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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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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汉统统去死作者:寻香踪

第5节

唐七巧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装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问:“你们弟兄两个吃过晚饭了没有?”

谢元淼拉着弟弟在凳子上坐下来,不搭理唐七巧:“我来广州玩,刚好碰到大哥,他非拉着我和焱焱过来你们店子看看。生意很兴隆啊,可惜我妈忙活了一辈子,连一眼都没看着。”

谢应宗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拉下脸:“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没干嘛,反正不是来看你的。就是来看看我妈赚的钱开的店子是个什么样子。”谢元淼看都不看谢应宗,只是转着头打量这店子,“这儿地段挺好,生意也不错。不知道我妈找不找得到这个地方,她要是看到了,肯定会后悔当初对自己太狠心的,凭什么要便宜了那些人渣呢。”

谢应宗再也憋不住了,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

谢元淼看着他:“我父母还没教过我怎么滚,要不你现在给我示范一下?”

谢应宗扬起手就朝谢元淼扇过来,谢元淼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一巴掌,谢应宗拿起手边一个东西就朝谢元淼扔过来。

谢元淼一边躲一边说:“是你自己要砸你的店,不是我要砸的。你放心,你这店子,留我你都留不住,留着给你的小老婆和你俩的儿子吧。”

唐七巧不高兴了:“你说谁是小老婆呢?我和你爸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扯了结婚证,法律认可的。你妈才是非法的同居关系。”

谢元淼冷笑了一声:“欺负我不懂法律?谢应宗,你跟我妈是94年以前的事实婚姻,没有结婚证,我妈也是合法的,我妈是不懂法,所以任由你欺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以为你们拿得出结婚证就合法了,我告诉你,你们的结婚证正好是重婚罪的证据!我当时是不懂,所以任由你们欺负我妈。要不然,你等着坐牢吧,谢应宗!”这一年多,谢元淼可是没少做功课。

谢应宗脸色有些发白,唐七巧用力掐了一下怀里的婴儿,那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好啊,谢应宗,你这个骗子,你骗我和你结婚,现在你的儿子又来欺负我,你们一家都欺负我,我们娘儿几个不要活了!”

谢元淼笑起来:“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七嫂,你是人生大赢家,赚了我妈的男人,我妈的店,我妈的房子,还把我弟弟妹妹赶出家门,谢应宗一分钱抚养费都不用出,我大哥还心甘情愿给你们打掩护。女人做到你这份上,确实已经很成功了,不过人要是做到你这个份上,确实太恶心了点。走了,焱焱,什么狗屁地方,请我来都不爱来。不过偶尔能来给你们添一添堵,我还是很乐意来的。”

谢元森没想到自己把弟弟领回家,会出现这样一幕,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显得特别尴尬。周围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谢元森只好提前关门打烊。

谢元焱迈着小短腿紧跟上二哥的脚步。谢元淼回过头来牵着他的手,对他说:“二哥和爸爸吵架,你不会怪二哥吧。”

谢元焱摇摇头:“不会。我不喜欢谢莹的妈妈。”

谢元淼说:“不喜欢,我们就不搭理她。她是个坏女人,不要让着她,对付坏人,就不能心慈手软,不然让别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谢元焱似懂非懂:“嗯。”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谢元淼带着弟弟加入了服装市场的淘货大军。看着合眼的就拿,一共拿了上千块的衣服,直到最后提不动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这才停下来。他也不敢多拿了,怕不好卖,到时候就得亏本,划不来。

兄弟俩买好衣服,赶紧跑到火车站去坐车,车票是昨天就买好的回程票,上午十点多的,淘好货后正好赶上。

谢元淼买回来的衣服,多是年轻人和小孩的款式,因为他对其他年龄层次的人不太了解,不知道别人喜欢穿什么。服装批发市场的衣服不贵,夏天的衣服,也就是十来块钱一件,便宜的甚至是几块钱一件,他也不准备多赚,每件衣服顶多赚个一二十块,卖出去也就是二三十块钱,一般人都能接受。

这个年代的小地方,还没有所谓的城管,谢元淼找个热闹点人流量大点的地方,把衣服往竹竿上一挂,自己身上穿一件做样子,就吆喝开来了。他卖过酒,又上街卖过小菜,还真不在乎所谓的面子问题。

但并不是他不在乎丢脸,钱就容易赚到手了。卖衣服和卖小菜不一样,不是在菜市场卖的,要在大街上才行。没有城管,但是有地头蛇,每个地方都有这样的黑恶势力,亦即混混、流氓,他们几乎对所有的小商贩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谢元淼的摊子刚一摆,就被人盯上了。刚开始,有个小流氓走过来对他说:“哪儿来的,赶紧滚开,这是老子的地盘,不准摆摊子!”

谢元淼刚开始有点胆小,怕惹事,人家不让摆,他就换地方。谁知刚换没多久,生意才刚开张,又有人过来赶他走。谢元淼只得又换地方,换到第三个地方,那群人还是跟上来了:“说了不准在这里摆摊子,听不见?”

谢元淼看了一下周围,明明有不少摊子,怎么不让摆:“他们不是在摆吗?为什么我不能摆?”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识相点,给老子交点保护费,就让你摆一天。”小混混戴着蛤蟆镜、叼着烟,非常拽地用鼻孔眼朝谢元淼说话。

“交多少?”

“一天五十!”小混混狮子大张口。

谢元淼不做声,不再搭理小混混,也不收摊。小混混见他不上道,拿下嘴里的烟,就往谢元淼挂着的衣服上烫过去。谢元淼赶紧扑过去将衣服收过来,那人往下伸的势头不减,烟头直接烫在了谢元淼的手臂上。

谢元淼痛得大叫一声:“我操你妈!”转过身拿起一根挂衣服的竹竿就往对方身上抽过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谢元淼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敢打他,平时他们横行街上,打过的架不少,但都是混混之间火拼的多,很少有像谢元淼这样的普通人敢反抗他们,是以一时间有点被惊着了,一时间都没了动作。

谢元淼准备挥出第二下的时候,几个小混混都反应过来了,大家蜂拥而上,抓住他的竹竿,然后手脚就往谢元淼身上招呼过来。谢元淼以一敌四,毫不怯弱。他只管扑住其中的一个拼命打,人家把他制住,他便张嘴往对方身上咬去,死死咬住不松口,咬得那家伙哭爹喊娘,几个人拉都拉不开。

人家见拉不开他,就拼命揍他,拳头一个劲地往他头上身上落,想让他松口,但是谢元淼就是不松口。正闹着,有人过来了,喝了一声:“闹什么!给我住手!”

落在谢元淼身上的拳头消失了,抓住他的人也都松了手,几个人乖乖地叫:“虎哥。”

谢元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痛,但是他却不肯松口,还是咬住那家伙的胳膊,咬得血都流出来了。被咬的家伙痛得鬼哭狼嚎,眼泪鼻涕热汗糊了一头一脸,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有人走了过来,在谢元淼旁边蹲下了,打量了一下谢元淼,啧了两声:“小兄弟,松开口吧,再咬下去,肉都要被你咬掉了,人肉有什么好吃的,又酸又臭。”

谢元淼终于听见有个正常说话的人了,用力眨了一下赤红的眼睛,然后松开了牙齿,他的下颌因为用力过度,几乎都有点僵硬了。被咬的那家伙得了自由,猛地朝谢元淼挥过来一拳,谢元淼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顿时有点眼冒金星。紧接着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刚才说话的那人骂了一句:“你奶奶个熊,刚才屎都要哭出来了,现在逞什么能!”

谢元淼甩了一下头,确信那一巴掌不是落在自己脸上,抬起头去看蹲在面前的那个人,那人穿了件花衬衫,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眼角有一道疤痕,一脸戾气,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

“虎哥,我、我不是……”被打的那家伙捧着脸,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个刀疤男。

“滚!”刀疤男吐掉嘴里的牙签,转头对着谢元淼道,“小兄弟,你想摆摊?”

谢元淼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口口水:“我不会给钱的!”才发现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咸咸的,估计把那家伙的胳膊都咬破了。

“摆摊能赚几个钱,跟着大哥我干吧,保准你财源滚滚。”刀疤男对谢元淼显然很感兴趣,他觉得这小子就是头小狼崽,要是长大了,绝对不得了。

“没兴趣!”谢元淼一边弯腰捡起被推翻在地的衣服,仔细地一件件抖落上面沾着的泥灰,要是弄脏了,以后就很难卖出去了,都是花钱买回来的,谢元淼有些心疼地看着被弄脏了的衣服,眼圈差点红了。

有人凑过来跟刀疤男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刀疤男看着收东西的谢元淼说:“小兄弟,摊子别收了,你摆吧,不收你的钱。”然后转过头对着刚才和谢元淼打架的几个小混混说,“你们就这点出息,欺负人家一个小孩算什么?人家赚点钱容易吗?都给我滚!慢点,滚回来,去药店买瓶红花油,赔给这位兄弟!”

谢元淼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还是继续收拾:“不摆了,我回家了。”身上痛得要死,没有一处不难受,还是回去躺着的好,今天亏大了,钱没赚着,衣服被弄脏了不少,不知道洗得干净不,洗不干净就要亏了。对于身上的伤,却全然不在乎。

刀疤男说:“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黄兴虎,咱们交个朋友吧。以后你再来摆摊,有人再收你的保护费,你就说虎哥已经收了你的保护费了。”这时那几个小混混买了红花油来,黄兴虎拿过来,递到谢元淼面前,“拿着,回去擦擦。”原来他就是黄兴虎,谢元淼听钱俊说起过,他就是这街上的流氓老大。

谢元淼看着黄兴虎,又看着他手里的红花油,迟疑了半分钟,接了过去:“谢谢。”然后提起自己装衣服的袋子,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将竹竿绑在车横杠上,想骑上去,发现身上无一处不疼痛,根本上不去,便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黄兴虎看着谢元淼笔直的脊背,不由得摇了下头。旁边有小弟不解地问他:“虎哥,为什么帮他?”

黄兴虎瞥了一眼自己的小弟:“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黄兴虎之所以会帮谢元淼,刚开始确实是被他的倔强和硬气吸引的,他想招这小子入麾下,后来有人告诉他,这个男孩就是去年震惊当地的那件情杀案那个女人的儿子,便对他兴趣更浓厚了。说起来,黄美云和黄兴虎还算是本家,不过已经出了五服,没什么往来,他当初听说黄美云的事,很是感慨了一番,说这是他们黄家的女中豪杰啊,可惜是个女人,下手还该再狠点就好了。今天再看她的儿子,依然有他妈的血性,让人不敢小瞧,所以才出手帮他。

☆、第二十一章高中

虽然谢元淼得了黄兴虎的保证,可以随便上街摆摊,但是他并没有去。他被揍得不轻,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一块好皮肤,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一到家就躺在床上下不来了,把弟弟妹妹吓得直哭。

惠娴叫了三叔公过来给他打消炎针,三叔公看他这个样子,劝他去医院拍个片子。谢元淼觉得身上就是痛点,都是皮外伤,骨头什么的没事,坚决不肯去医院,本来是要赚钱的,结果钱没赚到,倒往里头扔那么多钱,算怎么回事。三叔公劝不动,摇着头走了。

惠娴抹着眼泪照顾了两天哥哥,看他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又开始捣鼓他那些衣服准备去摆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身体总算是没有大事。

谢元淼再次上街摆摊的时候,果然没有人来收他的保护费,他安安心心卖了几天,赚了点钱。有一次还遇到了黄兴虎,黄兴虎居然还捧场买了他一套童装,说是买给儿子穿。谢元淼也没做声,给钱就拿着了,不过只收了他的成本价。

除了在街上卖,谢元淼还背着衣服下乡,去周围熟悉点的村子里做买卖。做小本买卖这事,只要你有时间,货物是不受时间限制的鲜活,总不会亏本的。谢元淼现在别的没有,就有大把的时间。有时候他跑到某个村子,找棵大榕树,用衣架子将衣服挂起来,自己拿本书坐那儿边看书边等生意,完全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

其实在村子里卖东西挺好的,只要一家看到了,马上就会呼朋引伴喊来许多人,很快人就都围过来了。谢元淼说明了衣服是广州进回来的,自己暑假没事做,做点小生意赚点学费,也就是勤工俭学。他卖的衣服款式正是时下流行的,价钱比街上的还便宜,一般人还是很乐意支持的,所以生意比想象的要好。甚至还有上年纪的大爷大娘也想买,但是没有他们的款,就对谢元淼说,要是下次再去,也进一点老年人的款式。谢元淼把这事给记下来,说下次要是再去,一定多带点别的款。

不用十来天,他买回来的衣服几乎全都卖掉了,最后还剩几件卖不出的,送给左邻右舍和舅舅小姨家的孩子了。一算账,除去所有的成本,居然还赚了七八百块。谢元淼尝到甜头,决定再去。

这么一直忙活到七月底,谢元淼收到了一中的通知书,他的成绩还是全县第一名,三千块钱奖学金也是他的了。谢元淼拿着奖金,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没能持续多久,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自己上高中了,妹妹也要上初中,家里就只有弟弟一个人了。

惠娴说她可以通读,早晚可以给弟弟做饭,还可以照料家里的猪和鸡。谢元淼知道这并不现实,以前自己放了学就回家,弟弟妹妹每天放学回来就打猪草做饭,自己去浇水种菜,虽然过得紧凑,时间也是来得及的。现在妹妹上了中学,要是通读,回到家天都快黑了,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打猪草,所以猪是不能养了,而且一个女孩子家,每天骑那么远的路上下学,也不是个事,得寄宿。

弟弟只能借住到外婆家去。幸亏近来自己和外公舅舅那边走得勤快,感情还不算疏淡,让外婆照顾一下弟弟的吃饭穿衣,每个月给一点生活费,应该还是行得通的。否则的话,就只能自己带着弟弟去县城上学,不过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要给他在县城找个学校不容易,去了县城还得租房子,生活成本又要提高了。

谢元焱知道自己下学期要被送到外婆家去,伤心得几乎要哭了。谢元淼摸着弟弟的脑袋:“焱焱别哭,等周末了,姐姐就回来了,你就回家来住。”

“那哥你呢?”谢元焱红着眼看着谢元淼。

谢元淼说:“哥在县城上学,周末不放假,一个月会回来一次。如果你想来看哥,就和姐姐一起坐车到哥哥的学校来。”

谢元焱摇着头说:“我不想去外婆家,我想在自己家里。”

谢元淼摇头:“不行,哥哥和姐姐都要去学校读书,晚上不能回家,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没人给你做饭吃。”

谢元焱犹豫了一下:“我自己做。”

谢元淼说:“不行,你如果不愿意去,哥哥姐姐就都不上学了,在家陪你算了。”

谢元焱低下头,哥哥和姐姐都喜欢读书,他们不能为了自己放弃上学:“那好吧,我去外婆家。”

谢元淼说:“你去外婆家,哥每天给你一块钱,你想买什么,就自己买。”

谢元焱也没有表示出很高兴,他小小年纪,一直都在失去和离别,刚刚才适应和哥哥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没想到又要分开,心里特别难受。

“你在外婆家要听话,不要和表哥表弟们打架。他们要是欺负你,你也别怕他们,找舅舅和外公给你评理。”谢元淼说,“明天我要去广州,还带你去,你想买什么,哥给你买。”谢元焱听到可以去广州,这才稍微高兴点。

到了八月底,谢元淼带着弟弟妹妹将家里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两头养了大半年的肥猪卖了,惠娴养的几十只鸡卖了一些,下蛋的母鸡送到外婆家去养。这个暑假,谢元淼去了四趟广州进货,几乎跑遍了大新和海西的所有村庄,一共赚了三千多块钱,再加上卖酒和卖猪的钱,一共有六七千的收入,还有自己三千块的奖金,一共有万把块的收入。谢元淼很有成就感,这个社会,只要肯吃苦,不怕丢脸,哪里没有人的活路。

快要开学了,兄妹三个整理好东西,背着各自的书包,提着行李,回头望着铁将军把守的家门,都有一种离家的惆怅,惠娴和元焱的眼眶里都蓄满了泪水。

谢元淼带头走在前头:“走吧,放假的时候我们会回来的。”

为了让弟弟能够在外婆家适应,临近上学的那几天,他们兄妹仨都搬到外婆家去住了。9月1日开学之后,谢元淼给弟弟妹妹报了到,自己才提着行李去上学。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长辈送去上学,谢元淼却是弟弟妹妹的家长,末了还是自己的家长。整个高一年级,估计就他一个人自己背着行李去报到的。班主任老师拿到他的通知书的时候,特意多打量了几眼,这个瘦高俊秀的男孩,就是今年的新生状元。班主任老师看着他填的个人资料,父母那一栏是空着的,联系人一栏里写的是外公的名字和地址,便问:“谢元淼,你父母名字没写。”

谢元淼头也不抬地说:“都没了。”谢应宗是还活着,但是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写了也没有意义。

班主任有些错愕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去宿舍。

晚上第一次班会,班主任任命谢元淼为临时班长。谢元淼本来不爱当这些官,琐碎的事情多,后来又想到自己以后晚上不用回家去了,有大把时间,当班长也不费什么事,当就当吧。

高中生活比起初中生活更忙碌一些,课程多,任务重,谢元淼花了好几天时间才适应过来,适应之后,想起来要跟老朋友联系一下,才想起有一阵子没收到钱俊的信了。以前钱俊的信都是寄到学校的,现在自己到了一中,没告诉他新地址,再写过来,自己肯定收不到了。而他给钱俊寄的信都是写他寄宿的住址,他那边应该能收到,谢元淼便给钱俊写了封过去,告诉他自己的新地址。

然而直到国庆放假,都没有收到钱俊的回信。谢元淼想钱俊可能也上高中了,有些忙,没有及时回信,但也没准是换了住的地方,没收到自己的信。他也没太当回事,等钱俊回国了,总会来找自己玩的吧。

放假去外婆家接弟妹,发现弟弟妹妹都已经回去了,他回到家,惠娴已经带着元焱将家里收拾干净了。除了去广州那一次,兄妹三个还是头一次分别这么久,所以见面都有些小兴奋。

国庆假期时间很长,足足有七天,如果什么事也不干,实在是太浪费了,谢元淼便忍不住想赚钱。他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决定去市里批发电话卡来卖。这两年公用电话安装得十分普遍,他们学校也是每个宿舍都装了一台,楼梯间还有公共的,ic卡、200、201各种电话卡都十分盛行,市内电话一毛五一分钟,十分便宜,用的人很多。批发电话卡,一张面值20+1的电话卡九块五可以买到,十块钱卖出去,一张可以赚五毛钱。要是能卖个一百张,也能赚个五十块钱,这虽然是小钱,但却很方便,因为这生意在学校也可以做。

说做就做,第二天谢元淼就去了市里,去电信局批了一百张电话卡,先试试效果再说,又去了一趟小商品市场,买了不少精致的笔记本、发卡、小玩意之类的东西,这些也可以在学校卖。

结果生意刚开张,班主任老师就找到他了。说他作为班长,不应该带这种头,风气不好,影响班级荣誉。

谢元淼说:“如果当班长做生意会影响班级荣誉,那我辞职吧。生意我是要做的,不做我就没钱吃饭,我弟弟妹妹也没法上学。”上高中后,一个月才回去一次,酿酒、养猪一切赚钱的活动都被迫停止了,只能等寒暑假赚钱,有点坐吃山空的感觉,他不能不想点别的辙。

班主任老师看着自己的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个学生的家境,开学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说实话,这绝对算得上家贫志坚的典范。谢元淼说:“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在上课期间做生意的,课余时间做。不会影响学习的。”

班主任老师没有再说什么,学生要上学,更要生存,他不能连这点权利都剥夺掉。不仅如此,班主任老师某一天找到他,让他写一份贫困生申请,说这样每学期都能领到补助。但是被谢元淼拒绝了,他觉得奖学金和助学金不一样,奖学金是凭着自己的能力赚到的,而助学金则是社会上的救济,自己这情况,并非真是因为家境困难,而是因为谢应宗太无赖无能,自己又能赚到学费,所以并不需要救济。

谢元淼的课余生意做得还算风生水起,因为他长得好,学习好,这样的同学,素来是招同学喜欢尤其是女同学青睐的。很多女生怀着少女情怀,从谢元淼那里买电话卡、发卡、日记本,就当做是谢元淼给她们送的礼物,不仅本班的,隔壁班的甚至高年级的女生都慕名而来。谢元淼不知道她们的想法,只是觉得生意还不错,有钱赚,挺好的。

☆、第二十二章比横

但是这事也给他惹来了麻烦。某个周五下午的第七节课,学校例行的大扫除,谢元淼在自己班的任务区打扫卫生。他们班的任务区比较偏僻,位于操场的西北角,那儿种了不少凤凰木。这个季节,正是凤凰木落叶的时节,细碎的金黄色凤凰叶在秋风中纷纷扬扬洒落,似一阵金色的细雨,非常美丽。

谢元淼喜欢凤凰木,它的树干高大挺拔,树冠亭亭如盖,花开时节如云似霞,异常热烈,就连落叶,都是这种轻舞飞扬的姿态,实在是一种浪漫的树。他的初中母校,也种了许多凤凰木,其中有一棵的树冠伸到了教学楼的平房顶上,那是一个风水宝地,许多同学都爱在楼顶上的树冠下休息。钱俊经常拉着他在那棵凤凰木树干上睡午觉,因为钱俊是小霸王,他去了,别人都会主动给他让地方。

想起钱俊,谢元淼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过真的好久没有收到钱俊的信了,他写了两封信过去,都是石沉大海,这个朋友,似乎失去联系了。上学期收到信的时候,说他今年圣诞节放假会回国,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谢元淼一边想着这事,一边低头扫着地上的落叶,视线里出现了几双穿运动鞋的大脚。他抬起头,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抱着胸看着他,这些人他并不陌生,都是些搞体育的,经常在操场上活动。

已经是十一月份了,这边也算是入秋了,这些人依然还穿着背心短裤,似乎还在过夏天。谢元淼一向跟这些人没什么交集,看了一眼,又继续低头扫地,一直扫到那几个人脚下,那些人还是没动。谢元淼抬起头来:“麻烦让一下。”

中间为首的那个瞪着谢元淼:“小子,过得很滋润嘛。来我们地头赚钱,不知道烧香拜佛也就算了,还挖我们墙角,勾引那么多女生,是不是想找死?”

谢元淼看着对方,皱起眉头,真是到哪儿都有这样的人,连一中这种地方都有。不过谢元淼从来没有惧过谁,这样的人,总是欺软怕硬的,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谢元淼就是那个不要命的。那次在大新街上和人打了一架,虽然吃了点亏,但是也没告过饶,还遇到了黄兴虎,再后来出去摆摊,他都养成了带着一把刀子和一根棍子的习惯,还真没有谁敢豁了命去敲诈他的。

旁边一个留着板寸颧骨非常突出的人伸出手指点了谢元淼的肩:“你小子识相点,赶紧跟我们辉哥道歉,要跪下!”

中间的辉哥补充一句:“以后给我收敛点,要是还想在一中上学,就别给我卖那些破烂玩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谢元淼拿着扫把,弯下腰继续扫地,也不管人家是不是站在前面,还加大了力度,将所有垃圾往前推过去,大有将这些人当垃圾扫走的意思。那几个嚣张的家伙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瘦弱的书呆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朝他们身上扫垃圾,立即绷不住了,伸出手就来薅谢元淼。

谢元淼直接就挥着扫把挡了过去,扫把杆子敲在了对方的胳膊上,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谢元淼拖着扫把往后一跳:“慢着,我不想跟你们打架。别仗着你们人多块头大就能欺负我,你去大新问一问,我谢元淼怕过谁,就算是黄兴虎,我也没怕过。我就是不要命,你们也别想从我这里占到便宜。”

这几个人看见谢元淼像被激怒了的小豹子,随时都有可能来跟他们拼命,有些犹豫地看着他们的老大胡才辉。胡才辉显然没有料到谢元淼是块硬骨头,来之前他打听清楚了,这人是高一年纪的第一名,他估摸着就是个书呆子,虽然胆子不小,敢在学校做生意,但绝没料到谢元淼居然也敢打架。不过他也是混惯的,自然不会被几句话吓倒,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吓倒我们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我就不是胡才辉!”

谢元淼全身警戒,盯着胡才辉:“那你就来试试。我先把话放在这儿了,一会儿被学校抓住了,看被开除的是你还是我。”第一次月考,他的成绩依然是全校第一名,自然不会担心学校会因为打架开除他。

这句话颇有分量,胡才辉才想起来今天挑的地点不对,教训这小子不能在学校啊,这太容易被抓住把柄了。一般来说,搞体育的男生比普通男生都更不安分,他们精力旺盛,打个群架什么的简直就是吃饭一样方便,所以很多体育生都因此有过大小过之类的处分。

而胡才辉身上正好已经背了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了,他已经高三了,马上就要毕业,再犯事的话,可能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于是他挥着拳头对谢元淼说:“你小子给我等着,只要你出校门,就别让我逮着。”

谢元淼自然不会惧怕他的威胁,那些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盯着他,就算是盯着了,他那么怕背处分,难道校外就不能被处分了。谢元淼笑嘻嘻的:“反正我不怕被处分,下次谁要是打我,我就说是一个叫辉哥的体育生指使人打的,你就等着帮人背黑锅吧。”

胡才辉本来是来教训人的,没想到反被这小子威胁了:“我操,你真不要脸!”

谢元淼拿着扫把在地上扫了一下:“总比某些人自己追不到女朋友,把账赖别人身上的人强。”

胡才辉气得骨头都痒了,真想现在就将这小子打死算了,咬牙切齿了一会儿,转身准备走。谢元淼叹了口气,在他们身后不大不小地说:“其实那些女生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可能在学校谈恋爱的,你们自己喜欢,就大胆地去追呗。对了,我这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小玩意,送给女生最合适了,随时欢迎来挑选。”

胡才辉这下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这是自己找他的茬吗,这分明就是被人威胁和利用啊,最后反倒还要帮他做生意,这人真他妈太阴险狠毒了!

谢元淼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嘿嘿笑了几声,这个胡才辉显然是被自己拿捏到把柄了,以后还敢欺负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耍横的,老子比你更横!这就是典型的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谢元淼班上一起打扫的同学本来被胡才辉几个人吓得躲到一边去了,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变化,准备随时叫老师,没想到他们班长三言两句就把这群人打发了,似乎还把那几个家伙气得不轻。都围了上来,问他怎么回事。谢元淼笑了一下:“没什么,他们要买我的东西,来问个价。”同学们都将信将疑,分明都是要打架的架势,怎么又变成做生意了。

不过自那之后,谢元淼的生意确实变好了些,原本一天卖三五个小玩意,现在一天能卖上七八个,有时候还能卖上十来个,而且来买东西的男生明显多了起来,常常跑到谢元淼的宿舍来挑。

放假的时候,谢元淼决定直接去市里批发东西再回去。出校门的时候,碰上胡才辉和一个长发女生一起出去,胡才辉回头看了一眼谢元淼,嘴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谢元淼看见那个女生头上别着的,可不就是自己卖得最贵的那一款发卡么,不由得咧嘴一乐。

高一这一年,谢元淼过得还算舒心,一边做着小生意,一边读着书,虽然赚不了什么大钱,一个月赚个一两百,能够补贴一下他和弟弟妹妹的生活费,虽然不太够,但也比坐吃山空要好。自己努力读书,考第一名,也算是挣钱啊。

寒暑假的时候,他照旧一边酿酒,一边去广州批发衣服来卖,一共也能赚个四五千块,足够他和弟弟妹妹的学费以及生活费了,他虽然能争取到奖学金,学费不用自己出了,但是每个学期的七八百块生活费还是要出的。

谢元淼的算盘打得很好,每年赚的钱,能够维持开支,并且稍有盈余,这就足够了。等自己考上大学,就可以去银行办理助学贷款,自己上了大学,那天地更广阔了,赚钱给弟弟妹妹上学并不是什么难事。听说大城市给人家当家教,费用都是按小时来计算的,一天做两个小时,周末翻倍,一个月都能赚上千块;大城市里其他机会也多,没准还能够做点别的更赚钱的生意。谢元淼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钱俊圣诞节并没有回来找他,他去过钱俊家,发现他们家搬走了,问邻居,才知道他们都去了深圳。他的信也石沉大海,没有了回音,这个朋友,是彻底没有了联系,谢元淼低落了一阵子。不过忙碌的生活让他很快忘记了这点小失落,朋友嘛,记在心里也不错,生命中出现的所有人,都是来了又去的,就算是父母兄弟姐妹,也都只能陪你那么久。

他在一中也交到了几个朋友,不过没有那种掏心掏肺的,他保留了自己的家里情况。那件事,说起来谁都知道,但是要是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件事的当事人。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意向人展示的疤痕,他把这个疤痕留下了,任时间慢慢去愈合。

☆、第二十三章意外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过去了,谢元淼上高二了,妹妹惠娴上初二,弟弟元焱也上四年级了。兄妹三人都有着很大的变化。

谢元淼这两年身高一直在拔高,虽然没有长得特别快,但是1米76的身高,在广东这边已经算是高个子了,他快十八了,到了发育的后期,能长也不多了,不过就算是不长,他觉得也足够了。因为营养跟不上,一味地拔个儿,体型就显得特别瘦,像根竹竿一样。外婆说他营养吃得太少了,让他多买点补品。谢元淼当耳旁风听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还补品呢,穷人没那个奢侈的命。

惠娴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小姑娘学习很不错,他们老师说她不是特别聪明的学生,但她是那种有方法而且肯努力的学生,成绩通常能保持在全班前三名,考高中不成问题,将来应该也能考个普通的大学。

惠娴的发育有些迟。谢元淼虽然对自己有些苛刻,但是对弟弟妹妹却不这样,除了学校的伙食费,他每个月还会给惠娴一些零花钱,让她买零食吃。但是惠娴懂事,将所有的钱都攒下了,不舍得花。以前兄妹几个在家的时候,还能有自己养的鸡下蛋吃,现在连鸡蛋都没了,放假的时候,外婆会给他们一些,但那几个蛋哪里够啊,塞牙缝还差不多。所以惠娴一直都瘦瘦小小的,到了十四岁都没来初潮。

谢元淼当然管不上妹妹来没来初潮,他每次放假回家看见妹妹,都觉得像根豆芽菜一样,逼着她多吃饭,然后去买鱼虾肉类回来,想趁着假期给弟弟妹妹和自己补一补,惠娴每次都会怪他乱花钱。

去年冬天发生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元旦放假的时候,谢元淼从学校回到家,看见妹妹在院子里洗衣服,院子里的竹竿上已经挂满了衣服,准确来说,应该是裤子。谢元淼并没有在意,只当是妹妹将学校换下的衣服带回来洗了,便随口问:“阿焱呢?”

谢惠娴看见二哥,脸上露出一种似哭非哭的表情:“他在外边玩,十三叔家的池塘在网鱼,他应该在塘边。”

谢元淼没注意到妹妹的表情,点点头,去厨房里看水缸里还有没有水。突然听见妹妹在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二哥。”

“怎么了?”

谢惠娴吸了一下鼻子:“我、我好像病了。”

谢元淼吃了一惊,转过身来看着妹妹:“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谢惠娴低着头,小声说:“那个,我一直出血。肚子还有点痛,我不知道得了什么病。”

谢元淼赶紧走过去:“哪里出血?给我看看。”

谢惠娴耳朵都红了,一个劲地摇头。谢元淼急了:“你倒是说话啊,病了就去找三叔公,不行咱们去医院。”

谢惠娴实在难以启齿,被问急了,眼泪都出来了:“就是下面。”

“?”谢元淼突然明白过来,然后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等下啊,我找二奶奶来跟你说。”

谢元淼猜得没错,谢惠娴是来初潮了,她都快十五岁了,这在这个年代算是发育得很晚的了,说到底,还是缺乏营养的缘故。当年黄美云没来得及和女儿说这些私密的悄悄话,她便撒手人寰了,所以惠娴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谢元淼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在学校难道没有上生理课吗,就算是没上过,也该听其他同学说起过吧,当年他们宿舍的男同学,在上过生理卫生课后,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卧谈会上谈了不知道多少回。

谢惠娴班上当然也是上过生理卫生课的,而且是男女生分开上的,但是上生理课时,她去陪她的同桌看病去了。平时休息的时候,她多半都是在教室里学习,女生之间的话题她很少参与,晚上的卧谈会上,别人说着话在那,她都能睡着,这不能不说明这女孩心思之单纯。所以遇上她作为女性的第一件大事,她居然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觉得下体出血是一件很恐怖的事,裤子弄脏了,就脱下来换一条,直到把所有的裤子都换完了,这血还没止住,她就越发惊慌了。这就是她为什么会跟谢元淼说的缘故,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了。

自从那次流血事件之后,惠娴不好意思了许久,这么糗的事居然去问二哥,真是太丢人了,不过还好是问二哥,不然要羞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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