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以说,这孔雀簪乃是上辈子江苒无缘得见的东西,也象征着她这辈子想要努力获得的荣华与安宁。
她着实出神得太久,而在她看着孔雀簪之时,裴云起也在看她。
她脸颊细白,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两排睫毛细密漆黑,微微卷翘,愈发显得那双眸子柔美妩媚。她的美是不带矫饰的天然之美,同京城中那些行走坐卧间都有规矩体统可讲的娘子们都不一样,美得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搬进了这间屋子里。
良久,小美人儿才咬着一排贝齿看过来,她眼中有些异样的神采,只问他,“大公子这是何意?”
裴云起定了定神,才淡淡道:“这是赔礼。”
出人意料的,江苒却摇了摇头,“大公子的东西是您自个儿的,我不愿受旁人无端的恩惠。便是蒋娘子唐突了我,那也该从她身上找回来,我江苒从不亏欠旁人。”
其实小娘子们哪里会不喜欢这样宝光闪闪的物件,可偏偏她眼里留着惋惜,推回簪子的手却绝无迟疑。
裴云起却止住了她的手。
他手掌修长,带着读书人特有的骨节分明,在她跟前拦了一拦,道:“若非赔礼,便请娘子再与我交换一物,可好?”
江苒警惕,“玉?我可不还你。”
他摇了摇头。
江苒困惑地道:“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同你换的?”
“娘子方才见过我那照夜白了,”裴云起慢慢地说,“我自得此马驹,寻常的驯马师都奈何它不得,它在娘子跟前却十分温顺,我想请娘子您帮忙磨一磨那马儿的性子,才不至于叫我这千金枉费。”
江苒吃了一惊,却是巴不得,弯了眼睛,道,“足下如今在何处居住?我打明儿便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可比方才那样故作端庄鲜活得多。裴云起悠悠然凝视着她的笑脸,许久才道:“不急,花宴之后,再提此事。”
江苒抱着那紫檀盒子,听他说那一句“不急”,才知道自己太喜形于色了些,忙板正了脸,敛衽矜持地行礼,“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裴云起饶有趣味地看她面色转变,微微点一点头,“不送。”
江苒总觉得对方有一双通透过了的眼睛,叫她捉摸不透,见他首肯,忙松了口气,提起裙子走了两步,透过层层纱幔再度回首时,那白衣的影子虽离得不远,却也开始模糊朦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