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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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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作者:火狸

第3节

☆、第十一章城门风波(3760字)

夏朝,皇城所在名叫舜都,舜都之外有数个城镇环绕各方,各城都有官员管辖,太尉府便在其中一个城内,名为赤霞。

赤霞城里人口众多,街市之上行人来往络绎不绝,分外热闹,每天清早,都会有城门守卫打开大门,放人出行,天刚蒙蒙亮,便能看到早起的商贩带着东西,排队在门前等候。

可这一天,城门前不见队伍通过,却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照理说这么多人,若是看热闹,总不会太安静,可眼前,无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却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满脸惊疑和恐惧,谁也没敢大声喧哗。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那尸身身穿罗裙,衣着华贵,看来便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可如今她已成了个死人,更骇人的是她的脸,之前有好事者将俯卧的尸体翻了过来,看到那张被削平的脸,有人连早饭都吐了出来。

被利器割去口鼻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样,连眼睛都被剜去,血肉模糊的一团,寻常百姓哪有人见过这等景象,无不骇的说不出话来。尸体就在城门之外,恰好堵住去路,本待拖开尸首,也好让人通过,但这尸首死状如此恐怖,谁都不敢擅动,只等上面的大人发话,里外要过城门的人便都停在城门两头,边是惊惧,边是猜测,是谁家姑娘,被人害的如此凄惨。

就在这时候,远远传来马车的声响,车轮滚动,声息不大,却能看到滚滚烟尘远远就散开。

一辆马车到了门前,四匹黑马毛色锃亮,体格健壮,高度也是一致,举蹄落下,往前踏出,那节奏分毫不差,那车辕也与众不同,竟是雕了花的上好紫铜木,车上不见如何装饰,但见一匹淡青色丝绢充作门帘,而那镶了玉饰的车身上,却连那挂帘的钩子也是个玉钩。

即便是再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没这等讲究,百姓纷纷议论,争着看热闹,倒是忘了地上还有具尸体,城门看守料到是来了大人物,看着挡在城门外正中的尸首,又是一阵犯难。

“不知来的是哪位大人,这里出了事,还请稍后,等城主请示了太尉,才能放行。”城守上前,在停下的马车前抱拳说完,赫然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三辆马车。

本以为坐着大人物的那辆马车里,伸出个脑袋,一脸络腮胡,看不清面目,隐约到了中年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朝后面的马车回报,“楼主,这里出了事,死了人,尸体在门口躺着,我们眼下还过不去。”

“那就等等。”也不多问,后头的马车里一个声音沉沉接话。

只看那马车的气派,都以为坐在车里那魁梧的汉子便是主子,没料想只是个奴才,城守见这阵仗,更想不到来的是什么人,听他喊了声楼主,忽然眉头一皱,“等等!”

“你们是什么地方来的?楼主?里面的人是谁?”城守语气徒然大变,肖虎不悦,板起脸来,粗声粗气的瞪着他,“雾楼,那是我们楼主,你有什么事?”

“雾楼?!”城守顿时后退,拔出腰上兵刃,脱口说道:“来人,把他们截下!”

人家的马车就停在门前,根本没动,怎么个拦截法?其他守卫拔出刀来,只围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什么,有人小心上前,悄悄询问“老大,这是雾楼的人,真的要拦?”

雾楼的名号此处城守自然听过,但前日还听说太尉要请雾楼楼主君湛然来问话,想要邀功,城守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此时此刻哪能反悔,硬着头皮回答,“雾楼的人和鹰帅在查的案子脱不了干系,拦下他们,一会儿交给太尉大人处置!”

“谁敢拦我们雾楼的人?”后面一辆马车又下来个人,文士打扮,样貌俊秀,城守看他行动自如,想想那传言,便知道这人不是雾楼楼主,也就不怎么客气,“徐太尉查案,要找雾楼楼主问话,让你们楼主一会儿随我们走一趟吧。”

怪只怪鬼手无双之名太过显赫,说起雾楼,大家都知道楼主君湛然,谁也没将两个跟车的随从放在眼里,肖虎闻言双目一睁,心头火气,守着马车说道:“骆迁!这东西就交给你了!”

“还用你说!”骆迁上前拔剑,白光呲啦一声,城守脸上立时见血,双方一触即发,百姓见状连连后退,忙不迭躲避,这是要出事啊!城门看守要和人打起来了!

从伏鸾山出来,一路上十分太平,江湖人看到雾楼的四辆马车,没人敢随意招惹,到了赤霞城,却被一个小小城守给拦了下来,还敢说要把楼主交给徐太尉,虽说江湖人物和官府本就交集不多,但至今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骆迁有心惩戒,一把长剑将城守戏耍的狼狈不堪,其他守卫见状加入战群,不一会儿功夫,便混战起来。

马车还停在城门之外,下车的人已经打到了城里,城楼上的守卫看到下面混乱,以为有人闹事,带人下了城楼,加入战局,肖虎低声询问,“楼主,你看……”

车子里面一个声音淡淡的说,“别出人命就好。”

肖虎大喜,扬声高喊,“骆迁,你小子听见没有?楼主说别出人命。”也就是只要不出人命,其他怎么样都行。

“知道了!”一个人抵挡几十守卫,骆迁还有空接话。

这时候城守才发现,只这一个人,竟然能敌得过他们几十人,他们这里有人负伤,对方却连根头发都没少,顿时大失面子,头脑一热,“把这帮贼子给我抓起来!”

徐太尉既然要找雾楼楼主问话,那雾楼定然是有嫌疑,说不准便是那件案子的犯人,眼见事态扩大,城守下令之后这般揣测,自我安慰。

城楼上巨钟声敲响,守城的兵士一个个冲了下来,将城门外的马车包围,老百姓不明所以,要出城的,要进城的,将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事情当真闹大了,城守心里咯噔一下,肖虎却在马车前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心里猜测,楼主定是有心给徐太尉一点颜色看看,他们人是来了,但那太尉也别想那么安生。

警钟敲响,守城士兵全部出动,城门内外混乱一片,管辖赤霞城的城主自然立刻就通报了此地最大的官,徐太尉,消息层层传递,不多时,只见几匹快马扬鞭而来。

“鹰帅来了!是鹰帅来抓人了!”城守提着裤子,蓬着头发,只因为裤带被人挑断,帽盔被人打下,整个被人戏耍的颜面尽失,眼看救星到来,兴奋不已。

城里一匹快马当先,后面还跟着几个人,但守卫们的眼睛都看着前头的第一人,天高云阔,那人白马黑衣,长刀在侧,还没到身前,一股肃杀之气便扑面而来,夏日炎热,热浪滚滚,仿佛也带着一股刀气。

一牵缰绳,白马扬蹄,顷刻冲进战阵里,南宫苍敖声名显耀,很得士兵们的崇敬,见到他来,无不让行,“鹰帅!嫌犯在此!”

“谁说他是嫌犯?!”雷鸣般的语声劈头落下,南宫苍敖厉声大喝,全场霎时静了下来,动手的人都愣在那里,鹰帅难道不是来相帮拿人的吗?

鹰眸如刀,一一往人群里看去,被他眼前扫过的士兵无不骇然,手里兵刃纷纷落地,南宫苍敖目色冰冷,回首对赶来的徐东林问道:“徐太尉,这是怎么回事?”

徐东林赶的满头是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慌忙解释,“鹰帅说君湛然知道那东西在哪儿,我便找他前来问话,眼下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啊!”

“你当他是嫌犯,要人留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南宫苍敖一眼便看破了徐东林的心思。

“……这……难道不是?”徐东林想到当初把林秋雁送去雾楼,要什么美人图,事后才发现血玉玲珑随着林秋雁一起消失,而后林秋雁是抓到了,血玉玲珑却已不见,心里猜测那血玉玲珑就在君湛然这里。

她去过雾楼,东西随后便从她身上不见了,他不是嫌犯?谁是?

心里着急找回血玉玲珑,徐东林听了南宫苍敖的话,更是肯定,立刻便行动起来,虽然口传邀请,和下面的人说话之时已将君湛然当做犯人,下面的人察言观色,才会闹出了这么一出。

“当然不是。”南宫苍敖笑起来豪迈不羁,沉下脸来的时候却阴寒的犹如一块冰石,谁也不敢与他直视,“他不仅不是嫌犯,还是能助你找回东西的贵人。”

现场黑压压的人头一片,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徐东林却是一惊,霎时冷汗涔涔。

肖虎哼了一声,“总算有人没瞎了眼。”

骆迁收剑回到马车一旁,城里城外没人走动,都等着一个结果,南宫苍敖下了马来,众目睽睽之下走近马车,一挑车帘,“我本想请你前来帮我查案,如今却委屈了你,湛然,别来无恙否?南宫在此与你道歉。”

谁听过鹰帅当众道歉,好事者无不伸长了脑袋,想见识见识这位能让鹰帅道歉的雾楼楼主,却只看到马车之中一道阴影,遮住了半边淡青长衣,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原来这就是徐太尉的待客之道。”

旁人看不见,南宫苍敖却能看到车里的人,斜倚着软垫,看来颇为悠闲,那眼底虽说没什么大怒的样子,却也没看见笑意,一条薄毯盖着腰下,似乎刚才小憩,黑发松散,竟有几分慵懒,和此前所见的感觉都是不同。

南宫苍敖的目光不禁一顿,语声也是一停。

君湛然抬眼,方才听到南宫苍敖直呼名讳,有些意外,“鹰帅又在看什么?”

“看多日不见,你的风采更甚。”低头笑语,南宫苍敖眸底不见冷意,俯身挡着马车门沿,也将外面张望的无数视线一并挡住,“请你的是我,若是不嫌弃,随我一同进城,才能偿你那一日的好酒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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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鬼手的手(3432字)

“你要用什么来偿我的梨花酿?”不知是好奇,还是纯粹的调侃,君湛然迎着阳光微微阖起眼。

外头烈日炎炎,南宫苍敖背后射来的光线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一片金光中,语中笑意没有掩饰,“若偿不了,只能多请几次,只要你随我进城。”

南宫苍敖当众邀约道歉,算是给了雾楼很大的面子,骆迁和肖虎脸色稍霁。

要知道假如再闹下去,城门前这一场闹剧很有可能令君湛然不快,惹怒雾楼楼主的结果,即便不是遭到那双鬼手的惩戒,光是拒绝邀请,打道回府,就够徐太尉头痛的了。

徐东林心里着急,鹰帅曾说君湛然知道血玉玲珑的下落,如今人就在眼前,血玉玲珑又在哪里?连忙上前几步,“是我手下之人有所误会,得罪君楼主,还望君楼主海涵,此次事关重大,还需君楼主帮忙。”

为尽早寻回血玉玲珑,徐东林也抛下面子,拱手相请,大名鼎鼎的鹰帅都下马亲自道歉,他哪能不有所表示?更何况对方是雾楼楼主,赫赫有名的鬼手,他也不算太丢颜面。

“还有你,你,你……你们几个!竟敢对君楼主不敬,给我跪下!”一指城守和几名动手的士兵,徐东林当众责罚,以示歉意,只要能让君湛然帮忙找回血玉玲珑,他是做什么都愿意的,何况只是处置几名下属。

烈日酷暑,方才动手的城守和士兵齐刷刷的跪在城门前,虽然没有人动手责罚,光是顶着头顶烈日,被好事者围观便已足够令他们难受的了。

城门前停了许多百姓看热闹,君湛然始终没有表示,不疾不徐从手边端起一盏茶,“这是上好白溪,产自凛南的好茶——”

举杯,修`长双指拿着茶盏递了过去,竟是邀南宫苍敖喝茶。

头一回喝茶,茶水里有毒,第二回喝茶,茶中有解药,这第三回,里头又会有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盏好茶?南宫苍敖饶有兴致的接过,迎上君湛然含义莫测的眼神,将茶水送到口中。

“为了请你君楼主,纵然是穿肠毒药,说不得也得喝上一喝,何况只是一盏茶。”一口饮下,细细品味,南宫苍敖赞了声好,“茶已喝了,何时让我请你喝酒?”

他是知道自己不会拿他如何,才会如此大胆喝下茶水,君湛然心里转念,对南宫苍敖的胆色和眼力到底还是有几分佩服,不再与他为难,“要喝酒,总不能在这城门口喝,在尸首为伴,岂不大煞风景。”

手里折扇一指城门边死尸,君湛然这一提醒,大家才想起,他们本来是为了那具尸首来的。

南宫苍敖看了马车里的人一眼,只觉得君湛然的行事风格大是让人意外,徐东林也看了马车里的人一眼,却觉得有些稀奇。

虽说鹰帅交友遍天下,但有些也只是表面热络,但这位雾楼楼主与他相识不过几日,竟能让南宫苍敖如此另眼相看。

听见他们楼主发话,骆迁和肖虎不再插言,让开路来,南宫苍敖听了情况,没让人把尸体挪开,而是让手下的温如风好好验看,“疯子,你来。”

一招手,温如风从人群里走上前,他虽好色,风`流却不下流,混迹脂粉丛中,对女子的衣着打扮乃至胭脂水粉无不了解的一清二楚,可能比某些姑娘家还要懂得哪家的凤钗好,哪里的胭脂香。

尸首在日光下,那片血肉模糊的面容猩红刺眼,温如风一上前就苦笑,“盟主,她已经没了脸……”

没了脸,如何看胭脂,如何看水粉?如何根据线索判断身份,找寻线索?温如风遇到了难题。

“麻烦了,正值多事之秋,又出了这桩麻烦,糟糕,真是糟糕!”徐东林身后是赤霞城城主,自己城门出了这离奇女尸,听到连鹰帅的手下都没有办法,不禁喊糟。

尸首就在城门前,挡住去路,将她搬开固然容易,但只要移动尸首,有的线索可能就会丢失,没有南宫苍敖发话,谁也不敢擅自动手,老百姓和小贩,商队,耽误了出城的时辰,站在这日头底下久候许久,终于忍不住抱怨起来。

“没了脸,就不能知道她是谁,盟主,你看这……”温如风请示他们老大的意思,南宫苍敖却没在听他说,而是看向另一头。

四辆马车还是停在城门之外,身后早已排起长队,都是要进城来的人,雾楼的马车并不奢华,却无处不透着股贵气,在那里分外显眼,君湛然所乘的那辆马车早就把门帘放下,骆迁和肖虎在各自车前若无其事的站着,被各种目光打量也只做不见。

侍候他们的楼主时日久了,都会练出这功夫,因为君湛然时常一个人在书房,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们唯有在门外守候,等候他们楼主的吩咐,这站功自然了得,不过这一回,君湛然没有发话,有一道视线却叫他们有些站不住了。

和烈日比起来毫不逊色的眼神,肖虎和骆迁循着目光看过去,鹰帅南宫苍敖正打量他们,一扫而过,又转向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停在那里很久了,里面的人不出声也很久了,也许是在自斟自饮,也许是在闭目小憩,对这等候,君湛然颇有耐性。

一声朗笑忽然在嗡嗡的嘈杂里破空而入,仿佛是在耳边响起,“湛然,酒还未喝,此地又有一事要你帮忙,不知你帮是不帮?”

他又叫他名字,他们何时这么相熟了,君湛然在车里答道:“酒还没喝,又要我相帮,你鹰帅什么时候这么缺人手?莫非当我是你的手下不成?”

“你已忘了,我当你是朋友。”仿佛这就是最好的答案,南宫苍敖缓缓走近,这一句朋友染上烈日光辉,也变得充满热度,“朋友之间相帮,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他这次没挑开车帘,却是倚着车窗,隔帘相问,带着笑意的语声从薄薄的帘幔里透进来,君湛然没想到南宫苍敖也会有这般近乎于无赖的语气。

朋友之间相帮,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微微敛目,他在车内,也隔着车帘回答,“你是要我观其骨骼,重现死者生前面容?”

“真能做到?!”徐东林和赤霞城城主听了半天,听到这么一句,诧然叫出声来,其余围观的百姓和士兵也都惊讶的纷纷议论。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早已失去口鼻,连眼珠都被人挖出,面目全非,如此惨状,真能重现生前样貌?就连跪在地上被罚的城守也不禁暗暗称奇,不敢相信。

“若是不能,如何当得起鬼手二字。”对君湛然的能耐十分了解,南宫苍敖悠然回答,仿佛一点都不怀疑车里的人能做到这一点。

“天已不早,若到了正午这里还不能通行,我也麻烦,也罢,就帮你一帮。”门帘终于从里面被挑开,淡青丝帛折出了一个暗影,暗影之中只看到一双匀称的手,也许很少晒到太阳,手很白,白`皙而有力,挑开车帘,里面的人淡淡吩咐,“肖虎,取我的东西来。”

肖虎领命,即刻走到后面的一辆马车里,取下一个木盒,那整辆马车里除了驾车的,没有旁人,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各种物件,吃食用度,各种可能在路上会用到的东西,整整齐齐安放其中,这辆马车竟只是用来装杂物而已。

木盒很精致,上面没有上锁,也是紫铜木所造,看来用了多年,每一个棱角都已被磨的光滑,四边齐整,肖虎缓缓打开,取出笔墨,备好特制的纸张。

那是雾楼所制的纸张,薄而柔韧,长年不蛀,沾水而不烂,月白色的纸散发淡淡光华,在肖虎手中展开,徐东林见状赶忙命人抬来桌案,不过,桌案备好,这描绘之人要如何将死者面容重现?难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便能画出个究竟不成?

接下来的情景却不是他们所想,只见几个仆从由另一辆马车下来,一条纯白长绒地毯被他们铺开,沿着城门一路延伸到了门外尸首所在,肖虎肃容上前,安置好轮椅,才小心上了马车,将马车里的人抱出。

许多人探头张望而没能见到的雾楼楼主,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知道他的,不知道他的,都睁大眼看着这个从马车里出来的男人,他双腿隐于衣摆下不能着力,上身依然挺的笔直,一身淡青长衣样式不算繁复,却极为考究,若要细看,光是那隐隐绣于袖口衣襟的纹样便要叫人咋舌。

他被人这么抱出来,竟不让人觉得羸弱,脸上棱角分明,眉宇凛然,目光扫过之处,被他一眼扫到的人都会觉出一股罕有的贵气。

一个残废身上,居然有那般清贵的气韵,竟然还让人觉得优雅,不少人看的呆了,徐东林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这时也不禁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鬼手无双,雾楼楼主君湛然。”

南宫苍敖微微点头,含笑之间黑色鹰眸更为深沉,“这就是君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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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画魂(3455字)

几十双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被人从马车里接了出来,看着他坐进轮椅,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他竟犹如不见,神情如旧,待人把他的衣摆整理好,轮椅便沿着那块纯白长绒的地毯缓缓滑向门前,到尸首边上才停了下来,“肖虎。”

被这么一喊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肖虎走近备好的桌案,开始磨墨。

磨墨不是个困难的活,但要做好并不简单,尤其是要伺候这么一位主子,肖虎的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面前的这一块砚,只有那一滩墨。

一手挽起衣袖,一手用力,黑墨化开,淡了不行,浓了也不妥,肖虎早就掌握其中诀窍,知道他们楼主此刻要的是什么,一双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带着些许好奇,直到有一只与众不同的手挑了一支笔,抬起手来。

君湛然抬起手腕,没有马上落笔,阳光晒在他的脸上,淡淡的,不见一丝汗水,也不见一点焦急,静待的众人却不自觉的屏息,盯着他的手。

“他当真有办法画出死者身前样貌?”悄悄的,徐东林低声向南宫苍敖确认,“不是我不相信鹰帅的话,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本事。”

“你看下去便知道。”视线停在君湛然的身上,南宫苍敖抱臂回答,看他如此确信,徐东林也不再问,只等着那头动手。

俯身,君湛然没有下笔,左手却落在了尸首的脸上,周遭顿时一阵吸气惊呼,要知道那可是被毁去面容的脸,那上面除了血肉模糊还有什么?

日头浓烈,好些人身上却一阵发凉,眼看着那只几乎毫无瑕疵的手沿着那张被毁去容貌的脸,一点点移动过去。

死尸的脸孔肿胀,血迹斑斑,想象那触感,定然叫人作呕,从君湛然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一手缓慢移动,双目微阖,一手临空落在了纸张之上,下了第一笔。

“啊呀!”惊叹声从人群里冒出,只见那两只手仿佛有各自的意识,左手挪动沾满血迹,右手下笔仿若有神,那一刻没人还记得眼前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之人,只看到一笔黑墨在纸上淡淡晕开。

那墨色仿佛是活的,仿佛有了生命,蜿蜒展开,毫无停顿,顺着某种走势,在散着月白光华的纸上蔓延开来,下颌、脸颊、柳眉、杏眼……黑发宛然,眉目清晰,一张美人脸跃然纸上,顾盼生姿,栩栩如生。

君湛然双目微合,神色淡的几近虚无,仿佛他的躯壳在这一刻已然空了,是那死者亡魂依附在侧,又像是脱离了尘世,只剩一双手留在世间。

在他手中,美人绝色,世所罕见,那眉目间的一点风情,令人翩然欲醉,画本是死物,画上美人却像要令人忘却世间一切,倾国之色撞入眼帘,只那寥寥数笔,竟画出一个鲜活的佳人来。

众人无不惊叹,等那画像完成,徐东林一眼见到,却霎时瞪起双目,“这!”

“林秋雁!”温如风身后殊衍低喊一声,“我的妈呀!怎么会是林秋雁?!”

倾国之貌,娇丽容颜,那姿态,那轮廓,不是林秋雁是谁?不是偷走血玉玲珑的林秋雁,又是谁?

当日她为求得一副美人图,想尽办法,而今,她容貌尽毁,横尸城门,却在此时如愿得到美人图,这是何等的讽刺,不知若是死者地下有灵,她又会是种什么心情。

“竟是林秋雁。”始终注目君湛然作画,等看到结果,南宫苍敖一挑眉宇,并不如何意外的样子,却表现的对君湛然的画作十分感兴趣,“她曾找你描画美人图,当时为何不画?”

“她相貌虽堪称绝色,但身段并非完美,既非完美,自然不能登上美人谱。”放下笔,君湛然回答,南宫苍敖不禁又问,“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即便有一丝瑕疵你都不肯通融?”

“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不是完美之人,不可上谱。”淡淡说完,君湛然让肖虎收起笔墨。

周围知悉内情的人眼见死者竟然是遍寻不着的林秋雁,无不大惊失色,大为诧异,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一问一答,倒像眼下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似的,太尉徐东林不敢相信,上前追问,“当真是她?君楼主不会搞错?这死者……确然是林秋雁?”

“你若不信,可以再查。”懒得解释,君湛然拂了拂衣袖,在肖虎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在短短时间内画出这幅图,似乎耗费不少精神,他的声音比原先更沉,更缓。

“既然你说是,那便是。”南宫苍敖插话,“虽然不辨面目,但只要你愿意,一样能从身形上认出林秋雁来,我说的是也不是?”转向君湛然,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肯定。

不知道南宫苍敖是哪来的信心,相信他不会认错,君湛然从袖中拿出折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把她的衣裙脱了。”

“什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徐太尉重复,“脱了她的衣裙?”

“不错,让人把她的衣裙脱了。”好像只是在说把她的手抬起似的,君湛然一指那具尸体,“若是想肯定她的身份,就让人脱了她的衣裙。”

一具面目难辨的女尸,要在众目睽睽下脱了她的衣,这……徐太尉的眉头打了个结,南宫苍敖一笑,“莫非徐太尉不想找回血玉玲珑了?”

听到血玉玲珑几个字,徐东林豁出去了,“来人!把场地围了,当场验尸!”

总算没当众说出脱衣验看这几个字来,城主招来有经验的仵作,用布幔将周围围起,这才小心拨开尸体上的衣料,尸身膨胀,脱衣并不容易,等尸体只着亵衣亵裤,几个人连忙退开。

“她就是林秋雁。”君湛然只瞥了一眼。

徐东林有些不信,“君楼主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她?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如果说是身形,死后尸身肿胀,连我都认不出来她,为何你如此确定?”

林秋雁本是徐太尉的宠姬,他对她的容貌身形了如指掌,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因他看的不是形,而是骨。”回答他的却不是君湛然,而是南宫苍敖,“身形会变,死后骨骼不变,我说的可对?”

“确实不错。”南宫苍敖毕竟是南宫苍敖,君湛然对他了解这么多已经习惯了。

徐东林这才死心,脸色也变得如同死灰,一顿足,“这可如何是好?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假如她活着,我们还能拿她问话,找到东西的下落,但如今她这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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