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嘉将他的笑收入眼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牧水已经飞快地直起腰,说:你走吧。
有个问题沈茂嘉咬着牙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牧水丝毫不用思考:一开始呀。
一开始?为什么?你不是接到了邮件吗?
你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我想了想,我的患者不可能这么主动来找我。更何况是要求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而且你是第一个半夜骑在我身上的患者,这不太对劲包括后来,我和康叶提起卡托帕斯的时候,你的表现也不对劲。你对这个名字是有反应的。
当病患积极得过了头,多半是另有所图的。
更何况又有康叶提醒了卡托帕斯会派人来在前,他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一个自己找上门来的人呢?
牧水说了一长串,抬起头,却瞥见沈茂嘉脸颊上两团红,他死死咬着牙,像是努力遏制着某种情绪。
牧水疑惑地眨了眨眼,转头去看袁盛和齐星汉,就见这两个人,冷冰冰地盯住了沈茂嘉。
嗯?
是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哦。
而且你是第一个半夜骑在我身上的患者这句表述好像是有一点奇怪。
啊,还有,我半夜醒来,撞破你两颗头的身形时,你的反应也不对,你太怕被我发现了。当然是心里有鬼的。
哪里像齐星汉和袁盛,大大方方,丝毫不做掩饰。
他们目无一切,骨子里刻着高傲,这是和沈茂嘉流于表面的冷傲完全不同的。沈茂嘉心里有鬼,所以才总是会在表情上、行为上,用力过猛。
这里不对。二号头突然开口说。
嗯?牧水疑惑地看着他。
二号头低下了头,说:不是因为心里有鬼怕被你发现是因为
一瞬间沈茂嘉脖子都给气粗了,他粗声粗气地道:闭嘴!
但二号头却完全不受管束,自顾自地往下说:是因为丑。
嗯?牧水更糊涂了。
二号头抬高了一点声音,说:因为这个样子太丑了,不想被你看到。
沈茂嘉咬牙切齿:没了你这颗头,自然就不丑了。
二号头弱声弱气地道:可我觉得你比我丑啊,你太凶了,不像我,如果没了你这颗头,会更好看的
沈茂嘉:艹!
他不想要二号头,二号头还不想要他呢。
其实沈茂嘉露出两颗头的时候,还真不太好看。
毕竟脖子的接口处,多裂开了一条口子,以容纳多出来的那一颗头。用正常人类的审美来说,是真的丑除了脸是好看的以外。
不过尚在牧水能容忍的范围之内。
牧水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茂嘉站起了身:没了。
那你走吧。
沈茂嘉反倒觉得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人家放他走,还硬要催着他快点走。
沈茂嘉抬头看向牧水,干脆利落地道:我不想走。
牧水:嗯?
我不想走。沈茂嘉咬了咬牙说:我觉得我真的有病。
牧水:虽然我也觉得你需要看一下医生。
真听牧水这么说,沈茂嘉又紧张了起来,他装作目光冰冷地看向牧水:是吗?你认为我哪里需要看医生?
牧水认认真真想了半天:傲娇?是这个词吗?我也是前不久才从网上学的。你傲娇得有点太严重了。当一个性格倾斜过分明显,影响到行为举止并带来负面影响的时候,就需要进行自我纠正。无法自我纠正时,就需要看医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什么负面影响?沈茂嘉咬着牙问。
不讨喜。
沈茂嘉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好,我知道了,我走了。
说完,这次他没有再作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有牧水发话说放他走,沈茂嘉走出去也就真没人拦了。
等走到了电梯附近,二号头才闷闷地开口:他不喜欢你。
沈茂嘉:
他不喜欢你,他说你应该看看医生。
沈茂嘉:你这样的,才不讨喜吧。
二号头对着电梯门扭来扭去:我觉得我好看,讨喜。
沈茂嘉:去你妈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里面站着其它剧组的两个工作人员,他们疑惑又惊讶地看了看沈茂嘉,沈茂嘉这才闭了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工作人员们看不见他的第二个头,一时间,电梯内静寂极了。
等快要出电梯的时候,沈茂嘉才听见了工作人员议论的声音:现在是不是好点了?没那么冷了?
好像是。
吓死了,还以为到了晚上会更冷呢。
幸好酒店还有点备用电,不然真的要命
沈茂嘉走出了电梯,很快也走出了酒店。
他看着面前堆积起来还未化去的雪,又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
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沈茂嘉眼底掠过了一丝茫然。
这是他出生到现在,头一次思考意义的问题。
等沈茂嘉走了,袁盛才拧起眉,低声和牧水说:跑了一只焰鸟,等一出酒店,身上就突然冒起了大火。我最讨厌火了。
所以他才没能抓住最后那一只。
也就是最早和牧水打了个照面的那个提清洁桶的男人。
牧水差不多也猜到了。
当焰鸟和雪女走在一起的时候,焰鸟就纯粹只是雪女的辅助,以保雪女不会先将自己冻死。而一旦离开雪女,焰鸟就会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身燃大火,让别人不得近身。
虽然这个能力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牧水焉焉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再派人来了,好累呀。
累是因为发烧。齐星汉在一边接口。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近了。
康叶气喘吁吁地拖着一个眼镜男进了门,眼镜男背着一只医药箱,他迎面正好瞥见牧水。眼镜男瞪大了眼:这不得去医院呢吗?脸都烧红了。
说着,眼镜男赶紧取了体温计给牧水。
牧水慢半拍地终于感觉到了晕乎和发热。
难怪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热起来了。
等路上积雪清扫出来,得赶紧送医院,这吃药只能管一时,之后还会反复再发烧的。眼镜男说着取出了药。
不能打退烧针吗?康叶急急地出声。
眼镜男摇头:这我不能打,没有资格的。现在管控得厉害。
康叶喃喃道:那怎么办?
话音落下,齐星汉和袁盛就一齐盯住了他。
康叶不由结巴了一下:看、看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