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坪会思念我吗?我跨过一截倾倒的树木,改变主意,还是算了,庄坪还是忘了我最好。我怕他找别人拍一部他曾经合作伙伴的死法。承受不起承受不起。我们真的算福大命大,要知道现在往山里走是最危险的,要真的再来一次泥石流,估计会被埋得尸骨都找不到。
我们这边窝在司机的家里,身上脸上全是泥水,有惊无险捡来条命。那边泥石流新闻一出,我们手机电话都打不通,完全成了个生死未卜,吓坏了好大一批人。据说粉丝直接挤瘫了网络平台,网上一片鬼哭狼嚎,淡定点的纷纷发蜡烛祈祷安全。我们在村民家里待了两天,被派来的解救队找着了,这才向外面报了平安。我们直接坐直升机先到省会城市的酒店里安顿一宿,再随着大部队回去。飞机刚降落的时候,烟尘飞扬,我还以为自己是被尘土迷了眼,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庄坪。我从打开的机舱中跳下来,就被人猛地抱在了怀里。
双手箍得很紧,我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是他的怀抱。久违的温暖。我几乎要落下泪来。我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背。许久他才放开我,我看见他胡子拉碴的,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眶也是红的。我们周围站了一圈人,我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大男人在路中间抱那么久,丢死人了。我拉他,说我没事,不用担心,我们先进去。他却置若罔闻,张开手臂又一次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把头埋进我的肩窝,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要骗我。”我说:“好。”
后来我才从邱婷婷那里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庄坪正在开研讨会,他没看新闻。手机一震,看见邱婷婷问他知不知道我在哪里,打不通我的电话,听说那边有泥石流。结果这人当场摔了笔,第一次提前离场。他找熟人问我们这一队的方位,结果更令人害怕,说是早上上了山,山体滑坡的那一段就是必经之路。这个人当时就疯了,买了机票直接飞了过去。还要叫车往事发地点赶。那边前线把我们毁弃的大巴照片发过去,说是生死未卜,当然话里大致意思就是存活可能性不大了。邱婷婷是这么给我说的,这个人简直化身疯狗,拼死说要见那个谁最后一面,拉都拉不住,整整两天没合过眼。我手握听筒,说不出话来,泪水从眼角流进嘴唇,苦的。
那天他直接攥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他的房间,门一关就又把我搂紧了。简直抱不完了。他把脸紧紧贴着我的脸,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让他大声点。他垂下眼笑了,说:“我能吻你吗?”笑得像个少年。我直接按着他的后脑勺,含住他的嘴唇,用力吸`吮。我憋得太久了。我向往他的嘴唇,就像在干涸土地上向往河流的鱼。他把我推到床上,一只手撑着床,弯着腰蹂躏我的唇。强硬地把舌头塞进去,不由分说地夺走我的空气。吻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比跑完马拉松还要喘。他躺在我身边,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我,盯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扫得我的手痒痒的,我本以为他会推开我的手,却没动。过了一会,我的手掌感到湿意。我把手移开,才发现他在哭。颤抖着,无助地像个孩子。我靠近他,用一只手拍他的背,说:“我回来了,没事了。”他抽噎着,把手搭在我的腰上,过了一会儿,竟然睡着了。他把我的腰圈得很紧,我没法动。我用脚把旁边的被子勾过来,搭在他身上,静静地看他的睡颜。月亮升起来,银光洒在床头,温柔得像童话故事里的插图。
小男孩和他怀里的熊宝宝,都睡得香甜。
第24章
今天早上,有人过来敲门,给我们送了些换洗衣服。我要起床去开门,他却还没醒,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不让我离开。我无奈,只能亲吻他的眉心,小声说:“我去拿衣服就回来。”他似乎是听进去了,把手劲松了。我去开门,门口是我的小助理。她挤眉弄眼把衣服往我手上一塞,笑嘻嘻地说:“你们继续,下午才出发,不急不急。”然后燕子一样飞走了。我无奈,经过这两天,我们算是把柜门炸了个底朝天。
我把门关了,转过身来,庄坪已经起床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被他折腾成了条咸菜干,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我竟然从中看出了档的编辑窗口,露出一个微笑。明天要参加联合国妇女署的会议,得早点休息。
【全文完】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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