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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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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柔佳喝一口咖啡,越过郑源盯着酒店的大堂,出神的说:“你听没听过一种说法,分手后发现自己更爱对方,那八成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确实。眼看着欧阳就要结婚,不甘心这种对于郑源很陌生的感情,却在悄无声息的在他心里攀爬。直到现在,才被郑柔佳一语点醒,郑源无言以对。

“我不是在针对你,说实话,我前男友结婚的时候,我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真的还喜欢他,或者只是不甘心。”说着,她抱歉一笑,像风雨欲来前在风中摇曳的荷花,柔韧却也脆弱,“抱歉,明明没心情,还要耽误你的时间来相亲。”

郑源正想说两句安慰郑柔佳的话,她却自我开解般摇摇头,笑说:“知道你要安慰我,哈哈。不过今天我要先走了。”

郑柔佳一面收起桌子上的手机,一面招呼服务生结账。

“今天算我请你。”她起身整理下头发。”你可别误会了,这不是下次再约的暗示。团团妈那边我负责去解释。”

“嗯。我也不是多想的人。”郑源拦住服务生,不过还是被郑柔佳抢先付了钱。

“今天多谢你。看看你的样子我算是明白了,如果现在想要见谁、想要和谁说话,还是要抓住机会。要不然谁后悔谁知道,对吧?”郑柔佳冲他轻轻摆摆手,转身离开咖啡厅。

第一次,郑源在相亲中途被相亲对象撂在现场。也是第一次被请客。

“这姑娘配我绝对是浪费。”郑源再次在心里感叹。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郑源明白那也是说给他听的。

现在想见谁,想跟谁说话。

郑源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一想到现实的种种,再想到这些年自己的种种荒唐,却又无论如何无法迈出半步。

在座位上呆坐片刻,郑源起身走出咖啡厅。周末,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开心。

同时也都那么面目可憎。

走出酒店时,他差点儿和迎面而来提推着行李车的服务生撞个满怀。

“真是见了鬼了!”帮着稳住推车上的行李箱,郑源在心里暗骂。慌乱中,他又差点儿把走进旋转门的一个女生认作蒋小凡。

郑源的心乱跳一阵儿。回神想想刚那个女生的背影,她穿着件柠檬黄和白色搭配的连衣小短裙,怎么可能是蒋小凡。

只能说是自己心里有鬼罢了。

周六一大早,欧阳文思起床、煮粥、跑步、喂蜥蜴、浇花、吃饭、做图、吃午饭……一切都按部就班,标准的周末活动日程。

但是这个周末,总觉得和其他周末有些许不同。

起床……心神难安……在床上呆坐了20分钟。

煮粥……心神难安……淘米时顺手打了一个碗。

跑步……心神难安……扭了两次脚。

喂蜥蜴……心神难安—投了三遍饲料。

浇花……心神难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吃饭……心神难安……胃里像塞了团棉花。

作图……心神难安……做完没保存,返工。

吃午饭……心神难安……

欧阳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摸摸额头,好像没有问题。为了转换心情,他开始整理放在写字台一角的三层书架,先将底层的书放到桌子上,将原本放在二层的书摆到底层,再将顶层的书换到二层。再看看底层的书,都是常看的,放在顶层不方便,便又将刚摆好的书物归原位。

欣赏“整理“过的书架,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从抽屉里翻出郑源画的那张“灾难图“,在书架上方的墙壁上比划比划,果然还是挂幅画比较好。

如此想着,欧阳潦草卷起那张画,丢进储物柜最下层的角落里。

午休时间,他给蒋小凡发信息,没有收到回信。等了半个小时,却看见她在朋友圈发了条状态,感叹工作繁忙。

欧阳心里说不出来是失落还是愤怒。最近因为买房子引发的种种,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同时也感觉到蒋小凡对他态度的转变。他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房子,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偏偏这时候,郑源的事情在他的心里变成了一颗□□。

他不理解为什么郑源要放弃投入了精力和心血的工作,更不理解他为什么决定的这样草率。以至于当他看到郑源抛开尚未完成的任务跑去搓麻的时候,一根愤怒的火苗顺着这些不理解的线索一路燃烧。

但是他没有立场质问什么,只能依旧维持表面的和平。及至郑源在信息里告诉他相亲的事情时,欧阳终于觉得心好累。面对乱成一团的工作,他暂时抛开这些烦心事,一头扎进工作里。

可当空闲下来时,郑源的事情再次开始在他心里倒计时。以往,从郑家老太太的口中,他也得知郑源曾经相过几次亲,全都没成。这次,是郑源第一次亲口告诉他相亲的事情。好像,郑源现在真的下定决心,找个女朋友,然后结婚了。

欧阳不相信郑源对待感情的态度会这么快转变。他的告知似乎是想宣告什么。可这其中意味,欧阳一时不敢猜透。

正想着,郑家老太太的电话打过来,召唤欧阳去家里吃晚饭。

“晚上郑源也在,你可一定要来。”郑家老太太在电话那头这么说着,欧阳赶紧乖乖的答应下来。简单的整理了房间,他便匆匆出门赶往郑家老太太家。

在温度低的像冷库的地铁里,从早晨开始便让欧阳心神难安的感觉再次像只多脚虫,在他的心里爬来爬去。他本想给郑源发条信息告诉他晚上一起吃饭,结果打开微信对话窗口瞟一眼昨天郑源发过来的信息,发现郑源把头像由周星驰版的唐伯虎换成了暴力熊,便没有给郑源发送信息。

欧阳来到郑家老太太家,和她打过招呼,唠唠家常。看看表,已经将近5点,依旧不见郑源的身影。

“郑源这小子真少见,难道这次见的姑娘正合适?”郑家老太太在一旁打趣,欧阳也陪着干笑了两声,帮着郑家老太太在正屋走廊下择菜。

正说着,就看见郑源骑着他那辆二手自行车直愣愣闯进院子来。

“妈,晚上吃什么?下午喝的咖啡,胃疼……“他边往正屋廊下走,边大声嚷嚷着。抬头看见欧阳,立刻噤了声。

“回来啦。”欧阳冲郑源笑笑,却见他眼里竟满是猜疑、戒备和一丝隐藏的忧伤。

但那眼神瞬间便被他平日惯见的明亮眼神取代。郑源依旧像平时那样跟他打招呼。欧阳只能像平时那样回应他。不能问他,今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吃饭时,郑源向母上报告:相亲的事儿不成,不合适。

“人家姑娘又配不上你?”郑家老太太听了,气鼓鼓地敲敲他的碗沿儿。

“不是,是人家姑娘太好了,我配不上。”当着欧阳的面,郑源也是实话实说。

“真少见,你竟然夸人好。”郑家老太太酸溜溜地打趣。

“就是挺好,长得也好、性格也好。就算我喜欢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我。”前半句郑源低着头念叨,说到后半句,却看向欧阳。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郑家老太太眨眨眼,不愿多说。欧阳被他这么一看,却慌了神。想起郑源方才的眼神,他心里那只心神难安的多足虫越发爬的欢了。

欧阳还在思索,郑源放下饭碗,朝西边的杂物间望了一眼,跟他妈说:“妈,你这儿今天晚上有地方住吗?”

听到他这句话,郑家老太太和欧阳顿时齐刷刷看向他。

“怎么了?”郑源被看的莫名其妙,用下巴努努丢在长廊下的背包,“我同屋的男朋友来住几天,我在那儿呆着不合适……我换洗衣服都带来了。”

“你多少年没住家里了,现在回家睡,哪有地方?那杂物间你别打主意了,你原来那张床上东西堆的老高。你要真想住,就睡正屋沙发吧。”

郑源想到正屋那张沙发,连腿都伸不开。他妈又舍不得开空调,睡在那儿晚上只有受罪。

“要不,你来我家将就两天?就是床小点儿,不过可以打地铺。”正当郑源犯愁时,欧阳开口提议。

郑源犹豫片刻。欧阳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飞快转了个圈,之后就跑到房檐上的某个地方去了。

“好啊。”郑源应承的语气,怎么听都带着自暴自弃的意味。

郑源在欧阳宿舍的卫生间里冲凉。洗完澡,他把洗发水、沐浴液、香皂之类的零碎在收纳架上胡乱堆作一团。收纳架最上层的边缘,躺着一只小小的蓝色发卡。郑源拿起来在脑袋上比划比划,顺手就想扔进垃圾桶。可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回原处。

站在镜子前看看镜子里那张脸,一脸苦大仇深。

郑源郑源,你这是怎么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何必在这儿伤春?

他抬手拍拍脸颊,从镜子后的储物柜里取出欧阳的剃须刀和剃须膏,本想刮个胡子。但是剃须膏的软瓶拎在手里,却完全没有心情。他索性把剃须膏挤在镜子上,灰白色的膏体粘成一坨,直到镜子中看不到自己的脸为止。捏捏软瓶,里边的剃须膏所剩无几,他心里好像爽快多了。

“哇,小舅,这一坨是什么?牙膏?”趁郑源洗完澡瘫在床上,欧阳本想去收拾卫生间,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听到小舅两个字,郑源没吱声。

“郑源!“

“放那儿吧,晚些我收拾。”郑源懒洋洋的放大声音应付了一句。玻璃箱里的蜥蜴转了个身,冲他鼓鼓腮帮子。

那边欧阳没再多说。郑源现在就像小时候欧阳家养过的那只小白狗,心情不好时,就会四处在人裤腿上撒尿,以此报复社会。这时候千万不能给它捧场,否则它就越得意忘形。

欧阳重新收拾好卫生间,洗澡,然后再收拾一遍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郑源两条腿耷拉在床沿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走过去看看,郑源闭着眼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正拱在枕头上,像是睡着了。

欧阳从柜子里取出一条吸水毛巾,坐到床边,一只手垫在郑源的脑后,微微捧起他的脑袋,然后顺着空出来的间隙把毛巾铺在他脑袋底下,轻柔地擦拭湿头发。

短发上的水都被毛巾吸干,郑源还是没睁眼,就连眼睫毛都没抖一下。

究竟有多大仇。欧阳摇摇头,起身去卫生间清理毛巾、擦干地砖。

一切收拾停当,他哐啷一声拉过正对着床的电脑桌前的椅子,打开电脑。等待开机时,回头瞄一眼,郑源抖了下脚,却依旧四仰八叉的装睡。

“在看什么?”电影的进度条走到一半,郑源才从床上坐起来,揉着头发直戳戳的问。

欧阳拔掉耳机,抖抖鼠标,电脑屏幕上方弹出横条:迷魂记,希区柯克。

郑源似懂非懂的盯着屏幕,油画般浓重明丽的色调里,一个外国大叔正开着车跟踪一个金发美女。

“好看吗?”

“还成。没事儿瞎看。”

郑源讨厌看电影,说是看见演员拿腔作势就起鸡皮疙瘩。不过上大学时,他倒是陪欧阳看过几部恐怖片。他看《午夜凶铃3》里贞子被打断手脚的剧情看的湿了眼眶。看到《咒怨》里的俊雄,又直说可爱。以前他们大学公共澡堂楼下的美发室门上贴着一张小男孩的照片。自打认识俊雄后,每次经过,他都会指给欧阳看。

“希区柯克不是拍惊悚片的吗?这片子……看着不像。”郑源坐在床沿定睛看着屏幕上缓慢律动的画面。他的眼睛里,暗暗藏着小孩子眼中才有那么一团光亮。

外国大叔继续跟踪金发美女,不过场景切换到花店。大叔躲在花店后门外,偷窥金发美女挑选鲜花。红的黄的的花丛里,金发美女闪烁着女主角的光环。

“前半部分是铺垫。”欧阳后头打量郑源一眼,转过头盯着屏幕继续解释,“这个男的是个侦探,但有恐高症。这个女的是富豪的太太,他先生怀疑她精神不正常,有自杀倾向,所以雇佣侦探跟踪她。”

“停停停,让我猜猜……”郑源伸手打断欧阳的话,兴趣盎然的说道,“难道后来侦探喜欢上女主?”

欧阳似是而非的点点头,继续说道:“也不算是……是了,他爱上了女主。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女主在他跟踪的过程中,从高塔上跳下自杀了。”

“啊!”郑源瞪大眼睛,“然后他就开始调查女主是怎么死的?”

“并没有。”欧阳摇摇头,“警察判定女主是自杀,因为侦探当时也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郑源听后一脸迷惑:“那……这电影后半部分在演什么?”

欧阳的背影顿了顿,转过身来认真的注视着郑源的眼睛,几秒种后,他笑道:“神奇的是,过了一段时间后,侦探在一家餐厅里遇见一个女服务生,竟然和女主长得一样,但气质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难道女主没死?”郑源被欧阳看得心里发毛,赶忙问道。

欧阳没有理会他的提问,径自往下讲述:“侦探心怀内疚。正是因为他恐高,才没能力阻拦女主自杀。所以在见到女服务生后,他一心想将女服务生改造成他喜欢的那个富家太太的模样。”

“改造?”

“对,衣服也好,发型也好,妆容也好,行动举止也好。”

“这也太自私了!这不就是把别人当替身吗?”

欧阳若有所思的笑笑,说道:“但是奇怪的是,那个女服务生竟然心甘情愿的配合他。”

郑源无语了,低下头思考片刻,问道:“结果呢?”

“结果?结果就是,那个死去的女主是女服务生假扮的。富豪为了取得女主的全部财产,雇佣了和女主长相极为相似的女服务生,装扮成有自杀倾向的女主,被侦探跟踪。当她从房檐上跳下去的时候,其实是顺着房檐躲开,再将提前准备好的富豪太太的尸体扔下高塔。侦探因为恐高症没赶上前阻拦,就以为她真的跳下去摔死了,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富豪太太自杀的目击者。富豪理所当然的继承遗产,而不会被警察怀疑是杀妻凶手。”欧阳慢里斯条的讲述着电影后半段的剧情。

“所以,自始至终,侦探面对的都是女服务生?只是打扮不一样?”

欧阳点点头,问道:“所以你觉得,侦探究竟喜欢的谁呢?是富家太太,还是女服务生?虽然自始至终他见到的其实是一个人。”

“……很难说……”郑源用右手掌揉搓着脖颈后的发茬,皱着眉毛歪头思考片刻后,重新躺倒回床上,沉默半晌。

突然,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抱不平的说道:“别把侦探说的那么可怜。这事儿一开始就是骗局,他喜欢上服务生假扮的富家太太,那是他自作多情。可是后半段女服务生百般配合他,除了出于愧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否则,完全可以一走了事。反正侦探也没她和土豪串通杀人的证据。”

欧阳正转过身挎坐在椅子上,他似乎没想到郑源会这么解读,脸上僵了下,一面将胳膊交叠在椅背上,一面将下巴懒懒的抵在胳膊上,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别笑。你想想,服务生真的很可怜。明明一开始侦探喜欢的就是她。可是因为身份、装扮变了,侦探就不喜欢她了。”郑源被欧阳那双笑眼看定,心却越发定不住了,一路解释下来。

他说着说着,看着欧阳笑的的别有深意,好像明白了什么,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了一句:“不

过,这也是对她的惩罚。”

欧阳听了这话,缓缓收敛笑容,说道:“是,不过也算是对侦探的惩罚。”

这句话,郑源却参不透了。他无法理解地抬起双手搓搓脸颊,突然想起了正事,压低声音说道:“那个,我今天才知道你为了找林宝存费了老劲,多谢啦。”

“你不是说不会感谢我的吗?”欧阳想起昨天郑源给他的信息,故意调侃他。

“昨天不算数,你记住今天的就行。”

“我可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欧阳扭身暂停播放,双击屏幕退出全屏,伸长胳膊从桌子另一边取过烟盒,“来一根?”

郑源坐起身来接过烟,定睛一看,又是根520。

“你那天是见到我打麻将才不高兴?”郑源伸长脖子借了火,抽一口,微皱眉头吧咂吧咂嘴,“还是因为我耍小聪明不告诉你房子的事儿?”

欧阳斟酌一下,摇摇头说:“都不是。”

“嗯,那肯定是因为看到我没好好工作。”郑源两指夹着烟,重新躺倒。

“我在想,咱们的工作顺顺利利、稳稳当当,姥姥也能安心。”

是是是,郑源晃着脑袋,试着朝空中吐着烟圈,没有一次成功。他明白了,欧阳是因为他换工作太草率。可他这是为了谁?郑源无法向欧阳解释。

同时他也好奇,欧阳总是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自己怎么样才能过得安心?

“我还听林宝存说,你以前想读研?”盯着过滤嘴上的心型图案,郑源转移话题。

欧阳一愣。没想到郑源还打听来这个信息。

“我后来想想,还是工作好。”

“你是担心学费吗?实在不行,我还赚钱呢。”

“真不是。”他没敢告诉郑源,那是因为在读研之前,郑源去外地采访,结果乘坐的面包车出了车祸。虽然那次没人受重伤,但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工作。

“今天相亲的女生要是真的不错,你也考虑考虑?”像被郑源传染了一样,欧阳慌忙想转移话题,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不明白欧阳是迟钝,还是迟钝。这种问题,郑源不想回答,只是鼻子里哼出一个音。也或许只要开口,说出的就绝对是自己控制不住的话语。

“真的不错?”得到如此冷淡的回答,欧阳忍不住想继续问下去。

嗯。

“真的考虑?”

屁。

这个答案,就连欧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不知道为什么,眼下,他有种在顺畅的道路上被不明物羁绊住的感觉。这些年,中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可他从来没见过郑源像最近一样心不在焉、六神无主。曾经,郑源是肆意的、无所顾忌的活着。可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或许人总是要长大。或许,郑源被他们之间的关系困住,无法前行的?

不管怎样,欧阳不想看到郑源这样。可他不知道怎么向郑源表达,好让他振作起来,重新开始。

“你那个天花板的角上,怎么有一滩水印。”欧阳思量着,两人默默吞云吐雾,郑源突然开口。

“这楼老了,楼上水管经常渗水。”

“嗯。把我上次画的画贴在那儿,避水。”郑源盯着那滩水印,奋力抽着520。这烟的味道太糟糕。可他却决定一定要抽到底。

眼看着手里这根烟就剩下个烟屁股,郑源从床上蹦起来,在床前的空地上巡视场地。

“就这点儿空地,你看我这伟岸的身姿,让我跟这儿打地铺?”他用烟屁股在欧阳面前比划着,欧阳夺过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示意郑源睡床上,他睡地上。

“你别把地板硌坏了。”郑源笑着捏捏他的肩膀,“嘿,长肉啦。”

其实,因为坚持跑步,欧阳属于精瘦型,郑源却总把他看作小时候那个瘦弱的小孩,逗他。

欧阳没接他的话茬,起身去衣柜底层翻找被褥。脑袋埋在衣柜里,他瓮声瓮气得命令道:“你去床上呆着,别占地方。”

郑源哈哈乐了,甩掉拖鞋滚到床上,拍拍一旁的空位:“别忙了,一张双人床还睡不下咱爷俩。爱妃,快来安寝吧。”

欧阳转身看见郑源的猥琐样,也跟着乐了。这一乐,他更确信郑源心里藏着一个无法对他言说的烦恼,所以才会用这样的玩笑话掩饰。

“放心吧,我现在睡觉特老实。不踢人、也不瞎滚。绝对是中国好床伴儿。”见欧阳没回答,郑源继续给自己打广告。

郑源不想说的话,严刑逼供他也不会说。最近难得看见郑源像现在这么开心,他的信誓旦旦,欧阳权且信了。

备用的被褥上周才特意拿到屋顶晾晒,他也不想用来打地铺,便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夏凉被,抻开来抖两抖之后铺在床上。之后他走到床边,把郑源甩在地上的拖鞋摆齐整,便也贴着床沿儿躺下来。

“你这样半夜会被我踹下去的。。

欧阳听了,往里挪了两厘米。

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晚上11点。正是他睡觉的常规时间。他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正要阖眼,朦胧中只见郑源的胳膊从他的脑袋上越过,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哔哔哔的一阵瞎按。

“怎么了?”

“定个闹钟。明早六点起床。”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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