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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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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作者:火狸

第41节

“正因为如此,我不能眼看着你犹豫不决,你总说要复仇,但真到了眼前,你敢说自己不曾犹豫?”放开君湛然,南宫苍敖用相识之时那般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何意?”君湛然蹙眉,南宫苍敖的目先素来锐利,被他这么注视,心头便似要涌出热血来,他和他对视,两人相望,一时间免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南宫苍敖却不在乎,“从相识之初我便说过,你若要报仇,我便助你报仇,你要大夏,我便将大夏送到你的脚下,从离开大夏之日起,我便看着你,你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前进,都在我的眼里。”

君湛然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皱眉看着他,心下忽然有种燥乱的感觉。

南宫苍敖的目先直接而冷静,“你本是可以不择手取之人,不借牺牲人命,更不抗拒利用手段,为何到了关徒之时,却要他人逼迫,才肯真正下手?”

“你说今日之事?”君湛然的一双剑眉高高挑起,“你也当知道,我并不喜欢被人如此设计,你放出消息,引来纪南天,又利用纪南天迫我行事……”

他冷笑一声,“我真不知道这报仇之说,究竟是我在利用你,还是你在利用我,苍敖,或是真如他人所言,我俩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他怒声说着,看到南宫苍敖沉下的脸。

分明不是如此。

君湛然的心中自然知道,事实并非如他人所说,更没有如此不堪,但出口的话却已无法挽回,他绷紧了面孔,动了动唇,却再没有说出别的来。

他背过身去,不想看南宫苍敖的表情,也不想与他争执,背后却传来南宫苍敖的声音,“湛然,你可曾想过,你并非心慈手软的人,为何到了今日,无路可退之时才肯下此诏书&039;,才给煌德这么一击?很久之前你便可以这么做,你为何不做?”

他抓住这个问题不肯放手,君湛然心下的躁乱更甚,猛然回头去,‘‘我已说过,我只是不愿意被人算计,尤其这个人还是你!”

事实真是如此?南宫苍敖大步是向他,“我暗中如此行事没有让你知道,是我不对,你素来不喜欢被人逼迫算计,更不喜事态超出自己掌控,我岂会不知,我知道还这么做,自是因为我不愿迫你……”

“所以你便使计令纪南天来这么做?!”君湛然生气其实并不是因为自己被算计到这一步,“苍敖!既然你已打算对煌德宣战,早已打算要我出这么一纸诏书,为何不当面与我说?!我情愿逼我这么做的人是你!你知不知道!”

发现自己失态,他长吸了一口气,“我不喜欢被人算计,不错,我不喜事态超出掌控,也不错,但倘若这个人是你,这个逼迫我行事,迫我下此决斩的人是你……”

‘‘那又另当别论。”他看着面前的男人。

怅内灯火隐隐焯焯,昏黄的灯光仿佛在君湛然的脸上洒上一层薄薄金沙,他是这么生气,说出的话却是这么令人喜悦,南宫苍敖无法控制自己嘴角扬起的弧度。

他张开双臂,君湛然与他对视了片刻,叹了口气,与他相拥,“苍敖,我已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当初你认识的君湛然,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又成了煌湛…

又成了煌湛,那个倒在宫乱之中,被人活埋于地下的煌湛,眼前只见血色,再无其他。

“其实我不惧对煌德动手……”他的语调淡淡的,有些冷意,“我甚至时常去想,该如何赐他一死。”

“你想让他死,临到头来,却迟迟不愿对他下手。”南宫苍敖轻轻抚着他的背脊。

君谋然手中早已有了人力物力,有了他囯的支持,有了所有致胜之因,他却犹豫了。

“你怕成为和他一样的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宫苍敖能感觉到君湛然的震动,他曾说过这样的话。

“你不想用自己当日之‘死’来增加胜算,你确实可以不择手段,可以利用他人,但你却做不到利用自己,你的尊严让你不愿承认自己也曾有软弱之时,尽管那时候你还只是个孩予……”拍抚着君湛然的背脊,南宫苍敖平稳而于燥的嗓音就像一阵风,从耳畔拂过,却在心上造成了一片涟漪。

“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可怕。’君湛然狠狠抬头,狠狠瞪着南宫苍敖,恨他竟能如此简单的看透一切。

他看到南宫苍敖眼晴里的自己。

他的面目狰狞,又转作鬼魅般的冷,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煌谌,他这一生却可能永远都逃不开自己的死所造成的阴影。

“不要可怜我!”他嘶声怒吼。

回答他的是更紧更紧的拥抱,和随之而来的炽烈的吻,‘‘湛然——”

南宫苍敖像是在叹息,里面还有些怜惜,君湛然痛根这样的怜惜,令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弱者,却又如走入深渊的人抓住浮木一般,无法不去被对方身上的先亮吸引。

南宫苍敖是那个,让他不再往下坠落的人。

灼热的吻从唇瓣延伸到脖颈,衣袖的摩挲声在摇曳的灯火下多了些妖冶的氛围,君湛然用力吸吮着南宫苍敖的舌,而他的衣襟已径被解开,拿刀的手带着些粗糙的触感,从他的锁骨一直往下。

胸前被捏的发痛,他却有种放肆的快意,“我不会再犹豫了……苍敖……听见没有,我不会再犹豫,唧怕变成恶鬼,我也无惧……”

“无妨,恶鬼也好,圣贤也罢,即使是赴死,也有我陪你。”回应他的,是南宫苍敖一如既往的回答,简单的仿佛理所当然。

假若不曾遇到那场宫乱,不曾被至亲所弃,不曾见识到人心的可怕,他怀中的人定然是干净纯粹的一如晶石吧……

“若没有当初,便没有眼首的你,湛然啊湛然,你可知道,我有时候会感谢煌德……”他要的从不是干净纯粹的晶石,他要的正是眼前这般,总是充满矛盾,凌厉又脆弱,高傲的一如冷月,却又绝烈的像是要将自己毁灭殆尽的人。

倒在床铺上,南宫苍敖俯身亲吻,在君湛然耳边呢喃,还未脱尽的衣衫将君湛然的双臂缠绕,两人的黑发散开,仿若墨色蔓延在枕上。

“给我闭嘈……”听他此时提起煌德,有人不悦,南宫苍敖不以为意,他正在专心的想令身下之人发出悦耳低吟。

‘我可不能闭嘴,否则如何吻你,这里……还有这里……”模糊的话音随着落下的亲吻,愈加暧昧,君湛然的脸上升起了热度,一如他身上腾起的高温

“什么都不要去想,你只是累了。”耳边的语声也帝着火般的温度,‘‘你只是累了,湛然……只要想着我,只有我。”

霸道的宣告,就如南宫苍敖的动作那么直接,拥抱,占有,抹去所有过往,只需要感受当下便好。

身躯随着韵律摇晃,君湛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似乎在南宫苍敖的眼里看见笑意他知道自己眼下的模样,“别太得意,待我的手好了……”

吻着君湛然仍旧无力的手腕,南宫苍敖眼睛似乎在发亮,“我等着,湛然君临天下之日。”

一语双关,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容君湛然开口,用唇堵住了他的嘴,君湛然也再无力开口,耳边只剩下床铺的吱呀声,油灯闪烁,急促的喘息和身上的汗水混成了一帐旖旎。

贯天心经已在手中,待君湛然的伤势好了,不仅无需再担忧他的安危,更将令他的功力大增。

待他君临天下之日……这一日,不知何时到来?到来之后又会如何[囡e小x爱o书、香]?

君湛然眼下是不会去考虑的,南宫苍敖自也无暇多想,他身下之人已吸引他全部的注意。

此时的大夏。

平康皇煌德正面对眼前的传书,哐衔一声,书桌前的物件被扫落地上,煌德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惶恐和震怒。

为什么,君湛然还没死?为什么,纪南天竟脱逃离宫,去帮助那君湛然?他究竟还知道什么?

当年之事,煌德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料竟会出这些变放,眼下竞又发展至此,北绛居然也投靠了君谌然!

他更没想到的是,半月之后,有消息传来,二皇予煌沐死于南宫苍敖之手,同时君湛然昭告天下,要向他讨个公道。

听闻皇子之死,鲜臣哗然。

但更叫所有人吃惊的是君湛然诏书所言。

可以想像,当煌德看到传书上所言,当时是何种反应。

朝堂之上,无人取与君王直视,奏折,书印、香炉,全被扫于地上,煌德气红了眼,大骂君湛然,但又有何用?

“杀身之仇可以理解,但这这杀父之仇……”君谌然达一纸诏书,轻易便搅起夏国动荡,朝堂之上,鲜臣议论纷纷,连带的,看着座上君王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平康室积威已久,为了君湛然之事也早已杀了不少人,眼下的大臣今无一个是前朝所留,都是他重斯提拔,所以这时候虽有不少人心怀疑窦,却仍未敢当面貭问,只是暗地里的议论却是煌德都无法控制的。

自消息传来之后,每日早朝,看似没有什么不同,朝上的气氛却愈加古怪

谁也不敢开口提这件事,尽管诏书所言早已传遍天下,可笑的是紧张此事的君主,自那日之后居然绝口不提,就连二皇子之死也只说了一句“找回尸首厚葬“便结束了。

果真是君王无情,送是陛下一直以来都不曾看重这位皇子?群臣心中各有揣测。

煌德正当壮年,近来烦心之事太多,看来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多岁,他压着心里的火气,端坐皇座之上,忽然问起一事,“凛南已投靠了那逆贼,北绛紧随其后,其他两国可有什么动向?”

北绛紧随其后,岂非送是因为北绛公主在那君湛然手中,更别说,传闻那公主早前是被二皇子所绑,故而北绛对夏国如今只剩下敌意。

有大臣看了看左右,站出来说道:“回陛下,西溯和阐东并无任何动向,许是打算明哲保身,不想被牵累进战事之中。”

煌德点了点头,在;i座上不再讲话了,挥手示意退朝。

众太臣心里也明白他的担心,而今四个属国之中,凛南、北绛已然倒戈,另外两国的态度便显得十分重要。

西溯和阐东素来不喜欢相争,但到了眼下这局面,终究要选择一边,若他们也旱存了反叛之心,不愿再被大夏控制,每年进贡,难保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

君湛然的出生早已天下皆知,平康皇的名头到了如今已算是有些发臭,无论是杀亲夺位,还是弑父之罪,无论真假,人言可畏。

要赢得一场战役,少不了天时、他利、人和,君湛然如今已取得优势。

一册贯天心经在手,只要他将其中内容融会贯通,他的胜算将更高。

“你可明白其中所写的内容了?”林中空他上,纪南天拍着他手里的书册,“这东西也当靠悟性,但我想,对湛王而言应该不成问题。”

试着接照书中所言运功,君湛然能感到手腕上的经络正在发热,那股热流一经发动,便流窜到四肢百骸,“能将他人内力据为己用,逢贯天心经岂非也算是魔功。”

“非也,这可是玄门正宗,它虽能补旁人内力据必己用,却并非要你全数吸收,你的身体只是作为容器,借力发力,仅此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你自身的修为,若运用得当,在与人交手之时甚至无需动用自己的内力。”

纪南天说的是“仅此而已”,但若真的在于人交手之时借用他人之力反击,那边等于已立于不败之地。

‘‘试想一下,他人总有力尽之时,而使这贯天心经之人却以安待劳,内力充盈,这么一来……”满意的笑了笑,南宫苍敖双臂环抱,靠在树上点了点头

纪南天绷着脸,“传授秘籍之时旁人理当避开,鹰帅却不肯走,而今更插言打扰,你——”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怕他抢你秘籍不成。”君湛然的言下之意,南宫苍敖根本从未将此秘籍放在眼里,若非为了治疗他手腕的伤处,更不会打这东西的主意。

明知是实如此,纪南天送是满脸不悦,南宫苍敖却只是不放心君谌然而已,他如今伤势未愈,纪南天这个老家伙亦正亦邪,行事难以预料,他岂能放心让君湛然和他独处。

”有人!”纪南天忽然脸色一变,一转头,五指一张,只听一声惊呼,一道人影从林子深处被拽了出来。

莫非是打秘籍的主意?君湛然不是不知道,这册贯天心经在很多江湖人眼里的价值。

“不要动妨手,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求见湛王!在此地迷路了!”惊呼声从一个女子口中传来,她被纪南天一摔,落在他上,抬头仰望,便看到几双神情各异的眼。

第二百十一章天下无二

君湛然看着他,南宫苍敖也看着他,纪南天更是瞪着眼,神情可怖。

“湛王?”当先开口,南宫苍敖没有让她起身,平日里对女子多少总会怜香惜玉的男人,微微一笑,目色之中却透出犀利。

“你叫谁湛王?你知哪个是湛王?”他笑容可掬的问。

看到他的笑,那女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他们三人脸上看了一圈,眼神最终定在那神色淡漠的男子身上,想回答,却又不敢开口的模样。

“你只管说。”想知道她是如何会认得君湛然,南宫苍敖耐着性子追问。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爱慕鹰帅南宫苍敖的女子多如繁星,见了他的笑,只有欢喜,何曾见过如此畏他怕他的,这女子固然是胆小了些,但看到南宫苍敖皱眉不耐烦的样子,君湛然还是不禁莞尔。

“你便是湛王。”这时她却朝他望来,“人人都以为亡命于宫乱,实则却未死的夏国湛王煌湛,惊才绝艳,妙手丹青,人称鬼手无双,你化名君湛然,意欲推翻平康皇煌德……”

“接着往下说,你是谁,为何而来。”君湛然收起了眼底的笑意。

“抓回去问问便知道了!”纪南天嘿嘿一声冷笑。

他蓬头乱发,目内精芒闪烁,说完伸手就来擒她,那女子许是担心,根本不敢直视,往后退避,口中匆忙叫道:“我不是歹人!我乃阑东使者!奉命而来!”

说着从怀里翻出一筏笔信来。

几人都感到意外,纪南天顾不得再追问她的来历,将信筏接过,拿在手中看了一眼,还是递给了君湛然,“殿下——”恭恭敬敬的呈了过去。

君湛然打开,眼神一扫而过,已将其上所书看完,里头的内容写的不多,但确如此女所言,更有阑东国君所盖的御印为证。

“你确定不假?”南宫苍敖仔细看了一遍,“这书筏所用的纸张倒是非比寻常,确实不是普通百姓用的起的。”

他从来不是个大意的人,每下决断必有缘由,此前放走纪南天,为的是他手中一册贯天心经,而今这封书筏在手,要他相信它并非假造,也不能光凭三言两语。

君湛然没有回答,目光定于书筏之上,沉默了许久。

纪南天也接过书筏,看了又看,忽然明白君湛然为何沉默,“当年先皇好集书印,又与阑东国君交好,曾赠御印一枚,书信来往,用的便是此印。”

永盛帝煌贺,君湛然之父,南宫苍敖听的出纪南天的感慨,转头去看君湛然,他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他的心神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

当年他是在何种情况下看到此印,是否也像其他孩童那般,坐于其父膝头,随手翻阅朝臣奏折,手抓印玺乱敲一气……

南宫苍敖遥想那般场景,轻轻拂落君湛然肩头的枯叶,“起风了,我们回去再说。”

战事起于春日,不知不觉,已经入秋。

微凉的指尖碰到温暖的掌心,君湛然忍不住紧紧握住了南宫苍敖的手,“这枚印,右侧字迹上有一道凹陷,那是当年,父皇刻印之时,我与他玩闹无心造成……”

这竟是永盛帝亲手所刻之印?南宫苍敖没有想到,阑东与大夏曾如此交好,那女子也听得呆了。

“怪不得,陛下曾说这印是友人所赠,但愿到了夏国还有人认得,原来——”她见过这枚印,也记得上面的瑕疵,“陛下还说,赠予他这枚书印之人曾言,此印最大的瑕疵也正是它最特别之处,天下无二。”

这是他最看重的子嗣所造成的,即便是瑕疵,也成了最珍贵之处,独一无二。

这便是身为人父的骄傲,他甚至将它赠予他国君主,以此为荣。

天下无二,说的是这枚印,还是这个当年便被用永盛帝另眼相看的皇子?

天下无二。

君湛然忍不住长长的吸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他不发一言,直到到了营地,回头,他又恢复了风动不惊的稳,淡淡吩咐,“纪南天,阑东的使臣,给我好好款待。”

“臣遵令。”阑东使者的到来对纪南天而已似乎有特别的含义,他恭顺的令人惊异。

君湛然并不在乎他的态度,那使者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奇怪,她被安排在北绛公主白綾纱相邻的营帐里,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不满意,只是在君湛然要离开之时叫住了他。

“湛王,你不想知道我是为何而来吗?”她站在营帐前,一身朴素长裙,并不艳丽的脸在日光下显得爽朗,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不急,待我想知道之时自会来找你。”被勾起了太多回忆,君湛然眼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这个愿望在如今并不容易实现,尤其是身边有一个敏锐的男人,似乎总是能将他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在想什么?”不出所料,君湛然一个人站在山前没有多久,身后便传来熟悉的语声。

山风徐徐,秋日的冷风卷起枯叶的气味,空气里很干燥,干燥而凛冽,一袭斗篷迎着风披在了他的肩头,“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湛然。”

“父皇他,从未说过要立我为储。”他微微皱眉,“其实他理当知道,我并不稀罕那个皇座。”

顿了顿,他又说,“说真的,这世上还有个人如此看重你,知道你的独一无二之处,叫人有些不快。”前一刻还在安慰君湛然,下一刻,话题一转,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父皇?”匪夷所思的挑眉,君湛然看到南宫苍敖一本正经的侧脸。

“他早就知道湛然的特别之处,知道你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还曾将你抱在膝头。”义正言辞的,南宫苍敖一脸不满。

“笨蛋,别说笑。”看他如此认真的抱怨,君湛然忍不住笑起来。

南宫苍敖忽然捧起他的脸,目光深深注视,“就是这种笑。”

“这种笑只有我能看见,也只能让我看见。”他的眼神似乎看到了最深处,温热的手掌贴在君湛然的脸上,触到冰凉的耳垂。

靠近亲吻,他将它含到口中,又亲吻着放开,“听见吗,湛然?”

“不笑予你看,还能笑予谁看?”君湛然轻嗤,“总觉得与你相处越久,有些地方越是变得不像我自己。”

“你在说哪里?”南宫苍敖放开了他,冷冷的空气卷了进来。

他缩了缩脖子,展开斗篷,将南宫苍敖一起拥入斗篷,“我以前从未忆起过去,即便有,也只是死去的那一日,我总是看到那面红墙,那片红瓦,看到眼前猩红的天色……因为我眼里的血。”

所以一切皆是血腥,皆是刺目的红。

“那如今呢?”

“如今,我想起了父皇,想起了宫里的日子,我甚至还记得,煌德曾经带我一起到父皇的书房中捣乱,尽管只有一次。”

“所以你犹豫了?”

“怎么会。”好像听见一个笑话,君湛然摇头,“我不过是才发现,原来我的心里,并不全是恨,原来,我还是个人……”

他不是鬼,不是人间的幽魂。

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南宫苍敖摇头,“湛然你有时候聪明的惊人,有时候却迟钝的可怕,你的心中若只有恨,怎会爱我,若只有恨,怎会至今还未逼煌德走上绝路?”

“其实你从未忘记过,只是不让自己去想。”这般矛盾的性子,在南宫苍敖看来,着实可爱。

“我以为这会让我变得软弱,无论感情也好,过去也好。”君湛然如今并不怕承认这一点,但也只在南宫苍敖面前。

无论是坦白直言,还是当初的偏激孤僻,在南宫苍敖眼里他从未变过,“认清自己的心并不是软弱,想想那些殒命于你手中的人,你可曾后悔杀人?”

“不曾。”君湛然回答的毫不犹豫,“无论是男是女,是善是恶,是为何而死于我手,被我所杀便是被我所杀,我做的事,绝不言悔,更不会不认。”

“不错,这就是你,是我的湛然。”风里的嗓音和这秋日一般干燥,却是温暖的,满是激赏,“所以你就是你,无论叫君湛然,还是煌湛,都是我倾心所爱之人。”

南宫苍敖从不吝于表达他的感情,他看事情似乎总是很清楚,他总是这么直接,总是坦承他的感情。

在这一点上,君湛然永远及不上他,但他也会受对方的影响,“你也是,所以此生你都不准离开我。假若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这个假若,永远不会有”拥抱着他,两人伫立在风里,秋风中似乎再也没有寒意,有的只是胸膛之间的热度。

假若没有南宫苍敖,也许君湛然终究会成为真正的恶鬼,仇恨是他的所有,无情无心。

假若没有南宫苍敖,也许他早已用满腔仇恨毁灭大夏,也毁了自己,没有过去也看不见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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