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作者:火狸
第17节
南宫有余猛一抬首,黝黑的脸上露出不满,呸的吐了口唾沫,“难道要老子乖乖被军法处置,砍了我的脑袋?!”
他往周围扫了一眼,“还不是怕给我们南宫府惹麻烦,我才会来你这鹰啸盟!南宫苍敖,给我一句话,你到底帮是不帮?”
帮他,便要隐瞒他的存在,将他藏于鹰啸盟,那是欺君之罪,罪当该死。不帮,他到底姓南宫,是南宫世家的人,若是给人抓住,便要受那军法处置,砍了脑袋。
算来算去,横竖都是个死,所以南宫有余才如此大胆,径直闯到鹰啸盟来,放下这么一句话。
那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不管是鹰啸盟的人,还是雾楼的,都在暗暗揣测,站立上首之人环抱双臂,没有马上给出回答,正在这时,站在场中的南宫有余忽然脸色一变。
一股热流涌上,他想极力忍住,却终究没能忍住,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原来他已在战场上受了伤,一路上逃回,都是强压伤势,经过方才和夜枭一番交手,内伤再难控制,这一口血吐出,就再也无力支撑,顿时倒在地上。
经此变故,这人是不能不留了,南宫苍敖若有所思的命人将他抬了下去,命人去找大夫为他疗伤,他是私自逃回,此事自然不可给外人知晓,还需保密,其中还有不少事宜需要安排,鹰啸盟内顿时忙了起来。
“我命人去整理房间,添置衣物,你在塔楼里耗损了元气,还未恢复,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些时日,你看如何?”那一方正在安排南宫有余的住处,这一头南宫苍敖俯身问他,要他留在鹰啸盟内多住几日。
君湛然挑眉,“你是想要我多留几日休息呢,还是……想问我北绛边关之事?”
眼神一转,他望向身后。
南宫苍敖与他对视,目光闪动,沉沉笑了起来,“真是什么事也瞒不住你,湛然果然是我的知己,最知我的心。”
说话间拉起他的手环到自己胸前,按在心口,一声一声,那跳动就像在君湛然的掌心。
南宫有余要受军法处置,究其原因自然离不开边关之事,与北绛边界的暴乱又有不少蛛丝马迹显示与君湛然脱不了干系,南宫苍敖要问此事,也不掩饰。
他的目色直接,一片坦然,好似真的将他的心放在了他的手上,兴许是错觉,君湛然只觉手心一阵发烫,与他相对,沉默片刻。
按照他们二人如今的关系,此事理当与他说个明白,他更清楚,若要南宫苍敖毫无保留的帮他,他也要拿出他的诚意,让他清楚他的心意。
拉起南宫苍敖的另一只手,如他一样,将他的掌心放到自己心口,悠然一笑,想到边关之乱,眼底又划过一道幽光,“我的心天生便有偏颇,但要摸清也不难,你既想知道究竟,那我多留几日也无妨。”
第八十八章矛盾
自他塔楼之内出来,纳贡苍敖就没有提过边关之事,但他不提并非忘记,君湛然还记得他在将他带入塔楼之时的质问。
纵使他不是南宫世家家主,但毕竟是南宫晋的独子,南宫家的人,岂会对国事无动于衷。
“边关生乱。与你有何好处?”兴许是知道此事多谈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毫无益处,南宫苍敖到了此时才提。君湛然坐在窗前。遥望窗外。自身后传来的语声不惊不怒。彷佛只是好奇。
“煌德遇对我不利,我孜然也会有所回报,你这一问算是多余了。”他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如南宫苍敖这样的人,定然一早就看出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要问的应当是别的事吧。”窗外秋意渐浓,不知不觉已近深秋。凉风拂来,吹起衣袂,更显得君湛然那一身浅青一炮如此单薄。
为何有人坚韧若此,却依旧令人觉得那并非只是坚强,更有一身孤冷……眼神在那篇浅青之上转了一圈,南宫走到他身后,“边关一起,煌德是再也无暇找你的麻烦,但你可曾想过,被战争牵连的百姓”
︱shu香n第·囡xiao︱
他的话中并不带谴责之意。和他一起望着窗外。
远处黑色塔楼矗立,在阳光之下散发出一股阴冷不祥,君湛然的目光也如那塔楼,微微发暗,不见光亮。“就算我不插手,北绛也迟早要反,既然要反,宜早不宜晚,我不过是挑起了这个头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绝口不提边关的百姓如何,战乱若起又如何,议事厅中安静如水,平静之中却另有一股暗涌。
南宫苍敖抱起手臂,“一将功成万骨灰,要在战事上得到胜利,必定要牺牲人命,将士之命是命,百姓之命也是命,我不会说什么祸及百姓的话,我只想知道,做了这些。你要如何报仇?要如何对付煌德?”
一双鹰眸朝他望来,君湛然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没有看他。
“无论我怎么做,都不会令夏国亡国便是。”最终这么回答,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究竟是他不愿说,还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生于夏国,生来便是四皇子,“煌”这一姓氏是皇室之姓,给他无上尊荣,也带来无尽痛苦,若他不是四皇子,不被先皇所宠信,不是如此出众,又岂会有后来的灾祸?
夏国于他,有恩有仇,这恩与仇,正就是他行事如此矛盾的主因,一面为保夏国社稷,隐瞒身份,改名换姓隐于俯鸾山,一面又住不住心中之恨,心存复仇之念……
一个人若是长久如此,就如弓弦紧绷,早晚有一日是要断裂的。
君湛然正望着远处,没有看到南宫苍敖注视他的摸样,不知想着什么,正出神间,一双手臂却自后拥来,猛然收紧,搁在他颈侧的下颚在他身上轻蹭了几下,“要是有一日,我和夏国放在你面前,只能选择一方,你会选谁?”
君湛然下意识的皱起眉,“这怎么比?”
他没有马上做出选择,南宫苍敖目色一顿,将他放开,轻笑,“确实比不了,一个是人,一个是国,怎能相比。”
他依然言笑自若,君湛然却骤然惊觉,他的回答是否伤了南宫苍敖?
可这个男人素来潇洒无忌,多少还有些霸道,若真是不悦,怎会就此干休?
令他意外的是南宫苍敖没有再问下去,无论是相关北绛边关,还是相关这个选择,都再也没有提起。
南宫有余私自逃回,身负内伤,为逃避朝廷追究,躲避在鹰啸盟内,作为南宫世家如今的管事人,南宫年虽然知道此事,也假作不知,朝廷盯他们南宫家盯的紧,有鹰啸盟能护着南宫有余自然是再好不过。
为了此事,南宫年暗中来过几次,南宫苍敖为了此事也忙碌了几日,这几日没有与君湛然见面,一时间对他的态度似乎冷了下来。
身在鹰啸盟,君湛然算是半个客人,这几日他就住在南宫苍敖所处的院落,幸而鹰啸盟够大,肖虎与骆迁等一干人也住在其中,人一多,还热闹了不少。
“堂上正在摆酒呢,楼主不去?”与外面相比,有些沉寂的过分的卧房之内,肖虎涨红着脸站在门前,他已喝了一轮,怕惊扰了这一室的静,尽量压低了嗓音问。
雾楼与鹰啸盟结盟不久,仪式是办了,酒还未喝过,江湖儿女怎能不乘此机会好好喝上一场,今日便是鹰啸盟宴请之日,五楼上下,凡是被君湛然带出伏鸾山的人,都坐上了酒席。
鹰啸盟外堂之上,众人喝的正酣,吵闹声喧嚣声透窗而出,若静下心来,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传来的笑闹。南宫苍敖的笑语声在其中尤其明显,君湛然发现他即使不刻意去分辨,都能在这群吵闹声中立时认出他的声音。
“你们尽兴便是。”他摆了摆手。南宫苍敖已对他说过今日摆酒之事,但若非必要,他对这等酒宴并不热心。
夜风吹来,肖虎抹了把喝酒喝出的汗,眼前是一室幽冷,虽说是身在鹰啸盟,却和在雾楼之时没什么分别,里面的人还是独坐桌前,那种沉沉的寂静,简直能将进来的人压垮。
“他在做什么?”视线转来,总算多了点反应肖虎立时回道:“鹰帅正在敬酒,我们这楼里这次出来的人也不少,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弟兄端着酒坛子,就等着他呢。”
说完嘿嘿一笑,平日里不敢没有规矩,但今日不同,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有不少人想将南宫苍敖灌醉,看看这彷佛无所不能的鹰帅,酒醉之后又是何种模样,是不是也和平常人一样。
“没事了,你去吧。”淡淡吩咐,君湛然合起了眼,他在椅上已坐了许久,肖虎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还是在等些什么。
“那我去了。”退出门去,肖虎走向外堂,天上明月星稀,他走了几步,看到有人拖着酒坛走向内堂,那就是他刚才出来的地方,也是君湛然所居之处。
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呢,鹰帅怎么可能不去探望楼主?摸着胡子,肖虎笑呵呵的继续回去喝酒,到了门前才发现不对。
那正在人群中大笑的人不正是鹰帅?若他在此,方才去往内堂的人又是谁?
举目一扫,宴上有人不见了踪影,竟是南宫有余。
“南宫有余?”房内,君湛然略感意外的看着门前的人,南宫有余手提酒坛,一脸醉态,歪着身子靠在门前。
第八十九章变故突生
“没想到,天下闻名的雾楼楼主,擅毒擅画的鬼手无双,竟然和我表兄是那种关系……”打了个酒嗝,南宫有余脸色发红,捧着酒坛又喝了口酒。
他显然是喝醉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去打听君湛然与南宫苍敖二人的关系。在生死间内见了南宫苍敖表态的人不在少数,就一喝多自然就有人会说漏嘴。
“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刚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不料他竟如此不加掩饰,知道的人还在不少数,怎么?莫非是南宫苍敖他玩腻了女人,想换个口味试试男人?”
南宫有余面露诧异,其中还隐含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对着房内独坐的人就是一番打量。
他这一次看的比上次清楚的多,这个男人很安静,静的淡漠,也静的有几分诡异。
身在边关,参与过战事,南宫有余的直觉也比普通人敏锐,只觉得椅上的人虽然英俊不凡,别有一番气度,却也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危险,就好似一叶孤舟飘于水面,你不知他何时会乘风破浪,也料不准他何时就会令自己沉下水去,就此覆灭。
就是这个人,令南宫苍敖那般的人物转了性,竟然对同为男人的他产生兴趣。
椅上的人一动不动,任凭他打量,“看够了就出去。”
一只手从衣下伸了出来,端起桌上茶盏,“我与南宫苍敖是何关系,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外人?!”徒然走近,南宫有余往下俯视,“谁是外人?!这里的主人姓南宫!就算南宫苍敖有了整个鹰啸盟,那他也是南宫家的人!”
酒气熏在脸上,他哼哼冷笑,“我也姓南宫,你说这里谁才是外人?!南宫苍敖他不把自己当南宫家的主子,那些守着南宫姓氏的人还惦记着他,只有他忘了本。”
这句话中,到底是妒意多一些还是恨意多一些,难以分辨,南宫有余毕竟也身为将军,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而今身在鹰啸盟避难,他虽然酒醉,到底还记得分寸。
话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君湛然却已听出他对南宫苍敖的不满,那个男人就是有如此的特质,与他毫无干系之人无不对他感恩戴德,举若神明,与他关系亲近之人却大多对他又爱又恨……
“你是个残废,真不知道他看上你哪一点。”突然响起的话很直接,直直的刺入君湛然的耳中,抬起头,便是一张与南宫苍敖有几分相似的脸。
南宫有余一脸不耐,扯了扯衣襟,抹了把脸上的汗,散出一股酒气,“你是有一双妙手,能绘天下万物,连陛下都对你非常看重,两位皇子更不用说,但这有什么用?”
他拉着松开的衣襟扇了几下,往半空一挥手,又不以为然的笑,“我表兄这个人,算来也可说是个名捕,人称他侠义无双,江湖中人都赞他豪气干云。但他连血缘之亲都能说撇开就撇开,我实在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像你这般的废人另眼相看。”
“你确定他不是别有所图?”酒坛往桌上一放,南宫有余靠着桌沿,低头看他。
君湛然的黑眸之中不见丝毫情感,却扬起唇,“是我对他别有所图。”
南宫有余一怔,椅上的男人彷佛从眼底闪过一缕暗色嘲弄,再仔细去看,他却已垂眸注视着手中杯沿,“南宫世家将他视为唯一能继承南宫晋的人,他却对众人期许弃之不顾,你背负重任,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还是讨不得好,是不是很不甘心?”
“你对他,是不是又敬,又恨?”漠视一切的目光,也像看尽了一切,平平淡淡的望来,却好似存着无限讥笑。
作为回报,这一番送还的话令南宫有余脸色一阵变幻,他内伤未愈,酒气上涌,脸上红晕退下之后,渐渐多了几丝苍白,“你知道什么?!你这种只需写写画画便能得到陛下赏识的人懂得什么?”
一口一个陛下,又说出这番话,看来南宫有余并不知道内情,君湛然耳边听得他的大吼,却已不准备多花心思去招呼这位“南宫将军”。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感兴趣,若没有其他的事,你也可以出去了。”身下的轮椅移动,似乎是要移向内室。
南宫有余一路波折逃回舜都,心中早已愁闷不已,到了这里还要受一个残废的气,顿时怒从心起,拦在他面前。
“你们之间也不过一时新鲜而已,最多也是各取所需,难道还能厮守终身?君湛然,你是无亲无故之人,但别忘课南宫苍敖他姓南宫,代表的是我们南宫世家,不管你们之间什么关系,又做过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最好都关起门来做,别给我们南宫家丢脸!”
噙着冷笑,他警告完毕,脖间一凉,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扣在他的咽喉,面前的双眼墨黑发亮,几乎映照出窗外天色,一弯银月就在他的眼中,银月如钩,刺人心魄。
︱shu香n第·囡xiao︱
“你可知道,就在你说话之时,我身上便有十数种毒能将你毒死,但那些方法都不够有趣,不如我亲手要你的命有趣。”
与他平视,南宫有余不知道这个坐轮椅的男人是如何站起身来的,在他将他拉近之时才发现,并非轮椅上的人站起身,而是他跪在了地上。
一道劲气封住体内要穴,他的双腿不知何时已被截断血流,失去知觉,只余下麻木,咽喉要害被制,他不得不仰头跪地,注视面前这双映照着银月如钩的眼。
君湛然的目色停顿,停在南宫有余的脸上,他其实并不想惹事,也不想动手,更懒得杀人。
但他说了什么?一时新鲜,各取所需?
捏紧咽喉的收慢慢收紧,这些时日,南宫苍敖确实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反而多了几分慎重,和遗忘动不动便要与他搂搂抱抱,接着机会索吻的表现大相径庭。
一用力,喉间的手指越收越紧,南宫有余张开嘴,脸色涨红,竭力呼吸,“你……你……”
“我如何?若是我杀了你,南宫苍敖会是什么反应,你难道不想知道?”犹如沉寂的海水泛起浪潮,掀出底下的诡谲颖冷,他微笑。。
南宫有余忽然蹿起一个念头,他忽然明白为何这个男人被人称为鬼手无双,而非妙手无双。
黑色的眸子逐渐在眼前放大,有股死亡的寒意自其中传出,这股寒意并不是冷,却令人恍如置身地府,好似这双眼睛的主任便来自地府。
幽冥之处,孤魂游荡,满目盛血,南宫有余眼前一黑,彷佛看到了孤魂野鬼,向他索命……
人的本能是生,怎会甘心去死?他奋力一挣,拔出腰间所藏软刀,往前劈去——
“你们在干什么?”布帛撕裂之声入耳,却没有意料中的鲜血湿意,一句质问近在咫尺。
君湛然的手上覆着另一只手,南宫苍敖一进屋,看到南宫有余拔刀,几乎是在同时,和君湛然一起捏住软刀刀刃。
从他的话中,君湛然听出几分古怪的意味,随着南宫苍敖的视线便看到他膝前的南宫有余,他看到南宫有余僵硬的脸色,又看着他被南宫苍敖从他脚下拖了起来,软刀贴在脸侧,“告诉我,你在此处做什么?”
“你已经看见了,是他要我的命在先,你问我想干什么?我不过是保命!”
喉间的钳制已经松开,南宫有余嗓音沙哑,却不能动弹,先是君湛然,接着就是南宫苍敖,他能感觉到刀刃传到皮肤上的杀意。
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几圈,南宫苍敖之所以这么快赶来,也是因为肖虎的一句话。
听肖虎说道南宫有余来找君湛然,他便即刻赶来,即便知道这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什么事,确信君湛然不会有任何损伤,却还是直到亲眼见了才能放心。
贴在面颊上的刀刃移开,眼看着它在南宫苍敖手中碎成两截,南宫有余寒着从地上站起,“你们的关系我已知道了,休怪哦没有提醒,我只说一句,要是让年叔知道你和他的事……”
“知道又如何?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人知道”冷然回答,瞥了一眼君湛然的反应,南宫苍敖又慢声说道,“他若现在就拉力,我做给他看也无妨。”
看到南宫苍敖的手臂搂上君湛然的肩头,似乎还要低头吻他,南宫有余瞪眼,“你——”
“盟主!不好了!出事了!”砰的一声门被推开。殊衍像是从外面跌了进来,高喊着,“雾楼出事了!”
第九十章目标
门内的几人同时回过头去,君湛然推开身前的人,追问殊衍,“怎么回事?”
他依然沉着,但眉目之间难掩忧心之色,南宫苍敖在他肩头按下,“别急,让殊衍说个明白。”
雾楼代表的是君湛然,君湛然也只有雾楼,雾楼要是出事,他怎能不急?微一点头,他继续催促殊衍,沉声问他,“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门前方才还急急忙忙要通报的人,这会儿却步说话了,眼神一转,转向边上的南宫有余,在这里,若说还有什么让殊衍多加考虑,唯有某个“外人”。
到底是在身在鹰啸盟,殊衍行事还算谨慎,但他神色之间的变换没有逃过南宫有余的眼,冷哼一声,“雾楼出事与我没有任何厉害干系,不知我为何听不得,不过你们若是要我回避,我这就出去。”
酒醉之间来到了君湛然这里,经他那么一吓,又见了南宫苍敖的所言所行,酒意早就醒的差不多,许是明白以他而今的处境,是万万不该得罪这两人的,南宫有余言辞之间的态度已经与先前不同。
君湛然早无耐性,也没有心思管南宫有余如何如何,转头对着殊衍,“还不快说?”
“是,刚才手下探。刚才手下探来消息,说朝廷里已经下旨,派人前去雾楼……”他还未说完,就被南宫苍敖打断,“什么意思?!再说一遍!煌德命人去了雾楼,那雾楼现在如何了?!”
事关雾楼,竟然有人比那雾楼的主子还要着急,南宫有余没有离开,冷眼旁观,从南宫苍敖身上看到的是与他对待南宫世家截然不同的态度。
南宫有余的眉头皱了起来,此时却没人理睬他的心死如何,殊衍急匆匆说道:“雾楼被官兵围了起来,圣旨上说的是有人密报。雾楼曾窝藏北绛人。要将所有人带回去一一审问!”
君湛然一把捏碎手边的茶盏,“煌德!”
咔嚓,碎片散落桌上,南宫苍敖握住他的手,要他冷静,“看来他是要对你下手了,否则也不会借题发挥,这里说的北绛人,想必就是白绫霜。”
“白绫霜便是柳霜霜,我们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何,煌德兴许是得了消息,他敢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将那件事……”君湛然牙关紧咬,面色阴冷,这句话没有说下去,他的脸上却已写着答案。
先皇手迹还在南宫苍敖手中,他若将他拿了出来,天下大乱,但他果真会将它大白天?
“他是看准了你不会那么做。”这是何等讽刺,南宫苍敖一拍案,“你要他信你之时他处处针对怀疑,而今却在这时侯——”
鹰眸之中闪过一道火色,桌面在他掌下裂开,“这正是煌德之计。”
“先发制人。”一字一句,他的冷笑悚然,“你若将它取出,即便将其中内容大白天下,可又有谁相信你,一个通敌的……”
南宫苍敖朝他看来,深深注视,皇子二字未曾出口,但他要说的是什么君湛然心知肚明,一片漠然的眼中卷起风暴,“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与苍敖谈。”
他已这么说,殊衍和南宫有余也无理由久留,尤其是南宫有余,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他们,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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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都走了,君湛然猛然一挥掌,“他是在逼我!逼我说出当年之事!”
纵然是再好的木材,再牢固的桌案,又如何受得起他这一掌,面前的圆桌横飞出去,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他从没有表现出如此的怒意,是如何气愤,可想而知,南宫苍敖上前安抚,却见椅中的人双掌紧握,面色已然扭曲,还是不肯松开双手。
他的肩膀在颤抖,那是气愤、是屈辱,更是勃然之怒,但为了让自己能冷静思考,君湛然偏偏要压着怒气,森然的冷意四溢,在他周围便充斥着一股紧绷的气氛,要是别人,想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但南宫苍敖不同,“你眼下大怒还有何用?”他猛的捏住他的手腕。
君湛然倏然朝他望去,“让人替我备车,我要回雾楼。”
“我不答应。”一摇头,他摊开君湛然紧握的双掌,“煌德用柳霜霜的事陷你于不义,令人以为你有通敌之嫌,这种情况下你回去雾楼,岂非自找麻烦?你难道还会不知道,他这旨意中真正针对的人是你,你才是他的目标?!”
似乎每当需要克制情绪,椅上的人就需要这么做,仿佛如此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
南宫苍敖看到他掌上的血印,君湛然不以为然的笑。“我是他欲除之后快的人,知道这件事已不是一天两天,而令他赌我不敢将那份手迹拿出来……”
“你确实不能。”他的话被南宫苍敖接了下去,“你身在此地,雾楼中还有不少你的手下,以你的为人,你会弃他们于不顾?”
狭长双眸闪着锐光,“你的冷漠不过是你让自己不至于失控的保护色,唯有冷淡一切,你才不会被心中仇恨之火吞灭,你才能克制,能冷静,我说的可对?”
君湛然似乎想要反驳,与南宫苍敖对视,却没有就爱那个嘴边的话说出口,“你现在说这么多有何意义?”
“或许没有什么意义。”一掀衣摆,在他身边坐下,南宫苍敖表现的比他冷静的多,“你去,雾楼被围已成事实,曹婷说你有通敌之嫌,你就有通敌之嫌,无论你做什么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你不去,煌德也不会真的对你如何,我们手中有先皇手迹,他定不敢逼你过甚,否则这次也不会只针对雾楼,说曾藏有北绛之人,要拿人审问。”
“那你还回去做什么?”他将他身下轮椅拉近,两人相对。
内堂之外,酒宴还在继续,传来隐约的喧闹声,几抹月色落在君湛然的脸上,他看了他半响,摇了摇头,倾身而去,对上南宫苍敖的眼,“那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找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南宫苍敖彷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漫不经心的挑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