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狼狈极了。
可这时候牧水察觉到他们打量来的目光,想也不想就先露出了一点点笑容,脸上的酒窝立刻就攒了出来,就那么浅浅的一点儿,却如夜空里的那一点星子,整张面容一下子就脱离了狼狈,变得动人起来。
熟悉的感觉袭上了袁盛的心头。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指,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之色。
水水,过来。他哑声道。
袁盛没有再问陈致远的身份,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牧水的身上。
牧水也看了看袁盛。
尽管袁盛这会儿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又正常,但牧水依旧从细枝末节里,捕捉到了一点痕迹他和焦严在别墅里的时候,情绪失控了?
袁盛的表情收敛得近乎完美,但身上还透着难掩的煞气。
在他离开别墅之后,发生了什么?
牧水心下好奇,于是想也不想就走到了袁盛的面前。
陈致远脸色一沉,丢开了卡格拉。
卡格拉摔进了花坛里,糊了一脸的泥水,他挣扎着爬起来,站立不稳:你们毁了我的东西你们他死死地盯着袁盛和焦严,但终究却也只是敢在嘴里来回念叨。而不敢直接扑上去。
他之所以将牧水和袁盛二人分开,那就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这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上去不是善茬,甚至可以说,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牧水。陈致远出声。
尽管他只叫了牧水的名字,但其中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
他不希望牧水走到袁盛的身边去。
卡格拉四下环顾,发现竟然没有人理会自己。
别说是向他做出一个交代了,就连来谴责打骂他的人都没有。
卡格拉悲恸地捂住了胸口,跟着大喊了一声:牧水!
陈致远却回头冷声道:闭嘴。
卡格拉被他瞬间爆出的气势吓住了。
但等那一刹过去,卡格拉发现这个男人一副文人打扮,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气势之后。卡格拉的底气顿时又回来了。
该死的华国人卡格拉阴沉沉地说。
显然,他并不记得刚才都有谁操控过他的大脑,对他下达了指令。
陈致远骤然回头:我让你闭嘴,你没有听见吗?
卡格拉打了个哆嗦。
不知道是雨水带来的寒意,又或者是其它。
卡格拉心下感觉到了极度的悲愤。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他经历了原本完美的计划就此流产、自尊被大大挫伤、反过来受制于人、作品被破坏这一系列的悲惨环节。到了这一刻,他都还得不到丝毫的尊重。
没有一个人将他看在眼里吗?
他是伟大的卡格拉啊!
牧水回头看了一眼陈致远。
老师有点不一样了。
他今天好像失了风度。
牧水抿了下唇。
很快,袁盛的声音又将他的思绪拉扯了回来:我从浴室出来,见到了一个你,长得和你一模一样,语气、行动,没有半点分别。
牧水惊住了:那后来呢?他有没有假借我的身份伤害你们?
要是因此背上锅,那岂不是很冤!牧水心想。
袁盛不知道牧水的想法。
他看着牧水紧张的小表情,睫毛扑扇,模样小心极了。
袁盛心底的躁郁、暴戾,一下子就被抚平了大半,他低声道:可一个是人,一个不是人。这是很好分辨的。
牧水抬头看着他,面露一丝疑惑。
袁盛心底的负面情绪被抚去了更多,他说:我出来的时候,他向我跑了过来。如果是你,脸颊应该会铺上一层薄红。可他的脸依旧雪白,不见一丝血色。
袁盛说着,不自觉地就盯住了牧水的脸颊。
他的脸颊的确泛着微红,好像上乘的画师挥笔留下了点睛一笔,点出了那一抹带着点柔软媚气的亮色。
只不过这是冻红的。
眩晕与紧绷感又笼罩住了袁盛的大脑。
袁盛将手指攥得更紧,努力将那股发散性的思维又按了回去。
还有很多事袁盛说着,飞快地看了一眼陈致远的方向,然后他收起目光,和牧水说: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慢慢和你说。
焦严在一旁附和地点着头。
同时他也朝陈致远看了一眼,这个高大如巨人一样的男人,五官紧绷,冷硬严肃得像是一个大冰块。
显然,这两个人好像在那一瞬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牧水眨了眨眼,心底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在老师排斥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排斥老师吗?可他们又不知道老师的身份,为什么会排斥老师?
牧水想了想,当然还是选择了答应袁盛。
他也有很多话想问袁盛,并且想对袁盛做一次测试,看看刚才在别墅里的情绪失控,是否留下了后遗症,是否会加重他的躁郁。
好,我们先走,要带上他。牧水说着,指了指一边的卡格拉。
卡格拉警惕地出声:不,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牧水没好气地道:不和我们走,你还想要继续留在别人的家里吗?牧水小声骂:厚脸皮,占便宜!
卡格拉一口气都喘不匀了。
陈致远倒是没再让卡格拉闭嘴,他只是冷静地出声:你要跟他们走?
牧水点头:老师,请您回学校等我。
说着,牧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太冷了,您出来也没有打伞,会感冒的。
陈致远的眉眼刹那柔和了一些,他说:和你通过电话,就匆匆赶来了,忘记了带伞。他说着顿了下:你也会感冒的。
袁盛却十分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那股子温情脉脉,成了一圈儿,把他就这么生生挤开到了一边儿去。
袁盛眉头一动,伸手将牧水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动作是出自本能的,就像是老鹰将雏鹰护卫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之挡去一切风雨。但等真把人抱怀里了,肾上腺素猛飙到最高点的时候,袁盛突然发觉到,他们俩身上都是湿淋淋的,这哪儿谈得上谁为谁挡风雨呢?这一抱,那不是湿又冷2吗?
陈致远眉眼一沉,眼角的细纹加深了一些,整个人更显得威严冷肃了起来。
袁盛瞥了一眼他的神情,更不乐意放手了。
霸道是写入袁盛骨子里的。
哪怕他的大脑里轰隆作响,耳膜里都敲击着心跳的声音,整个人都绷紧到快要炸开他也不乐意放手。
难受死也不会放。
袁盛面无表情地紧紧抱了一下牧水,说:帮你拧干身上的水。
牧水:???
这也能行?
秉持着不好打击患者心理的良好职业操守,牧水想了想说:嗯,是暖和了点儿。
要带上那个酒糟鼻?袁盛微微低头,附在了牧水的耳边。
但袁盛个子太高了,两个人又抱得过于近了,当他低下头,嘴唇一动,就像是亲吻在了牧水的耳侧。
牧水的耳朵控制不住地抖了抖。
他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酒糟鼻?疑问出声,他才反应过来,袁盛口中的酒糟鼻是指卡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