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仁笑答:“总归是要劝爹爹上京的,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你倒是很长情……就这么替他着想?忘了胸口上的伤了?”傅眉笑吟吟的,但语气中分明有几分醋意。
褚仁听了更恼,嗔道:“也罢,我不揽这事儿了,你自己去劝爹爹吧!若爹爹打你,我才不会替你求情。”
“上次和魏经历串供,便是我劝的,不知道费了多少唇舌,这次轮也该轮到你了!”
三日后,戴梦熊果然携着一坛好酒,来到了褚仁寓所。
褚仁笑盈盈地对傅山介绍道:“这位是阳曲知县戴梦熊戴大人。爹爹!您做梦都想不到,他就是当年卖给我朱克柔缂丝的两兄弟当中的弟弟。”随后又转头看向戴梦熊,“汝兆兄,这就是我二叔,傅山傅青主。”
“哦,原来是戴大人,久仰……”傅山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傅山看着眼前这位文秀的知县,心中想的却是褚仁胸口的伤……于理,明朝官宦之子刺杀满清王爷之子,父辈深仇,血染江山,要以血偿还,并无不是之处;但于情,这一刀,却带给了褚仁一生缠绵不去的隐疾……傅山微微蹙着眉头,心中颇为感慨。这个表情,倒让戴梦熊有了几分局促。
褚仁忙拉二人就坐。
三杯酒下肚,身上渐渐热了起来,言语间也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些亲热。
那戴梦熊文才见识也颇为不凡,傅山渐渐和他谈得兴起,吟诗唱和之余,又要过纸笔来挥毫泼墨。褚仁只是笑吟吟地劝酒帮腔,全然不提正事。
待戴梦熊有了七八分醉意摇摇晃晃出得门去,已经浑然忘了今日来此,所为何来。
戴梦熊刚一出门,傅山便把褚仁叫到跟前,脸一板问道:“仁儿,你说实话,你今天叫他过来,为的是什么事?”
褚仁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跪在了傅山脚边,“爹爹您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出来了。”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爹爹说话呢!”傅山说着,抄起褚仁的手,拿起桌上的镇尺,轻轻打了一下褚仁的手心。
褚仁见傅山的语气薄怒中带着笑意,也是一笑,夸张地甩甩手腕,嗔道:“我都这么大了,爹爹还是说打就打……”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爹爹照样打得……”傅山也绷不住笑了。
“我若七老八十了,爹爹便是年过百岁的老寿星了,只怕打不动了……”褚仁脸上笑着,但心下有些黯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自然也不会有相伴终生的父子,世代交替,薪火相传,这是人生的大悲哀,却没有人能逃得过……
“少说这些好听的。”傅山嗔道,“就知道你是为了博学宏词,这差事派到他头上了?你便帮他挖个坑儿来诓爹爹?他就值得你把爹爹卖了?”
“哎!”褚仁急道,“我哪里敢诓爹爹啊!我只是想让爹爹见见他而已,让您看看我当年的眼光如何。”
“你这么帮他,不记得胸口的伤了?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傅山的语气是带着笑的,但是眼中却分明有心疼。
“他哥哥伤我,那也是情有可原,我当年都没在意,如今更不会在意了……”
傅山苦笑摇头。
褚仁突然问道:“若换成是爹爹,遇到了微服出巡的康熙,周围也没有旁人,您会刺杀他吗?”
傅山一怔,“……他一个小孩儿,明亡的时候,他还没出生,我杀他做什么?你以为爹爹是那种滥杀无辜、不明事理的人吗?更何况杀了一个满洲皇帝,还会立另一个满洲皇帝,根本不可能动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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