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白仇身负血海深仇,行如此为人不耻之行径……
赵灵桐目光转向白仇,这近四十岁的汉子不自觉地向后错动了一步,似有些恐惧,但仍旧伸着双臂挡在尸妖的前面,眼中有仇恨、有自责、也有愧疚,让人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双眼睛。
修道者之人看淡凡尘,但已逝多年的八百魁字营虎贲、二千黑甲仍于阴灵庇佑,那早已经失去生命的战魁李士忠变成枯槁尸体,刚才竟害护住白氏后裔白仇,此等忠义如何不让人震撼?
思索良久的赵灵桐身形一松,正色道:“白仇,今日你被我放手,除找成善皇后报仇之外且不可用邪法伤一人,否则就算你是白将军的后裔,我也绝不留情面!”
沉闷的气氛因他松口一扫而光。
葛牧也捏了把汗。
灵阳境后期的修道者当真了不得,凝神思虑时无意散开的气势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是。”白仇也松懈下来,他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但不敢抹。
“葛世侄,刚才无意伤了你的经络,这是一丸冲灵丹,回去以后以山泉送服即可恢复。”
葛牧嘴角一撇,露出窃喜之色,恭恭敬敬地从赵灵桐手中接过盛放冲灵丹的瓷瓶,“多谢赵前辈抬爱,他日小侄外出游历,必然先到留湖去拜望前辈。”
“好说。栖云,我们说。”赵灵桐和煦一笑,带着白栖云登云而去。
“呼,赚了。”
“方才多谢这位小仙长施以援手。”白仇向葛牧拱手拜谢。
“使不得,使不得!我腆言称你一声白叔,白叔,说实话我真是对白、李二将军敬仰之极,觉得他们比修道界的什么仙长真人更是英雄,能为他们出手也是荣幸。”
白仇赦颜道:“无奈祖辈英雄无敌,我却要用这鬼蜮伎俩,实在辱没先人。”
“不得已而为之嘛!不过方才我说的话也是真得,咱们陇西道的修道者还好说话一些,其他道的修道者可就难说了,您要是上稿阳的话,一路千万小心。”
“多谢小仙长提醒。”
葛牧拖住白仇的手臂,说了一声后会有期,然后也随薛浅浅驾云离开,刚踏上云头薛浅浅就板着脸训斥道:“真是不自量力!那赵灵桐是何等神通,你也敢去挡他的符印?”
“不是还有浅浅姑娘做我的定海神针么?”
“你就不怕我不管你?”
“怕!”
葛牧撇了撇嘴,怕其实也是后怕,但当时他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头脑一热罢了。
可是有些事本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白仇是个可怜人,比他还要可怜十倍百倍,不管是出于对白进之将军的敬仰、还是对白仇的怜悯,他都觉得该出手。
说后会有期,其实白仇真要去了京畿稿阳都是有去无回,一来闯入皇宫行事,未必能杀出御林军的重围,二来他已经是修道之人,动了那位近百岁却还要把持朝政的成善皇后(如今已是太皇太后),就等于干预世俗间朝代更迭,逃不过天谴雷罚。
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