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地替皇帝开口道:“陛下说,他有话想要同你说,可是怕你不高兴,所以我便随着一起来了。”
皇帝同太子皆是一愣。
裴云起眼神古怪地看向皇帝,迟疑了一瞬,才状似无意地道:“……您有什么话要说,叫内监来传报一声就是了。”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他略有几分苦涩地道:“我想见一见我的孩子,当年你在道观里头的时候我见不着,后来你回了宫里了,我又怕见到你的冷脸,不敢来见,这么多年来,我竟没踏入你这东宫一步,也难怪你愈发同我疏离。”
裴云起在怔仲之际,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镇静,可是手中的奏折到底还是没能拿牢,“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脚边。
他想要抬起手去捡,不料门口的皇帝见他伸手,居然十分激动地上前了几步,一把搂住了儿子。
裴云起:“……”
那一瞬间,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彻底懵了,他用十分困惑的眼神瞧向门口的江苒,以眼神示意:皇帝吃错药了?
江苒捂脸,腹诽道:之前我同情你,现在我同情陛下了。
皇帝一把搂住了儿子,就开始碎碎念,“是我不好,是爹不好,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把你送走,道观里头冷不冷?那些人有没有叫你挨饿受冻?你受的苦,我从来都不敢问,我就怕问了叫你回忆起那些时日,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越是不问,你心里越苦……”
自打被他抱住后,裴云起就愣住了。
他听着那一贯高高在上的男人这样语无伦次地问自己,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他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了门外的江苒身上。
江苒把皇帝的话听了个明白,好笑又莫名为皇帝感到心酸,见他看过来,便无奈地冲着他眨了眨眼。
他着实是不太习惯如今的场面,沉默了良久,才勉强道:“……其实也没什么。”
他的原意是,皇帝担忧的那些什么挨饿受冻,他倒是都没有经历过。
毕竟宁王也不是疯子,不敢明面上对着他这个皇孙虐待太过,在物质上,是不敢动手脚的。
可落在皇帝耳中,又多出了几分心酸意味。
皇帝更难过了,“你果然还是不愿意同我说。是了,这些苦是我叫你吃的,便是如今问出来了,也是揭你伤疤,宁王都死了多少年了,我又不能把他拉出来再杀一回,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裴云起渐渐回过神来,他好气又好笑,只是道:“……真没什么。”
江苒忽然说:“才不是,那些人对你那么坏,怎么会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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