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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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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无忌他哥作者:callme受

第26节

“多说无益,横竖等你们回来,再说杀还是不杀。”张无惮随口道。总得等过了河再商量拆不拆桥,现在还不着急。

他先去拜见了殷天正等人,而后去见了被关在地牢的黛绮丝和小昭。杨逍没圣母情结,待仇人毫不手软,地牢中条件很差,虽没让人故意作践她们,日子也并不好过。

小昭和黛绮丝的牢房还是分开的,一个在入口处,一个被关在牢房最深处。张无惮都懒得去看黛绮丝,只对地牢入口处的小昭道:“昔日我外祖和杨左使假作内乱时,武当殷六侠来寻我弟弟,多赖姑娘指点,算来我欠姑娘一句谢谢。”

小昭本来垂头蜷缩在角落里,初来听到他的声音,眼中闪出希冀的光芒来,待抬起头来看清是他,那光芒略为黯淡,仍是求道:“张公子,我娘她实在也是逼不得已,这不是她的本意,求您放她一马……”

“紫衫龙王在波斯总教什么地位,我早便知晓。是不是她的本意,我心中有数。”张无惮蹲下身来,温声道,“姑娘与其求我,不如多劝劝你娘,她若最开始便肯听话合作,哪里会吃得这些苦头?”

小昭禁不住向牢房深处遥遥望了一眼,仍听不见黛绮丝的呵斥声,知道她的意态已不如刚被抓时坚决了,苦笑道:“我一定尽力。”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紫衫龙王同明教的恩怨另说,她我无权处置,但姑娘放心便是,我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张无惮道,“我已经禀明了杨左使,他允我将你带出牢房。”

小昭连忙道:“我、我不想离开这里,张公子,烦请您将我娘的枷锁除去吧。”她心知张无惮在光明顶上地位超然,释放黛绮丝不太可能,减轻她所受的苦楚就只是抬抬手的事儿了。

张无惮闻言起身向着牢房尽头看了几眼,见一美妇人被锁于最里间,虽上了年纪,仍是美丽不可方物。她沦为阶下囚已久,仍神色凌然,不可侵犯。

真这般不曾动容,就不会默许小昭向他求情了,但这张脸当真赏心悦目。张无惮都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心下赞叹不已,一路走到里间。守门的两名【地】字门弟子倒没犹豫,直接打开了牢房。

张无惮对黛绮丝态度就冷淡多了,道了一声“得罪”,袖中紫薇软剑弹出,将架着她两个胳膊的刑具给斩成两段。黛绮丝两臂被迫高举已有数日,早就没了知觉,虽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却仍禁不住闷哼一声,仍举在空中,不能动弹。

张无惮请一名守门弟子进来给她推揉,笑道:“您曾贵为明教法王,就该知道教中高层的脾性,总有人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更全无耐心,何必徒劳挣扎,平白受罪?”

黛绮丝冷笑道:“少来假作好人,你当我不知道是谁给杨逍出的主意,将我擒来的?”

杨逍也不是对女人这般下得了狠手的人物,这般恶待黛绮丝,确实存了跟张无惮唱黑白脸之意。张无惮也没否认之意,道:“你我立场相对,又全无交情之说,为了义父自然得对不住了。”许你派奸细上光明顶偷书,不许人家反将一军不成?没这个道理啊。

“是我棋差一招,无话可说。”黛绮丝哼道,“今日张教主有用得到我之处,以你的心机,便是我朝你吐口水还不都能忍下来,现在再好说话又有何用?”

这是一句很明显的试探了,张无惮正色道:“只消您能将这一船人并金毛狮王平平安安带回来,这窃书一事,便就此揭过了。”放了你们可以,但要再回来报复,那就两说了。

黛绮丝眼睫颤动,半晌后方道:“你也不过只是个红巾教教主,能代整个明教应下此事吗?”

“这个好办,诸位法王、五散人皆在,他们随时可以入内立誓,您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们吗?”张无惮一口应下。

黛绮丝看他颇具诚意,心下暗喜,正待再提条件,却见张无惮靠得更近了一些,笑眯眯道:“只是我却有些信不过您,这样吧,待事成,您请自便,小昭姑娘得留下。您那头要再有点异动,别怪我没事先提醒过。”唉,小昭在这里就有这点不好,不然他大可说些砍手指泼硫酸之类的话出来。

张无惮心知对黛绮丝此人不能太过顺着,故方有这一番威胁之语,却不料黛绮丝一副“我就猜到会这样”的神情,鄙夷道:“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我儿绝不能落入你手,你要敢染指于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张无惮拧了拧脖子,正因小昭在旁边,他要反对得太激烈了,显得也很不礼貌,斟酌一下措辞方道,“您误会了,我日后怕要长居光明顶,怎可能将她留在此地。”毕竟黛绮丝不会死心,定还得指使小昭如何,哪有抓了耗子反而养在米仓里的。

他想了一想,道:“这样吧,舍弟身边缺个人服侍,若是小昭姑娘不嫌弃,我将你送过去?”跟张三丰打声招呼讲明实情就是,殷梨亭和莫声谷靠不住,但七侠中其他几个绝不会叫小昭哄骗了去,何况还有他娘这个大杀器在。

何况张无惮深深感觉到自己在刷妹子好感度一方面实在力不从心,想让小昭当上波斯总教教主后不干涉中土明教内政,凭着点小恩小惠实在也不现实,还是被韦一笑盖章“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男女之情更靠谱,依小昭的个性,若真对张无忌有倾慕之情,绝不会叫他难做。

要是张无忌跟小昭日久生情,发展成真爱,想正儿八经谈婚论嫁了,那也好啊,起码他的小侄子小侄女颜值都有了保障。大不了等上几年,待火器完全成熟了,他去灭了波斯总教,正好夺来圣火令,名正言顺继任明教教主。

张无惮将利弊分析一番,正暗自得意的当口,一抬眼见那头小昭双眸明亮,显是有几分心动,一时心塞无比——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张无忌的脸因油水足还比他的大一圈,怎么他就一点都戳不到妹子呢?

第85章恩威并重

在张无惮驾马车往昆仑蹭的时间内,朱停已经配合几位工匠将海船造了出来。这头黛绮丝总算是松了口,第二日殷天正和韦一笑商量着就将出海之事提上了行程。

张无惮起了一个大早,避开众人,简单洗漱后便去了五散人居住的院落,在门口正看到彭莹玉跟铁冠道人张中在低声说着什么。

一见到他,两人收了口,张无惮见彭莹玉脸上很有几分恼怒,而张中只是叹气,脚下一顿,方走上前道:“打扰了。”

彭莹玉勉强给了个好脸,不去理会张中,带着他回了房中,问道:“张兄弟来所为何事?”他看出来张无惮是冲着他来的,对他的来意也早有猜测。

张无惮隐去传国玉玺之事,将如何在峨嵋派同周芷若见面,如何寻到周王宝藏之事一一说了,看彭莹玉想到亡故惨死的师弟愈发悲痛,便道:“我看周姑娘在峨眉倒是日渐习惯了,下个月她就要除孝,正想有个长辈陪伴。”

周公子九成九已经叫成昆给暗害了,周芷若就是周王存世唯一的血脉。彭莹玉捧着张无惮递过来的周子旺亲笔所书的兵书,默然良久方道:“这是白眉鹰王的意思?”

张无惮道:“不是。”这锅怎么也不能让他外公背了。

彭莹玉神色略微缓和,沉声道:“我就知道殷大哥不会这般相疑于我。”他也不问是谁请张无惮来了,横竖不是杨逍就是韦一笑,跑不开这两人。

张无惮劝道:“彭大哥这般人物,岂会不知他们的顾虑,与其跟着去了,遭众人指指点点,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远远避开。”

彭莹玉道,“此言差矣,他们越怀疑我,我越要跟着去了,只有我这次没有异动,下次他们才肯信我。”

“还没出发那些人都这般作态了,便是你真的跟着去了,难道他们不会有心防备?”张无惮道,“届时他们再想起来,念得只会是他们守得牢,哪里还会认为是您根本没有解救黛绮丝之意?”

这话说得也实在有理,彭莹玉越想越气,禁不住攥住了拳头,怒道:“几十年的兄弟了,他们还信不过我,当我肯为了那么一个女人做出对不住阳教主之事吗?”

这话说得真有几分别扭,你要在节骨眼上叛变,最对不起船上的人,其次对不起谢逊对不起明教,再次才是阳顶天。张无惮心知看连五散人中的张中都在劝彭莹玉别去,可见彭莹玉早年对黛绮丝不是一般的痴心一片,不怪别人怀疑。

他道:“依小弟愚见,信任不是别人无端给的,而是自己挣得。便是彭大哥跟着去了下次当真能赢回他们信任,可你若主动提出不去,这次就能羞得他们深恨自己小人之心,无地自容了。”

彭莹玉禁不住怔了,听张无惮继续道:“这招以退为进使出来,旁人我不敢说,但外祖肯定是指着韦蝠王大骂一通,又得再三出面相请,叫你务必上船同行。”韦一笑丝毫不介意得罪人,顺势把他供出来正好。

“……”彭莹玉看他半晌,冷不丁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小子,行,心够黑的!”想到张中曾言此人面相贵不可言,彭莹玉也是统摄一方的大将,本有几分不服气,此时方才大涨见识,当真得感叹一句这份本事他是没有的。

张无惮又道:“我来此有意避着人,最多也就铁冠道人和韦蝠王知道。”

彭莹玉心知他这是要伪作成是他自己想明白的假象,一边笑一边摆手:“别别,心意我领了,该是你的功劳,我不贪。”

他这一通笑,多少郁气都散了,拉着张无惮坐下来,道:“我留下来也好,杨逍这人着实靠不住,正得多双眼睛看着。”又道,“跟我详细说说,峨嵋派什么地理布局,我想潜进去见周姑娘一面。”

张无惮一一都跟他讲了,又说了会旁的话,方才告辞离开,彭莹玉自去找杨逍等人了,待第二日登船时,他便留了下来。

光明顶上的重要人物走了一多半,杨逍平日里本就空闲,如今连个吵架逗嘴的人都没了,便安心在房中写书,过了半个月,便拿着半成稿去找张无惮。

其时张无惮正向彭莹玉讨教兵法,这半个月来他过得很是滋润,一抬眼见他进来了,起身相迎,笑道:“我听不悔妹妹讲您正闭关想考个状元呢,这寒窗还不到十年,怎么就出来了?”

杨逍近来确实是专心学术,无暇顾及其他,一听他这般言语,大喜过望,还当他同杨不悔处得不错,连忙道:“你们年岁相当,正应做个玩伴呢。我前段时间也不得闲,多亏你陪着不悔散心。”

张无惮茫然了一瞬,他这半个月一直跟彭莹玉厮混在一块,同杨不悔就碰了一次面,也就是那一次杨不悔提出来说叫杨姑娘什么的太生疏,还是直接以兄妹相称吧。

他旋即明白过来,笑道:“哪里称得上如此,杨左使实在是太客气了。”旋即转移话题,说道,“您最近在忙什么呢?”他肯留在光明顶上,便是图的随杨逍学习派中事务,怎么能学生还没学到什么,老师就罢工不干了呢?

杨逍带着几分难掩的得意,从袖子中抽出一卷书册来递给他,笑道:“此乃我所著的《明教流传中土记》,素问张小弟你颇有才学,请你来看上一看,指点一二。”看这本书的文采还是其次,关键是叫张无惮借此了解明教的历史,为日后打下基础。

张无惮还真有此意,二话不说接了过来,埋头便津津有味读了起来。

彭莹玉自刚才起便一直在冷笑,此时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轻哧,又道:“叫我说,张兄弟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师弟家有好女,温柔贤德,正合你身份。”

他也听说杨逍写这本书得有几年时间了,想不到他一鼓作气于今日完成了,不好就此多说什么,只掐着杨逍有意推销杨不悔之事多叨叨几句。毫无疑问彭莹玉是站周派的,他跟周子旺交从过密,对自家师弟一双儿女都十分熟悉,周芷若不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也不差什么了。

杨逍反唇相讥道:“我乃光明左使,却不知周王如今在何处?”依张无惮的性情,要说他肯娶个毫无用处的老婆,那根本就不可能,还是他家杨不悔身份上更合适些。

张无惮一瞬间联想到了在天鹰教总坛上,被殷野王逼婚时的惨烈景象了,登时不寒而栗,连忙将书卷一掩,以手抵着额头道:“杨左使这本书文采斐然,将我教历史清晰生动地展现出来,晚辈还当仔细拜读,还请两位自便。”

待送走了两人,他松了口气,不理会旁的,专心研读此书。不得不说杨逍写此书是下了功夫的,附上了详尽的历史考证,张无惮初来还带着几分功利心硬啃,到了后来渐渐看得入了迷,一边记忆一边连连点头。

他这般陶醉了数日,谁都不耐烦搭理了,自有暗自得意的杨逍替他同彭莹玉周旋。一日,张无惮正细细琢磨其中描写的一段典故,冷不丁眉头动了一动,头也不抬笑道:“出门喜鹊叫,定有贵人到,也不知是哪位朋友,倒同我开这等玩笑?还请现身罢。”

一语未了,他其实已经猜到了此人是谁,一抬眼果然见一人自房梁上飘然而下,此人落地后将脸上的伪装扯掉,露出的赫然是金九龄那张俊脸。

张无惮掐指一算,果真三个月之期已到,便道:“想不到金总捕来得这般及时,如今想来,我的条件当真苛刻了些,还道你少说得拖上十天半月呢。”你来不管用,关键是我的条件达成了吗,否则解药免谈。

金九龄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子摊开,郑重至极地给他放到桌上。张无惮本以为是十香软筋散的药方,感叹着这个奸细可真没选错,将方子拿起来一看,便皱起了眉头。

他只是粗通药理,却已看出这方子有促进内力运转之效,绝非十香软筋散的配方,便问道:“金总捕这是何意?”谁准许你擅自将条件打了个折扣的?

金九龄陪笑道:“这毒药方子实在难寻,我试探了几次,汝阳王如何还好说,倒是他那个女儿十分机警,似是已觉察到不对。”赵敏的机智聪慧在元廷中都是鼎鼎大名的,他也不敢小觑了去,为防打草惊蛇,只好算了。

三个月时间根本就不够用,他最多只拿到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金九龄揣度张无惮神色,显然很不满意,连忙道:“这任务非一日之功,还请张教主好歹宽限些时日。”

张无惮随手将方子扣下了,淡淡道:“我倒是不怎么着急,就是不知道金总捕着不着急了。”

金九龄怕的就是他这句话,咬了咬牙还是道:“不瞒张教主说,朝廷已经知道你们明教想要迎回谢逊之事了。”货物不满意,咱们拿情报换吧。

张无惮“嗯”了一声,这事儿本来就做得不够周密,不说旁的,五行旗中知道消息的都有很多,要求十几个人保密还好说,要上万人保密根本就是笑话。他不奇怪消息外漏,但到值得金九龄特意拿出来说的地步,就很有意思了。

他不再出声,只看金九龄如何应答。金九龄本想吊吊胃口,也显得这消息得来不易,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也是无法,只好道:“容我托大说上一句,这一步贵教走的是急了些,明教本呈四分五裂之势,一年前你们冷不丁联合起来算计了成昆就已经够打眼了,如今又……定是会惹得朝廷坐不住了。”

张无惮道:“金总捕这是在教我如何为人处世吗?”用你来说这些废话,把他们捏合在一处时他难道没有考虑过朝廷的反应吗?他嗤笑道,“非是我狂傲,昔日明教高层各为其主时,朝廷尚且奈何起义军不得,何况如今?”没道理会怕了你们啊。

金九龄知他说的在理,叹道:“此言差矣,张教主莫不是当真以为朝廷没高手不成?”

张无惮还真是这么想的,《倚天》原著中,朝廷武力值的最高代表也就是玄冥二老了,如今这两位都叫他掌毙在泰山了,再往下数就轮到阿大阿二阿三之流,那更是不足为虑了。就算是综武侠的世界,以金九龄的武功,都做到了六扇门总捕头,还被他给要挟策反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金九龄见他噙着笑抄着手不发一语,只好道:“好吧,诚然朝廷中没什么高手,可别的反元势力也都不可小觑。”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张无惮的一桩心事,早在两年前,他同张无忌在身携《九阳神功》的老白猿有关的昆仑山绝壁山洞中出来时,听闻有人自立为太平王,便已心知不对了。尤其在半个月前,另有人自策为南王的消息传遍天下,可将张无惮愁得不轻。

说来他当真是个操心的命,原著中明教乃天下反元的大本营,甭管是自立为周王的周子旺还是自立为明王的韩山童,都是明教的势力范围。可这世界的太平王和南王跟明教可无半毛钱的关系。

张无惮道:“朝廷未必有这个能耐,能激得我们自相残杀。”

金九龄笑道:“看来张教主对这两派势力都没怎么关注,不然你早该知道,太平王如何先不说,但南王财力极为雄厚,更是祭出了前朝皇室血脉的大旗来。”

张无惮心头一惊,忙道:“你说的是哪位?”

“正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传闻他是南王世子的授业恩师,一柄剑使得出神入化,不可小觑。”金九龄补充道,“我听闻太平王世子也是一身好武艺。”这两家皆不如明教势大,但南王打出了正统的旗号来,听闻虽自立为王没多久,可引得天下有志之士纷纷投奔,此消彼长,明教自然会坐不住了。

张无惮皱眉苦思良久,禁不住长叹一声。

金九龄正待凑得近一些,听他后面要说些什么,却觉喉间一凉,一柄森森的宝剑已经抵了过来。张无惮木着脸道:“我还道金总捕来此是为了还去解药,想不到却是来挑拨离间的。”

他真的动了杀意,再有能耐的人不肯乖乖为他所用,留着干甚?越有能耐,就越有危险性,越该除去。张无惮手腕一翻,便要运转内力,将紫薇软剑绷直,一局取了他性命。

金九龄真有此意,此乃朝廷派给他的秘密任务,他本想借着来跟张无惮要解药的功夫稍稍引导暗示一下,想不到此人这般机警,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就已经觉察到了。他很是惜命,惊声叫道:“等、等等,我知道谢逊要回归之事是谁向朝廷告密的!”

张无惮已经挥剑斩去,闻言手腕一抖,硬生生顺着他的左侧头皮侧劈开,削下大把头发和小半片左耳来。他右手将紫薇软剑重新拢入袖中,左手一翻,印在金九龄心口上,打得他摔出去老远。

拿一剑还好说,只是皮外伤而已,金九龄只觉他那一掌几乎将五脏六腑都给砸烂了一般,连连吐血,摔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了。张无惮走上前去,一脚紧紧踩在他胸口处,甜甜笑道:“我这人没什么耐性,金总捕下次同我交谈,可得考虑好了再说,免得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两方没脸。”

他就纳闷难道他生得像个好人不成,亦或是最近刷名门正派的声望刷得太过了,竟然叫金九龄敢给他设圈子了。张无惮脚下一用力,踩得他几乎上下两端冒血。

金九龄疼得说不出话来,两手扒在他脚腕处,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将他的脚挪开,却丝毫不起作用,待他移开后整个人都蔫巴了,难掩虚弱道:“是,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自诩聪明绝顶,又认为张无惮得指着他当间谍传递消息,不敢当真伤害他,还想着在两方中周旋,既以朝廷情报让张无惮满意,又以言语暗示张无惮,太平王和南王才是他如今的大敌,借此两面周旋讨好,吃了这等苦头,方才学得乖了,趴伏在地,不敢再肆意拿乔。

张无惮手一翻,手心中出现了三枚黑色药丸。他在金九龄眼前晃了一晃,收起其中两颗来,只屈指弹给了他一颗,道:“这一颗药能抵四个月药效,你先拿去。”

金九龄见状,心知他本打算不论自己今日能不能呈上十香软筋散药方,都赐药下来,都怪他自作聪明惹恼了对方,才只给他四个月的解药。他悔不当初,将姿态摆得更低,忍痛叩拜道:“谢过张教主。”

张无惮却神色缓和了,将他拉了起来,还亲自动手给他拍去膝上浮灰,笑道:“我从未想过要以此折辱于你,金总捕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显也不是等闲之辈。只盼你日后能对得起这偌大名头,不要再做傻事了。”

金九龄诺诺应是,将解药一口吞下,以内力化开,打坐一阵,方觉折磨了他多时的痛痒感消失不见了。他垂头道:“汝阳王家的绍敏郡主下半年便要接手他手上对付江湖门派的差事了,这一年内,我不能再开口提十香软筋散如何,还请教主示下。”上一个差事算是失败了,他得抓紧重新定位,展现自己的价值。

看他今日的态度,张无惮怀疑他之前干活是不是也这般不走心,只是此时也不好追究了,想了一想便道:“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我将抵达大都城内,你想办法将汝阳王府的阿大支派出来,我要同他单独想谈。”

金九龄唯有苦笑了,他是六扇门的总捕,不是汝阳王府的家丁,怎么张无惮的命令都跟汝阳王府有关,他还当真不好施展。可惜他如今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了,垂头道:“教主放心,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唉,他要早知道张无惮这么能耐,何必拿话给他设套。

他端正了态度,跟张无惮约好了在大都的接头暗号,正待告辞离开,另被张无惮叫住了:“金总捕乃鞑子朝廷中数得上号的得用人物,不知你能否为我寻来一特殊功法?”

“还请教主明示。”金九龄忙凝神倾听,听得他道:“六十多年前,南疆有一门派,名为‘僵尸门’,门下弟子修炼的功法名唤《僵尸功》,虽举止僵硬,却威力巨大,不知金总捕可有听闻?”

俞岱岩虽能走能动了,但到底在床上实打实躺了十多年,关节已实难恢复如初。他经过这么多年的理疗恢复,虽日常生活起居已没什么不便,可若要重拾武功,实在不易。张无惮自汝阳王府换来浑身瘫痪的阿三已有一段时日,迟迟未送到武当,便是想着一举为俞岱岩解决此痛。他自听闻南疆有这么一邪门教派,命属下多方追查,听闻他们早因不驯被当地官府灭门了,而修炼功法似乎被本地官员当宝献了上去。

金九龄还当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处门派,不敢拿话搪塞他,老老实实道:“属下回去定当多方打听,若有消息,第一时间前来禀报教主知晓。”

张无惮一笑,手腕一翻又摸出一颗解药来:“有劳金总捕了。”

金九龄大喜过望,连忙双手捧过,想就这么一粒小药丸能免除他四个月的痛苦,珍而又重地收入荷包中,再三谢过,方才匆匆离开了。

第86章结仇昆仑

金九龄大抵是被他给吓怕了,一口气给了三个奸细名字,张无惮一见,位置最高的也不过是五行旗副旗使的副手,将名单扔给锐金旗旗使庄铮,让他们自行处置了。

五行旗是很有排外意识的团体,内部之事格外不喜旁人插手。庄铮颇为诧异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识趣地没有追问,谢过他后就联络其他四位旗使,动手整顿。

张无惮花了些功夫通读完了杨逍所著的书,就其中的细节问题仔细问明白了,道:“这么说,中土明教至今仍算是波斯明教的下属了?”

“论理来说是这样,可是咱们早就不认了。”杨逍道,“旁的不说,你看阳教主遗书中,也特意强调,在上上任衣教主时,波斯总教曾命人叫衣教主归顺朝廷,自衣教主回绝之后,双方的联系便更淡薄了。”

张无惮点头,正待说什么,便见杨逍名下【天】字门门主向念松入内道:“山下巡逻的兄弟们禀告,说有一队人驾着两辆马车而来,行至昆仑派地界,叫他们给拦下了。巡逻小队听他们吵嚷着这两辆马车是送给张公子的,不过借道宝地,却不料昆仑派更是无礼,连人带马摁倒在地。”

张无惮笑道:“哦,这是我一朋友为我备的贺礼,他地处偏远,这礼便在路上跑了月有余,因而送迟了。”他一个月前刚到十八岁,不过根本没有大办,想着待张翠山一行人平安归来后,再好生摆宴席庆贺。

杨逍自然知道他是随口胡说,也没追问之意,眉头紧皱道:“昆仑派好生无礼,又不是两辆马车运到他何太冲房中去了,不过在他们山下的地界过路,这都不允吗?小弟,你可有得罪过他们?”两派毗邻而居,平日里难免有些摩擦冲撞,误拦截了对方货物也是有的,报了名一般就放了。这次报上张无惮名讳了反倒打脸打得更狠,显然是有仇的。

张无惮笑道:“该是刘正风金盆洗手宴上,何太冲派个门下小弟子来请我,其时我正同衡山莫大先生畅聊呢,如何肯同他歪缠,便没给面子。”

依杨逍看,莫大都不值得折节下交,何太冲更是不算个鸟蛋,冷冷道:“昆仑派两个月前就曾封道半月,本座公事繁忙,无暇理会,倒是养大了他们的心,倒以为我明教好欺侮了不成?”

张无惮和韦一笑等人上光明顶时,也是碰上封路,便选的绕道而行。他本没放在心上,此时摸了摸下巴,嗤笑道:“昆仑派堂堂百年大派,总不能做些堵路收过路钱的下作勾当吧?”

两人不再多说,一道下山,在向念松所说的地方,果真见满地狼藉,木屑纷飞,两辆马车都叫人砸得稀烂。杨逍一指地上的马蹄印道:“这是去昆仑派的路,他们怕是将人和马都牵走了。”

昆仑山上常年披雪,对方故意留着马蹄印,便是要引他们去。张无惮笑道:“有人盛情相邀,却之不恭了。”他独行时尚且不惧,何况还有杨逍跟着,他二人一道前去要人,实在是太给昆仑派涨面子了。

待他们摸进昆仑派,便见演武场上结结实实绑着八个人,另有弟子看守着。张无惮在附近观察,杨逍去周遭溜了一圈,回来后奇怪道:“我都翻了一遍,没见到他们将那两辆马车的货物,不知放在哪里了?”

张无惮还奇怪他是去干什么了,听了这话禁不住一笑,指了指广场中央的立柱:“这八个人中,年龄最大的那两位,便是那货物了。”

杨逍早看出其他几个人还算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搁江湖上也算是二流好手了,可那白发苍苍的两位,丁点武功不会,禁不住问道:“可是退隐乡里的儒学大家?”也不像啊,腹有诗书气自华,文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无惮本想直接公布答案,冷不丁心头一动,卖关子道:“您看呢?”

“我倒觉得更像是老手艺人,可是你新找来的火药师傅?”杨逍道。

张无惮道:“是从宫里退下来的老骟匠,我有一朋友,近来爱上了这一口,扬言要骟尽天底下所有的负心汉和采花贼。”邀月虽未明言,但她的心思大家都懂。

他本打算压着陈友谅上大都找方东白时顺便偷两个骟匠出来呢,只是一算不是一两个月能腾出这么大功夫的,怕晾邀月太久再使得好感度下滑,便叫金九龄去办此事了。这人一旦真的动手干活,效率还是很不错的,这么快就把人给送来了,张无惮很是满意。

杨逍想到纪晓芙生下杨不悔的前后事,不觉心中暗暗发寒,强笑道:“呵呵。”他倒是也听说过,张无惮在衡阳城将臭名昭著的采花贼田伯光给生阉了,本以为不过是临时起意,想不到竟然还阉上瘾来了。

跟这种人同处光明顶,他多少感觉心头发慌,半天后才道:“想法子将人救出来?”其实叫他说,还是叫着两人死在昆仑派手上比较好。

张无惮并不言语,手腕一翻,击出三颗小石子,隔着二十丈的距离将围着立柱来回转悠的三名看守弟子都给点住了。这一手露得实在漂亮,杨逍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张小弟的弹指神通,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

张无惮照实道:“此乃华山上风清扬老前辈传授给我的。”这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用他瞎掰啥啥“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的说辞来骗人,他还想问杨逍的弹指神通是怎么学到的呢。

那三名昆仑派弟子武功不算弱,被点得呆立当场动弹不得,演武场上寂静了一阵,另有两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满面狐疑地对视一眼。明面上的三个人自然是饵,只待潜入之人放倒了他们就该动手了,这两人就等着在暗处偷袭,将来人一举拿下。

只是三人是不动了,对方却毫无动静,一人绕着这三人走了一圈,就近拾起来了一颗圆溜溜的小石子,托在掌心中道:“这是光明顶附近特产的石头,人已经到了。”不随手就地摸一颗,非得使光明顶上的,显然是一种示威。

另一人迟疑道:“你可看清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吗?”两人一并沉默了,若非捡到这颗很特别的石子,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对方使什么手段将这三人点住的,更遑论看清石子来路了。

那头杨逍看着这两人道:“这二人是夫妻,一者是西华子,一者是卫四娘,他们是何太冲的师弟师妹。”又冷笑道,“何太冲既然扣住了你的人,就该小心防备才是,派来这么两个货色,实在是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抢东西抢人都好说,你不能抢了人还这么嚣张。

他这逻辑说得张无惮不知如何接话,只是笑了一笑,旋即又比了几个手势。他这一个多月在光明顶上所学甚多,除了随着彭莹玉学兵法布阵,随杨逍处理教内事务外,还跟五行旗旗使们学会了打旗语,不说多么精通,基本手势还是会用的。

此番头一遭使出来,张无惮还有些小激动,但看杨逍一脸无知与茫然,才意识到依着这人跟五行旗处得糟糕透顶的关系,会旗语就怪了,根本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他暗叹一句“这次不作数,下次才是初次演练”,老老实实说道:“那两个骟匠绝不能有闪失,我来拖住西华子二人,烦请左使先将他们送上光明顶。”

杨逍连忙道:“还是我留下来,这两人一点武功都没有,要一个疏忽不小心把人捏死了,就是我的罪过了,还是张小弟你自己来吧。”

留下来拖住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凭昆仑派的水准,威胁实在有限,张无惮也没坚持,郑重谢过了,自藏身之处飘然落下。

西华子正小心翼翼警戒四周,冷不丁见一个黑影从西南角的屋檐上落下来,初来不过醋钵大小,在空中便舒展身形,落地时已是成年人大小,这人缩骨功已练得登峰造极,周身骨骼滑腻如油,这般急速地伸展时仍然丝毫声音都未发出。

他为人驽笨莽直些,先是大叫了一声示警,方才努力琢磨明教哪位人物有这等功力,还未想明白,那黑影已急速逼至眼前。西华子急忙抬剑格挡,却叫对方腰身一折,泥鳅似的在他剑下脱身,掠过他径向后去了。

张无惮一爪将绑着那两位骟匠的绳子给扯断了,他二人显是被点了穴道,皆不能动不能言,却频频向两侧转眼珠,神色大是焦急。他稍一思量,仍是扭身去解其他几人的绳子,却见这余下的六位马车夫齐齐发难,他们假作向身后反绑的双手中都持着各自的兵器,刀、剑、暗青子兜头招呼下来。

张无惮左臂一展,将两位骟匠遮在身后,右手频频画圆,以肉掌将兵器都硬接下来,仗着内力深厚并未受伤,却也是给震得手心发麻。这几人出手甚是狠辣,大有要他小命之意,张无惮也不再客气,长啸一声,《九阴真经》全力运转,内力迸发而出,将两名内力浅薄的反震得横摔在地,生死不知了。

其余人也或多或少受了伤,更有空手出老拳打他的人痛呼一声,手腕硬生生折了。张无惮暗叹一声这九阴在护体之效上终究比不得九阳,接连出脚,将他们踢得翻着筋头摔出去老远,将两位骟匠的穴道给解了。

想必是这两人坐在马车中,显是身份尊贵,何太冲摸不清楚他们来历,怕先前跟张无惮是见过的,若叫人假扮再漏出端倪来,这才只替换了几名车夫。这些车夫还真是张无惮没见过的,想必是金九龄不知从哪儿选出来的炮灰,他们送人上光明顶,事后恐得被金九龄杀了灭口。

杨逍也未闲着,他将西华子和卫四娘两人都拦了下来,顺手解了演武场上挂着的绸带,将两人团团绑住了,喝道:“是何太冲叫你们对我教中人下死手的吗?”

张无惮道:“西华子先前大喝一声,定是惊动了人,趁着还没人来,咱们先走。”说来他也有几分奇怪,要说他跟何太冲有过节是真的,可也绝不值得这般彻底撕破脸,这又是绑人扣货,又是设了几层埋伏,何太冲再小肚鸡肠也不至于这般。

他携着两位车夫,杨逍抓着西华子夫妇,双双自演武场离开,远远望见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赶过来,为首的正是铁琴先生何太冲。张无惮笑道:“朋友来了有酒菜,豺狼来了有刀枪,昆仑派的待客之道,真叫人大开眼界!”

杨逍将西华子掷在地上,食指紧顶住他头顶大穴,道:“何掌门放心,我向来知道你同闪电娘娘交从过密,只苦于有这蠢货挡路。我杨逍虽不是君子,可也有意成人之美,只消你动动脚,我便为你除了此人。”

西华子的妻子卫四娘有个绰号是“闪电手”,“闪电娘娘”的称谓便是由此而来。

何太冲的妻子班淑娴乃他师姐,他能坐稳掌门之位,多赖班淑娴帮衬。他畏妻如虎,平日里娶上几房小妾也就罢了,可万万不敢传出跟师妹有染的闲言碎语来,神色一变,不敢妄动,一抬手叫两侧门人都停住了脚。

张无惮道:“昆仑派同明教毗邻而居,数十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倒不知何掌门这是何意?”

何太冲沉声道:“谢逊同我夫妇血海深仇,你明教要迎谢逊归来,全教上下都是我昆仑派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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