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抱头唔了一声,抬手揩一把鼻涕,半晌道:“那,那就菜包子吧?”
我僵笑着扫一眼他那张脏到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叹了口气。
罢了,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我跑遍小半个城后,总算买到两个大小严重缩水的菜包子,可等我献宝似的捧着菜包子递到这乞丐面前时,却只得到一个白眼:“也不知道揣怀里暖暖,这都凉透了。”
我捧着菜包子深吸一口气,磨牙道:“这位大爷,要么小的再给您买俩热的去?”
乞丐瞪着俩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少顷,仿若恩赐似的道:“不用不用,看你也是不容易,小爷将就着吃吧。”
我:“……”
这什么世道,乞丐都成爷了。
我借了扫帚扫净一小块地方,蹲着耐心等这位乞丐大爷吃完包子,方道:“你叫什么?看你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怎的做上乞丐了。”
“我啊,我叫……我叫泥巴,我懒,就乐意当乞丐。”乞丐,哦不,泥巴似乎对自己行乞这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着胳膊挑眉笑道:“你也有手有脚的,做什么不好,怎么做上男宠了?”
没等我答话,泥巴又是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哦对,你说的又不算,本来小爷还不信你是男宠来着,可是见你方才那么窝囊,分明就是习惯了伺候人的,不得不信啦。”
我没忍住嘴角一抽,颤声道:“泥巴大爷,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您这脑回路有些清奇啊。”
泥巴摸一摸下巴,嘿嘿笑道:“看你是个好人,想不想离开齐王府啊?虽说和那位兔儿王爷在一块,你也不算吃亏,可终究要看他脸色不是?”
我木着脸,听他一口一个兔儿王爷的叫,听的直胃疼:“多谢您慧眼识珠看出我是个好人,只是这齐王府嘛……”
我惆怅道:“谁都能离开,我离不了。”
泥巴神色一凝,皱眉道:“你叫啥?”
我略一思索,道:“杜稳。”
泥巴低着头发了会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道:“杜稳,你先回吧,我保证救你出来。”
我权当泥巴是在说疯话,抬手揉一把他乱蓬蓬的头发,起身往回走。
我返回客栈没一会,柳彦清也回来了,见到我,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二话没说给了我一肘子,冷笑道:“你老早就知道姓田的准备送人的事儿,是不是?”
我委委屈屈的揉着胸口,点头道:“知道啊……”
柳彦清怒道:“那你丫个禽兽让我一个人去?!”
瞧瞧,柳彦清这厮进化多快,头两个月还叫我殿下呢,最不济头半个月还肯称句您,今天直接骂上禽兽了。
“本王不是提醒过你么……”话说到一半,我忽的瞪大眼睛道:“等会,他们把你怎么着了?吃亏了?”
柳彦清见我一副担忧模样,怒气总算消了些,解下大氅嗤笑道:“那倒没有,我将人骂了一顿,赶回去了。”
顿了顿,柳彦清忽然以一种诡异目光看着我道:“只有一样,现在整个城里都在传齐王是个兔儿,你的名声怕是彻底完了。”
我对柳彦清的逻辑有些不懂,皱眉反问道:“彦清啊,你是冻傻了吧,别人说你像兔儿,你怎么好像还很高兴似的?”
柳彦清眯眼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你才是冻傻了,难道我平日有如此不伦不类过?左右我现在装的是齐王,他们传的也是齐王,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惊怒道:“你又在故意败本王名声!你怎么总和本王过不去?”
柳彦清道:“殿下的名声好了,是否就要回去了?”
我眯了眯眼,柳彦清紧接着又道:“左右殿下内里的芯儿是好的,不会做如楚平那般伤天害理的事,那么名声暂且臭一些,功德修的慢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很有关系,我很想回天上去,然而,看着柳彦清那张隐约带了点执拗,且与摇光有几分相似的脸,我只能道:“没有关系。”
我话音刚落,柳彦清弯眸笑出声来,直晃的我心神荡漾了一下。
不不不,我又没有情魄,怎么会心神荡漾呢,一定是……一定是柳彦清与摇光太过相似的缘故。
这么想着,我勉强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板起脸道:“好了,说正事吧,苏州的灾情究竟如何?”
柳彦清皱起眉:“苏州的雪虽大,胜在应对及时,如今既没有太多死伤,也没有爆发瘟疫,灾后重建的银子也已经到了,一切都很好,只是……”
我道:“只是什么?”
柳彦清道:“只是今年过冬的粮食不够,大半百姓都没什么能果腹的东西了。”
“那怎么不开粥棚?”
“听田刺史说,城里几个大户死活不肯开粮仓,他就是想开粥棚,也没粮食给他开。”
我背着手踱了几圈,叹气道:“一群铁公鸡,果然是越有钱越抠门。”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乞丐小哥嘴巴毒了点,其实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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