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岩作者:暮一
第8节
祖孙俩从苹果泥说到苹果罐头,又说到农村的亲戚,最后唠了好多陈年旧事,姥姥的心情也终于缓过来了。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常夏接到沈彦川的电话,问“现在过去方便不”,常夏当然说方便。挂了电话,姥姥问:“是谁啊?”
常夏笑着解释:“是彦川,他一会来给您拜年!”
姥姥马上笑了,想了想,就要从床上下去。
“姥,你要干嘛?”
“彦川要来,姥姥得准备点好吃的!刚好咱们俩刚才聊到苹果罐头,姥姥这就去给你们做点!”姥姥一边说,一边就穿好拖鞋走到了门口。
常夏赶紧拦住她说:“姥,你在屋里坐着,我去把苹果、山楂、水果刀拿过来,咱们俩一起弄。”
“嗯,好,记得拿小盆和装果皮的袋子啊!”
“放心吧,姥!”
沈彦川进门的时候,就看到桌子上摆了热气腾腾的三碗苹果罐头。他恭恭敬敬地给姥姥拜了年,把给姥姥买的点心、水果交给了常夏。姥姥眉开眼笑地应了,然后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红包,要给沈彦川。
沈彦川说什么也不要,最后姥姥虎起脸说:“好孩子,听话,你带着礼物来,姥姥都没说二话收下了,姥姥给你的压岁钱,你也得收下!”
沈彦川到底收下了这个红包。三个人热热闹闹地聊天,一起喝光了自己那碗异常美味的苹果罐头。
常夏送沈彦川出门,刚锁上大门,常夏就拉住沈彦川的手,往楼上走。三步并作两步,常夏停在楼梯中间比沈彦川高一级的台阶上,他伸手扯开沈彦川的围巾,低头在沈彦川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沈彦川热烈地回应他。
直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常夏和沈彦川才急急忙忙地分开,拉着手飞快地跑下了楼。走出楼门之前,两人拉着的手,也不得不分开。
大街上基本没什么行人,马路上除了白色的雪、黑色的泥,就是红色的鞭炮残骸。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常夏突然开口说:“彦川,五十年后,我们都变成老爷爷的时候,就可以互相搀扶着一起走了吧?”
沈彦川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常夏。从围巾里钻出去的热气,让常夏长长的睫毛结了一小排冰晶,衬得常夏原本就闪闪亮的眼睛更加动人。
沈彦川点点头说:“说不定用不了五十年,现在外国就有好多国家允许同性结婚。没准二、三十年之后,中国也可以了呢!”
常夏的眼睛更亮了,他憋了憋,最后还是试探着问:“那,那到时候,我们俩结婚怎么样?”
沈彦川笑弯了眼睛说:“你这是跟我求婚?”
“啊!”常夏脸红了,“算,算是吧!”
沈彦川特想抱住常夏,最后只能矜持地伸手搂了搂常夏的肩膀,然后说:“好,我答应了,等法律允许的那天,我们就去结婚。”
☆、串门
正月十五刚过,沈彦川和常夏就回到了省会,回到了他们俩的家。
半个多月没住人,家里多少落了些灰尘。常夏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撸胳膊挽袖子地大清扫。沈彦川陪着他擦桌、擦地、擦玻璃,两人整整忙活了一天,连午饭都是对付一口随便吃的。
等到下午三四点,家里终于收拾得差不多了,常夏心情大好,拉着沈彦川出门,准备买点好吃的。这个热闹的年,勉强算刚刚过去,菜市场稍稍有了点热闹的感觉。常夏拉着沈彦川,挤在大爷大妈中间,货比三家地挑着新鲜的菜。
最后他们俩每人拎了四五袋东西,爬完五层楼梯到家的时候,沈彦川这么好的体格,都有点喘。
两人把一大堆东西搬到厨房,收拾归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家里没有冰箱,这么多东西,非放坏了不可。
“要不我们把晓峰他们叫来?”常夏提议道。
“明天的吧,今天忙活了一天,我们晚上简单做点就行,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好好招待他们俩。”沈彦川想了想,回道。
“嗯,行,那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石晓峰早就听说他们俩搬家了,只是过年期间他们也不在家,没能第一时间过来。听说明天可以来串门,还有大餐吃,他立马举双手赞同。
常夏和沈彦川简单吃过晚饭,洗漱完,自然而然地滚上了床。
两人都是刚开荤,这中间憋了大半个月,也就偶尔见面能偷个吻。对这事儿,他们嘴上没好意思提,心里都想得不行。
昏天黑地地折腾了大半夜,常夏最后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沈彦川想拉他去洗个澡,他也不理。沈彦川只好拿温热的毛巾帮他仔细地擦了一遍,然后自己简单冲个澡回来,快速地钻进被窝里。
常夏还强撑着没有睡,感觉到沈彦川回来,他挣扎着侧过身,背靠到沈彦川身上。沈彦川密密实实地搂住常夏,又在他头发、脖颈上吻了几下,才拥着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常夏睁眼的时候,沈彦川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果然看到沈彦川在认真地准备早饭。
常夏从后面搂住沈彦川的腰,把头埋在沈彦川的肩窝里,舒服地哼了一声:“这个动作我也想试好久了!”
沈彦川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着说:“我也是!”
俩人嘿嘿地傻笑。身上挂着一个大活人,沈彦川却一点也不烦,继续不紧不慢地切土豆丝,切干豆腐丝,时不时还回头再亲常夏两口。
等到清粥小菜糖水蛋上桌,常夏终于从沈彦川身上挪到了凳子上。
早饭还没吃完,沈彦川的电话就响了,自然是石晓峰。
“起来没?起来没?我一个小时以前就想打电话了啊!潇潇非得拦着我,你们俩不会还在床上鬼混呢吧?”石晓峰嗓门有点大,常夏离得不远,电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早就起来了,吃早饭呢。你俩直接到常夏学校东门口,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那接你们。”沈彦川边回答边揉了揉额头。
“好嘞!我们这就出发,最迟半个小时以后到哈!”石晓峰热烈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路上小心!”沈彦川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电话就挂断了。
他无奈地抬头看常夏,常夏正在抿嘴偷笑。
两人加快吃饭的速度,吃完饭,常夏去收拾屋子,沈彦川碗刚洗了一半,电话就又响了。
急匆匆赶到校门口的时候,莫潇扶着自行车把手,正在跟低着头的石晓峰说话。
沈彦川赶紧上前:“你们来得也太快了!这大冷天还骑自行车?路上雪都没怎么化啊!”
莫潇有点生气地瞟了一眼石晓峰,“这个祖宗说过年期间公交车少,非得要骑自行车。骑还不算,还骑得车都快飞起来了,我们俩这是命大,不然估计今天你们都见不到我们了。”
石晓峰听到莫潇这么说,张嘴想说点什么,只是看看莫潇脏了好几块的衣服裤子,到底还是没回嘴。
沈彦川细一打量他们俩,也发现了,这明显是路上摔过了。
“你俩没摔到哪儿吧?”沈彦川有点担心地问。
“唉,没事儿。还好冬天穿得厚,这大过年的,路上车也不算多。”莫潇摆摆手,“走吧,你们家是那个方向?”
直到进门之前,石晓峰都老老实实地闭着嘴不说话,莫潇看他这个样子,最后只得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凑到他耳边说:“行了,别有下次就成。咱们俩还得留着命过一辈子呢,哪能随随便便骑个自行车就交代了?”
石晓峰难得认真地点点头。
常夏早就已经切好了水果,泡好了茶,连拖鞋都立立正正地在门口摆了一排。沈彦川钥匙刚□□门里,他就几步窜到了门口。
热热闹闹地坐下,莫潇也把祝贺他们乔迁的礼物交到了常夏手里。常夏拎着袋子挺沉,还没等掏出来,石晓峰就哇啦哇啦地讲解了起来:“这可是我和潇潇的诚意之礼!绝对实用,绝对暖心又暖身!”
常夏听他这么一说,都有点懵了。莫潇捂住了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常夏和沈彦川一起掏出东西,拆开包装,发现竟然是一套床品四件套,还是深红色的。俩人哭笑不得地回望石晓峰,石晓峰表情热切地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适合你们俩‘新婚’的氛围?我原本想选大红的,潇潇说那样的话,你俩肯定就不能用了,这才退而求其次选的深红。咱们都是过来人,床单被套很容易就会不小心弄脏嘛,多备几套常洗常换,很实用吧!”
“呃,是挺实用的……”
领着石晓峰和莫潇在不大的屋子里转了转,看到小屋支起来的折叠床,石晓峰立马说:“你俩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家好歹还给你们准备了一张大单人床呢,轮到我们俩,你们家就只剩折叠床啦?”
“钱都花光了,想住大床自己买吧,我不反对。”沈彦川默默地说。
“咦?你房子租了多长时间?难道交了整年的租金?”石晓峰问。
“嗯,租了一整年。加上零零散散买各种东西,确实没什么钱了。以后慢慢添置吧。”沈彦川答道。
“唉,其实他是给我买太多东西了。”常夏小声地补充。
常夏展示了一下崭新的相机、一排的衣服、塞得满满的画具箱,石晓峰震惊地说:“川子,看不出来,你是个隐形大款啊!”
“……我之前做家教确实挣了一些钱,另外就是平时的储蓄习惯比较好。”沈彦川解释道,“不过这次,用你的话说,为了‘新婚’,当然得拼了。”
大家都笑了。
这顿乔迁饭大伙都吃得格外满足。虽然想到未来,大家都还有点迷茫,但现阶段,有美食,有好友,有看得见摸得着的好日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当天晚上,莫潇和石晓峰理所当然地留宿了。为了感谢他们当初的收留,常夏和沈彦川也把大屋收拾好,让给他们俩住。
晚上挤在小屋的折叠床上,常夏跟沈彦川小声聊天。
“要不明天,我们去买张大点的床吧?”
“不用。买了大床,你的画架就没地方放了。大不了他们每次来,咱们都把大屋让给他们。”沈彦川使了点力气,搂了搂常夏,“咱们这么挤挤也挺好的。”
常夏也收紧搂着沈彦川的手:“嗯,是啊,确实挺好的。平时在外面,想离你近点都不行,也就这时候,能紧挨着你。”
沈彦川蹭蹭常夏的额头:“常夏,要不我们毕业之后,就去首都或者南方吧?那边风气能开放点,而且离家远,压力也会小点。”
常夏顿了一会,然后说:“彦川,我有时候也想不管不顾地就走了,可我放心不下姥姥。她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我妈完全指望不上,我大伯照顾她一天两天行,时间长恐怕也不行。到时候,无论我在哪,肯定都要回去的。”
“对不起,常夏,我刚才太忘乎所以了。”沈彦川认真地道歉。
常夏摇头:“你不用道歉啊!”
沈彦川安抚地拍了拍常夏的后背,“我刚才确实把姥姥的事儿忘了,对不起。过年见她的时候,她身子骨看起来还挺硬朗的,一时半会就没想起来这件事儿。那咱们俩就考虑考虑,是在省会工作,还是直接回a市吧?”
“彦川,你是不是不想回a市?”常夏问。
“不是不想,是不适合。常夏,我没跟你说过吧?高中的时候,我喜欢你,除了我自己,其实还有两个人知道。”
“啊?是谁?”
“是林晴和简棠。”
“晓峰喜欢的林晴?!”
“对,就是她,还有总和她一起玩儿的简棠。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她们,她们也是?”
“是啊,我无意中发现的。后来,为了让她们俩放心,也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压抑,我就把我喜欢男人的事儿告诉她们了。”沈彦川回忆道,“常夏,当初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可到毕业的时候,她们都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了。而她们俩的事儿,即使是无意,也被我知道了。我们都是普通人,不是演员,在一起的时候,很难真正做好掩饰。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我没有自信,天天在爸妈和姥姥的眼皮底下,还能把我们的关系掩藏好。相对来说,离得远点,是最安全的。”
常夏确实没想这么多。他甚至开开心心地把有对象的事儿告诉了同学,虽然他没多透漏自己对象的信息,但就像沈彦川说的,有心人多观察的话,早晚会发现问题的。
常夏把头枕到沈彦川肩窝里,想了想说:“彦川,我之前确实想得太少了。那咱们俩毕业之后,就在省会找工作吧?姥姥有事儿,我坐车不到两个小时也就回去了。”
“嗯,咱们先这么计划着吧。到时候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也说不好,未来这两年多,咱们俩多努力吧。”
“嗯!我会努力的。不能让你一个养家啊,我也得承担起责任。”
沈彦川宠溺地亲了亲常夏,“我们俩一起承担,应该没问题的。”
☆、日子
冬去春来,常夏和沈彦川的同居生活,也越来越和谐。他们俩零零散散地给家里添置了很多东西,原本还有点空荡的屋子,一点点被填满了。日常的用品、家具、小家电之外,常夏到底拽着沈彦川去花鸟鱼市场逛了一大圈,买了大盆小盆的各类花卉,也买了鱼缸、造景用品、小鱼苗和一条清道夫。常夏每天给花浇水,给鱼喂食,隔三差五还得施肥、换水、刷鱼缸,他忙活得不亦乐乎。
晚上两人搂在一起唠嗑的时候,常夏乐呵呵地说:“有花有鱼,咱们家是不是看起来更有家的感觉了?不然这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就我们两个活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彦川,将来有自己房子的时候,咱们俩再养条大狗吧?”
沈彦川笑着点头:“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只要不抛弃我就行!”
“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你抛弃我还差不多。”常夏嘟囔着说。
沈彦川搂紧他:“常夏,我很爱你,想跟你过一辈子,其他各种各样的山盟海誓我也可以张嘴就说,但说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咱们俩的将来,需要咱们俩一起努力。我会尽力抓紧你的手,不管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妥协。”沈彦川顿了一下,然后有点艰难地接着说道:“但是常夏,如果真的太难了,你不想继续跟我走了,或者你想有光明正大的生活,想要自己的妻子、孩子,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我不会的!”常夏着急地说。
“嗯,我就是说说我的态度。常夏,我一点都不希望有那一天。”沈彦川安抚道。
大二下这半年,过得飞快。常夏从寝室搬出去这事儿,他室友们第一反应就是常夏这是跟对象同居了。常夏只能解释说:“我不是跟对象同居,是跟朋友同住。不过,住外面之后,我对象偶尔来找我,确实比住寝室方便。”大家一脸“我懂”的表情,对他搬出寝室这事儿,都没有太多意见,只有彭智有点不舍,他挂在常夏身上期期艾艾地说:“你个没良心的,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人!”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常夏把彭智拽下来,有人还捏住彭智的下巴看了看说:“啧,小智啊,就你这长相,想跟小夏的大美女对象竞争,整容是来不及了,你还是一头撞死重新投胎吧!”
彭智哇哇叫着跟室友掐了起来,大家哄笑着打闹了一会,常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之后的日子,过得异常平顺。沈彦川租房子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自己。他周一到周五,基本上早晨八点都有课,所以每天六点多就得起床收拾准备出门。常夏往往比沈彦川起得还要早一点,沈彦川洗漱完毕,常夏通常也准备好早饭了。
沈彦川曾经皱着眉头反对:“常夏,我之所以把房子选在这,就是想让你好好睡懒觉,不用折腾,现在这样,你天天起得比我还早,我这不是白忙活吗?”
“怎么是白忙活呢?我每天走几分钟就到学校了,随时想回家都可以,方便得不得了。我每天都过得特开心、特幸福。而且给你做饭,看着你吃,是我最爱做的事儿,你还想剥夺我的喜好啊?”常夏的解释最终说服了沈彦川。
有时候,常夏花大力气炸了油条、烙了馅饼,也会把多余的带一些去学校,分给彭智他们。尝过常夏的手艺,这帮大小伙子每天都变着花样地求常夏多给他们带吃的。
常夏和沈彦川也在家里招待过他们,不过次数很少。毕竟两人一起生活的各种痕迹太明显了,他们俩都不敢大意。
没课空闲的时候,常夏和沈彦川会定期一起大扫除。两人分工明确,常夏负责洗衣服,沈彦川负责擦地,每次沈彦川回到厨房洗抹布的空挡,两人还会交换个甜腻的吻。
床单、被套、衣服最后都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地板、地砖也都一尘不染、闪闪发光。吃过午饭,俩人会默契地各捧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晒太阳。有时候常夏靠在沈彦川身上就睡着了,沈彦川往往会帮常夏在自己身上找个舒服的地儿,然后继续安安静静地看书,看累了,他也会低头看一会儿怀里的人。
周末,他们也会跟石晓峰和莫潇一起出门踏青。常夏的相机如实地记录了每一个时刻。拍得多了,常夏偶尔也会投稿参加一些摄影比赛,也拿过几个小奖项。每次拿到奖金,不管是几十还是几百,常夏都会拿出来给沈彦川买礼物,沈彦川第一次收到礼物的时候,挺高兴,顺势把常夏夸上了天。后来每次都收到礼物,沈彦川忍不住问了常夏原因。
常夏搂住沈彦川的脖子,在他满是疑惑的眼睛上亲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回答:“你当初给我买相机花了很多钱,咱们就当它是一笔投资吧,你看,这还不到一年,投资就有回报了,而且“回报率”还挺不错的吧?以后我要是还能得奖,还有奖金,我给你买更好的东西!”
沈彦川揉了揉常夏的头发:“你傻啊?我给你买相机又不是为了这些,是为了让你能够有条件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能开心快乐。”
“嗯,我很快乐啊,得到奖金给你买礼物,我更快乐了,嘿嘿!”
“你啊!”沈彦川搂紧常夏,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常夏暑假时候拍的荷花,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项,连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了,正好时值大三学生会改选,常夏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组织部部长。常夏原本以为需要忙的事儿会更多,后来才发现,除了开会多了一些,事实上也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这段时间,常夏开了好几门需要用电脑的专业课,很多时候,下课了,常夏还得专门去学校机房或者网吧做作业。
沈彦川看在眼里,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开始盘算,得买台电脑了。这个暑假,沈彦川跟之前一样,开班补课,赚了不少钱,但交完学费、杂费,也去了大半,想买台配置不错的电脑,还得再攒一阵。
沈彦川增加了平日里做家教的次数,常夏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对于这个变动,当天就问了他怎么回事。沈彦川只好推说,带的孩子升初三,爸妈怕跟不上,所以增加了课时。常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回有点半信半疑。等到有一天常夏给沈彦川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电脑宣传单,常夏才算合计过味儿,原来沈彦川又背着他,一个人默默努力、付出。
晚上吃完饭,常夏也没隐藏,直接把宣传单递到了沈彦川的面前。沈彦川一愣,也明白买电脑这个想法是瞒不住了,只好如实说:“嗯,我知道你最近开始学ps、网页制作,我们俩也该买台电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之前说过,家是我们俩一起养的,可现在房租是你出,贵的东西也是你买,我除了交水电费,就没花过别的钱!”常夏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常夏,我没有那个意思。咱们平时买菜、买日用品,很多钱也都是你出的啊。至于电脑,我这不是做家教赚了挺多钱嘛,合计再凑点,就买个稍微好一点的。”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本来买电脑就是我用得多,钱也应该我出得多才对啊!”
“好了,常夏,咱们俩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么?你很在乎钱,还是我很在乎钱?都不是吧?未来日子长着呢,我现在没有负担,收入也多一点,所以花得可能也多一点,但将来我没钱的时候,家里需要花钱了,那就你来。咱们俩哪能因为钱闹矛盾呢。”沈彦川耐心地说。
“可你这样,我心里真挺不好受的。我太没用了。”常夏声音有点低落。
“怎么会?”沈彦川把常夏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前,“这衣服是你用奖金给我买的吧?手表也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吧?除了这些花钱的事儿,我们在一起,也是你照顾我更多一些,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帮我洗衣服,这些你都做得比我多,比我好。而且,常夏,钱是很重要,但跟我们的感情比,它什么都不是,对不对?”
常夏点点头。他往前迈一步,拥住了沈彦川。
“你说的对,我们的感情最重要,我也会努力,争取让咱们俩的日子越来越好的。”常夏抱了沈彦川一会,然后抬起头说。
“嗯,不过这回的事儿,我也有错。我不该总是瞒着你,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常夏,我手里现在大概有四千多,你再出点,我们周末就去买电脑好不好?”
常夏使劲儿点了点头,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姥姥
天气渐冷,常夏班里的女生兴起了新一轮的织围巾热潮。之前常夏看着她们织,就有点想给沈彦川和姥姥也织两条,只是在寝室里,一群大男生看着,他到底没好意思。
这回搬出来住,刚好有了机会。不过常夏也没敢太明目张胆地请教,有女生带着毛线和毛衣针在课间、自习的时候织围巾,常夏就不声不响地凑到她们后排,努力偷师。
一来二去,几个有心的女生发现了端倪,她们挑自习的时候,逮住了表面上在看书,实际上在偷师的常夏。
常夏有点窘迫,最后还是挠着头说,想给姥姥织条围巾。几个女生异口同声地赞叹:“哇,你真孝顺!”
有了“老师”的当面指导,常夏上手很快,基本的针法都学会之后,常夏当天就去批发市场买了最好的毛线和毛衣针,回家就开始埋头苦织。
常夏给沈彦川选的毛线是深棕色,给姥姥的是大红色,自己则是浅棕色。他先拿自己那条练手,织着织着,常夏发现了,心里想着放松、放松,可还是会不自觉地绷紧,以致于织出来的围巾也紧紧巴巴的,他只好织了拆拆了织,一遍遍地返工。
为了给沈彦川个惊喜,常夏还得趁着沈彦川上课或者打工的时候织,以免被他发现。
终于,偷偷摸摸地忙活了将近两周,常夏的三条围巾都织出来了。这天早晨,沈彦川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之后,到门口穿鞋。平时都凑过来跟他告别的常夏,却神神秘秘地在屋里不知道忙活什么。
沈彦川出门之前,喊了一声:“常夏,我走了啊,今天半天课,中午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