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作者:火狸
第6节
☆、第二十八章只是开始(4010字)
散去烟尘,天上重现光亮,底下的交战却才刚刚开始,黑龙寨的人和他们的当家差不多,都是不要命不怕死的拼命三郎,所谓的难缠在此时也分外凸显,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底下激战正酣,君湛然在树上,看着树下,方才巨石滚落,他本来是有办法离开的,虽然双腿不便,但他还有一双手。
用双手施力,离开轮椅翻到树下,避开巨石,他已想好,毫不慌乱,但有一双手却比他的动作更快,南宫苍敖倏然靠近,将他抱起,脚下在巨石上一点而过,跃至树上。
“其实这实属多余,保命我还是会的。”当时他被放下,就在枝桠之间。
南宫苍敖脚下是横出一截的树枝,枝叶随风而动,黑色衣摆也在风中随着烟尘而动,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话,“腿脚不便是事实,难道被人帮忙就那么让你不自在?”
从身后传来的语声像是调侃,君湛然听了只拂了拂衣袖,“既然如此,你要帮忙就帮到最后,一会儿还得送我下去。”
“还用你说,我总不能把你扔在树上。”在南宫苍敖面前,坐在树上的背影依旧挺的笔直,束起的头发在刚才的混乱中乱了,让人依稀回想起之前夜间的情景……
君湛然最后的那句警告言犹在耳,他那双仿佛被迷雾包围的眼睛,其中的幽冷和幽暗,很难和此刻的他联系到一起,那种冷不是表面上的冰寒,而是对某件事或是某个人彻底失望愤怒之后的决绝。
那股寒气从不显露,但稍稍露出,便是能将人心底都冻结的阴寒。
君湛然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他的双腿确实是在儿时便已残废?他用银针克制欲念到底已有多少年,是为什么而这么做?
想不出是什么能令一个男人采取这样的手段,除非他是为情所伤,已然绝望,但又有哪种女人能令君湛然这样的人如此?
一个个疑问在南宫苍敖脑中盘旋,他查过无数大案,见过各种各样的人,但君湛然身上的秘密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这只是一种直觉,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希望君湛然身上别出什么大事,他并不希望和这样的人成为对手,这样的人物,当朋友已是不易,做敌人则更难应付。
先前被人叫做残废也不露声色,君湛然还是那样稳稳的坐着,他好像无论被人说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随时都会动怒,让人不太确定他的想法。
“查戾!爷爷我在这里!看招!”底下还是战场,肖虎一声大吼从树下传来,犹如虎啸,手中飞环嗡嗡作响,直对着查戾的脑门飞射而去,这一下若是中招,别说保全人命,连保住个全尸都难。
查戾却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知道硬接不了,一把刀竟脱手而出,直射而去,和肖虎的飞环撞了个正着。
铛的一声,他已跳开数尺,但没想到,早有一柄剑在等着他。
骆迁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要你的命,就让你的人住手!”
查戾不及防备,被骆迁所制,满脸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弟兄们,都给我停手!”悻悻然一句大喊,黑龙寨的人眼见他被制,果然停了下来。
激战至此停歇,黑龙寨虽然早作了准备,设下埋伏,但毕竟不是雾楼和鹰啸盟的对手,抓住查戾,不过是让这场混乱更快结束而已。
南宫苍敖见战事平息,往下一扬袖,
“把黑龙寨的人给我绑起来,随后处置。”
话音从高处落下,同时一个黑影也扑飞而落,他的手里还有一个人,见到楼主安然无恙,骆迁迎了上去,把翻倒在地上的轮椅重新放好,又小心把软垫捡了回来,拍去灰尘,“楼主!”
他上前要接,南宫苍敖却从他身旁经过,径直把君湛然放回椅中,肖虎直愣愣的看着,隐约觉得,好像经过一个晚上,这两个人的交情似乎越来越好了。
黑龙寨众人被南宫苍敖手下的夜枭绑了起来,其中并不见殊衍和温如风的身影,君湛然看了几眼,南宫苍敖兴许是发现了,特别问他,“让我的人把他们带走,你可有什么意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你的职责范围,你的人把他们带走我会有什么意见,难道还能把人带回我的雾楼?”对他们鹰啸盟的行动没有表示什么异议,君湛然甚至有些玩笑的意思。
“我的楼里关不了这么多人。”他开玩笑的时候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那就这么办吧,分出几个人来,随后将他们带回鹰啸盟。”还要赶路,南宫苍敖挑出几个身手不错的,命他们押送查戾等人。
查戾双手被缚,犹自骂骂咧咧,出言不逊,“鹰啸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我找的是君湛然,南宫苍敖,你和你的人插什么手?!
“多事?”南宫苍敖转向他,脸上在笑,笑的人浑身发冷,“查戾,莫非你以为黑龙寨做的事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来查了吗?”
查戾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本来还想有空的时候再去好好找找你的麻烦,没想到今日`你自动撞到门前来。”一声冷哼,南宫苍敖向他走近,一道影子遮蔽了光亮,将查戾包围在阴影之中。
“你的那位爱姬,不会就是李氏灭门惨案中唯一失踪的那位小姐吧?”查戾的运气着实不佳,南宫苍敖早已瞄上了黑龙寨。
查戾眼见如此,干脆来个闭目不答,但南宫苍敖的话还没说完,“还有今日,你是如何知道雾楼楼主会从此地经过?”
他没有错过查戾的话,“你说你得到消息在此等了很久——”似笑非笑的脸,那双眼睛似乎在光下发亮,看的人遍体生寒。
南宫苍敖俯身,查戾双眼一睁就对上他的目光,一惊之下忍不住强辩,“这话我没有说过!”
“果真没有说过?”笑着重复了一遍,南宫苍敖直起身,脸上的笑容随即敛下,“阴鸠,给他试试你的手段。”
随即从几个夜枭之中站出一个瘦高个,笑嘻嘻的答应了一声,“是,盟主。”
他笑的时候鼻子就像个钩子,仿佛随时都准备从人身上勾下一块肉来,没有什么肉的脸上皮肤牵起几个褶子,这时候便会发现他的笑只在脸上,没到眼睛里。
“原来他就是勾魂使阴鸠。”君湛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准备看一出好戏,听到他点名,查戾的眼角抽动了几下,闪过一丝惊惧,勾魂使的名号他也是听过的,在鹰啸盟里最擅用刑。
据说凡是经过阴鸠之手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残废,这个人最擅长想着法子来折磨人,那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查戾当然不想成为疯子,也不想变成残废,阴鸠把他拖到一边,在阴鸠动手之前,他终于松口,“是有人通知的我!”
“是谁?什么时候的事?”南宫苍敖继续追问,他想了想,“就是前天,我黑龙寨门前收到一支箭,箭上扎着一张字条,说雾楼楼主就要经过我的地盘……”
想到这件事,查戾嘿嘿冷笑,“我看不光我一个人收到了,还有其他人也收到了,君楼主虽说不常出门,但得罪的人可不少呐!”
查戾意图刺激君湛然,也想看看这个残废是什么反应。
“我不喜欢杀人,但若是有人前来送死,我可以送他一程。”轮椅上的人听了这句竟没什么反应,淡淡在他面前摊开了手,甚至像是在微笑,“要人死并不难。”
他的手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所有人好奇,包括鹰啸盟的人,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一只干干净净的手,查戾身侧的得力助手却在瞬息之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眉心之间,一点血迹慢慢渗了出来。
伤口仿佛不是来自外面,而是从里面自己冒了出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用什么无人看得见的利器,在他头上刺了致命的一击。
他死了,死于君湛然的暗器,虽然谁都没有看见,但谁都知道这是君湛然动的手。
鬼手无双,杀人无形。
“好!”南宫苍敖慢慢拍手,在他身后其他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君湛然的暗器,鹰啸盟上下互相递着眼色,毕竟是盟主的朋友,是雾楼楼主,这身手果然了得。
查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凭他的身手根本不能与他相较,更谈什么绑上山去,狠狠咬牙,他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南宫苍敖却有话要说,“阴鸠,卸了他一臂,省的路上麻烦。”
他说的轻巧,查戾几乎跳起来,但没等他反抗,阴鸠已经轻快的应了一声,咔嚓,手起臂落,血溅五步——
阴鸠不是用刀,而是用手,硬生生把查戾的一条臂膀扯了下来,“盟主,忘了问你要哪只手,不如一起卸了?”
他就像在菜场,问买肉的人是要哪只猪蹄。
查戾惨叫,肖虎捂着动手时候崩开的伤口,呸了一口,“竟敢辱骂楼主,早就想收拾你!”
被肖虎的一句话提醒,君湛然对上南宫苍敖含笑的目光,没说什么感谢的话,只点了点头,随后对手下人说,“整理一下,继续赶路。”
一声令下,翻了的马车重新被人安放好,里面的东西也都再次整理完毕,方才一番混乱,马匹受惊,还有的躲避不及被石头撞上,受了伤,再启程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一些。
天色渐渐暗了,查戾虽然鲁莽,又自负的过头,但他的话却非假话,之后的几天,君湛然又遇到了几拨人,竟然每一拨都是来找他的,不是求画,就是寻仇。
多年来,找上门来求画,他回绝的人不止一个,有人无奈离去,但也有不少人因此怀恨在心。
不管是谁刻意泄露他的行踪,让人前来寻仇,都导致君湛然的行程严重落后,比如此时,他就和南宫苍敖一起困在马车之中。
“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马车车厢空间不算狭小,但也绝宽敞不到哪里去,南宫苍敖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没算过。”君湛然冷笑,“难道你会去数被你拿下的有多少人?”
“五百六十一人。”他居然能回答的出,君湛然一时无语,只能叹息一声,“算你厉害。”
马车卡在两边狭窄的石壁之中,周围一片令人牙酸的沙沙声,那是虫足碰到车顶的声音,几只浑身发黑的蜘蛛从门前爬了进来,被南宫苍敖一击掌风挥了出去。
眼看已经快到伏鸾山,这天下午他们又遇上了麻烦,这次却不是人,而是一群毒虫。
要说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要从这一日的傍晚时分说起。
☆、第二十九章黑寡妇(3134字)
天色入暮,一行人继续赶路,打算到前面的客栈再下马休息,过了那个山头,很快便到伏鸾山,雾楼在望,肖虎和骆迁也开始放松下来。
经过查戾那件事之后,路上两人都十分警惕,唯恐再出什么意外,但走了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哼,我看那鬼头刀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肖虎动了动包好伤口的肩膀。
因为和人动过手,又崩了伤口,他还在马车里养病,曾违命下车,但意外发生的突然,君湛然并没有责怪。
骆迁点点头,“看着像那么回事,那查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他自己猜测,用来吓人的而已。”
一群人都这么认为,南宫苍敖听到他们的对话,神情微动,却没有开口。
车轮滚动,马匹前驰,走的好好的,忽然之间,马匹仿佛受了什么惊吓,前蹄跃起,嘶鸣不已,马车顿时颠簸不稳,君湛然在车内扶住车窗,“骆迁,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骆迁飞身从后头的车里跳出,却看不到异样,马匹一会儿又静了下来,只是不断踏着蹄,暮色之中周遭别无其他。
骆迁正要回话,南宫苍敖在边上往后指了指,“等等,找个人去看看地上。”
鹰啸盟的人是惯于做这类事的,有人下了马来,上前俯身查看,有一个黑色物体,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君湛然坐在马车里,坐的时间久了,此刻正放松身体靠在椅垫上,忽然听见一声惊呼,“盟主!!”
鹰啸盟的夜枭可不是身娇体弱的女子,见惯了各种血型恐怖的场面,早已习惯各种景象,但如今这声音听来却充满惊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骆迁似乎也看到了什么,也是一声惊喊,“楼主,这是……”
君湛然闻言挑开车帘,日色西沉,地上被涂抹了一层微红,在那微微的红光之下,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快速的移动,从各处爬了出来,覆有黑色绒毛的身上也被那落霞映上一片红光,散发着诡异的色泽。
那竟是成千上百只手掌般硕大的蜘蛛,足上还有绒毛,成群的蜘蛛如潮水般不知从何处涌来,形如一片黑色的云,黑压压的接近,在石子路上走过,发出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哪里来的蜘蛛?!”肖虎探头张望,暗暗觉得不妙,“难道真像查戾说的……”
“这东西也许有毒!”骆迁用脚踢开爬上足面的黑色蜘蛛,往后跳开,马匹受到惊吓,嘶鸣不已,包括鹰啸盟的坐骑在内,所有马匹都开始不断踢着马蹄,在地上慌乱踩踏,躲避蜘蛛的袭击。
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马嘶鸣着倒在地上,随即很快便有大批蜘蛛爬上它的身体,射出毒液,开始噬咬,不消片刻,那匹马竟成了一具骨架!
在眼前出现的这一幕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众人骇然,纷纷拿起手中武器砍杀它们,但一时间哪里杀的尽,蜘蛛还是在接近,从地上,到身上……
有人被毒液射到,立刻便不省人事,骆迁眼见如此严重,顾不上解决蜘蛛,“保护楼主!”
几个人围拢在马车周围,将蜘蛛隔绝在外,君湛然皱眉,“都给我让开。”
“可是楼主……你腿脚不便……”肖虎心里着急,说出口的话犯了忌讳,君湛然果然一声冷哼,却笑着看他,“腿脚不便就什么都做不了?”
这蜘蛛不止有毒,还是致命之毒,一只蜘蛛爬进马车,他一手挥过,地上便多了一滩稀烂的尸体,随即冷冷一喝,“必定是有人在控制它们,去把那个人找出来!”
“是!”看到他板起脸,肖虎只能领命。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黑色的蜘蛛犹如一团团黑云,看不到消散的迹象,反而好像越杀越多,很多人杀的手软,只看到脚边的蜘蛛尸体越堆越高,涌来的毒虫数量却只多不少。
“你可以应付?”南宫苍敖遥遥问了一句,他在调配人手,安排众人杀退这群出现的十分古怪的毒蜘蛛。
“我废的是腿,不是手。”君湛然在马车内,不见如何动作,在他面前的地上已经堆满了一大片黑色尸体。
此地是将近城镇的大路,官道走的已近尽头,是一大片空地,周围重山包围,肖虎领了命,本该去找幕后操控毒虫之人,无奈地上毒蜘蛛太多,根本就没有办法走出去。
待回过神才赫然发现,他们居然已被毒蛛包围了!触目所及,密密麻麻的毒蛛前赴后继而来,马匹的嘶叫声凄厉,地上顷刻间又多了几句骷髅,被它们所咬的人,不论是雾楼的还是鹰啸盟的,都倒地不省人事。
只片刻功夫,情势竟已变得十分危急,人力如何与成千上万的蜘蛛抗衡,有人扔了一个火折,想点着火将蜘蛛烧了,没想到蜘蛛发出一声尖利的嘶鸣,竟发狂般的朝眼前人体爬了上去,火苗也点燃衣裳,投火的人只能滚入地上的蜘蛛群,扑灭身上火星。
但如此一来,有更多的人毒蛛发了狂,场面一时失控,分外危急……
“黑寡妇冯清!”南宫苍敖自见到这些毒虫就觉得似曾相识,如今一声喊出,没想到居然有人回答,“总算你还记得我,南宫——”
一个黑衣美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在那里,平地之外,靠近城门那头,有一块岩石,她就站在岩石上,黑纱长裙,黑巾在手,皮肤却是雪`白,衬上一双鲜艳红唇,说不出的妖娆,亦有几分冷艳。
她无疑很美,却美的诡异,还有几分不祥。
这一声南宫叫的颇有几分哀怨和恨意,君湛然察觉了,叫回肖虎,视线穿过掀起的车帘,投向对面的方向,慢慢说道:“看来,这回不是我们雾楼的债。”
低下头,他手上的金芒已经越来越淡,这是内力消耗的迹象,肖虎不敢提醒,他已看到,楼主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但君湛然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凡是接近车前的毒蜘蛛,都被他一掌拍下。
这是最消耗内力的,君湛然不说,南宫苍敖也有所留意,但此时他面前的是黑寡妇冯清,遮日刀缓缓脱鞘,“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本来说好不再相见,但我想想还是不甘心,有人给我消息,告诉我几时能在哪里找到你,我就来了。”拂了拂鬓边垂下的发,冯清扬起一抹红唇,“从未看到你狼狈的样子,今日我想看看,看你会不会求我……”
看到这个黑寡妇,鹰啸盟的人神情在一瞬间都变得有些微妙,但此时根本无暇分心,只管保住自己性命,要是为了听那几句话而丧命,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而在雾楼之中,除了在抵御和砍杀毒蛛的,只剩下骆迁和肖虎,守在马车近处,肖虎听了这番话,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黑寡妇,听说和她好过的男人都会死在她身上,她练的毒功邪门非常,没想到鹰帅竟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肖虎已然做出了结论,黑寡妇之名,也不算太默默无闻,本是有夫之妇,但据说她的丈夫是被她所害,而后被人告上官府,是鹰啸盟适逢其会,还了她清白。
人虽不是她所杀的,但此后,她倒是经常折磨爱上她的男人,并以此为乐。
黑寡妇冯清……君湛然对着那头哼笑,“没想到你喜欢这一类的女子。”
那边的人回过头来,不以为然的样子,“不过是双方情愿,一夜露水而已。”南宫苍敖有时候说什么都很直接,更难得的是他坦然直接的样子并不令人反感,反而叫人喜欢。
至少冯清当时很是喜欢,“南宫苍敖!”她咬着红唇,“你竟敢这么说!还有你当日不告而别,你以为我不会找你麻烦吗?今日,你休想就这么离开!”
遮日刀凌空比了比,南宫苍敖就像没听到她的威胁,“我只问你,是谁告诉你我在此地?”
“我不知道!”干脆的回答,冯清冷笑,“既然你敢离开我,我今日就拿你的人头回去,用你的头颅作我床头装饰!”
竟有男人会主动离开她!简直难以容忍!一声古怪的哨音,所有黑色毒蛛忽然朝着一个目标爬去,那个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南宫苍敖!
“进来!”看出不对,君湛然扬袖一招,南宫苍敖没有迟疑,顷刻间横空掠过,被一只从马车内伸出的手拉了进去。
☆、第三十章丑婆子(3703字)
车内摆着各种杂物,好像君湛然总是习惯在身边摆上各种可能需要的东西,或是书画,或是毒经,南宫苍敖甚至在茶几底下看到一本失传已久的五毒真经,茶几上有一个用上好青竹编织的架子,架子就固定在那儿,里面有一盏茶,边上则有一小壶酒,塞着瓶塞。
摇了摇酒壶,还是满的,茶水却已将尽,“你不喝酒?”南宫苍敖进来,不说别的,居然问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茶醒人,酒醉人,”君湛然一指点去,跟着南宫苍敖进来的黑色毒蛛翻倒在地,“这种时候还是清醒点的好。”
“说的不错。”南宫苍敖在他身边坐下,便从他衣上闻到一阵熏了香的味道,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局促,如同一个小屋,但里面已隔着一个用作茶几的木架,另外还有些毯子之类的杂物,一个人非常宽敞,但再多一个,便稍嫌拥挤。
南宫苍敖身型高大,里面的空间随着他的到来而变得窘迫,只要一转过头,说话的时候就不免贴近,甚至闻到对方呼吸的味道,联想到之前的那个夜晚,两个人都各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毕竟他们都非喜好男色之人,那时候又是情况特殊。
外面还有惊呼声,惨叫声,冯清的大笑声充满得意,“你也有今天,南宫苍敖!你也有要逃命的一天……”
笑声在黑夜中异常刺耳,一部分蜘蛛盯着南宫苍敖而去,另一部分仍在外面,被毒蛛围困,众人忙着应对,君湛然的马车就在一块空地上,只不过此刻已围满了蜘蛛,在月色之下,整个车身都是黑的,泛起一阵黑幽幽的反光。
“黑寡妇是冲着你来的。”君湛然手上的金芒已淡的几不可见,南宫苍敖朝他一点头,微微探身拍出一掌,“当时我对她也非假意,不过发现她本性并非如我所想,实际上她不过是喜欢那种征服男人的感觉,让人为她倾倒,她便心满意足。”
他对她并非假意,这话南宫苍敖说来居然很认真,“我以为你素来风`流。”君湛然趁着他动手,往后靠了靠,开始闭目休息,顺便运功恢复内力。
“那是世人误会,我可要诉苦,说一句真心人难寻。”南宫苍敖一笑,居然还叹了口气,“我对她们一向认真,可叹每次深交之后都发现对方并非我所想要,若要为此说我风`流我也无话可说,却也不知该怪如今那些美人都矫饰太过,还是怪我眼神太利,看的太清。”
“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君湛然徐徐的说,声音倦倦的,“有你动手,想必眼下我可以不必担心那些毒蛛了。”
“那是自然。”衣摆一动,一只黑色蜘蛛无声无息的爬了进来,南宫苍敖又一掌挥出,将它杀了,“你又如何?”
“什么如何?”君湛然淡淡回答,“女人?”
“正是女人。”在此时此刻,此种情况下谈女人,可能也只有南宫苍敖这样的人做的出来,君湛然古怪的一笑,“这个问题我不想谈。”
为何说这笑容古怪,只因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种笑,有些惨然,有些惋惜似的遗憾,更有一些说不明白的空虚,仿佛在一瞬间,他的心思忽然飘去了远处。
南宫苍敖没有再问下去,但心里已经把他的这个笑,这句话,和肖虎那一日的回答联系到一起。
君湛然还在一旁闭眼调息,那双羸弱的双腿就在衣摆下,毫无瑕疵的手就放在膝头,就在那个夜晚,就是这双手……
南宫苍敖确信自己对男人并没有兴趣,但想到那一夜竟然并不觉得厌恶,甚至还有几分刺激,他没有对君湛然说,在中了催情香的那一刻,他眼前的他即便只是说话之时动动嘴角,都是一种撩拨情`欲的动作。
若是这个人知道了,想必是要大怒的吧,又或者会冷笑以对,就这么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