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杏眼圆瞪,嗔了句:“这燕窝可是我平日里瞒着太太私攒下来的,可别浪费了。”说罢见碗中只剩碗底一圈透明水色,索性倾了倾将碗边送到宝璐嘴边。
宝璐乖巧,就着碗喝完剩下的汤水。
赵姨娘这才松开眉头,将碗勺递给身边丫环梨儿,又扯过纱帕将宝璐嘴角拭干,这才吩咐梨儿伺候她躺下。
梨儿轻手轻脚扶起宝璐的身子,抽出她身下的红地团花引枕扶她平躺下来,再仔细掖好被缘。
宝璐躺下全身尽松暗暗吐了口气,如扇的睫毛无力的阖下来覆住乌溜的眼睛,神色依显萎顿,尖尖的下巴抵着嫩花绵衾尤为柔弱。
赵姨娘看在眼里疼在心中,眼中迅速浮出一层水光:“我儿这可怜的模样怎不叫人心痛,这一府都是些冷心之人,竟没打发一人来探探。可怜我儿托生在姨娘的肚子里,到底比不上正牌的小姐。”
一旁梨儿听了赶忙低声劝解:“姨娘莫得说这些伤身的胡话,七姑娘大难不死,大大的福气在后头哩!况且二太太、三太太、大奶奶昨晚不也来看过七姑娘了吗?还打发了人送来补品!这几日府里正乱,姨娘当少说方是,以免传到正房里去又惹三太太不快。”
赵姨娘眼神虽还忿忿,嘴唇嚅了嚅最终将不满吞了下去,朝门外瞥着眼道:“她惯会做好人,也不知有几分真心。”
“姨娘,七妹妹可好些?”
一道温声从屋外传来,翠绿攒枝百莲纹棉帘掀起,进来一位少女,只见她一身芙蓉色襦裙,两耳边垂髻及肩,眉目温良甚是可亲,这是沈宗荣这房排行四,沈府排行第五的庶女-沈宝玲。
“是五姑娘来了!”赵姨娘忙起身,将她往床上让。
宝玲略推了下便在床边坐下,她探头看了眼宝璐的脸色,见她正闭眼休息,脸色虽白倒也不是前两日的雪青之色才放心,转过头对着赵姨娘低声道:“七妹妹今日的气色好了许多。”
“就是不怎么开口。”赵姨娘仍是焦心。
“所谓病去如抽丝急不来,姨娘且安心。七妹妹大难不死,定会否极泰来。”宝玲掖了掖宝璐身上的被子宽慰道。
“唉!如今这家里也就五姑娘还惦记着我们家宝璐。”赵姨娘想想这一早上的冷清,心里有些忿忿忍不住唠叨了句,说罢又红了眼眶。
宝玲看了眼虚弱的宝璐,微叹了口气,如今全府上下正乱着,赵姨娘照顾宝璐已是疲累,让她知道了也只是烦上加烦。
赵姨娘看宝玲欲言又止,顺口打发梨儿下去看药,左右一看无人,这才捂帕低声向宝玲耳边道:“我这两日光顾着宝璐没到前边去,你可有听到信,可有回旋余地?”
宝玲瞥了一眼外头,低声道:“姨娘这些时日照顾七妹妹辛苦,此事我本不欲说与姨娘听,也好叫姨娘清心几日,只是婆子们马上就要过来传话,姨娘不知道也要知道的,我只好先过来叫姨娘有个准备。”宝玲瞅了眼外头,人来人往渐多起来,声音也逐渐嘈杂起来,叹着气道:“旨意刚刚下来,要外贬去宿迁。外头现在正乱着,父亲与太太这会闷在屋里,姨娘这几日还是少出去才是,免得受刺头。”
赵姨娘的脸色有一丝慌张:“怎会这样,老爷之前不是...”赵姨娘猛地刹住话头,张望了下屋外,外头脚步凌乱想必已无人顾忌这屋,这才放心对宝玲道:“五姑娘你是个懂事的,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你也心焦。老爷之前不是打点了好些关系吗?为了这事,我听说太太都拿出了好些悌己,还有大伯那边,太太娘家大舅那边都使不上力吗?”
宝玲苦笑:“姨娘你也知道我们的,整日在闺中哪里清楚这些事情,只道今日旨意已下来,马上就要动身了。”
“动身!”赵姨娘的话音有些激动起来,“真的要离京吗?难道就不能找人再想想法子吗?平日里呼朋招友到处应酬,这会连个使得力的人都没…”
宝玲唬了一跳,如今院里都是人,这话若被有心人一传只怕又是一场风波,忙道:“姨娘怕是照顾七妹妹累了,胡言乱语起来了。”赵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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