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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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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外作者:云之豆

第10节

北千翎道:“他会知道的。”为了验证这句话,北千翎打开折扇,遮住嘴,然后鸟鸣了三声。

这鸟鸣很特别,其实不是任何一种鸟能发出的声音,但旁人却听不出来,还以为是那只鸟碰巧飞过。

只有姚枂岚和楚荆卿应声看了过来。

楚荆卿牵着北千晗走入大堂的步伐一顿,一瞬之后,愈加轻快地迈向了前方。

“这是你们的暗号?”景眳朔似乎有些不悦。

“不过是孩子玩的游戏罢了。”北千翎合上折扇,“虽说玩这个的时候,我们都已经不算小了。”

“一拜天地。”庄重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一同朝大堂望去。

楚荆卿和北千晗拜天拜地。

“二拜高堂。”

由于两人的父母均不在场,两人只能对着大堂再拜了一次。

趴在屋檐上的姚枂岚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他正好趴在了大堂上方,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生生受了楚荆卿的两拜。

看到这一幕,北千翎不无感触地道:“枂岚和荆卿一直看不顺眼对方,互看两相厌。但是我觉得,枂岚对荆卿,应当是父兄一般的存在吧。”

“是吗。”景眳朔喝了一口酒。

那是景眳朔无法插手的,只属于那三人的过去。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听到北千翎的讲述,比起羡慕或是嫉妒一类的情绪,更多的是觉得欢喜。

想要多了解你,乃至掌握你的全部。说起来,大致就是这么一种渴望吧。

“夫妻对拜。”

楚荆卿和北千晗双双转过身,面对面地鞠了一躬。

“礼成。”

宾客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掌声如雷。

“送入洞房。”

直到新郎新娘彻底消失在了洞房门口,景君奚才把注意力收了回来,放在景眳朔身上。

“师父,这是哪位?”

景眳朔这才想起,旁边有一个奈雲皇族绝对不能容忍的存在,立刻侧过身挡住了他的脸,不无嘲讽地答道:“这可是一位贵人呐。”

北千翎也不恼,笑道:“什么贵人,我和这位季小朋友,该是地位对等的才对。”

许久未听到这一“季”字,景君奚的身体一抖,探出了景眳朔的保护范围,冷声道:“你是谁?谁告诉你的?”

“这可真是,”北千翎欣赏地看着景君奚,“和枂岚一样的眼神啊。难怪他这么在意你。”

“枂岚?”景君奚重复道,“姚公子告诉你的?”

景眳朔气极反笑:“姚枂岚连他的事也告诉你了?”

姚枂岚与北千翎一直保持着联系,是他知道,并且默许了的。但他没有想到,姚枂岚竟然连景君奚的存在也一并告诉了北千翎。于公,这是置景君奚于危险之中了。于丝,这是一种对景眳朔的背叛。

“王爷,不必这么紧张。”北千翎道,“在他真正对奈雲出手之前,我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不论是父皇还是我,都向来唯才是用,只要他愿意,在我手下飞黄腾达都不是问题,更别说我会害他了。”

“王爷。千翎。”听到姚枂岚的声音,两人才发现,随着新郎新娘入了洞房,庭院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

景眳朔心里突生出极大的不愉快。他与北千翎同为王爷,为什么姚枂岚称自己为“王爷”,称北千翎为“千翎”?

新仇旧恨叠在一起,景眳朔情难自抑,面无表情地道:“姚枂岚,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厉王爷的?”

这怒火,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姚枂岚是什么也没说,全盘接受了。

景眳朔拉起景君奚的手,道:“我们走吧。”

目送着他们离开,姚枂岚才转身重新对北千翎打招呼道:“兄长。”

北千翎一笑,用折扇在姚枂岚头上轻轻一拍,道:“表弟,许久不见了。”

洞房之内,红烛摇曳,脂粉熏香。

楚荆卿在两个金质小杯里倒上酒,然后放下酒壶,静静地看向北千晗。

北千晗既紧张又期待,手指绞着衣角,脸上带着潮红,微微颤抖着。

楚荆卿爱怜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难道还怕我不成?”

北千晗闻言,放松了不少,抬眼看他。

楚荆卿把一只酒杯放到她手里,自己拿起另外一只:“喝下这杯合卺酒,我们就真真正正是夫妻了。你若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你的兄长,厉王爷在外头,你若不愿意,就放下酒杯出去找他,他能马上送你回静阳。”

“你什么意思?”北千晗这下完全不紧张了,“难道你那日对我说的,全是假的?你想对我始乱终弃?”

山雨欲来。

楚荆卿马上换上赔笑脸:“没没没,我这不是想缓解你的紧张吗?我绝无二心,别生气,好不好?夫人?”

“夫人”二字一出,北千晗的气一下子全消了:“以后可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嫁给你,我心甘情愿的。”

“嗯。”楚荆卿抬起独臂,北千晗纤细的手跟着缠了上来。

“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良人了。”

“从此以后,你也是我的良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将酒一饮而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姚枂岚跟着北千翎上了轿子。

“关于瑾渊王,”北千翎打开折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景眳朔说错了,姚枂岚有很多事都不曾对北千翎说过。无论是圣丹,还是景眳朔对他的心意。但是世间总有爱八卦之人,楚荆卿那厮,不知什么时候把事情全告诉了北千翎。

“你知道多少了?”姚枂岚扶额。

“嗯,我知道得差不多了。”北千翎看着他憋屈的样子不住好笑,“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你对他,可有意否?”

“有意无意……”姚枂岚的手停在半空中,“眳朔他对我来说,从一开始便与其他人不同。只是,我未曾遭遇过情,所以也不明白到底如何。”

“未曾遭遇过情吗……”北千翎闭上眼,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张冷淡的脸。心里倏地一惊,回过神来。

“你又想起她了吧?”姚枂岚托着腮,却无讥笑之意。

北千翎无视了他这句话,道:“其实瑾渊王虽然看起来惯于风月,恐怕未尝不是初识情滋味。小心翼翼地藏起感情,被发现之后惊慌失措,怎么看都不像情场老手会做出的事啊。”

姚枂岚瞪大了眼睛:“你,你在我身边藏了多少探子?”

北千翎但笑不语。

姚枂岚叹了口气,道:“无所谓了,我对他有没有情,又有何关系?”

北千翎知他指的是什么,神情愈发严肃了。

“见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天,”姚枂岚把手覆在右肩上,“我差点被她杀了。”

“那是你太冲动了。”北千翎道,“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早有了与之一战的实力。”

“我控制不住自己。”光是这么说着,姚枂岚全身便因兴奋而颤抖着,“我一想到能够杀了她,把她撕成碎片,我就兴奋得不得了,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你觉得这样的我,能在复仇完成后活下来吗?”

“没想到,”北千翎把拳头锤到自己的腿上,“这么多年,我都没能让你的伤愈合哪怕一点点。”

“愈合不了的。”姚枂岚的脸上是近乎残忍的笑意,“你以为,在见到了那样的场景之后,我还可能忘记吗?每天晚上,只要在床上闭起眼睛,我就能看到爷爷那被钉在墙上的尸体,听到妹妹的啼哭,感觉到娘的颤抖。我这个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仇恨,不值得他温柔地对待。”

“你是害怕他变成你这样,才烧掉我给你的信的吗?”

姚枂岚点点头,道:“对不住了,兄长。离开静阳前,我答应你把他作为你的棋子,现在看来,我不可能做到了。”

北千翎把折扇收起来:“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也不必道歉。”

姚枂岚又道:“此外,楚荆卿已经决意留在华涂。这样一来,你已失去一臂。若我能活下来,定会留在你身边辅佐你。而他,本该辞去官职,恣意逍遥,我不希望因为我,让他委曲求全。”

北千翎嘴角不合时宜地上扬了些许:“想了这么多,你多半也被困于红尘之中了。”

“或许,你是对的。”姚枂岚没有反驳。

世间红尘千丈,又有谁能幸免?心湖一旦被扰,便是淡然如自己,也只能是一世害一世风流。

然而,姚枂岚苦笑道:“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长相厮守。既然终要分离,又何必在一起?”

北千翎沉默许久,道:“枂岚,前一个缘由,我不好加以评判。但若是后一个缘由……我问你,你要留下来辅佐我,是因为你醉心权术,志向在此;还是因为你要报答我,觉得对我有一份责任在?”

姚枂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

“如果是后者,那么我告诉你,不必如此。”北千翎道,“没有你的帮助,我不可能至此。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软弱到没有你就干不成大事。”

“你不是我,终究没必要勉强自己背负起这天下。”

北千翎的话,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姚枂岚的心口上,振聋发聩。

“好好想想吧,除了复仇与报恩,你的人生应该还有别的希冀。”北千翎撩开轿子的帘,“到了你的客栈了。我明日会到东城门等你们,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王菲《流年》:“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第33章迷情

景眳朔带着景君奚到了东城门时,第一时间就感到了刺眼。

姚枂岚和北千翎正分坐在两匹马上,讨论着什么。姚枂岚估计是说了什么欠扁的话,北千翎拿出折扇在他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本是惩罚的举动,却透着说不出的亲昵与宠溺。

楚荆卿说,厉王爷除外。现在看来,姚枂岚对北千翎的信任怕是不止毫无防备吧。

或许是长期共同生活的缘故,两人有三分的相似,不过北千翎比姚枂岚要冷得多,正经得多。

“王爷。”姚枂岚率先注意到了他们,“君奚。”

景君奚看着姚枂岚身下的马:“姚公子,你不和我们一起了吗?”

三人共骑一马不是一天两天,突然分开,景君奚很不习惯。

“厉王爷正巧多了一匹马,闲着也是没事,不如给绝尘减轻些负担。”姚枂岚摸了摸绝尘的头,绝尘舒服地抖了抖耳朵。

看景君奚抱着景眳朔的腰一脸失望,姚枂岚笑道:“你若是愿意,过来和我一匹也成。”

“好啊。”景君奚立刻背叛了景眳朔,松开手在马背上站了起来,一跃跃到了姚枂岚怀中。

对不起啊,绝尘。为了不让师娘被抢走,我只有与你分开一段时间了。

姚枂岚把景君奚抱到身前,道:“身手不错,差不多该教你轻功了。”

景君奚连连鼓掌:“好啊好啊。”趁姚枂岚不注意,对着北千翎做了一个鬼脸。

北千翎眨了眨眼睛,眉目间满是笑意:“好机灵的小鬼。”

姚枂岚与景眳朔对看一眼,然后像逃避什么似的移开了视线,拉了拉缰绳:“走吧。”

好啊,我进一步,你退十步。景眳朔抿了抿唇,策马跟了上去。

“厉王爷,您的那些随从呢?”景眳朔保持在北千翎左侧,问道。

“他们昨日就已动身前往中越。”北千翎在两人的中间,“有些话,他们不方便听。”

言下之意,便是北千翎之所以同行,是为了告诉他们一些情报,而没有别的意思。

景眳朔轻哼一声,三人再无话,就这么赶了一天的路,寻得了一家客栈。

景眳朔和姚枂岚领了韶宣帝的旨意,不得打听朝政,但若是来人自愿告诉他们,就该是另当别论了。

“现在的静阳城,可以说是平静得可怕。”北千翎喝了口茶,“你们走后,大致发生了三件大事。”

景君奚自觉想回房,景眳朔拉着他坐了下来:“君奚,好好听着。从今日起,我不再专门给你讲授权术,你自己须得摸索。”

北千翎也没有反对的意思,道:“其一,张家被灭门,但张满和张紫衣逃出生天。”

姚枂岚奇道:“真叫张紫衣?”

北千翎点了点头:“他的父母……实在是太不用心了。”

“其二,最近赤马众似乎活动得很频繁。”

“赤马众?”景眳朔笑道,“且不说赤马众至今为止没被证实是真正的存在的,就算存在,也该如传闻所言移动迅速,一般人当是看不清他们的。”

北千翎注视着景眳朔,景眳朔这才发现,他的眼睛竟和姚黛月一般是浅浅的褐色。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说得没错。只不过,最近有很多住在城门附近的民众反映说,经常看到骑着赤色之马的黑衣人往来于各个城门之间。加上行动迅速,他们便猜测是‘传闻’中的赤马众。”

景君奚问道:“赤马众是什么?”

“赤马众据说是一个有上千成员的组织,他们骑着通身赤红的马,行动迅速,武功高强,常常被用于执行秘密任务,却不知他们效忠于谁。”姚枂岚捻起一绺头发,“不过这个传言本身就有不合理的地方,不可全信。”

“不合理?”景君奚想了想,恍然道,“‘秘密任务’吗?这么说是有人故意传播谣言的咯?”

“这我就不知道了。”姚枂岚道,“其三是?”

其实这些事他都知道,问一句不过是为了应景。

北千翎端起茶杯:“其三,现在,朝中的势力被分为了三派。一派支持我,一派支持北千襄,还有一派支持新任宰相叶澄蔚。”

“叶澄蔚?”景眳朔吃惊道,“怎么是他?”

“王爷与叶澄蔚很熟?”北千翎来了兴致,茶也没喝一口就将茶杯放了回去。

“没,不过儿时一同在碧梓轩求过学。”景眳朔看向姚枂岚,可惜后者似乎完全没注意,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把玩着茶杯。

“奇怪呢,”北千翎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沉思,“为什么是叶澄蔚呢?”

“不奇怪。”姚枂岚把左手食指屈起,放在唇线之间,“叶家十多年来都保持中立,说不定就是为了等家里出一个宰相好自立门派。不过皇上当初为何选叶澄蔚做宰相?”

“我与叶澄蔚虽未深交,却也是认识已久。此人正气凛然,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很有自己的一番见地。”景眳朔道,“皇上选他并不奇怪。”

“真难得,”姚枂岚道,“第一次听到你对别人有如此高的评价。”

听他与自己说话,景眳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好看的弧度:“这算什么。若对象是你,三千笔墨也不足以写尽我的赞美之词。就怕你不愿意听。”

“”

没想到,那个瑾渊王也会说情话,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说!

景君奚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这叫什么,这就叫真人不露相啊。

姚枂岚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脸色虽没有多大变化,耳朵却泛得通红,道:“千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大家就各回各房,洗洗睡吧。”

“枂岚,该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害羞的样子。”北千翎有心揶揄他一番,声音中都带了笑意,“别走,还有正事。”

“说吧。”姚枂岚喝一口茶让自己平静下来,“西湖龙井,还是老样子。”

“先前我就和王爷说过,我之所以会到这里,是因为父皇让我查一桩案子。我现在就将案子的信息告诉你们。”北千翎道,“两位正好也要去中越,希望两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案子?”这就是姚枂岚初次听说的了,“皇上这时候派你到静阳城外?”

北千翎知他的意思,轻轻一笑,似和煦的春风:“不必多虑。父皇自有其考量,我们只需办好这案子便是。”

景眳朔颔首道:“你先说说情况吧。君奚,回到你房里去。”

“唉?”景君奚正感兴趣,突然被赶回房,心有不爽。但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只能悻悻地走上楼。

“王爷真有先见之明。”北千翎道,“此案,具体来说,也就是一桩命案。”

“命案?”姚枂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医者最看不得无辜人的生命逝去,所以每逢遇上杀人者,姚枂岚总是要多痛恨几分。

“命案。”北千翎又强调了一遍,“三个月来,中越已经死了五人了。”

“五人。”景眳朔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北千翎用折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这五人都曾经是中越最繁华的银真酒楼的创办人。最开始是银真酒楼,后来又有银真米行、银真茶铺等,总之,‘银真’已经成为了响当当的名字,这五人也因此富可敌国。但是,最先死的陆机年纪最大。之后死的四人,比他小了很多,差不多能做他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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