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和手掌的还不一样,有破口,药膏的刺激透过皮肤往肉里钻,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现实。
前座,于生已经看呆了。
他家老板今年快二十六的人,明确表示这辈子不婚不育,和谁都淡淡的,从没有这么哪怕祝余特殊,但也不至于像捧着自家小孩似的。
那动作轻的,像祝家小少爷是纸糊的,重一点人就戳没了。
周嘉荣给人上了药,没立即扯下祝余的裤腿,晾一晾。
这药吸收快。
抬头,眉眼还是那个眉眼,平静又冷清:到底怎么回事?
眼睑垂着,祝余沉默。
说和便宜爹吵嘴被用东西砸了?丢人。
也是冷不防没躲开,伤是伤着了,他不也把祝家弄了个鸡飞狗跳,现在抱怨不算抱怨,诉苦不算诉苦的,说着尴尬。
周嘉荣叹口气:不想说?
倔强的孩子不比那些嘴甜会叫苦的招人疼,但他过去是前者,看见眼前这个,倒格外心软。
祝余点头,又道:我没吃亏。
还挺骄傲,周嘉荣闭了下眼,无奈似的,情绪却扬着:那就好。
车厢里沉默下来,气氛却松快很多。
祝余午睡惯了的,眼皮开始打架,最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他被叫醒,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周嘉荣: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祝余有点懵,神经没有完全苏醒,反射性的应了声:周叔叔,那我走了。
一边往下撸裤腿。
耳边传来一句:不惹事,也不用怕事,我给你兜着。去吧。
兜着,怎么兜?
明摆着,做靠山的那种兜着。
于生听愣,他知道老板说一不二,但这种惯着一个人的话从来都没有至少他跟着老板的这三年,没听人说过。
祝余彻底清醒。
这话好耳熟,尤其是后半句,他前世对依傍着自己的那几个小的说过,也做过。
想不当真,毕竟满打满算,他和周大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这话太重,重的有些假。
然而周大佬从不说大话,也不轻易许诺,原著盖章认证的。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好像是满汉全席,费用全免那种。
祝余挺不好意思,也不习惯。
毕竟他还什么都没有为对方做,最终匆匆留下一句知道了,周叔叔,你将来要是有事用到我,随叫随到。下了车。
哪怕做抱枕呢,将来的一个亿,打九打八折!
车门关上。
于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祝家小少爷这就对自家老板死心塌地了?随叫随到,老板的失眠症便是治愈不了,缓解是没问题的。
最近眼看着起色越来越好,不就是例子么。
成年人讲利益,小孩子更看重感情,祝家小少爷又是那种很知恩图报的人
禁不住道:老板,您真厉害。
周嘉荣看他。
于生:您对祝家小少爷的好没白费,随叫随到
周嘉荣捏了捏鼻梁:闭嘴。
他没有预料过祝余的出现,若真是个成年人倒好,威逼利诱怎么都好做,可偏偏是个未成年,给一点好,就全心全意的要回报。
利用的心就升不起来。
到底要怎么做,竟头一次拿不定主意。
上课铃还没响,老师已经等在教室门口。
祝余从后门进去。
午后第一节课,大家都有些昏沉,没多少人注意到他进来。
周铭闭目养神,鼻端掠过一阵青草香。
淡而微凉,有些似曾相似。
睁眼正看到祝余的背影,洗衣液、沐浴露还是香水?
这香味,他曾经闻到过。
过年的时候爷爷发脾气,又有父亲拱火,打了小叔一拐杖。
后来周铭偷偷溜上楼去看,小叔对他有些冷淡,但并没有迁怒,还将准备第二天才给他的红包提前发放。
那时候,小叔身上就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课间,祝余和樊守端在走廊上聊天。
冷淡的声音在耳际响起:祝余
是周铭。
祝余看过去。
他很注意和主角团的距离,如非必要几乎不说话。
这是又怎么了?
想起下午来上课,却时不时拿一双似乎哭过的,通红的眼瞪他的祝韶然,祝余带着笑意的脸就冷淡下来。
手指微蜷,周铭:让让,挡路。
祝余:
走廊不特别宽但也绝不窄,找茬?
手上、腿上都是伤,他懒得起争执,将稍有些靠外的樊守端往自己这边一揽,然后转头去看风景。
几秒钟后,樊守端呼了口气:周少走了祝余,他好像有话对你说。
明明一样的年纪,但周少站在他附近,形容不出来的压力,呼吸都开始困难。
祝余:挡路嘛,说了。
不是,樊守端挠了挠额头上新长的痘:周少站在这好一会儿,真的
那样子看上去很欲言又止。
祝余不感兴趣,支棱着下巴东张西望,随口道:错觉。
那头,周铭垂眸站在走廊另一端。
他看风景,路过的人都在看他,还有跃跃欲试要过来搭讪的,刚靠近,就被周铭冷淡的眼风逼退。
周铭正在后悔。
他明明是想问祝余,身上的香味是什么。
可是那人和樊守端说话的时候眉开眼笑,他才开口,笑没了,眼神也冷了
忽然想起一句挺俗的词:因爱生恨。
他总不至于比不上樊守端,祝余那么刻意的冷淡,是还没有放下吧。
周铭揣度着,并没有发现再想起祝余对自己那种厌恶已经淡到几乎不存在。
教室,
晋胜池又一次捞开祝韶然捂着脸的手:到底怎么了?
上午不来上课,下午顶着一双肿泡眼。
看祝韶然咬着唇就是不说话,他耐心告罄,说出早已猜测数遍的答案:因为祝余他欺负你了?
祝韶然摇头:池哥,你别问了。
不说拉倒!晋胜池豁的站起来,他难道就不会问别人。
本来还以为祝余安分了。
真能装!
袖口被拽住,祝韶然红着一双眼:池哥,
晋胜池看他。
池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