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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种时候,他就不太愿意想事,很愿

意放赖自己,反正事情已然脱离了理性可以理解的范畴,他也落得清闲,享受一下头脑空空的轻松。

出来的时候韩誉跟段榕坐在一起,笑得贼兮兮的,见到他出来,就搂着美少年打哈哈:“咱们不要做电灯泡,回家去回家去!”顾东林看了眼钟,取了自己的东西跟在他后头。

“这么晚,别回去了。”段榕在背后低声说。

顾东林道明天早上要早起。

韩誉白了他一眼:“还走什么,难道这么晚还要段榕送你回去?”

顾东林问段榕拿了钥匙,从布拉迪后头搬出一辆折叠自行车。

“太晚了,不安全。”段榕穿着拖鞋跟出来,停在一米之外,“我住到韩誉家里去,就对面。”

顾东林尴尬地笑了笑:“明天早上约了人呢。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段榕不语,坐上车,示意他把自行车搬上来。

“我看上环湖自行车塞道很久了。”顾东林叹了口气,立在原地睁眼说瞎话。

两个人拧了老半天,最后各退一步,约定路上必须一直通着电话。段榕握着手机站在门口,背对着灯光,看起来有些寥落,“这么晚,我真的会担心。”

顾东林敷衍地点了下头,脚下一蹬就窜了出去。湖区离城中约莫有二十公里,校区又在城西,加起来有三十公里远。顾东林闷头骑车,骑了一个多钟头才到,蒙头就睡,第二天一早,像往常那样下楼取了报纸,然后给几个人准备早餐。

“你这是被狗咬了?”老张摊着报纸,犀利地顶了顶眼镜,“你女朋友挺能啊,咬你一口,还把你大半夜地踢回来……”

顾东林倒着牛奶不声不响。

“哦……”老张像一条闻到肉骨头的老狗,瞬间感到蹊跷,“莫非是威龙?”

严润鱼打着领带一蹦一蹦跳出来:“……怎么一大早就在说布拉迪威龙……你嘴怎么了?!”然后逻辑毫不留情地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道,让他把嘴张成一个o愣在原地。

“威龙是谁啊?”夏春耀揉揉眼睛,套着可爱的睡衣绕过他,捧起了牛奶舔了舔嘴巴,像只没睡醒的小仓鼠。

“不就是一个段榕嘛,至于如临大敌么……”老张一边在报纸后头端详着顾哲的脸色,一边轻描淡写道。

“哦。”严润鱼和夏春耀应了声,两个人齐齐往卫生间里钻。

钻到一半一齐尖叫。

“是那个段榕么是那个段榕么!顾老师还认识那个段榕么!好厉害!”

而严润鱼是一口气跳起来,差点撞到房

顶:“你们咬了!”

老张闷笑几声,摸着刚剔得光亮的下巴:“啃了?吮了?还是舔了呢?!好咸湿呀……”

严润鱼担心得回来坐下,嘴里喃喃:“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呢?小顾他怎么你了?”

而夏春耀叼着牙刷跟在顾东林屁股后面:“在追顾老师的人是段榕么?在追顾老师的人是段榕么?”

“这怎么,”顾东林从低气压中回过神,掸了掸衣服上的牙膏沫子,“一个复读机也就算了,还两个。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疼……”顾东林摇头,“我操真有他的,不知流了多少血。”

“我操!都操了!”老张激动得一把揉了报纸,眼镜都要滑下来了,一派悔不该当初的架势,“我操!早知道我就把你给办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东林大着舌头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听起来又是意外,不过果然还是觉得奇怪。”

“他跟你热吻?”严润鱼不可思议地眨眨眼睛。

老张严肃地指出,一个人不可能既跟顾哲接吻,又是热吻。

严润鱼也奇怪:“三分五十四秒……就你那个温吞的样子,他就没打瞌睡?”

“我制不住他呀,可激动了那小伙子,乱来,跟打仗一样。”顾东林耸耸肩,顺手给夏春耀倒了满满一杯牛奶,“我头都晕了。”

夏春耀还没获得插嘴权,但捧着牛奶就很满足了,支楞起耳朵听他们说话。果不其然老张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顾东林叹了口气:“我不清楚。我在这方面不太擅长。不过我确实是不太想再来一次。我}得慌。”

25、天下一渣

顾东林若有所思:“我原本以为唯一不能承受的是人体撕裂。现在觉得光是肢体接触就很难。”

老张提醒道不准歧视同性恋啊。

顾东林解释说也不是恶心,是感觉不可控。

“心跳得特别快?面红耳赤?呼吸不过来?慌慌张张不知该如何是好?”夏春耀插嘴。

顾东林连忙接口:“对对对对……”

三人一致高妙沉默。然后互递一个眼色,让最小的上前做炮灰。

夏春耀委婉:“顾老师,这不就是喜欢么?”

顾东林很理性地考虑了一会儿。

“也不是。”他镇定地拉开椅子坐下,交叉着双手,“我喜欢麻仓优,光是看到她,腰就软了。也喜欢顾太太,虽然她不太喜欢我喜欢麻仓优,但是我居然不会因为这事跟她发动圣战。我的喜欢是温和而清明的。那种热乎乎又觉得自己很渺小的感觉,更多是难为情。是来自半熟不熟的人的好感,让我无所适从。老张亲我我绝对不会如此难堪,所以是亲疏关系的一个实例罢了。很多人容易把这个当成好感。”

老张把报纸一拍,张开双手“co on baby”,严润鱼瞪着眼睛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顾东林哗啦着热乎乎的粥,“我对他没期许,也没打算,所以不打算怎么办。无目的则无手段。”

“――我说,你是不是在他面前伪装得特别好,特别正常啊?”

“也没有啊。”顾东林想了想,“我这种人,素来是很真诚的,有什么说什么的。”

两人很明白他的所谓真诚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致觉得怪了,这威龙先生的口味相当重,不由得不知该为哪个感到担心。严润鱼对朋友嘴上的伤心有余悸:“我觉得你还是别跟他碰面了。这个这个……万一……”

“他没那个意思,那跟我就没关系。他有那个意思,那也跟我没关系。若是太逾矩,我会削他的。”

三人立马达成共识: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很多,不多一个开布拉迪威龙的,大可以换一个话题。于是早餐又回到了那种严肃活泼的气氛。其后的周末有轻松的远足和悠闲的阅读,顾东林登时觉得,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钱不钱的……好像也没什么要紧嘛……”

老张睨他:“你这是刚发工资。”

“而且明天得去见布拉迪威龙。”严润鱼补充。

夏春耀突然咦了一声,问段榕怎么电话都没来一个。

“说明人家根本没当回事。”严润鱼想了想,“可能人家没那个意思?”

老张摇摇头:“你们

这群人……siple naive。肯定是顾哲忘记给手机充电了,赌不赌!”

顾东林这才不情不愿地满屋子找手机然后去充电。一开机就遭受了10086的轰炸,二十多通未接电话,短信有五十多条。顾东林咂舌,心想早知道就不该开通来电助手业务。

正想着又是一通电话过来,顾东林接了:“喂?”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才不善地喂了声:“……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顾东林被那么沉重的口气弄得心里发毛,解释道是忘记充电了。

“整个周末没带手机?!你骗谁?”段榕在对面几乎是吼了起来。

顾东林深觉莫名其妙,但是却不像面对韩誉,可以轻轻松松笑出来,还觉得他很可爱。相反的,他觉得很有点烦躁:“……有什么事么?”

对面似乎很气愤,深呼吸了几口气,勉强想要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出口的效果还是很不理想:“你看看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没事我挂了。”

顾东林关了机往床上一扔,开冰箱拿啤酒:“沸反盈天。”

另外三人各做各的,偷偷从报纸、书、本子背后探出眼睛盯着他。

“睡觉。”他寡淡地把半罐啤酒搁在桌子上。“烦。”

“你居然会烦……”老张摇头叹息。

“他好――烦!我认识他之后,基本上就没自由支配的时间了!明明合同上写着一个星期四十个钟头,我算了一下,远远不止!每天都是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一个电话叫下去看电影,一个电话叫下去打高尔夫,还每天两顿饭!暑假过了一半论文都没、写、过!书也没、念、几、本!如果我还在导师身边会被我师兄暗、杀、掉、的!”

“哟!”夏春耀捧着脸发花痴,“那可是段榕哟!顾老师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没有歪曲过的事实,”严润鱼确认,“顾哲多久没有给我们做饭了?这个月每天都在下馆子,吃得都是些什么啊……”然后赶紧拉住顾东林让他坚定,不要被人骗得去。

“以一个基佬的眼光来看……顾哲只是在别扭。”老张举高了报纸,非常平静地叙述,“你以前怎么不觉得他烦?”

“因为以前他很体面很绅士,理解力超群,大可以一手夹雪茄一手举着红酒谈谈哲学……现在居然有脱了衣服发生肢体接触的趋势!与性有关,明白么!非理性,非程序化,不节制,不智虑,完全说不上好坏,连个评判标准都没有,是敏感、猜忌、以偏概全、头脑发热,不是掉眼泪就是嚼舌头,非常不好弄!我花了几乎八

年时间才搞定了一个!想起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就脊背生寒!现在让我再去搞定一个男的我有毛病?!”

三个人交换了下意见,认为此事既然已经谈论到不节制不智虑敏感偏见,就基本上死刑了,于是等顾哲安静下来以后,四个人打了局桥牌,结束了愉快并且有些小波澜的周末。

“不打算开个机?”夏春耀偷偷摸摸跟着顾东林进屋,“总觉得段榕好可怜哦……”

“送给你了。”

“我来看看我来看看嘛……”夏春耀七手八脚地坐到床沿,捧着他的手机打开,另外两个人立马在旁边候着,防止顾哲发火。

“五十多条短信!啧啧!我同意让他进门!”

“快念!”

“‘东林,你电话怎么突然断了?’27号……那是前天晚上,凌晨两点十分。‘明天起来给我回个电话,我有点担心,刚才你手机应该断电了’,凌晨两点二十二分……”

“等等!”顾东林一咂摸不太对,“那天晚上我骑自行车回来的,然后中途断了电话,他可能是以为我出事了才一直打……”

三人纷纷指责:“这你可真是太糟糕了,害人家担心一个周末……”

“相当糟糕相当没人性!”

“快去认错快去认错!那可是段榕啊!”

“对不起我错了。”顾东林是很真诚的,这时候立马很有行动力地发了条短信,然后手机响了起来。

顾东林一愣:“哟,顾太太!”然后忙着请安。

“……好贱。”夏春耀往严润鱼身边缩缩,“段榕好可怜啊……”

严润鱼无所适从地张开大长腿,往旁边挪了一步。

“什么?这个时候么?”顾东林看看表,“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说着就出了门。

“唉,看上直男的弯男,每一个都是折翼的天使。”夏春耀摇摇头,满目凄哀。

“我是弯的,纯弯,弯了有一个多月了。”老张冷不丁道,模样精英,口气淡然,“你要是非长腿叔叔不可,三个人也行。”

夏春耀啦啦啦啦啦啦唱着歌走了。

26、曲线救国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制住顾哲,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未来的顾太太。

未来的顾太太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是个十分过人的女人。她身材高挑,曲线玲珑,习惯性画一点精致的淡妆,素来把高跟鞋当平底鞋穿,狠起来还能跑个一百米加急。她在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工作,虽然只是占了摩天大楼某一层的一个小隔间,但无论是工作还是人脉,都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处理得仅仅有条,手段堪比一统德意志的俾斯麦,听说最近又要升职。这样的姑娘薪水无疑十分可观,怎么都是白骨精里头的战斗机,成天忙碌非常,与她那位未来的先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哲大老远看到玻璃窗上有一个侧影,低着头在静静地搅着咖啡,就觉得心底很踏实很平静,还火辣辣的。这天气毕竟是太热了,就算是晚上骑自行车兜风,也有点不大合适。

她大概是刚下班,还穿着衬衫一步裙的正装,与顾哲的t恤牛仔裤比起来,正经非常。但是顾东林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距离,一进门,乘她还没回神,给了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这才是他喜欢的。他永远不能适应太过激烈的感情,在他看来,这种感情总归带着点不够自信的强迫与控制,太过粗疏。他喜欢不动声色的魅惑,流入四肢百骸的习惯,他很懂这个,所以顾太太醒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落入天罗地网,至今尤未突出。

只是一个浅浅的轻吻,就让女人神色迷离。

但是毕竟是顾太太,微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就丢掉了汤匙:“……上次我是认真的,分手吧,别再联系我了。”

顾东林恍若未闻,取出口袋里的项链系在她的脖颈上,然后眯起眼睛仔细端详。

“我认真的……”女人辩白。

“唔……我也是认真的,看到这条项链很称你,就买了。”顾东林笑一声,就轻轻啄她一下她的鼻尖,很亲昵的,“十年来你起码跟我谈过二十次分手哦。狼来了哦。”

女人微微一歪头,避开了点距离:“我想这次大概能说清楚……”

顾东林自顾自在对面坐下,微微抬了抬下巴,“我是很讲道理的。你大可以试一试说服我。”

女人笑起来。

顾东林从来都是这般优雅地死缠烂打。对着他,她从来没有办法生气。

的确,他们之间经常闹分手,因为两人的距离实

在太过遥远。两人是大学同学,在香港度过了最初平静的两年,然后一个回了大陆,一个去了德国。女人最初等得很心焦,在得知顾东林要去日本读博的消息后,却突然平静下来。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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