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无忌他哥作者:callme受
第18节
只是既然他应下了杨不悔生辰宴之事,杨逍又惯是个气量狭小的,便不能食言而肥。张无惮却想赶在下月二十日前务必去大都一趟,若再转道少林,便绕了远路,时间上难免太过紧张。
他算来算去都不够,叹了口气,翻手将上菜的小二给揪住了,温言道:“星星,帮我个忙好吗?”
若去天鹰教分舵,照顾得肯定更周到,可以定逸师太的个性,入了分舵定当按捺不住斩妖除魔之念,是以张无惮在镇上寻了处口碑最好的酒楼,请恒山派诸位移步入内的。
那小二一看他神色笃定,绝非随口一说诈自己的,倒也没耍赖,摔了腰上的围裙,怒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这不是张无惮第一次识破他的伪装了,司空摘星以轻功和易容术吃遍天下,还从来没在一人手下败过这么多次。
这次若告诉你了,下次还怎么认出来?张无惮笑着招呼:“坐。”亲自起身给他添了一副碗筷。
司空摘星本也非真的动怒,有了台阶下也未再拿架,挨着张无惮坐下了。张无惮对停筷的令狐冲和定逸介绍道:“这位朋友乃是闻名江湖的‘偷王之王’司空摘星,也是我至交好友,他生性诙谐,素来爱同我开些玩笑。”
定逸心头暗惊,这小二也来端了几次菜了,她竟然丝毫未觉出异样来,若是此人包藏祸心,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司空摘星干得虽是偷窃的勾当,却将偷窃这行当发挥到了极致,又向来不偷贵重之物,是个亦正亦邪的江湖散人,定逸便客气见过。
令狐冲笑道:“原来是司空兄,久仰大名。”
司空摘星早留意到这小子盯着自己眼露审视之意了,拱手回礼,而后问道:“蛋蛋,你先前说帮什么忙?”
他叫“蛋蛋”,只是在回敬张无惮再三叫他“星星”,并无他意,司空摘星说完,却感觉到令狐冲飞快又横过来一眼。他有些奇怪地回看过去,却见令狐冲早就若无其事低头喝酒了。
蛋蛋随着你叫,不叫无蛋什么都好说。张无惮并未在意,指着被他栓在隔壁桌的这五个人,将今日之事讲了,又道:“那日有一贼人上少林偷书,窃走了达摩祖师手书的《楞严经》,意图其上的《九阳神功》,却不知那经书早便被我做了手脚,想是贼人修习时练得岔了真气,就此身死了。”
他这番话并非单说给司空摘星和定逸听得,张无惮揣度着隔壁桌“牛肉汤”神色,说到最后,改口道:“或是只是走火入魔,失了神智。”想欧阳峰练郭靖黄蓉乱改的《九阴真经》也只是疯了,吴明天纵之才,这么轻易便死了倒也说不过去。
——不过张无惮更狠一些,那经书除了顺序颠倒外,他还将一部分其余经书的心法馋了进去,有九阳亦有九阴,阴阳颠倒,练死个把人也不成问题。
武当、天鹰携手将遗失近百年的《楞严经》并《九阳神功》归还少林,此等武林人士交口称赞的义举早就传遍天下。定逸师太听到此,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双手合十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施主执着于贪念中,终究自食苦果。”
她是大有感触,更坚向佛之心,司空摘星就权当评书听了,撇嘴道:“你想让我把这一串人送到少林?”他是偷东西的,又不是保镖的,这也太掉档次了。
张无惮对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先应下,对定逸道:“晚辈被俗事所困,难以脱身,原想烦劳师太替我走这一遭,幸而今日遇上故友,便无需劳动师太了。”
定逸早便想补偿自己今日之失了,何况她心中自有正气,看司空摘星年纪轻轻,于此等大事上还真未必靠得住,稍一思量还是道:“若少侠信得过贫尼,贫尼愿携弟子一同前往护送。”横竖她此番带着弟子下山云游,去哪里乱逛不是逛,都能兴致大发追着韦一笑跑到这来了,去一趟嵩山也没什么。
要定逸这帮人护送,张无惮是根本信不过的,司空摘星自己领着他们五个人,张无惮也不放心,他们两伙人凑在一起,方才万事皆顺。张无惮见自己稍一引导,定逸果然应下了,面露惊喜之色,旋即又惶恐道:“这如何使得?”
“少侠一心向善,肯为了少林惨死僧侣这般谋划,贫尼难道还能置身事外不成?”定逸勉强挤出个笑模样来,尽量和颜悦色道,“何况自左师兄遇刺以来,贫尼未曾有缘同他相见,此番前去嵩山,正当一见。”
张无惮再三道谢,他同定逸说定此事,便被司空摘星给揪走了。令狐冲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待他二人走了,忍不住又添一杯酒,掂掂酒壶见已空了,见定逸拉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生怕这位师叔再念叨什么“酒多人病,书多人贤”之语,郁闷地打消了叫小二来添杯的念头,待要闷头吃菜,却觉满席精致素斋无一可入口,只好停筷长叹。
那头司空摘星挺纳闷张无惮让他拽着怎么还一个劲儿往后看,两人下到一楼,便见张无惮先吩咐掌柜道:“烦请温壶清酒送上去,给那位佩剑的小哥儿。若是有师太问起,便说是开席前我便订下的,不喝就只好倒掉。”
司空摘星取笑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老娘们脾气?怎么这种好事儿想不到我,替你受过,去嵩山听那帮秃驴聒噪倒都是我的差事了?”
张无惮却只是笑笑,拉他到无人之处,方道:“司空兄乃我至交,恒山师太却是初次打交道,这亲疏有别,自当问过她,才能来问你的意思啊!”
司空摘星神色稍为缓和,听得颇为受用,哼道:“那我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张无惮附耳跟他说了一阵,司空摘星双眼越来越亮,听到后来禁不住连连点头,面露震惊之色。
张无惮说完,笑道:“你敢吗?”
司空摘星拍胸脯道:“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个在前头顶雷的都不怕,我难道还能缩了不成?”他这下可不觉得这差事烦人了,大笑了一阵,方才道,“你就瞧好吧!”
两人再上楼来,司空摘星就坐不住了,看定逸等尼姑用过餐还得默诵经文,真是恨不能把她们打包扛肩上直接运到少林,想这一路上得多费多少功夫啊。
好不容易待她们休整完毕,张无惮叮嘱司空道:“司空兄,这群人都非等闲之辈,需得烦劳你每日检查他们经脉穴道。”又传授几样独特的点穴手法,低声道,“务必套出话来,看吴明到底如何了。”
司空摘星神秘兮兮一笑,他已经谋划好了待跟这几人熟悉了,某日伪装成其中一人模样,先假意失手放了他们,趁机套话。不过还当真不能真让他们趁机逃跑,他琢磨着先将陆小凤等狐朋鸟友弄过来打下手。
司空摘星信心满满要走,却又被张无惮拦下了:“等等,先同我们去大都一趟。”
想同范遥牵上头,并未是件易事,他所伪装的苦头陀见天窝在王府中不出还便罢了,汝阳王府耳目众多,若是他们接头时被人看见,那便白瞎范遥苦心孤诣、忍辱负重这二十载。张无惮本拟到了大都再见机行事,想不到在这里逮到了司空摘星这只猴精,他脑中灵光一闪,便想出了破解之法。
司空颇为不耐烦,怎么跟你见一面转眼就被安排这么多差事啊,老子出场费很贵的好嘛!但听到他说要去大都,立刻忆起旧事了,低声道:“嗯?”
说来他上次去汝阳王府偷黑玉断续膏,引来了成昆,害得他们两个差点把小命交代在那里。只是成昆如今早如丧家之犬了,也无所谓再去讨回场子之说了。
张无惮高深莫测脸笑了一笑,见他已被勾起了兴趣,扭头招呼道:“冲哥,咱们走吧?”
令狐冲精神抖擞道:“好,去大都!”他整个人都被那壶酒给点燃了,只觉胸中豪气万丈,兴致勃勃道,“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张无惮笑道:“是挺见不得人的,还得委屈你一下。”他徒手功夫堪称一流,剑道上就实在平平,想想身边也就令狐冲能堪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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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遥本是明教光明右使,他因怀疑前任教主阳顶天失踪乃是成昆勾结官府所为,宁愿自毁容貌,改容易面潜入汝阳王府中,当了一个哑巴苦头陀,算来已有二十载。
今日他正陪着新晋册封的绍敏郡主敏敏·特穆尔练剑,听到有人匆匆赶来。小郡主资质尚佳,虽一直不肯下苦功练武,对武道还算热衷,她练武时不喜人打扰。
范遥听出这脚步声乃是出身西域少林的阿二,待得赵敏这一路剑法使完,他低低“啊”了一声,指指门口。
赵敏也知阿二前来定是有要事,虽大觉扫兴,倒也没恼,将宝剑扔下,问道:“怎么?”
阿二一直等在门口,此时方才出声道:“启禀郡主,奴才奉王爷之命,请苦大师过去。”
赵敏心中生疑,见苦头陀丑陋的面容上只有木然,便道:“爹爹已将苦大师指派给我当手下,等闲不会劳动他,到底什么事情?”
汝阳王不愿让赵敏知道,但阿二也不敢隐瞒,心中叫苦不住,只得道:“宣慰使司乞颜大人带了两名好手,来同王爷座下豪客切磋武艺。”
这位宣慰使司气量狭小,早年他未发迹时,汝阳王轻慢了他,便一直记仇到现在,惯来爱借着“让门下好汉切磋”的名号,上门来挑衅。赵敏眉头微皱,道:“上次爹爹派了阿三上,将那什么武僧四肢尽数折断了,我还当他该消停一阵。”
这乞颜大人上次见识过阿三手段了,他还敢来,带的定是能打败阿三的好手。赵敏看一眼苦头陀,还是道:“既然爹爹有请,苦大师且去吧。”待苦头陀点头,她又低声笑道,“别跟他们客气,弄死一个是一个,吓得他再也不敢来了最好!”烦不烦呐,三天两头堵上门来,偏生这乞颜大人的姐姐在宫中当娘娘,肚子里揣着小皇子,怠慢不得。
范遥从头到尾神色平和呆木,只是一味点头,随着阿二走了出去,走到汝阳王书房附近,便听到“砰砰”的巨响传来,显是两位功力高深者在以肉拳相搏。他也并未觉得如何,待转过屏风,却有一阵厉风扑面而来,范遥伸手将朝着自己撞来之物给抵住了。
被扔过来的这物是个活人,范遥双手成掌托在他背上,连转三圈方才消了附带的千钧重力,待终于将此人稳住,定睛一看,却是阿三。
他瘫软如泥,许多关节处的皮肉都被戳破了,露出森森的骨茬来,整个人血淋淋的。与阿三同出自金刚门的阿二见师弟让人给废了,大叫一声,跳入场中,双拳劈头盖脸向着场上另一人砸去。
汝阳王却知他师兄弟二人武功不过在伯仲之间,想阿三这般轻易落败,怕阿二上也讨不了好。他也有几分爱才之心,总不能一日之内好手连折两名,喝道:“吃了败仗便摆车轮战,本王便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还不快退下!”
范遥此时已经检查过了,这阿三浑身骨骼尽碎,除非使黑玉断续膏将断骨接好,卧床半载精心调养,否则已与废人无益。他不动声色到汝阳王身侧站定。
阿二心有不甘,却不敢违背王爷严令,而看面前这小子一时半会也拿不下,只得退出场中,先带人将阿三抬下场去。
宣慰使司拍掌大笑道:“好!叫这小王八上次连废我三名好手!一报还一报,阿九,你做的好!退下吧!”又道,“这阿九,排行老九,自然也只能算是我手底下第九厉害的,雕虫小技也拿来献丑,哈哈哈,让汝阳王见笑了。”
阿九百招之内废了阿三,谁是献丑的那个,谁是见笑的那个,不言自明。汝阳王听得心头火起,也不应他,冷冷道:“阿大,你去领教这位高招。”
便见一人抱剑上前,肃容道:“请!”这阿大如今虽只是汝阳王呼来喝去的奴仆,本名为方东白,浊号“八臂神剑”曾是丐帮四大长老之首,剑术之变,奇幻无方。
宣慰使司摇手道:“我家阿九使得是徒手功夫,你怎么耍赖派了个使剑的?算了,我看你面子——阿九,还不快滚回来,阿八,到你上了!”
场上静立的那驼背矮子拱手为礼,驼着背缓步走出场地。范遥见他连斗两名高手,仍大气不喘的模样,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中疑窦丛生,实在想不出什么时候江湖上多了这么个人。他疑心此人另有易容,可仔细打量,却并未觉出破绽来。
另有一人持剑入场,范遥一眼看出他内力平平,排行却更在那阿九之前,也不知什么来头。范遥心知若阿大再输一场,便得自己上了,不敢托大,凝神细观。
双方见过礼,东方白看此人年纪最多不过四十岁,还当是自己小辈,不肯先攻,只摆了一个起手式,请对方先来。
那阿八——便是令狐冲伪装了,见这人一举一动自有章法,单这一个起手式便已有宗师之态,又不为取胜抢先出招,可见虽成朝廷走狗,仍风骨残存,心中便有三分敬意。
他手中所持乃是惮弟所赠青冥宝剑,“吹毛断发,血不沾锋”不是一句空话。令狐冲见方东白手中的也是柄宝剑,可定比不上青冥宝剑。他自习独孤九剑以来,头一遭碰到使剑的名家,不肯倚仗宝剑之利,便将佩剑解下来掷给张无惮——自然是那阿九了——随手自地上捡起一截枯枝。
令狐冲以舌头抵着口中梅子,哑声道:“我与人比武,向来点到为止。剑术一道,本就摘花飞叶皆可伤人,何必以利剑相搏。今日咱们只比剑,不伤人,不知你可敢应战?”
他所说的本就是剑道返朴归真的至理,东方白焉有不知之理,但此等境界他只听过,平生第一次见有人当真敢以枯枝应敌。他心下火热,将宝剑解下来爱惜地交给站在场边的范遥,也取了枯枝,郑重至极道:“请赐教。”
第61章一曲双簧
两人同时出剑,令狐冲认出方东白所使的乃嵩山快慢十七路剑法,这套剑招于思过崖洞壁中也有记载,只是以如今他的剑术修为,已不必再倚靠日月教十大长老所相处的破解之法,手中枯枝一弯,扫向方东白面门。
方东白剑招急变,手腕一抖,转而以恒山派紫盖剑法相迎,他既号称“八臂神剑”,出剑极快不说,于各派剑招信手拈来,真如八名不同门派的剑术高手围攻一般,百余招眨眼间铺洒而下。
令狐冲初来还能认出他所使的大多是五岳剑法,可随着方东白剑招舒展,各种他见所未见的奇妙繁复剑招都递了过来,心下暗暗称奇。
那头宣慰使司叫道:“阿八,你什么玩意,让人压着头打,脚都不动一下,是嫌餐饭我没管饱不成?”
他倒是将个粗鄙草包形象演得惟妙惟肖,张无惮目不转睛紧盯着场上,低声道:“大人莫急,阿八脚下不动,也是因他无需动作。这方东白固然如有八臂,可一味追求剑招华丽,本就落了下乘,如何能同阿八一较长短?”
他说得轻描淡写,那头范遥将他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下更是震惊。世人皆谓丐帮长老方东白十年前便已亡故,连他也是入府五年后,才从阿大的身形动作中推断出了他的真实身份,想不到竟然有人这般博闻强识,百招便识破了阿大真身。
汝阳王咳嗽一声,依他看方东白剑术千幻,一柄长剑将令狐冲圈起来,而看令狐冲每次出剑都只是一递,简直就是胡乱比划,连剑招都连不成个,谁有谁劣一目了然啊。
但他一见苦头陀神色,便知是自己露怯了。范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场上,点了一下脑袋。
汝阳王见他主动请战,心下甚喜,忙道:“此等争强斗勇的小事,本王本不愿劳烦苦大师,但这两人来头古怪,若是汝阳王府此番输了,难免惹人闲话。”
宣慰使司是个草包,几番在汝阳王府被打脸也无妨,可他汝阳王是个手握实权的大将,若是他手下连吃败仗,实在面上不好看,日后被政敌在朝堂上提起,以此攻讦,更是麻烦一桩。
范遥看令狐冲出剑如神,更胜了方东白一个大境界,他也是剑道上一等一的高手,一时技痒,又想借着过招探明这两人真实身份,这才请缨出战。
说话间,令狐冲手中枯枝点上方东白肩头,被方东白自身雄浑内力震得粉碎。方东白心知若他所持乃利剑,自己右肩便已被削掉,一运内力,将自己手中枯枝也给震碎了,后退几步抱拳道:“我输了!”
令狐冲却知自己剑术更胜,可双方内力相去甚远,忙也还礼道:“前辈剑气双绝,我侥幸胜之,实在惭愧。”
输了就是输了,方东白此阵仗输得心服口服,又行了一礼,退至场边,从范遥手中取回自己长剑。
宣慰使司喜得连拍巴掌,对着汝阳王喊道:“不知道王爷手底下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吗?依我看,您这次要不就派个真有点能耐的来,别再叫这些不入流的小东西来露丑了!”
汝阳王大怒,正待说什么,却见那阿九皱眉道:“大人,您莫忘了如何应诺主子的,咱们兄弟来为您讨回颜面,可不是专程来下王爷面子的。”
汝阳王被就在怀疑凭宣慰使司,哪里有能耐招募来这么两个好手,听他此言,方知原来是宣慰使司在别处找来的外援。
对于阿九口中“主子”指的是谁,汝阳王自有猜测,平复心情后哈哈笑道:“本就是朝中同僚切磋武艺,本王又非此等输不起之人!乞颜大人同本王皆对皇上忠心耿耿,哈哈,无妨,无妨!”
汝阳王见那宣慰使司吃了阿九一喝后,果然气焰大减,更笃定自己猜测,连带着对阿九阿八都客气了许多,吩咐范遥道:“烦请苦大师接下这第三场,还当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范遥自两名武士腰间抽出两柄寻常铁剑,入得场内来,掷给令狐冲一把。
令狐冲接剑道:“前辈是想同我以此剑较量?”见范遥点头,正待应下,却听场外伪装成阿九的张无惮道:“这一场连着一场,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师兄,咱们出来已有一个时辰了,若是此时有歹人潜入,伤了主子,那可如何是好?”
装成宣慰使司的司空摘星心知他这是担心令狐冲内力远不及范遥,装模作样跳脚道:“可这才赢了两场,我好不容易向皇……借了你们来,怎能就这么草草收场?”
汝阳王心头一动,他虽是元朝难得有真本事的将领,也颇得皇上器重,可庚申帝1喜怒无常、任人唯亲,朝中大臣稍有不顺,便要吃排头挂落。若这两位当真是贴身保护皇上的大内高手,不仅怠慢不得,更不能多耽搁他们时间,还当尽早送他们回皇宫,以皇上安危为要。
汝阳王连忙道:“乞颜大人这两位客座武力超群,本王座下皆是无能之辈,如何敢同两位过招?”
宣慰使司不依不饶道:“那不行,怎么着也得赢四场,上一回我来,可是被一口气打废了三个手下,怎么着也得多赚一个!今日怎能这么轻易便放过你?”
阿九颇为不耐烦道:“既是如此,便我们师兄弟一齐对阵王爷府上好手,一局便定输赢,还能省些口舌功夫。不知除了这位苦大师外,王爷还要派哪位上场?我看先前同我拼拳那人便不错,哼,叫阿二是吗?”
汝阳王见他口气颇大,竟是一语便替自己决断了,心下大为不悦,但对他身份更无怀疑,暗叹自己堂堂将军又如何,不还得受此等皇上近臣呼喝,还是忍气道:“好,全听您的。”当即命人将扶阿三下场的阿二又叫了过来。
阿二不多时便出来了,走在他身前的竟是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少女。张无惮心头一跳,暗叹一声流年不利,此番动静太大,竟然将这小魔头给引了出来。
汝阳王将那少女拉到身侧,笑道:“敏敏,你怎么出来了?”他是深知赵敏对宣慰使司绝无好感的。
司空摘星虽不如张无惮那般了解赵敏,见这少女一入场便在不动声色揣度他们,显有几分心机,便也一眨不眨紧盯着她,露出一副呆相来,呵呵笑道:“原来是绍敏郡主,却是许久未见了。”
他们来之前,在宣慰使司府上对他进行了一番拷问,查清楚了他的种种情况后方才动手,于他同汝阳王府各位主子的关系更是了如指掌。
原来这宣慰使司好色成疾,他虽不敢明着觊觎汝阳王独女,可每当见了赵敏,眼睛便不老实,司空摘星将这色迷迷的模样装得十成十的像。
赵敏是听了阿二描述后起了疑心,亲自到场,却打量不出什么来,见这人还是老样子惹人生厌,只好不去理他,对汝阳王撒娇道:“此地有这等热闹,爹爹怎生不支会我一声?”
汝阳王命人去请苦头陀时便早已告知她了,心知不过是女儿托词,顺势叹道:“这打打杀杀,岂是你一个女孩儿该看的?别恼爹爹啦,你来得正好,正该到你苦师父上场了。”
此时比赛四人都已站在场上,阿二深恨张无惮出重拳废了阿三,当下抢先攻出,本拟仍是徒手对徒手,两名剑客另外比划,却不料斜刺来一剑。若是普通刀剑,阿二一拳便能砸断,可此时伸出手去却见对方剑招一变刺向他肋间,趁着招式还没用老,急忙一收,就地狼狈一滚才躲开了。
这四人上场虽不在他们原本的计划内,令狐冲却深知张无惮此行意在范遥,那自然得提供给他们二人单独过招的机会,笑道:“我师弟打赢了你师弟,且看看咱们当人家师兄的能耐又如何。”
张无惮假意骂道:“知道这头陀硬点子扎手,就让给我,有你这样的师兄吗?”倒也不惧,同范遥斗在一块。
范遥是使剑的行家,知他掌力惊人,便不碰硬,寻思以巧取胜。双方互递百招,却不料张无惮弃掌不用,屈指弹在他剑身上。
范遥便觉虎口剧痛,长剑差一点便脱手而出,若非他内力雄厚,连剑身都要被弹断。他心中惊骇难以言明,这一招他本熟悉至极,乃是至交好友杨逍所使弹指神通,甚至威力更胜杨逍一筹,只此乃杨逍不传绝技,便连门下大弟子都未曾有缘修习,怎生这么一个鞑子皇帝的走狗竟能使出?
这一瞬间他心神动摇,张无惮使出《九阴真经》中所学移魂大法,两人四目相对,暗暗传音道“咏思茶馆,只盼与范右使一聚”,又道“先演完这场双簧,别让他们生疑”。
范遥一个激灵,跟他对了一个眼神,“啊”得一声大叫,急看向场外。赵敏见他面露震惊之色,一张丑陋无比的脸上极为狰狞,登时明了他有极要紧的话想同自己说,只苦于是个哑巴,无法言明。
她急忙跳起身来,喊道:“住手!不准再打了,都停下,这局我们判负!”
张无惮却比她更快一步,一掌打在范遥肩头,范遥忍痛抬剑刺向他,却被张无惮险险避过了,只在腰腹间划出一道血槽。
范遥心下一松,既然是双簧,自然得演得逼真,骗得过自己方能骗得过别人。他那一剑全力刺出,幸而张无惮轻功高妙躲过了。这些念头不过一闪而逝,他喷着血摔落场外,让几名武士给合力扶住了。
范遥顾不上肩头剧痛,“啊啊”连叫不停,沾着肩头血在地上写了一个“明”字。汝阳王见事有不对,惊怒道:“来人,将他们拿下!”
他话音刚落,便见那矮子阿九大笑起来,将脸上伪装一撕,身形暴涨,竟是个俊俏少年,朗声道:“凭这么几个草包也配拿下我?”
那头令狐冲不再跟阿二纠缠,一剑将他头颅削下,快步上前,护在张无惮身后,将几名畏缩不前的武士斩个稀烂。
赵敏看范遥比划出来的那个字,再看看张无惮,神色几变,方道:“这位少侠想来便是红巾教张教主了。”她思来想去,年纪轻轻武功这么高强,又以徒手功夫见长,更胆大包天三个人便敢来汝阳王府闹事的,便也只有这几年声名鹊起的张无惮了。
跟聪明人说话便是爽快,张无惮干脆道:“是又如何?郡主娘娘是打算除魔卫道吗?”
赵敏暗叹玄冥二老让汝阳王派遣跟随兄长外出未归,如今府上第一高手苦头陀又被重伤,凭这么些武士是绝对留不下这三人的。便是弓弩手已四下就位,可书房前这片空地不大,若当真万箭齐发,固然能留下这三人,他们父女也性命堪忧。
幸而对方也心存忌惮,不敢轻动。赵敏稳稳心神,笑道:“张教主不远千里来此,若是我们便喊打喊杀的,岂是待客之道?”
要杀汝阳王,先前便动手了,可见这三人来,并非是为了民族大义。赵敏脑中念头急转,想到他们对阵四人,方东白全身而退,苦头陀虽伤重但绝不致死,此时回想,张无惮在场上突下重手,怕是见苦头陀神色不对,不知他是哑巴,怕他叫破他们身份。
连对苦头陀都未下杀手,唯独阿二被杀,阿三被废……想到此处,赵敏便觉眼前迷雾尽去,笑道:“我府上有名下人,投奔我爹爹前,做尽恶事,竟惹到了张教主头上,原是该死——”对身侧护主的武士道,“将阿三带过来,送予张教主。”
她不过片刻,便能从他们的态度上联想到废掉俞岱岩周身骨格的阿三,断定他们今日是为了私仇而来。这固然是张无惮有心引导的结果,他却仍是暗暗心惊。
这女人没变恋爱脑之前,真是不可小觑。若非双方立场有悖,张无惮铁了心日后定当手刃汝阳王和他儿子王保保,实在受不了有这么个弟媳立于身侧随时可能对他不利,他还真想张无忌,将这强敌拐走。
转眼便有武士将阿三带了上来,畏惧他三人神威,不敢靠近,只将其如破布般扔了过来。“宣慰使司”司空摘星解下外袍,抖成个大包裹模样,将他兜头套了进去,抗在肩上。
赵敏见他负责装人,另外两个看都不看只顾警戒四周,这等有条不紊,显然是早就计划过的,更笃定他们此行是为了抓阿三为俞岱岩报仇。
张无惮扫视一圈,见屋顶上都已站满了弓箭手,且都已拉满了弓,只待汝阳王一声令下便能放箭了。此情此景他早便料到,丝毫不惧,笑道:“可惜小王爷不在府中,只好委屈郡主娘娘随我们走这一遭了。”
汝阳王想说什么,赵敏抢先道:“爹爹放心,张教主乃是心存仁义之辈,岂会食言自肥,对我这么个弱女子痛下杀手?”她难免心头发颤,可也知此时别无他法,总不能让汝阳王被当人质掳走,还当她来顶上。
这些江湖人士,做事不是一味只看利益轻重,他们更重名声,一旦许下承诺,便绝不会轻言更改。单看令狐冲不曾伤方东白,赵敏便觉把握颇大。
张无惮道:“自然不会,郡主娘娘请吧。”道一声得罪,上前来携着她向外走去。
汝阳王仅一子一女,女儿自小聪明伶俐,乃他掌中宝心头好,见赵敏被人挟制,如何肯硬下心肠偷袭,叹道:“把弓箭都收了吧,备三匹快马来,送少侠们离开……待过得三柱香……不,待过得一个时辰,派人去郊外搜寻,务必将敏敏找回来。”一个时辰,足够他们走出一段路,将赵敏扔下了,他只盼此番寻回的是个活生生的女儿。
汝阳王生怕他们跑得慢了,特意备了好马。张无惮本拟同赵敏共骑,一搭眼看到令狐冲在检查马缰别被人动手脚,便将赵敏推给司空摘星:“交换一下。”
司空摘星只觉莫名其妙,此等非常时刻也没拆他的台,默默将赵敏抓过来,将背上布袋扔给张无惮。
三人快马加鞭驶出城去,张无惮回头看了一眼,听赵敏状似平静道:“张教主不必担心,我爹爹甚是溺爱于我,绝不会派人尾随。何况离了王府四面高墙的地势,等闲一二十人,也留不下你们。”
张无惮笑道:“郡主娘娘以为江湖人士最重信义,可我并非江湖人,怎会被江湖道义束手束脚?”令狐冲不会杀你,司空摘星也不会杀你,我可不一定,我不是江湖侠客,我是个政治动物。
汝阳王府于江湖上眼线众多,事关他的情报也不少,赵敏将眼前真人同情报描述相对照,见他不似作伪,心下一沉,鼻翼微微沁出汗来,强笑道:“张公子甘愿做这背信弃义之事,我也无法,你杀便是了。”说罢闭目待死。
张无惮不过吓她一吓,见她在生死关头还能恰到好处表演一番,暗叹一声。说来反口杀人之事他还真不屑做,也根本不值得为赵敏毁掉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的名声。
他勒住马,示意司空摘星将赵敏放下,道:“用不了多久,自会有你们王府之人来迎你回去。郡主娘娘,多有得罪,咱们就此别过。”
赵敏双眼紧盯着他,行了个五福礼,笑道:“只盼小女有幸还能同张教主相见。”
姑娘,你摆明了日后是个祸害,今天不杀你已经让我大感遗憾了,别再拿话激我了好吧?张无惮笑了一笑,并不在意,打马先行,待跑出几里地后道:“司空兄,咱们便在此别过了。”
司空摘星的心神早就被“大计划”给勾去了,挥挥手道:“嗯,走了啊,三个月后光明顶上见,你可别害我白忙活一场。”说着调转马头,头也不回便走了,他得同恒山定逸师太汇合,张无惮和令狐冲则会改容易面,再返回大都,在茶馆跟范遥接头。
令狐冲此时方道:“这位绍敏郡主,机智胆识更胜于男儿,投身成女儿家,真是可惜。”
“她要是男儿,便是第二个王保保,汝阳王这对儿女,皆非凡品。”张无惮也赞了一句。
赵敏的兄长王保保,于原著中着墨不多,但造成的麻烦顶得上几个赵敏,他乃军事奇才,领兵在外多年,捷报频传,据传夜袭周子旺的计策便是他献给汝阳王的。
张无惮一想到自己学了半截就扔下的攻城掠地之谋便觉头疼,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他早年还能兼顾,自得到《九阴真经》起便专攻于武学之道,便无暇他顾了。
令狐冲见他神色郁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又见他肩头背负的那个大包裹,便道:“我先将这贼人送至附近天鹰教分舵,便不跟你一起再回大都了。”
他们费这么大周章,潜入汝阳王府寻的那个又丑又哑的头陀究竟什么来头,张无惮没说,令狐冲自然也不会多嘴打听,只想来干系重大,他不便在旁掺和。
“那好,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张无惮将阿三扔给他,笑道,“今年太师父过寿,寿礼便是现成的了。”把阿三这凶徒抓回去,任凭俞岱岩处置,这桩恩怨纠葛才算是彻底了结了,他也能放下心事了。
但想来阿三也不过是个工具,真正下令的还是汝阳王,这才是大仇人呢。今日他并非没有杀了汝阳王再全身而退的把握,可时机远不成熟,留着这个天下反元义士共同的敌人,对张无惮更加有利。
他跟令狐冲别过,将马儿放开乱跑,从包袱中将司空摘星留下的面具套上,换了身行头,折返回大都。
此时出去寻赵敏的人还未归还,城门未封,却有大批元兵把守,内中便混有天鹰教军中细作。两人接头后,由他引张无惮藏身的粮草车入城,送至库中,又低声道:“宣慰使司已被发现身死府中,他宫中姐姐听闻消息后险些滑胎,狗皇帝大怒,命六扇门2彻查此事,您千万需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