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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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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喻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疲惫,他凑过来帮殷末系安全带的时候,殷末明显看到了他眼下淡淡的青痕。

殷末说:“早上你还是别来接我了,多睡一会儿。”

周喻义发动车子,说:“顺便送你而已,不会耽误睡觉时间。”

殷末问:“你到底每天要在楼下等多久?”

周喻义说:“大概5分钟。”

“……所以你其实是在孔语家里安了摄像头么?每次都这么准?”

周喻义弯了下嘴角:“不是摄像头,但这是个秘密。”

这人为了送自己上班,还是蛮拼的。虽然殷末讨厌周喻义老管着自己,可是周喻义这般风雨无阻的接送,让他心里暗暗有些开心,特别是在昨天周喻义说过“这你也信“之后,每天的接送已然成为甜蜜的负担。

早餐是豆沙包水煮蛋和豆浆,周喻义给殷末买的,殷末吃完后刚好到了公司,几个同事看到殷末下车,纷纷笑道:“又是周总送啊,真幸福。”

为首的一个女同事正是殷末开玩笑说要把周喻义送给她的,这回看到殷末一副吃饱喝足的满足样,开玩笑说:“上回还说要把周总送我,现在看样子是我去抢都不给了。”

殷末说:“抢来抢去多粗暴,花钱就行。你住哪儿?给你打个折,明早去接你。”

女同事笑着拍了殷末一下:“富家少爷还和我谈钱,缺家用啊?”说完又冲车里的周喻义说了一句:“周总,你们家殷末要你去做顺风车补贴家用,你是不是克扣他生活费了?”

周喻义在车里笑了笑,说:“哪敢。”

他和殷末几个同事打完招呼,嘱咐殷末按时下班别早退,开车走了。

一群同事聊着天进了电梯,开始讨论工作事宜。殷末最开始做了两年方案就脱离了画图狗的生活,仗着自己手里的资源混日子,时常在公司里见不着人影,更不用说认真工作了。早几年殷末的父亲就劝他回家里的公司,在外混在家里混都差不多,亲儿子看着自己的公司总放心一些,殷末却是死活不回去占个高地,宁愿天天到公司里和茶水小妹聊天,对家里的情况不闻不问。

同事们也好奇殷末为什么不回家里的公司,可见着殷末出手大方又热心帮忙,都宁愿他留着不回去了。

虽然殷末不愿意回家回公司,而他父亲的生日,却是不得不回去了。

在接到吕缕催促着他和周喻义去试衣服准备赴生日宴的电话后,殷末早上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他就像一个有着考前综合征的学生,连说话都焦躁了不少。

“我知道了,妈,我找时间和周喻义一起去。”

其实他还没放弃找到一个不回去的理由。

“末末,这事儿可不能拖,今天几号了啊?衣服早做好了,让你试你不去,拖到了今天,人家还得改呢。”

“今晚去行吗?”殷末想挂了电话,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关于殷家的任何事。

“行,你礼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一套宗镜录。”

“什么东西?古董?”

“是书啊,让爸他少找情妇多读书。”

“带签名吗?收藏版本的?”

“……南怀瑾他老人家仙游多年了,我上哪里找签名?就普普通通一套平装本,打折后一百块。”

“这可不行!”吕缕语气严肃,“你哥哥姐姐他们出手就是名马古董,你就送一百块的书?”

殷末说:“妈,我们不和他们比。可以的话,我都不想回去,你和爸离婚这么多年了,就不能拧清关系找个好男人过自己的日子吗?你不缺钱,也不想争个什么,我有工资有投资,能每月给他赡养费,也能好好照顾你。”

吕缕说:“我现在过得很开心,不要你照顾。”

殷末说:“你过得开心?你真以为另外几位殷太太都是吃素的???”

吕缕说:“她们能怎么样?老娘就在这里,有种就来。”

殷末本来有些生气,听到这话,无奈地气笑了。吕缕就是太漂亮,一辈子没吃过明亏,早些年被一堆男人宠着护着,后来又生了个靠谱儿子,以至于到了这样的年纪,还不懂人情世故。

“算了……”殷末叹气,“谁让我是你儿子呢?”

他掏出另外一个手机,发了信息让朋友另外帮忙物色一套礼物,然后听吕缕念叨着最近几天的事,吕缕最近也没闲着,天天跟着小鲜肉追,小鲜肉今天去了哪儿住哪家酒店,明天在哪里有见面会,知道得一清二楚。

其实殷末很想问一句,你知道我最近住哪儿吗?

可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说出来,不过让自己更难受。

第70章

吕缕的电话让殷末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他浮躁的时候就爱啃东西,便让小助理去买了堆薯片坚果回来,一个人窝在办公室花了一天啃了个精光。下午周喻义来接他的时候,特地带了一袋子菜准备做饭,殷末上了车后竟然说今天不用,他吃饱了。

周喻义的表情明显想揍人。他特地早一点下班去买菜,结果做了无用功,殷末的样子也确实像吃饱了——周喻义看见他在揉肚子。

“菜我是不会带回去了,你自己提到楼上。”

殷末问:“今天不说让我跟你回去了?”

周喻义避过了这个话题:“再看看吧。”

殷末没发现周喻义有意逃避这个话题,说:“我妈给我和你订了西装,我把地址发你,你去试试。我妈什么都不在行,就是品味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周喻义说:“给我买衣服做什么?你爸生日那天穿?”

殷末说:“不需要,你自己留着宴会穿吧。我爸生日那天你没必要去,有什么可去的。”

周喻义说:“这种家庭聚会还是要参加的,你也很久没回去看过他了吧。”

“停——”殷末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下一个话题。”

“为什么不能谈谈你父母?”其实周喻义很多次都有想过去了解一下殷末,可是殷末的保护壳实在太深,除了偶尔的流露,他几乎坚不可摧。

“因为我不想和你聊这个。”一说起父母,殷末又开始烦躁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爸妈怎么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刚说完这句话,殷末就有些后悔:“我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周喻义打断了他的解释,淡淡回了一句:“也是,我们都离婚了。”

殷末看向周喻义,有些疑惑——这人又怎么了?

他这才发觉了周喻义有些奇怪,前几天周喻义几句话不离情话,三番四次劝他回去,今天他却一句话都没问,一句话都没说。

车里有些沉默。

一股失落的滋味渐渐浮上心头,他突然觉得周喻义其实话多一点也挺不错,做些匪夷所思的事也不错,静下来的滋味实在让人难受,因为他会回忆起一些难过的事。

周喻义当然不可能一路都保持着缄默状态,他其实还在考虑要如何去理性得对待殷末,当然这对他而言无比艰难,所以他决定采取稍微疏离一些的方式,他也察觉了殷末对他的影响,他担心这种影响对自己的决定不利。维持这种疏离状态影帝有的是办法,可惜殷末最近有些敏感。

周喻义和他聊了些可有可无的事,包括明天想吃什么,今天买了什么菜,殷末一直情绪不佳,最后拿着才上楼时,嘱咐了好几遍,还是忘拿了一袋调味品。

周喻义看盯着后备箱的东西看了很久,还是关上了后备箱,开车回家了。

此时,孔语正满心期待的等着他晚上的大餐,然而打开门时,却只看到提着一大袋子菜的殷末。

他还探头往殷末身后看:“你老公呢?”

“回去了。”

“回去了???那今晚谁做饭?”

“你自己做呗。”

殷末有些发困,想回卧室睡一觉,把一堆菜扔给孔语,孔语还追着他问:“你干嘛去?换衣服出去玩?不在家里吃饭?”

“我睡觉啊——”殷末打了个哈欠,“天天早起很累的。”

“你不吃饭?”

“下午吃零食吃饱了。”殷末换好鞋,指了指客厅一个柜子,“那里还有泡面,你就煮泡面吃就行,我先去睡会儿了。”

“……你老公既然回去了,要不我两出去浪一下?”孔语好心提议,他也许久没出去浪过了,憋得慌。

“算了,我还是去睡觉好了。”

殷末一口回绝了孔语的提议,伸着懒腰回卧室了。孔语看得目瞪口呆,这回真转性了?

殷末不想出去,孔语也懒得再约狐朋狗友了,狐朋狗友们对殷末的恋爱史关心得不得了,去了得被一顿轰炸,哪里有空闲让他逍遥。他自己煮了碗泡面吃完,连碗也没洗,回书房打游戏去了。

殷末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十一点多,大概是因为今天有些心事,他睡得不太安稳,翻来覆去的,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他在梦里觉得冷,冷得自己都缩了起来,热胀冷缩一般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有时候在警局等爸爸妈妈来接自己,一等就是好几天,有时候被欺负了连父母都没发现,只有偷偷得自己藏一瓶药膏贴伤口。带她的嬷嬷年纪大了,做事不行,说话却直,看到他一直叫爸爸就会念叨,你这么多哥哥姐姐,哪里轮得到你,而他想找妈妈的时候,嬷嬷就会告诉她,这个家里只有妈妈对他最亲,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只要他想,不管她身处多远,她一定会回来。

然而她除了殷末过生日,一次都没回来,她甚至很少呆在殷末的身边。渐渐的,每年的父母齐聚为他庆生的生日会从殷末最喜欢的日子变成了他最讨厌的日子,因为那天回带来他整整一年的失落,拥有和失去的切换就在一瞬间,他害怕那种感觉。

幸好,成年后,他再也不必过生日。他的名字曾寄托了父母最好的愿望,殷末的父亲认为这将是他最后一段婚姻和最后一个孩子,会有母亲遗传的美貌,父亲遗传的睿智以及不菲的身价,一个温暖的家庭和父母兄姐对最小一个家族成员的疼爱。

可惜,这些描摹的美好,殷末却从来不曾拥有。

他这二十多年,拥有的只有一个目标——让自己和吕缕活下去。

醒来时殷末发现自己额头上满是汗,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他有自己逃避的方式。殷末以前很天真的以为酒精和性只是纨绔子弟的标配,可以掩护自己的保护盾,后来的尝试,却让他发现,这些确确实实是好东西说得好听,可以转移情感,说得难听,是掩饰狼狈。

可殷末这时候不想喝酒,他有些饿,他去冲了个澡,翻出了昨天买的零食,随便拿了几包回了卧室,抽屉里还有烟,他想或许自己需要一支。

凌晨12点,殷末一个人坐床上,抽烟,啃海苔片,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

手机就放在不远处,微信已经很久没有推送了,他换回了大号,屏蔽了一切小号推送。当然如果他想,重新回归或者找人聊几句骚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他过惯了那种生活,仿佛从出生开始,就应该在那个花花世界里,孑然一身。

12点15分,殷末啃完了一袋小老板海苔,觉得胃有些痛,下床倒水,这时,他听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这么晚了,谁找他?

他拿着手机出门倒水,解锁后竟然看到是周喻义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睡了没有。

殷末认真考虑周喻义学会微信撩人的可能性有多大,回了一个没睡。

周喻义接着问:“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做什么?”

殷末:“看电视。”

周喻义:“在看什么?”

殷末看到这话就知道周喻义绝对不是在撩人是查户口爱好又发作了,回了一个随便看。

就在凌晨,两人竟然聊上了。殷末说随便看,这话题就彻底交到了周喻义手里。电视在周喻义那里绝对不是消遣的产物,要看他得看精品,就和挑情人一样,主角原著背景灯光摄影,一样不能落下。

殷末喝完了一杯水,周喻义还在给他讲希区柯克为什么这么喜欢金发美女被割喉,张彻当初老让狄龙脱衣服干架是如何的暴力美学,丹尼尔戴刘易斯第一次拿小金人的时候恰逢罗丹的情人提名最佳女主角,阿佳妮丢掉这个最佳女主是多么可惜。殷末觉得自己的忍耐程度呈井喷式程度增长,可他现在依然在现在想塞一箱子碟片到周喻义嘴里。

“我要看电视了。”殷末说。

周喻义问:“你要看什么?”

殷末说:“anatpy。”

第71章

周喻义问:什么片子?

殷末说:“gv。”

周喻义:“……”

殷末说:“没事儿,你继续说,我去找遥控器。”

周喻义没有继续念叨的欲望了,他问殷末:“你真的不准备看点别的?”

殷末说:“那你推荐个给我听听。”

周喻义说:“刚刚说的罗丹的情人可以考虑。”

殷末听到情人两字就刺耳,说:“不看不看,换个别的。”

周喻义说:“你把当我声控遥控器换台是吧?”

殷末说:“行啊,你帮我换个台,我要看口——”

口字一出,殷末连忙把整句话都删掉,他本来想说口交,突然想起前天周喻义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就再也没能打出那两个字了。

身体有些发热,殷末斟酌许久,说;“你换个别的推荐。”

周喻义说:“听说你在塞纳河畔住过一段时间,要不要看这部?”

已经到了这种境地,殷末只有接受周喻义的建议,他放大周喻义发过来的电影封面,阿黛尔雨果的故事,依旧是阿佳妮的电影。周喻义果然对神经质型演员爱的深沉。

周喻义:“搜到了吗?没搜到再换一部。”

殷末说:“搜到了。”

周喻义:“搜到了不给我回个信息?”

殷末:“……我去拿了袋海苔。”

周喻义:“大晚上的吃什么零食??”

殷末说:“晚上没吃饭啊。”

周喻义问:“你饿不饿。”

殷末说:“吃了点零食,感觉还好。”

周喻义说:“吃点低糖的饼干,不要吃薯片海苔,填不了肚子。有牛奶吗?去热一杯。”

殷末说:“热牛奶太麻烦,我要看电视了。”

一个多小时就在两人时不时聊天中度过了,也多亏了周喻义话多,殷末才不会认认真真去看这一个全程都不太美好的故事。他一直下意识去回避这种求而不得的电影,电影、音乐都应该让人放松,而不是徒增伤感。

阿黛尔哀求的眼神最终还是感染了殷末,她破碎的语调让他内心涌入一股难忍的酸楚。很少有人知道一个人的期盼会有多么深入骨髓,被遗忘的痛苦又有多么深刻。阿黛尔敢追,然而他却越来越害怕,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很多年前,殷末能一遍遍播电话,问吕缕妈妈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即使吕缕从来没有实现过她的诺言。现在他却连一句你能不能多陪我聊聊都说不出口,他真心付出去,谁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剩五分钟,殷末有些想关掉了,他看得难过,和周喻义聊得也难过。周喻义给殷末讲过去在法国出差时遇到的有趣的事,给他讲塞纳河边那一间间咖啡馆。他在指引着殷末往下说,然后在“哦,你也在那条长椅上坐过”之后,他们也许可以聊一些不会外人道的往事。

殷末准备结束这场对话。他一个人过惯了,也习惯了独自将往事封藏,他不想将这些故事同真心奉上之后换得一个比阿黛尔还惨的结局。期待越多,失望越大,很多年前,他就有了教训。

殷末说:“我困了,准备睡觉,明天聊。”

周喻义说:“你不饿了?”

殷末说:“饿着睡呗,又不是没睡过,难道指望着你过来给我做饭?”

周喻义说:“为什么不能指望我?”

殷末说;“得了吧,我要睡了。”

他放下手机不准备再理周喻义,他们以前住的别墅离这里车程有半个多小时,大半夜的,周喻义如果真会来,不是他做梦就是周喻义发疯。

电影快要结束了,殷末拿起遥控器调到了最后——他只想看个结局。

结果自然是一个料想的悲剧,阿黛尔回到了法国,住进了精神病院。这个为爱疯狂的女人,最后和爱人擦肩而过,竟然没有认出他——

“千山万水,千山万水去和你相会,这种事只有我能做到。”

殷末自嘲地笑了笑,关掉了电视。他在期待什么呢?亲妈都没做到的事,他有什么底气认为周喻义能做到?

他漱了口,把零食堆在床头,裹着被子躺下了。

依旧是孤独的夜晚,冰冷的床,殷末把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汲取着被窝的温度。

他刚一闭眼,床头上的手机大声地震了起来,殷末觉得烦,也不管对方是半夜来救急的同事还是骚扰电话,接过电话就准备骂人。

听筒里却传来周喻义微喘的声音:“末末开门,我到了。”

第72章

殷末握着手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恶意引诱他去开门的玩笑,一个来自周喻义惩罚自己不相信他的玩笑。

可这个想法本身就是个悖论,逻辑思考在情感的冲击下瞬间支离破碎,留在殷末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去,还是不去?

听筒里没有传来周喻义第二句话,殷末却听到了周喻义微微的喘气声,这细微的声音就如战鼓一般,催动着他起身,鼓动他做出选择。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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