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言引得旁人大笑,却把千回气的红了脸,委屈的朝云长青跑去。
“我不就是矮了那么一丢丢吗?至于说我长不高吗?”一路上千回就是抱怨,那模样可爱极了。
听了不下千回的云长青也不想再安慰了,让他自己抱怨一会儿就好,累了就消停下去了。
果然,走到一小亭中,千回已经累的快虚脱,摊在栏杆上不肯起来。
“你自己上去吧!我走不动了,不行了。”
年年如此,千回总是走不到顶端,年年来时兴冲冲,半途返回,再休息半个月,真不知明知累还为何来此地?
“那你快些回去,”坐在他旁侧休息的云长青伸手抚摸亭外梨花,如同抚摸挚爱之人的脸颊,怜悯又喜爱,可他对着千回也真是无奈头顶了。
伸出舌头像只小狗吐气的千回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佩服他的耐力,却又不解是如何做到的“青哥哥,每年你都爬到山顶,究竟是怎样做到的?能不能教我一点点?好想看上面的景色啊!”
登山这种事情须得耐力和毅力,像千回这种半调子,从小襁褓之中长大,成年后又含着金勺子的人很难爬上去,哪怕是在他脖子上架把刀,看看他现在累成的样子就知道了。可云长青还是耐性说道“心无所想,静如止水,不望余路,只踏脚下阶。如此,便可登上山峰,观京城盛景。”
好些的千回坐直身子,边从挎包里拿零食,边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的好,实在是做不到青哥哥你那决心。”拿出桂花糕,知道云长青不吃,也伸去问了问,果真被拒绝了。
云长青道“也好。我且画下,回府后会让金猴送到你府中。”收手起身,不慎颠落花瓣飞入亭下那人身上,他却没注意,理好行礼准备出发。
“好的,”千回满口桂花糕仰头靠着栏杆望亭阁,这辈子他就这样了,走一截是一截,总比那些半步不走的人好。
云长青不放心叮嘱道“不许在外逗留,陈将军近日赴边关,怕是五月时才能回京,若在外面闹了烦事,看你往哪藏身。”
提起陈鸣,千回调皮嘟嘟嘴,道“知道啦!你就安心上路吧!我不会去闹事的,就算闹事了,也有□□为我敞开大门,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青哥哥。”
闻此几句,云长青十分无奈,这千回到底是个孩子,做事不顾后果,闹事不往陈鸣府中跑便去他府中藏身,直到千家二老气消来接人才罢休。
云长青继续上前走,步子不紧不慢,一路心情极好。
而在他离开小亭之后,也来登山的沈英和一黑衣男子入了亭中,但见千回有些疑惑是谁家孩子在此逗留,若是不慎,可会跌落下去。
“这谁家小公子在此寻欢?”沈英声音清朗,饱满不失雌性,加之心情好,带着点温和。
那千回恍惚之间听见陈鸣的声音,惊讶的抬起头寻着声源看去,却是个陌生人,顿时不悦嘟嘴,惹得沈英不解“哪来的?”
千回如此问人,大有不悦,伴在沈英身边的男子警惕的看着千回,却被沈英阻止,笑道“自是从山下而来的。”
“你这不废话吗?”千回瞪眼,他当然知道从山下而来的,不然从天上来的吗?咽下桂花糕,问“你也要去山顶?”
“你好像很惊讶?”沈英道。
千回转了个身,避开他的眼睛,道“对啊!我家青哥哥登山也就算了,他是为了画山,你们去干嘛啊?”
起初千回提起青哥哥沈英并没怎么在意,又问画山,倒想起今日邀云长青上山却得知已离开府中登山去了,那人说和一十七八岁大的男孩子一起。这么看,似乎便是他们了。
“不知小兄弟口中的青哥哥可是秦王云长青?”那若真是云长青可就有缘了啊!
“对呀!”
沈英惊喜“不知他人此时在何处?”
回身的千回看了看他,也不像是坏人,便道“刚走啊!你们认识啊?怎么从没见过你呢?”
沈英起身道“在下沈英,日后定会相识的,小兄弟,多谢,告辞。”
“喂!请叫我千兄。”被叫小兄弟的千回蹭的站起大喊,而沈英已经带着侍卫离去,留他一人生闷气。
上了山顶,云长青对着四边梨花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山顶空气清,人也舒适啊!
因为不云山很高,嫌少有人至顶,便是云长青能看见有人却不喧哗,大多数人还在半腰或者山下游玩,嫌少人上山,也是坐在那休息。
如此甚好,他便寻了崖边位置,找了石栏将笔墨纸砚放上面,崖边有风,很容易将宣纸吹走,又得去捡石头压着四脚方才看向远方。
那里正是唐国最繁华的地方—帝都。
坐落有方的房屋,唯有那座深深宫宇最为出众,它辉煌,冷酷,是太阳照不亮的地方,可以说是许多女人最后的栖息地,也是诸多阳奉阴违的地方,关着的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朝代。只是,幸运的是,他不是其中一个,悲哀的是,他最在乎的人终身在其中。
云长凌的登基是他最后一场美梦,明明说好不会做皇帝和他一起做个王爷,日后,离开京城去四海云游,可他作悔了,他还是谋杀太子自己当了皇帝。其中的缘由,云长青不想过问,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感谢的是云长凌没有欺骗他,隐瞒是他设计除去太子,也就这件事,让之间的感情没有彻底断掉。
第一次被骗,云长青不会难过,只是单纯而已,太信任云长凌。
都无碍的。
轻叹一声,提笔却不知如何入笔,最后还是点了黑墨写道“那辈江山传千古?区区百载也长图。风流名将趋若鹜,可将风骨葬入土。”
似是说够了心中对云长凌的失望,云长青随手丢了笔,看着上面的字。
沈英来时瞧见的便是那一幕,不解他为何如此,小声靠近看了看,更为不解。
“长青,你怎写出这种诗词?”
想的入神的云长青微微一惊,随即看去,见是沈英也就安心下去,道“只是心中所想。沈兄,你怎也来这不云山?”
这四行诗是表云长青对权势的淡薄,以及对那些为了追求权势之人的不解,可将风骨埋土。但这,云长青是为何人如此呢?心细的沈英擦觉诗中有秘密,也没问,只道“听闻不云山三月梨花盛开,便想来此瞧瞧,本想邀你一道,却不料晚了一步。幸好,在此寻到你。”
“我也忘了帝都不云山的三月盛景,不然,昨夜便让人邀你今日一道。”
“下次可别忘了。”沈英笑道。
“那是自然。”
沈英含笑点头,看了看中央的高塔,又看向石栏上的画纸,道“还继续画吗?”
本是来作画的云长青突然不知要画何物,边取下写字的那掌边道“本想画一副梨花,却突然失去了兴致,倒不如不画,省得烦心。”
这云长青还不喜欢烦心呢?沈英轻笑,帮他抚平新的画纸,道“上次那幅画在我匣内搁着,心中实在是喜欢。也想跟你学学,就是,你不要嫌弃沈英将门出身,手笨。”
兴趣寥寥的云长青被沈英这话引来了兴趣,即是来作画的,两个人一道似乎挺有趣的。“沈兄不嫌弃我便好了。不过,你想画什么?”
画什么,沈英也没想好,但画花花草草有些俗套,不妨来点新奇的。“花草鸟兽人物我是不会,”说着拿起笔,沾了墨水“画这个。”
云长青好奇的看着,沈英含笑一笔画了圈,不是很圆,再在圈圈上方画了斜向上的线条,后在圈圈下面一笔画了个椭圆,再在椭圆四方画了线条,待画完,云长青已经忍俊不禁,果然是将门出身!
沈英捂嘴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们浪费美景画这种圈圈条条的也真是够无聊的。
“像不像扎着发髻的小孩?”
“如此便好了吗?”
“对啊!”沈英犯懵“难道还要两只眼睛?”说着又添了眼睛,觉得不够好,又画了个弯,当是小孩在笑。
云长青看了他一眼,这画与自己所做相差甚远,不过,真的很有趣。“这可是这些年来见过最好的一幅画。”
得到赞美的沈英朗笑,迅速画了个负手而立的人,他旁边画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人,画了点当作是花瓣。
“这个,”云长青指着矮的那个“是我?”
“旁边那个是我。”
云长青破声而笑,竟让沈英听的十分悦耳,含笑立在那看着他。
“沈兄,画只鸡。”
第3章在外夜宿
一只羊儿在沈英手中迅速形成,而笑的眼角湿润的云长青忍不住取过一支笔,跟着画了一颗很简单的草,因为他擅画,这根线条很柔美,保持着草儿的身姿。
“再来一只羊。”
“我们画一个草原好不好?”
“好。”
大功完成,沈英拿起宣纸仔细看,虽说简单了点,但确实很像一片羊群密布的草原,和谐的很美好。
“沈兄,这幅画留于我可好?”云长青很喜欢这副画,简简单单的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任何雕琢,失去那些彩绘的斑斓,还原着本性。
“别说这一副,就是这十几张,你要都给你。”沈英将画纸给他,将其余部分拾起卷好,能看得出云长青十分喜欢这种画,或许是这种更贴近人性。
云长青接过后便拿着细细看,嘴角的笑意一直都在。
“这东西可真好!”
闻话的沈英多看了他一眼,低首时笑意在,清风拂扫他鬓边丝,轻轻淡淡的扫着他温和柔美的轮廓,修长的睫毛也一闪一闪的,像蝶翼般。这个云长青真的不同。
“沈兄,还不知你住在何处?”云长青突然问,若是知晓在何处,日后寻他也方便点。
“外使驿站孤霍台,你若是来,只说寻我便会有人带你见我。不过,可得事先说一声,也好给你备点吃的。”
“好。”
两人聊了会觉得饿了就随便吃了点东西,一下午又没下山,反而钻入树林中散步,如此说,不如说是准备打猎来个野外晚餐。
“长青,小心点,留意蛛丝。”已经用树枝打过好几次的沈英友好的提醒,这蛛丝沾到了脸上可真不好受。
手中拿着树枝的云长青一路虽然没遇到蛛丝,却在四处晃晃,发觉不是来打猎而是来扫山的,听闻沈英的话笑了下,不如沈英仔细的他大意的很,也不是很在意“沈兄在我前头,何必忧心?”
云长青这般轻易信任他人到让沈英觉得他啊是不上当不吸取教训,无奈摇头笑过,转头时说道“就不怕有漏网之鱼?”
“那就说明你没我高。”沈英比他高走在前头,若还残留蛛丝便可断定沈英不及他高没有瞧见,云长青半似玩笑半似认真的说道。
“哈哈!”沈英被引的一笑,转身后退道“要不要咱两比比到底是谁高?”
云长青挑眉示意来就来谁怕谁,上前往他面前一站,还真高了那么点,瞬间就成了他俯视沈英的姿势,惊道“怎如此奇怪?”
沈英笑道“你猜。”说完转身继续走,个子又过了云长青的头,杵在那的云长青认真的看了看沈英所立之处,并不是凹地,与他所立之处平等的。那么,要做到比他矮,就必须稍稍屈腿。估计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比另一个男人矮吧!这沈英可真是不同,竟然屈腿。
心觉结识沈英是个不错缘分的云长青微微含笑,迈步跟上他的步子。
寻了快一个时辰,还不见猎物,两人都在想此地可真有野兽,却为了今夜晚餐继续奔波下去。似是到了一小山丘,沈英瞧见地上清晰可见的脚印,蹲下身子一看,一根白色毛羽落入眼中,轻手拿起看了看。
云长青蹲下身子看着他手中细毛,问道“这是何物?”
“兔子的毛。你看脚印还在,应该路过不久,此刻搜索应该能找到。”
云长青看了看脚印,道“并分两路,若是没寻到,半个时辰后在此地汇合。”
“也好。”沈英丢了兔毛起身,云长青起身朝着左边走去,沈英叮嘱道“小心。”
“好。”
小山丘没有高大的树木,也没有梨花,人际罕少,几乎无路,两人只得拨开小树木往前走。
茂密之中还是沈英瞧见一只被惊扰的野兔,心中一喜,连忙跟去。
小兔子小在丛林跑很容易,但毕竟没有阔地那么自由,多得是阻挡,加之被人追心中很是惶急,完全是胡乱四处撞。后自掘坟墓的困在一堆野草和小树苗之中,挣扎不得。
那沈英追上时,发觉兔子困在囚禁之中,愣是笑了,弯身把它提起来,说道“好你只兔子,只闻守株待兔,却第一次见自己撞入乱草之中被捉的兔子,大路不走偏要来小路。”
被抓的兔子似是怨恨的望着沈英,那猩红的眼目可怜极了,却摆不脱今晚成为盘中餐的结局。
“今夜就靠你充饥。”说着赶紧回去给云长青一个惊喜。
回了约定好的地方,不见云长青估摸还需等会,便在那等着,等了些时刻,才见云长青从山丘出来。
“没寻到兔子,”云长青道,也未有失落之色,反而含笑伸出手,摊开掌中有斑的蛋“但找到了鸟蛋。”
沈英看了看他掌中三颗鸟蛋,道“这个也拿去烤着吃。”
云长青收回手握紧鸟蛋,沈英才提起兔子,他倒是惊讶了把,赞道“与你比起来,我这三颗鸟蛋完全是杯水车薪。”
“那又何妨?你我又非外人,烤着一起吃。”
那句不是外人让云长青心中有东西萌生,像是春芽,顶着土壤要出来。不过,云长青却没太多惊讶,只道“走吧!回刚才的地方。”
回去时沿着来路走,这样不会迷失方向,也能尽快折回。
可此次走在前面的云长青在要出树林时真的撞上蛛丝,乎了一脸,痒痒的,黏黏的,沈英一见,说他太大意,蛛丝被毁,蜘蛛却还在的,云长青嘀咕了句就伸手把脸上蛛丝抹掉。
沈英干净利落的收拾野兔子,云长青在一边用石头摩擦火花生火,两人分工合作,互不打扰,若是有需要也伸手帮忙。没有过多的商议便能携手做事,故此,无需花费太久时间,便能将野兔子架在大火上。
沈英很娴熟的翻着野兔,云长青坐在旁边将鸟蛋放入火石中,让它被烤熟。
沈英看去时,道“里面若是有幼鸟可如何是好?”
“它既入我手来,便该入我腹中。”云长青颔首做事,很是随意的回话。
“唉!长青,若是有机会你去武国,我一定带你去吃真正的烤肉,用翠竹焚烧烤制而成,香中带竹香。”
摆好鸟蛋的云长青对吃的没什么兴趣,但闻沈英如此说也有点心动,便道“羊肉还是兔肉?”
“都有,不过,牛肉最出名。”
云长青轻笑,道“那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就是不知何时何期。”
“不管何时,哪怕是那时你我情意不如今昔,也会带你去。”沈英道。
“好。”
吃饱后,天近黄昏,山上的人只有他们了,慵懒的枕在斜坡上望着日落,画出帝都的大气和磅礴。可云长青已经懒了,不想动笔,如此画着这些东西,不如画一本简单的记事录。
“当年长戟在手,望尽边关萧索,日落平和,如今,握剑在手,枕唐国日落的山河。”沈英悠悠道。阔别疆场许久的心渐渐为这盛图沸腾,唐国不愧是他武国唯一可以匹敌的对手,这山河都如此壮丽,难怪,两国会互相争斗,便是到现在也没有罢手。
听得沈英那般说,云长青心里腾起丝丝对边疆的憧憬,眼观日落帝都说道“若是有机会也会去一趟边关,看惯帝都安宁、辉煌,很想知道你们眼中的边关到底是什么样子。却一直留在帝都,半步不离。”
想起边关的情景,沈英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无情和绝情、残忍,凤眼之中有些惆怅之色,缓缓才道“边关浴血奋战,两国成败之地,将骨的丰碑。”
“如此简单?”云长青不解。
“说的太复杂也没意义,仅此一句便好。”
“若真如此,那我可得庆幸唐武两国在我生时和平安宁,若非如此,便不能结识沈兄。”云长青笑道。
沈英笑了笑,玩笑道“那若是某日唐武两国盟约瓦解,敌对相见,长青可是不是要亲自上阵与我断情绝意啊?”
两国盟约百年,这才不过五十年,也在今年第一次联姻,便是瓦解也不会在他活着的时候,云长青当是玩笑,只道“若是真如此,我还得真投笔从戎。不过,怕是没有这机会。”
“哈哈!”沈英大笑,“无妨,感情啊不是另一端仇恨便能泯灭的,我相信,在我们有生之年,没有没有那一天的到来。”
而唐武两国的关系沈英清楚,这一场阴谋的联姻迟早会崩解,在他们有生之年,两国烽火再起即刻便来。只是如今世态和平,担心那些作甚?
“沈兄。”
“嗯?”
“你说我们有生之年,所遇到的一个人若是欺骗你,该原谅还是不该?”
对云长青突然问出的问题,沈英先是不解后是联想,猜他可能遇到了,并且一直记在心头没有拂去,故此丽和园中那幅画惨淡没有色泽,就是不知是何人给了他这么一刀。
可若是真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原谅也可,不原谅也可。
“欺骗分为善意和恶意,该不该原谅,弄清原因便可。”
善意和恶意之分,云长青望向皇宫,云长凌那谎话既不是善意也不是恶意,却对他来说,是毒刃般的伤痕,想要治愈无奈无药可治,想要见而不视奈何风吹一下都会隐隐作痛。
“罢了,我活的自在,何必为那些琐事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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