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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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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开门的人是喻峰,他人高马大的容貌却还稚气,大声喊道:“哪位啊?”

方成阑回过头去,喻峰认出他来了,说:“是你啊。”

等到方成阑再去看喻维彦时,发现喻维彦已经睁开了眼。

他想喻维彦会情绪激动,也许会哭,那他要把他轻轻抱起来好好哄一哄。

可是并没有。喻维彦那双圆眼睛除了没什么精神之外,便看不出来其他情绪了。

喻维彦说:“我没事了。”

方成阑愣了愣,他伸手想要碰触喻维彦的脸,看到他有个挺明显的躲避动作。

方成阑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给我打电——”

他话没说完戛然而止,因为他回忆起了那天喻维彦给他打电话时,他说过让他不要再找自己了。

喻维彦看着他,却说道:“我该报警的,可是没来得及,还好保安发现了及时阻止,反正现在没什么事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抓得到人。”

他说这些话时很平静,就像是在和普通朋友交谈。他被孙祥打断了两根肋骨,身上其他大大小小软组织挫伤不计其数,到现在嘴角还有大片淤青。

那时候他很害怕,他尝试了去反抗,但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和孙祥对抗,他被打得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够朝外面跑。

到这时喻维彦并不想去回想那段经历,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叫了喻峰过来,甚至没有告诉家里父母,他觉得畏惧的同时也觉得难堪。

喻峰走了过来,在旁边的空病床上坐下,盯着方成阑看。

喻维彦说道:“去给客人洗点水果吧。”

喻峰还是有些怕他哥,默不作声拿了几个苹果出去了。

喻维彦的态度让方成阑一时间难以应对,他还是伸手摸了一下喻维彦的脸,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喻维彦含糊说道,“我报警了,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那个孙祥。”

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成阑注意到他眼里还带着些恐惧。

他心疼了,不顾喻维彦的躲避,用手指轻轻抚摸他嘴角淤青,说:“他跑不掉的。”

喻维彦说道:“这就是警察的事情了。”

“维彦,”方成阑声音柔和,一只手伸到被子下面想要握住他的手。

“可以不要碰我吗?”喻维彦却突然说道。

方成阑一愣。

喻维彦说:“我记得我们都分开了。”他没有用分手两个字,因为还记得方成阑说他没脸说分手。

“对不起……”方成阑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喻维彦却偏开了头,他神色有些厌倦,或者说是不耐烦,“谢谢你来看我,这件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可以不要告诉其他人吗?”

方成阑问他:“我也是别人吗?”

喻维彦带了点诧异朝他看来,“那你能是谁?”

“我错了,你别跟我生气,不要说这种话。”

喻维彦呼吸都会觉得胸口痛,他皱紧了眉头说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说出口的话不能当作放屁,一句错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走吧。”

方成阑嘴唇都有些发白,“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刚好喻峰洗了苹果回来听到他们最后两句话,把手里东西一放就去拉扯方成阑,“我哥叫你走你没听到啊!”

喻峰不知道方成阑和他哥究竟什么关系,可他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越看方成阑越不舒服。

就凭喻峰想要把方成阑推出去还是不容易的。可方成阑看到喻维彦又转过脸去闭上了眼睛,明显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整个人顿时觉得脱了力,被喻峰两把就推出了病房。

方成阑靠在走廊墙上,默默站了好一会儿才站直了朝电梯走去,他要去亲手把孙祥给抓回来。

回去派出所,方成阑向同事借了喻维彦的询问笔录来看。

笔录上,喻维彦说自己受伤的日期是前天晚上九点多,他朋友离开时忘记了一张卡,他便只带着手机和钥匙追到了地下停车场,当时一边给朋友打电话,一边就遭遇了袭击。

方成阑坐在办公桌前,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掏出来时没拿稳险些摔到了地上,他急急忙忙解锁,翻找到那天晚上喻维彦给他打电话的时间。

两个电话,第一个他没接,第二个他接了之后吼喻维彦,让他不要再找自己。

喻维彦遇到袭击时就是第二个电话他接起来的同时,他才刚刚开了车从喻维彦小区出来,他完全可以掉头回去撞死孙祥那个王八蛋。不,不对,他根本就不该跟喻维彦吵架,不该耍混蛋,那样孙祥就不会有机会袭击喻维彦。

方成阑就像是被下了蛊,一边心如刀绞一边继续往下面看,他看到喻维彦形容孙祥是如何把他从地上提起来,扇他耳光,一脚踢在他胸口,还用力踩了一下。

眼前的每一个字都不再是对喻维彦的折磨,而变成了对他方成阑的酷刑。

一个女同事端着咖啡经过方成阑身边,看他一眼便愣住了,问道:“你哭了?”

方成阑没有回答她,抬手抹了一把脸就起身往外面走。

经过熙熙攘攘的派出所大厅时,两个同事正押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进来。

方成阑看了那人一眼,见他一脸阴鹜。

一个同事叫住了步伐匆忙的方成阑,说:“哎!你不是打听那个姓喻的被伤害的案子吗?人抓到了。”

被押解回来的孙祥闻言抬头朝方成阑看去。

方成阑没有犹豫一秒钟,抬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

大厅里一下乱了套,方成阑狠命地揍孙祥,他是练过的,一拳头下去孙祥就头晕眼花,接着又被一肘撞在胸口。

两个同事连忙来阻止方成阑,他却还是挣扎着朝孙祥胸口抬脚踢去。

大厅里有人在喊:“警察打人了!”

方成阑发红的眼里只有孙祥,他大力挣扎着,直到被两个同事牢牢压在地面上,一边脸贴着冰冷的地板,他喘着气,仍然恨恨看向孙祥。

方成阑一拳两脚,打断了孙祥三根肋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帮喻维彦报了仇。

就是代价太过惨厉,他丢了工作,人也被关进了看守所。

方成阑当了那么多年协警,知道这个流程,在看守所关起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静静地思考自己做了些什么,以后又该做些什么。

他活了快三十年,小时候聪明乖巧可爱,成年以后生活却像是一潭死水,冰冷浑浊,无浪无波。

每天上班下班,抽烟喝酒打牌,生活不是过不下去,又何必非要改变。这个世界上几十亿人,总不该人人都爬到顶端,那他安心待在下面又有何不可。

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他连保护一个人都没有能力,毛毛躁躁只能够对他发脾气,遇到事情了除了拳头竟然想不到别的处理方法,难道真的一辈子就该这么过去了?

他不知道有多么想把喻维彦抱在怀里安慰,他想亲亲他说:别怕,凡事都有他来顶着。

可是他做不到,喻维彦也不需要。

他错了,他不想结婚,他不想离开喻维彦。他不能继续这样两手空空,不然他拿什么来将喻维彦抱紧在自己怀里。

这一个月时间,方成阑想得比自己过去十年都要想得多。

直到他的家属为他进行了赔偿,与孙祥和解,他被释放了。

第52章

方成阑从看守所放出来那天没有一个人来接他。

他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守所大门对面的小卖部买了包烟,蹲在路边一边抽烟一边将手机开机,发现并没有收到一条留言。

如果不是知道父母花了钱想办法和解救他出来,他简直就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抽完了那只烟,方成阑站起来在路边打了辆车。

他先回去了父母家里,原本想在路上给他妈打个电话,手机都掏出来了又默默放回去,心想还是当面说的好。

方成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这时候他妈一般在家里做饭,他爸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练字。

他站在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方妈妈很快就来开门,一打开见到是方成阑也不惊讶,她回头偷偷看一眼,走出来掩上房门小声说道:“出来啦?”

方成阑看她这样子,知道肯定是父亲生气了,于是问道:“我爸在生气?”

方妈妈满面愁容,“你说呢!你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年龄了还是不懂事,在外面不知道收敛,这回搞了那么大的事情出来。”

方成阑注意到母亲的鬓角都白了一片,方妈妈一直是个讲究的人,过去头发白了都会及时去染,这一回大概是太操心了。

方成阑看着难受,说道:“妈,对不起。”

方妈妈原本还控制着情绪,听到儿子这么情真意切一句对不起,反而是没忍住红了眼睛,她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一辈子这么浑浑噩噩的,可怎么好啊?现在媳妇儿跑了工作也没了,接下来你说怎么办?”

方成阑说:“我会去找事情做的。”

方妈妈道:“你可千万循规蹈矩的,别干那些触犯法律的事情。”

方成阑又难过又好笑,他点头,“我知道的,妈你放心。”

方妈妈说:“你爸还在生气,他说不许你回来,现在见到你我怕把他气出个好歹,你就先回去吧,等我劝劝他,过些日子再给你打电话。”

方成阑其实更想要进去给他爸认个错,可他也明白他爸脾气大,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通的,只能够应道:“好,妈你记得跟爸说,我知道错了。”

方妈妈显然没有把方成阑道歉的话放在心上,这时方爸爸在里面问道:“谁啊?有人来了吗?”

方妈妈便推了方成阑一下,“你先走吧。”

方成阑只好转身离开,只是临走前想起一件事,又回头跟他妈说:“妈,你有空帮我联系一下小舅舅吧,我看能不能去他那里找点事情做。”

方妈妈愣了愣,说道:“哦。”

从父母那里回去,方成阑打开自己那套房子的房门时,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这里已经太久没人住了,气息潮湿而陈旧。

他一个人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会儿,起身去翻找干净衣服洗澡。

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太多时间安静地待着了,到现在他都觉得他不该再静下来,总得要找点什么事做,消磨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

方成阑把自己收拾好,第二天就上门去找他小舅舅。

他以为他妈妈已经给小舅舅打过电话了,却没想到方妈妈并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他刚刚出来,需要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根本就还没打这个电话。

所以方成阑找过去的时候,他小舅舅有些惊讶,问他:“有事?”

方成阑的小舅舅名字叫做秦俊,才四十出头,白手起家从小包工头做起,现在有了自己工程队,挂靠在一个大建筑公司名下,生意做得不小。

秦俊一直有些看不上方成阑,关于方成阑打伤了人被关进看守所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时候方成阑突然找过来他以为是要找他帮忙什么事。

方成阑觉得挺尴尬,秦俊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他只能说道:“我妈没给你打电话吗?”

秦俊闻言,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方成阑,说:“姐没给我打过电话,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方成阑说:“我之前出了点事情。”

秦俊点点头,“我听说了,所以你们年轻人真的不要那么冲动。”

“我知道了,”方成阑说,“现在想跟着小舅舅找点事情做。”

秦俊打量了他一会儿,说:“你等一下。”随后抓起桌面上的座机话筒开始打电话,方成阑听到他吩咐一个人来他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有个中年女人敲门进来,秦俊对那女人说:“这是我外甥,就留在你们办公室随便安排点什么工作吧。”

那女人愣一下,问道:“有会计证吗?”

秦俊道:“有什么会计证,他会开车,你看你们几个女人平时出去银行不方便,可以叫他帮忙开车。”

女人点点头,对方成阑说:“来吧。”

方成阑站了起来,他对秦俊说:“不是这样的,小舅舅。我想跟着你能学到点什么东西。”

方成阑长相随母亲,秦俊也有遗传自秦家人的英俊容貌,甥舅两人细看还有几分相似,这时秦俊倚靠在他的大办公椅上,打量着方成阑问道:“那你得先说你会些什么。”

方成阑回答他:“我可以学。”

秦俊说:“那你只能从头学起了,去工地上搬砖吧。”

他也觉得方成阑不争气,有意刁难他,却不料方成阑闻言一口答应了,“可以,从工地上学着走吧。”

这回秦俊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让财务主任先出去,自己又开始打电话。在与电话那边的人寒暄几句之后,秦俊给了方成阑一个联系方式,让他自己去找人。

秦俊没说方成阑是他外甥,只是找了个小工头,让方成阑去跟着学。

那小工头没把方成阑放在心上,把他丢在工地上就去外面跑自己的事情。

方成阑闲着没事时,主动去找那小工头手下水电安装的师傅聊天,一边跟着学一边默默将每个人名字都记住。

休息的时候,方成阑会主动给人散烟,他没什么本事,与人吹牛打屁还是擅长的,与那些工人们往工地上一蹲,很快就完全融入了其中。

头两天晚上从工地回去的时候,方成阑觉得自己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几乎是一沾着床就睡死过去,可是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他反而觉得自己适应过来了,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

恢复了精力的方成阑去报了个建筑专业的培训班,他毕竟不像那些靠着工钱没日没夜辛勤劳作的农民工,小工头几乎不怎么管他,他到了晚上就去上课,每天回到家里都已经十二点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两个月,方成阑就连工地的门卫大爷都搞熟了的时候,他接到了一张请柬。

请柬来自廖冬,他和女朋友刘玲装好了新房子,终于扯了结婚证修成正果,现在要摆酒宴请宾客。

方成阑在受邀请的行列中,同样被邀请的还有喻维彦和陆茜。

这些日子在工地上日晒雨淋,方成阑整个人看起来黑瘦了一圈,不过收拾好了依然看起来帅气逼人。

他从看守所放出来之后就没有去找过喻维彦,不是不想而是怕了。

那天在医院里喻维彦跟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捏住他脑袋的紧箍咒,时不时要钻出来回响,让他头痛不已。

他有天晚上从培训班下课,开着车到喻维彦小区外面停了一会儿,最后什么都没做又默默离开。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和喻维彦完了,可是要怎么开始他又没想好。

他不想让喻维彦觉得他烦。如果喻维彦开始觉得烦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收拾妥帖的方成阑站在镜子前面用水又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出来客厅披上外套,拿起车钥匙下楼。

廖冬的婚房是喻维彦给他设计装修的,今天这个婚礼,喻维彦没有理由不来参加。

下一章就能见到他的宝贝小鱼了

第53章

这场婚宴方成阑来的算是早的。

廖冬两口子穿着婚纱礼服站在酒楼门口迎宾,方成阑走过去将红包递给廖冬,又与他握手寒暄了片刻,很快下一个客人到达,他便独自走了进去。

原本廖冬招呼他上去二楼的宴客厅,可他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一楼的角落靠墙站着,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大门前来来往往的宾客。

直到他看到了喻维彦。

喻维彦也是一个人来的,看起来瘦了一些。从他受伤住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脸上的淤青倒是不见了,可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不够健康。

他礼貌地微笑着向廖冬道贺,廖冬夫妻两个对他要热情许多,还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领到了楼梯下面,给他指二楼宴客厅的方向。

方成阑看到喻维彦上楼,便紧跟着把烟掐了,不急不慢也朝楼上走去。

这时宴会厅里的人已经不少,到处都吵吵嚷嚷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从方成阑身边跑过时差点撞倒了门口的大花瓶。

喻维彦经过一张大圆桌时,有同学招呼他坐下,他看到还有两个空位便坐了下来。

方成阑见状加快脚步,走到喻维彦身边,占据了最后那个空座位。

因为他来得突然,这一桌好多人都还没注意到他,他就已经坐了下来,所以不少人都愣了一下,其中也包括喻维彦。

方成阑充着大家笑了笑,“好久没见了。”

喻维彦转过头来看他。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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