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眯着眼,手中剑再次举起,神态冷漠。眼神中更是空无一物,就好似眼前这两名元婴期修士完全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难道今日月桂城要上演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了吗?
月桂城城主,冷冷的看着那三人。
“城主,是不是要请出老祖宗?”身旁的侍从留着冷汗道。
“再看看,若是他们真的视我月桂城如无物,便请出老祖宗。”月桂城主淡淡下令,一张原本和蔼的圆脸变得有些狰狞,饶是如圣人的好脾气看到自己治下繁荣的城市被毁坏也不会有好心情吧。
“看来是不用请出老祖宗了。”月桂城主笑了起来,但这笑容的狰狞饶是侍从也看得出。
侍从看向那半空中几人,只见那一剑将他们城主最爱的月桂楼劈成两半的修士,手中剑再次斩下。侍从不由缩着肩膀,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目不忍视了,不知道这一剑下去,又是哪个地方遭殃?不过为什么城主说不用再请出老祖宗了呢?
耳边果然响起巨响,但是这次比起刚刚那一次显然弱了不止一点。侍从偷偷睁开眼,灵力远转在脚下,他决定城主一声令下他就马上飞奔去请老祖宗。
结果,侍从睁开眼,只看到一个靛蓝色的身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抱着一人,一头扎进了海中。这是……怎么了?
款冬然咬着牙吐出一口血,脑中却晕乎乎一片。方恪竟然逃了?逃了?虽然他知道方恪无疑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在他摆出那样睥睨天下的姿态之后,就轻飘飘的挥出那么一剑,然后瞅准了机会就这样逃了?款冬然莫名的有种看着两人气氛正佳,他也心痒难耐然后想要来一炮,结果对方突然说自己萎了的感觉。
款冬然有些怯生生的看向他家师伯。
他家师伯神采奕奕的两眼放光,手中长剑仍然保持着一个格挡的姿势,然而方恪劈出的哪一剑如同隔靴搔痒一般轻飘飘的剑势撞在他剑上,瞬间剑芒荡然无存。
之后他师伯的表情便一直僵硬在哪里。果然比起他,他师伯如今的心情更加难受吧。
而方恪,是从一开始就计算好了逃跑的方案和路线的。与元婴期修士硬拼?这种事情除非他脑袋里面都是渣才做的出来。哦,不,就算他脑袋里面都是渣他也不会做这种傻事。筑基期修士对抗金丹期修士是勇气可嘉。筑基期修士对抗元婴期修士?还一次来两个。这是摆明了送死。
入水的一瞬间,方恪口中的血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脑中的钝痛,灵力抽空的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全都涌了上来。而手上的血色长剑也一同消失。
“汝要活着。”太阿的声音仍旧淡淡然却比之以前多了几分虚弱。然后便没了声息。
不行,还不可以。那卫矛鎏已经追了上来,以元婴修士的能力三个呼吸之间,他便可以追上他们。方恪心念一动,‘三’便出现在手中。脑袋愈发昏沉,那上丹田之中的小剑开始蠢蠢欲动。
抽出剑,方恪狠狠在手臂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方恪手臂上疼痛让脑袋清醒了些。祭出‘三’,他踩上剑,径直往下潜。海底不比水底,巨大的水压,让手臂上的血奔涌而出但为了保持清醒只能这样了。即使他是筑基期修士比凡人体质好上太多,面对这样的水压仍旧感觉呼吸困难。但如今从海中走,是唯一的选择,海底不比海面,逃出的机会大许多。而且海水对灵力的感知有一定的影响。
方恪半搂着叶于时。叶于时被元婴期修士正面一击,后来又被气势那么一压。应该伤势不轻。但形势过于紧急,一切都不过发生在一瞬间,挥剑,救人,逃跑。他也没来得及查看叶于时的伤势。
悄无声息的,透明小小的灵力罩将两人包裹起来隔开了海水,沾有血迹的符箓在光罩内一飘一荡的。
“方师弟,你不懂什么叫明哲保身吗?”叶于时手飞速的按上方恪的手臂。叶于时神色有些复杂。
叶于时说了什么此时的方恪也听不到,他脑中嗡嗡作响,只有如同刀割一般的钝痛,这后遗症还真严重。方恪唯一一点清晰的意识都放在御剑上了。
要快,要更快。再快一点。不然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方恪脑海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身后巨大的压力袭来,方恪顾不得往回看,仗着符箓隔开了海水,干脆径直往下潜。
卫矛鎏坐在如同叶片的小舟中,飞速的追击上去。这样的深度的水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但是如果更深的地方,哪怕他是元婴期修士也承受不住。该死,卫矛鎏眼神阴毒,偏偏身上没有这类的水行法器。
不过……卫矛鎏冷笑起来,看着近在眼前的两人,如同看蝼蚁一般。就算没有水行法器,追上这二人是没有任何问题。他看方恪和叶于时的眼神已经如同看两个死人。
卫矛鎏手中法决一掐,那铁索在海水中急速前进,不过一瞬便打在了灵力罩上,灵力罩瞬间消失,眼看那铁索要打上方恪的背。
叶于时手紧了紧,奈何方恪搂的极紧,他根本没有办法转身。只能打出一道道符箓,形成层层叠叠的灵力罩。但灵力罩生成的速度还比不上铁索破坏的速度。
“方恪,松手!”叶于时硬是掰开了方恪的手,一个转换,便成了于方恪背对背站立。
手中法决飞速变幻,几十张符箓一同祭出。奈何灵力罩威力不够根本无法阻挡那铁索。
“小辈,你还未回答我是否愿意拜入我门下。你乃冰系灵根,修我无情剑道可事半功倍。”枸骨道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条水龙席卷而来,半途将那铁索截开。
叶于时猛的松了一口气,捂住胸口,靠着方恪的背勉强站立,额上冒出冷汗,再晚那么一息,他就完了。只见枸骨道人与卫矛鎏纠缠起来。
而方恪此时,只凭着一股韧劲在御剑而已。上丹田中的妖族血液比起之前少了将近一半,而那小剑,也悄然露出狰狞的面目。
卫矛鎏瞪视着枸骨剑,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向更深处潜去,然后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
“枸骨!”卫矛鎏气极竟然直接祭出了本命法宝,一张黑幡暴涨至两人高,直接一摇动来。
刹那,海水翻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枸骨剑道人瞳孔微缩,没想到这卫矛鎏竟然还有本命法宝,而且显然温养的非常好。想要本命法宝,也是需要机缘的,不是所有灵宝都适合当本命法宝。就算灵宝适合,也需要适当的时机才能将灵宝祭炼成本命法宝。
枸骨剑眼中战意更甚。有多久没有感觉到这样危险的感觉了?
枸骨剑第七式【忧心如焚】。
一剑挥下,轰!
一声爆鸣。
款冬然眼睁睁看着师伯也一头扎入水中。脑海中只出现‘完了’这两个字。
不过片刻,只听一声轰鸣,海上掀起滔天巨浪。而整个月桂城都震了一震。
两道身影便破水而出,卫矛鎏手执一道黑幡,那黑幡诡异无比,散发着浓郁的黑色雾气。他执剑的枸骨两人相对而立。显然在水下已经交手。
“师兄,你与卫矛道友斗法斗得很是开心?”娇柔无比的声音响起。
顿时款冬然打了个冷颤,完了,师父也来了。
只见天边一道绯红的缎带翩翩而至,缎带上立着一名身着红色薄纱的女子。此女子容貌极为艳丽,同样赤红的发随意的披散着,着装在青花大陆上也算是非常大胆,红色的薄纱掩盖不住曼妙的身姿,里面不过是裹胸式的薄衫,酥胸半露。极为惑人。
“绿萝仙子也出关了,真美……”一修士呆呆的道。
款冬然却是视死如归的祭出法器,腾空向海上飞去。如今他已经不想知道方恪怎么样了,他只知道师父出关了,他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如果不马上去给师父问好,他会死的很惨很惨。
海底,虽然距离够远,但仍旧被卫矛鎏与枸骨剑二人斗法余波波及的两人,先是灵力撞击的气劲撞上,最后被一个黑色的巨大无比的漩涡悄然无息的卷了进去。
第47章基筑后期
绿萝仙子的到来,最终阻止了一场大战。月桂城的修士不知是该庆幸或者遗憾。庆幸不用被元婴修士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或者遗憾一场难见的元婴期修士的战斗泡汤了。
但城中的金丹修士和剑修是确确实实感到十分可惜的。如果两人真打起来了,见识一场这样的战斗对他们的修为领悟可是大有裨益。
款冬然见到他师父的那一刻就知道师伯这一架打不成了。师父与妖府是有些交情的,或者说师父其实就是妖府中人。而如今,款冬然可怜巴巴的跪在他师父面前,就连拗断的手指都不敢处理一下。就等着他师父给他发落。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看的一个修炼通玄经的人就屁颠颠的巴了上去。这下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一五一十的把事情都交代了之后。他师父半响没有说话。
“你说那什么方恪修炼了通玄经?而且他还说他修炼不过十五日便已经不受你的幻术影响?”绿萝翘起手指,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转动着手指上的纳虚戒。心底却是泛起了疑惑,给然儿这通玄经是当年在一座遗府之中抢来的残本。三年前她要闭关就将残本给了然儿。如今看起来然儿练的不错。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她何尝不想徒弟继承她的衣钵。
但然儿资质虽然上佳,但识海却曾经受过重伤。而这通玄经便是难得一见的修炼灵识的功法。而且还隐隐约约渗透了不少幻术的运用。他们这一派讲究的却是专精一样。因此然儿修炼了通玄经便只能专心学习幻术。
然儿内心的不情愿她也是知道的,识海未受伤之前,然儿的一直希望自己是一名强大的剑修。而且然儿之前的性情也不是如今这般。
这通玄经的邪门之处就在于此,修炼通玄经者情绪不能有大的波动,简直比的上佛修的离相功法。不喜不怒,不悲不伤,去其七情六欲。离万物相。一旦情绪波动小则伤身,重则走火入魔。越练到后面,情况越严重。但现在想停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比无情剑道更难走的一条路。然儿表面看起来仍旧如同之前一般,她却可以感觉到本质的东西已经悄然变化。
无疑通玄经是一部讲究心境的功法,说有人用了十五日便可以自由易容并且看透然儿的幻术她不信。
“然儿,出息了。为师内心甚慰啊,我都不知道三年未见你还在筑基期待着呢。”绿萝此时坐在上位上,一手端着灵茶,脸上笑意融融却让款冬然浑身发冷。“来,让为师看看你背在身后的手。”
款冬然眼见逃不过去了,只能把手伸了出来。
果然绿萝笑容愈发灿烂,那眼波流转间流露的妩媚。“果然是出息了,不过元婴修士的威压就把你逼成这样。是为师教徒不严。”说着绿萝气势一放,款冬然头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站起来。”绿萝此时声音冷的如同寒冰一般。
款冬然咬着牙,猛的站了起来。下一刻,更为猛烈的气势。浓厚的伴随着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才能拥有的杀气再次压上款冬然。款冬然在这样的杀气之下,手指颤颤的抖动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佝偻下去。
“给我站直了!我教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吗?”绿萝视线冷冷一撇。
款冬然努力站直,脸上是浅浅淡淡的笑容。姿态从容而优雅,当然这是不看他微微颤抖的手的效果。
“那方恪可不是一般人,你知道他手中那把剑是什么吗?”绿萝勾唇一笑,眼神有些悠远“那可是太阿,这世界最尊贵的剑。”
款冬然听着,没有插话。
“当年商陆一族为了太阿剑,可是一个都没有活下来。还真是异想天开……剑灵……”说到这里绿萝便喝起了灵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款冬然也没敢问,只是努力的调动身上的灵力抵抗他师父的杀气。对于方恪,他有的只是同命相怜的感觉。在他看来幻术这种东西,还是比较适合女子的。男人还是那种见血的厮杀更为有趣。没想过那方恪其实是剑修。他还一直认为方恪与他一般都是幻修。
款冬然撑着撑着,慢慢在杀气之中行动自如起来。而夜幕也笼罩了整个月桂城。海域上更是一片浓厚的黑暗。
月桂城临海域。此海域名为【三元海域】。在黑暗之中的海域,隐隐约约有一点荧光。
荧光色的小小光罩。这光罩之中,有两个血迹斑斑的人。
方恪身周灵气浓郁无比,灵气不断的涌入他的经脉之中。而叶于时斜靠着光罩,眼睑微敛,手上拿着那块血色玉佩【影璧】,不知在想些什么。七品灵器,不是那么简单。光是聚集天地灵气,人佩戴在身上堪比在中型灵脉之上修炼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眼馋了。是防御型灵宝,一旦主人生命受到威胁便会自动进行一次传送。虽然传送距离并不太远。他若逃跑,枸骨道人一定会追上来,只要距离够,【影璧】的护主功能便不会失效,而【影璧】也会回到他手里。
当时影璧将他们传送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省人事了。之后醒来时便是漂浮在海面上,远远一望,竟然又顺着海水的方向漂回了月桂城。叶于时挑眉,看来海禁是真的。三大陆之间的屏障是越不过去的。若想要回青花大陆还是要找到穿送阵才行。他们还是要回到月桂城。
叶于时目光落到方恪脸上,幻术已经没有了,露出的是熟悉的容貌。方恪成长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们设想的逃跑方向是一样的。若是方恪不出现,他也会选择从海中逃跑,不过代价会更大一些。从海底有三个原因。一个是逃走的几率大一些,一个是探探海禁的虚实,还有一个就是【影璧】的的传送功能,在陆地传送距离不远一下子就会被发现,但若是在海底就不一样了。他计算好了一切。
没想到方恪出现了,打乱了他的一部分布局。但结果还是和他设想的没有出入。一石三鸟。
方恪盘腿而坐,经脉中的灵力远转的愈发快了。他现在情况非常好,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突破了。而且突破的很自然,水到渠成。挡下元婴期修士的代价,便是上丹田中的五十族血脉的二分之一。那血液对太阿似乎有不小的用处。没想到,被逼到极致之后,他突破了。
方恪看着识海之中渐渐恢复生机,原本被那小剑劈得四分五裂的识海湖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今他的识海真是如同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海一般。只不过在这样的识海中显得他的灵识有些稀薄,薄薄的一层一下子就见底了。朦胧的雾气均匀的分散着。脑中隐隐作痛的感觉也消失了。上次识海留下的隐患算是解决了。
那上丹田之中的小剑也老老实实的被五十族的血液包裹着,獠牙也收了起来。与太阿交易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识海再一次被那小剑施虐一次。没想到他这一突破将小剑又压制了回去。而且破裂的经脉再一次被修复之后拓宽了不少。
现在方恪是身心舒畅。
“汝修炼了通玄经?”眼前情景转变,方恪没有半点惊讶。他已经习惯太阿时不时出现那么一下了。
太阿如同每一次出现的一般淡然负手而立着。方恪看了看觉得太阿额头的血色纹路好似黯淡了不少。
“是,你知道通玄经?”方恪一边问道一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花海。他怎么感觉这花海越来越小了?而且之前太阿那虚弱的声音也不是他的幻觉。不过这花的颜色……他看了看脚下原本红的有些发黑的花色已经呈现自然的大红。
“邪门歪道。”太阿淡淡道,那双黯然无光的眼倒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恪“通玄经是被人从佛修的【离相神功】篡改而来。自以为将【离相神功】与幻术相融合,实际却是走了歧路。失去了【离相神功】的本义。”
“啊?”邪门歪道?方恪眨眨眼。
“毋须担心,汝练的通玄经并不是真正的通玄经。而且汝修炼的是通玄经的上篇,上述的幻术法决虽然一般,但对汝而言还是有所裨益。”太阿道。
什么叫虽然一般,但对你而言还是有所裨益?方恪不禁翻了个白眼。太阿看着淡然,其实傲着呢。
“你怎么知道我练了通玄经?”方恪问道。
“吾亦练过。一见便知。”太阿淡淡道。“吾今日唤汝来,便是要告之汝。如今汝上丹田之中五十族血脉只余二分之一,对剑意烙印的制约便更加不足。往后,剑意烙印的发作会更加频繁。汝此次恰逢突破,下一次便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方恪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后果是什么。五十族血脉可以克制剑意烙印他也推断出来了。但如今对于剑意烙印,那种恐惧感淡了太多。他能够忍受一次,自然可以忍受两次,三次。已经做出的选择,就没有后悔的必要。
第48章谷梁沧
“你没事吧?”方恪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当时太阿的虚弱状态他也注意到了。那种好像要消失了一样的感觉。令他隐隐有些不安。
“吾无碍。”太阿看了方恪一眼才道。“倒是汝,回到月桂城之后,行事应当更加谨慎。月桂城能够认出太阿剑的人应当不少。当年谷梁矛起持太阿剑横扫青花大陆时便是由此【三元海】海域从月桂城而起,将战争带到整个青花大陆。因此,月桂城定有当年的记录玉简。”
方恪点点头,太阿剑现世又落在他这么一个筑基期修士手上被人知道了他可就完蛋了。不过,他们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太阿从未变过的表情,道“剑灵都像你一样…不苟言笑的吗?”
其实他是想说面瘫,但想了想太阿恐怖无法理解面瘫的意思。
太阿那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方恪,莫名的他觉得太阿似乎心情恶劣了起来。
“今日起吾会履行吾当时说的让汝变强的约定。那么,现在就开始罢。”太阿道,一拂袖。
眼前的景象便模糊起来。方恪下意识戒备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前的条件的确是太阿让他变强,他便去遗府将太阿本体取出。但之后太阿除了给了他剑诀外便没有其余动作了,如今他是想做什么?
眼前的花海和太阿都消失不见,头顶是仿若水洗过一般的天空。四周是一片赤黄的沙漠,而方恪此时却是站立在一个方形擂台之上。这个擂台极大,足以让金丹期修士斗法。
这也是虚化吗?方恪凝神,却感知不到半点虚化的迹象,但是却感知不到一丝灵力,也就是说在这个地方灵力无法运用。
简直如同真实一般。方恪仔细打量四周的环境,还有地上的一把铁剑。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刚捡起铁剑捡起便感觉到背后灵力的变化,猛的转身。
身后出现一个棕黄色木制的假人。
傀儡?他吃了一惊,那灵力波动之处,站立着一个如同真人般大小的木人。这木人身着黑色铠甲。这铠甲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这是环锁铠。
这木人看起来机械而僵硬,但眼睛部位镶嵌的黑曜石却泛着冷光。手上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这个傀儡看不出修为。
“杀!”一声怒叱,声如金石相击一般。木人举起手中长剑劈来。
果然是像他想的那样,太阿把他扔到这里来打擂台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很好,非常好。剑修唯有在实战中才能真正领悟剑意。方恪用剑格挡。猛的退了一步,这一剑很重。重的出乎他的意料。
“杀!”木制傀儡又是一剑。方恪一个闪身避开,反手一剑刺出。
“铛。”铁剑被铠甲挡住,竟然一丝一毫都刺不进去。
“铛,铛,铛,铛。”金石相击的声音不断响起。
……
方恪再次挡开一剑。已经过了不下百回。却对着傀儡没有一点办法。虽然这傀儡身手不够灵活,但却力大无比,并且防御力极高。凭着他手上这把铁剑也没有办法刺穿傀儡身上的铠甲。
它的弱点在哪里?方恪眯起眼,主要攻击要害部位。既然是人形傀儡,那么就是按照人的要害来试一试。
方恪攻击那些对于‘人’来说,可以致命的部位。果然那傀儡受到的影响越来越大。
血色花海中,太阿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的蜃影。神态极为认真,方恪现在的身手比之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看起来方恪每日的苦练,并没有白费。太阿长长的银发飘扬起来,整个识海的血色花朵也如同被风吹动一般。
明明选择的是那无名剑诀,使出来的剑招却招招带着太阿剑招的痕迹。太阿唇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最终却在脸上形成了一个僵硬的表情。方恪,太阿剑诀,真的是汝不愿学便不学的吗?
那在方恪上丹田种下太阿剑意烙印的人,已经让太阿剑诀融入他骨血之中。方明远……贪念让谷梁一族覆灭,让商陆一族灭亡,最终也让方家旁支被满门屠尽。太阿思及从方恪交出的那二分之一的五十族血液中得到的讯息,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名为悲戚的神情。
知道看着方恪将那傀儡击溃。太阿手一挥。
方恪便往常一般从识海离开,太阿伸手摸了摸那把与他形影不离的长剑。血色已经淡了许多。
方恪是异常清醒的人。宁可死,也不愿意与他结成契约。
可惜,太阿微微敛下眼,为了救人,方恪两次妥协。人性的弱点。若有一天,为了救人,方恪在达成契约与见死不救间会选择什么?
“汝收集一些关于游记或者感悟的玉简给吾。”
方恪刚从太阿识海退出来,便听太阿这句话。
“啊,哦。好的。不然你被困在那什么遗府之中也一定很无聊。”方恪一口答应下来。
直到太阿没有在说话,他这才缓缓睁开眼。仔细的打量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之后,看到叶于时手上竟然是捧着一本纸书,看的很是认真。当下方恪便有些惊讶,要知道修真者,一般都是直接用灵识扫玉简,一块小小的玉简里面包含的内容非常多,但一名修真者却可以一瞬间将玉简中的内容记入脑中。而纸书,内容含量比起玉简来说就小多了,一般只要翻一遍便可以完全吸收。除非,是功法或者其他比较晦涩的内容。
虽然有些好奇,但方恪没有打扰叶于时而是干脆细细的分析起自己于那傀儡交手的过程来。一次次的在脑中演练场景,或许在那傀儡劈出那一剑的时候,换另一招会更好。
过了许久,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才空闲下来。
想了想,方恪将那筑基老道的事以及翼牛角的事对叶于时讲了一遍。今日之事,一定在月桂城闹得满城风雨了。那老道士听闻有如同他一般的九州修士也在这青花大陆说不定会更加警惕。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过要找这么一个人是很费时间的事。费时间也没关系,就是希望这老道不要又回了青花大陆。
“看来,这月桂城我们倒是非去不可了。”叶于时停顿了片刻,才道。
方恪点点头,确实如此,“叶于时,你在妖府有什么发现吗?怎么也到月桂城了呢?”
“我进入妖府之后在血脉星海中没有发现任何传送阵的痕迹,我怀疑那青岭散人的传送阵是不是单向传送阵。之后因为结丹在即,我便入了妖府二层。才得知,青花大陆与九州大陆之间传送阵不计其数,但为人所知的一个穿送阵,便在月桂城。”
“但是这个传送阵是被一个门派所把守着,并且此门派也是妖府的附庸门派。门派的掌门人是名绿萝仙子的元婴后期修士。这个门派虽然小,但却有三名元婴修士,一名出窍期大能者。我们想要借用这个传送阵的希望不大。不过既然你说的那名老道可以在两大陆之间自由往来,那么找到他。我们回去的可能性更大。”叶于时眯起狭长的眼,显出几分轻松来,干脆一手枕在脑后,倚靠着灵力罩而坐。这动作由他做来,倒是有几分写意的味道。
方恪也打了个哈欠,调整出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还有,我想这个消息方师弟你应该会有兴趣。”叶于时嘴角微弯。
“什么?”方恪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由生出几分懒意来,这般悠闲的感觉。其实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
“我听闻不少关于商陆一族的消息。三千五百年前谷梁一族的覆灭是青花大陆和荒漠大陆的妖魔修共同所为。但实际参与了这件事的势力有很多,一部分是谷梁一族的仇家,大多数却是为了利益而做出的行动。其中还不乏九州大陆一部分人族势力的插手。毕竟谷梁一族家底颇为丰厚。唯独让人不解的是……当时青花大陆最大势力之一的五十族却没有参与过这件事,甚至有迹象表明。商陆一族暗中帮助谷梁一族。”
“而五十族内部正是以这件事为导火索开始分裂。而一些传闻更是说当年谷梁一族并没有全部灭亡,谷梁矛起的嫡孙。谷梁沧被商陆一族抚养长大。”叶于时慢条斯理的讲着。
“后来,让我有些在意的就是。传闻商陆一族灭亡的原因便是因为那谷梁沧,似乎还牵扯到太阿剑。有人说,曾见过谷梁沧身负断剑太阿。”
方恪心猛地一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谷梁沧和太阿一定有某种联系。当时遇到商陆一族的血脉星辰时太阿表现出来的在意,还有这种时间差……
太阿应当也是在那个年代被困于遗府之中。随即方恪有些郁闷的抓了抓头发,这种感觉,就好像离真相只有一线之隔,但无论如何他现在也跨不过去那一线。方恪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办法推断出太阿到底是什么。
第49章好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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