目写的歌。
轻飘飘慢悠悠的调子,挺适合催眠。
末了还问:周叔叔,好听吗?我记性不错吧,听人唱一遍就记住了。
周嘉荣侧卧,对枕边的手机道:好听。
语调很轻。
是真的好听有些后悔没有开录音。
少年好像极高兴,笑起来。
周嘉荣几乎能想象到那小孩儿的样子,杏仁大眼弯起来,眼尾上翘着,像一对儿染了星光的月牙。
再然后,那头是一个浅浅的哈欠似的气音,又道:周叔叔,打扰你这么久,真是抱歉,困了,你要不嫌弃,我们下次再聊?
周嘉荣说好。
那头小孩儿的声音更绵软了:周叔叔晚安。
电话挂断。
周嘉荣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闭上眼。
这次入睡也并不很容易,毕竟没有靠近那个人,但似乎没有了前两天的烦躁感,好像一直有一首小曲子在空气中慢悠悠的流淌。
他睡了过去,浅眠却安稳。
同一时间,祝宅。
祝余伸了个懒腰,没想到居然能和大佬聊一个多小时。
将手机充上电,又上了个厕所,然后滚进被子里卷一卷,睡了。
翌日,清晨整七点,
于生深呼吸,然后敲响酒店总统套的房门。
这两天老板气场一天赛一天的凌厉,虽然并不会迁怒他,但那种似乎空气都被抽干了的窒息感
有点想那位祝小少爷了,老板上次和人吃过饭后那个平和劲儿,整整两天想起来都想落泪。
门打开,
于生露出最得体的笑容:老板,早。
然后愣住。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可是头发半湿,还穿着浴袍心情不错?
周嘉荣回他:早。
于生:!
有点想报警,他日常衣冠楚楚严谨深刻的老板被掉包了?紧跟着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希冀,也许老板的失眠症突然痊愈了:老板,您昨晚休息的好吗?
周嘉荣:还可以,机票定了?
早上醒的很早,但没有像过去那样一晚上醒几次,一觉天明,又泡了热水澡,疲乏消解了大半。
于生:下午三点的飞机,预计七点半能到京市市区,您晚上八点半约了荣盛的老总吃饭。
没提周铭生日出席与否。
礼物提前送了,即使赶回去,那里今天必然十分嘈杂,不是老板喜欢的环境,往年也从不参与,也许明年的成人礼会例外。
周嘉荣:荣盛的约推到明天,晚上回老宅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都喜欢什么?
于生:周铭少爷的生辰礼物,老板您已经送过了。
周嘉荣:不是他。
于生:那是?
作为一个完美的特助,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老板需要费心送礼物的小辈?
周嘉荣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不肯欠人东西,包括人情。
昨日本是冲动之举,结果却很不赖,便愿意费心维系,听说小孩儿对周铭眼光倒是不错,周铭的生日宴应当会去。
见一见,和人说句话,也许旁人看在他的份上能少难为那孩子几分。
周嘉荣思衬着,肃厉的俊容肉眼可见的柔和。
想了想,让于生去找有国际球星签名的篮球,不论价格几何,上飞机前一定要弄到手。
于生满头雾水。
不过到他这种地位,想要什么自有四通八达的渠道,或者放出风去,送上门来的多得是,倒不难办。
下午三点,云海市一架飞机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祝余背着书包下楼,樊有端的生日,约了先看电影后吃饭。
他没有让司机送。
上辈子从穷忙到富忙,没有消停的时候,正好散散步,想等出了别墅区再打车,再有,家里两个司机,一个便宜爹用了,一个一会儿估计得送祝韶然去周铭家,不顺路,也懒得叫。
秋日午后的天,拂面风微微凉,让人筋骨都舒爽。
祝余慢悠悠的往前,迎面有轰鸣声传来,一辆火红色跑车利箭一样冲过来,像一头漂亮又矫捷的豹子。
到他跟前,车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是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祝余眼皮抬起又垂下,当没看见,继续走自己的路。
跑车缓缓后退,保持和祝余同一水平。
祝余:
有点无奈,很想装看不见,但以晋胜池的性子,估计不会善罢甘休,就站定了。
晋胜池老远就看到祝余乌龟一样往前挪,不屑的切了声,加了车速迎上来。
偏头:喂!
怎么傻呆呆的,看不见他吗?
祝余:晋少,好巧。
心里想,晋胜池应该是来接祝韶然去周铭的生日宴会。
原著中提过,周铭的生日宴年年都办,下午四点到七点半是属于少年们的主场,七点半之后是晚宴,大人们也会参与,变成小型商业聚会,没有点门路和地位的,压根没有资格进去。
少年穿一件纯色牛仔外套,内搭白色T恤,平淡又清爽的装束,但黑发柔软规整,肤色白皙鼻梁秀挺,平淡就变成了钟灵毓秀。
好看到过分。
一点莫名感觉滑过心头,晋胜池咳了声:你球打的不错啊,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