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有些困难地睁开眼,长安忙凑上去小声道:“陛下,您醒了?”
他微微侧过脸,见长安在榻边,喑哑着嗓音问:“什么时辰了?”
长安道:“快亥时了。陛下,您昏了近六个时辰,粒米未进,定然饿了。暖笼里有许御医jiāo代广膳房为您熬的米汤,奴才去端过来。”
“不必了,朕不饿。”他闭上眼睛,孱弱地喘息。
长安见他这样,知道是这一路走来接踵而至的打击,看不到头的斗争让他身心俱疲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都不过是个身负重任无依无靠的十六岁少年而已。
她垂眸,从被子下面拖出他色泽与温度皆似玉石的手,紧紧握住,道:“陛下,您别放弃啊。”
他静静地睁开双眸,看了帐顶半晌,用几不可闻万念俱灰的声音道:“朕累了,真的,累了。”
“再试一次,陛下,就一次。”长安道。
慕容泓闭上眼微微摇头,没说话。
长安见状,道:“陛下,您想想先帝啊。”
慕容泓呼吸滞了一下,再次睁开眼,看向长安。
“先帝弱冠之年便开始征战杀伐问鼎天下,奴才相信他定然是个高瞻远瞩惊才绝艳之人,所以才能让那么多资历比他老的,战力比他强的,谋略比他好的人心甘情愿供他驱使尊他为主。而这样的人,您觉着他将皇位传给您时,预想不到您将遇到的这些艰难险阻么?您觉着他将皇位传给您,是害您么?”长安问。
提起先帝,慕容泓原本干涩的眼眶里渐渐波光潋滟起来。
“是朕……有负他的期望……”他忍着泪低声道。
“不,是他们不给您时间。他们知道,他们要欺您,只能趁你年幼孤寡之时,因为您终将会成长,会强大,会富有天下。您所欠缺的,只是时间而已。而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生命。人只有活着,才有时间去实现自己的抱负,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陛下,他们步步紧bi不给您喘息之机,这正是他们内心恐惧的外在表现,您看不出来么?”长安握紧慕容泓的手,一双狭长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